☆23.盛情難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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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情難卻
悄望一眼隔墻的園子，蘇雲端捏著手裏的繡帕，唇邊淺淺勾出一抹笑: “哪裏的話，妹妹擡舉我了。”
“哎，蘇姐姐就別謙虛了，咱們還不曉得你嘛。”
有人出聲附和: “就是就是。”
姑娘家有點兒才情是好名頭，不過自己上趕著顯擺比起別人的盛情難卻，顯然後者更有份量。
葉舒心也看過來，笑著催她: “蘇姐姐莫推辭了，今日這詩也不是白叫你們做的，我早就備好了彩頭，只等人摘得魁首好奉送呢。”
“既如此，那雲端就獻醜了。”
這時候便很好了，倘若再推諉，沒來的小家子氣。
略過片刻，只見蘇雲端望向叢中盛開的艷麗海棠，微微揚聲: “海棠院裏尋春色，日炙花紅滿院香。”
她聲甫落，便有喝彩聲響起，隔墻後的公子們聞得，一片稱讚聲透過月窗傳過來。
“蘇姑娘之才，堪比謝道韞啊。”
“不錯，在下亦有此感。”
方才起哄讓蘇雲端吟詩的姑娘也擺擺手: “害，今日葉姐姐的好彩頭，我是不敢想了。”
誇人的話都是一樣好聽，蘇雲端笑抿著唇，想著再自謙幾句，忽聞人言: “哼，我到覺得不過爾爾。”
這是意料之外的聲音，卻在情理之中。
溫酒隨著眾人循聲望去，見又是那位李姑娘，她正把玩著酒杯，一臉的倨傲不屑。
也不知她和這位蘇姑娘究竟哪裏不對付，三番兩次地下人臉子。
場面靜了一瞬，一時針落可聞，李蓮玉聲音不小，那邊兒男席也紛紛豎耳聽來。
溫酒聽到身側有人議論: “不過是商賈之女，能來參宴已是給足面子了，竟還這樣不檢點。”
“左不過是和葉家有親罷了。”
片刻後，只聽蘇雲端輕笑一聲，很是心平氣和地道: “雲端才疏學淺，原就是大家肯賞面兒，不過李家妹妹既如此說，想來是有更好的佳句了，我到是很願意聽上一聽，日後也好自省的。”
泥人兒也有三分脾氣，這話說得頗為體面，很叫人高看一眼，不過卻是把矛頭又扔了回去，倘或李蓮玉作不出好詩，兩邊兒臉都要丟個幹凈。
“既然這樣，那便請李妹妹也作一句，也好讓我等大開眼界。”
“洗耳恭聽。”
一時有不少人附和，男女都有，或是為蘇雲端抱不平，或是純粹湊熱鬧。
李蓮玉翻翻眼，絲毫不在乎眾人對她投來的鄙夷看低的視線，揚了揚細長的脖子，露出下巴尖: “奧，沒有，本姑娘一向不喜作詩。”
噗，溫酒險些沒忍住笑出來，忙低下頭怕給人瞧見，這位李姑娘也算是有趣的緊。
其他人也是要笑不笑的，蘇雲端坐在那兒，低垂著眸子，很好的掩蓋住裏頭那點子鄙夷，什麽不喜歡，分明是不會。
到底是事不關己，溫酒能有閑心把有趣二字安在李蓮玉頭上，卻不知對方心裏早瞄準了她。
等溫酒調整好情緒再擡眸時，正和李蓮玉不懷好意的眼神撞到一處。
溫酒心裏陡然生出些不妙的感覺。
顯然她的預感極準，只聽李蓮玉再度揚聲道: “我雖不喜吟詩作賦，但確覺蘇姑娘所作之詩一般爾爾，且我還知道定有人能吟出更好的絕句，故而才有此一說。”
這話一出，立時有人發問: “那不知李姑娘所說是何人呢，也好叫我等見識見識。”
此人話畢，李蓮玉便轉頭沖溫酒揚了揚下巴，定定看過來，道: “她。”
溫酒:……
被所有人都盯著的感覺其實並不好玩兒。
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李蓮玉自信不疑: “我覺得這位溫姑娘作的詩定然更勝一籌。”
很好，覺得李姑娘有趣的那種感覺很快煙消雲散，很明顯人家是要拿她做筏子，若她今兒做出了好詩絕句，少不了要得罪人，若做不出，丟的也是她自個兒的臉。
“李姑娘與我表姐素不相識，你怎知她會作詩，還作得好”江清月有些惱火。
她這一問，也算是解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哦，我不過是見溫姑娘模樣好，想來才情也是不錯的。”
還能這樣……
溫酒:我謝謝你啊。
“如何溫姑娘，你可願作詩一句為大家助興”李蓮玉笑著沖溫酒擠眼睛。
溫酒別過頭沒眼看她。
江清月心裏也是窩火，她相信表姐定然有才，但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趕鴨子上架，萬一技不如人，又該如何收場。
只是看熱鬧的人不這麽想，都拿眼睛來瞅溫酒。
這場面真是沒法兒說，葉舒心都有點絕望了。
事到如此，葉舒心只得硬著頭皮道: “今日起宴原就是讓大家夥玩樂的，溫妹妹還小，隨意作一句便罷了，李妹妹是小孩兒心性，你莫要放在心上。”
蘇雲端也道: “是了，李妹妹一貫和小孩似的。”
聽著話頭，是非作不可了。
溫酒咋舌，騎虎難下。
作與不作，都要被人議論，溫酒看一眼蘇雲端，嘆了口氣，比起丟自己的臉全她人的情，她還是更愛惜自個兒。
“我見園中牡丹開得正盛，便以此為引，作詩一句。”
眾人屏氣斂聲以待。
約過了幾息，只聽少女婉轉悅耳的聲音悠悠響起: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
這是在寫牡丹。
江清月其實對作詩什麽的也無大興趣，若讓她來品說，名花各有各的好，但比起海棠，自然還是牡丹更勝一籌。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塞諸花。”
隔壁園中有人低低覆吟一遍，末了輕淺一笑，稱讚道: “好詩。”
這聲音有些許耳熟，溫酒有些納罕，但聽人誇，想來是沒作差了。
“呀，是懷王殿下，”有女子嬌呼道。
懷王
好與不好的，連懷王殿下都蓋章稱道了，適才蘇雲端可沒這個福分，這下好了，笑聲，讚聲一時齊發。
無人註意到李蓮玉傲嬌得逞的眼神，亦無人發覺蘇雲端暗淡的臉色，手裏的帕子險些都要被她絞碎。
盡興過後，便覺無味。
眾人如何來，便如何回。
馬車上，溫酒拿著葉舒心親手奉送的牡丹發簪把玩著。
江清月見她神色不明，寬慰說: “阿酒表姐，索性都過去了，你可別多心啊，那個李蓮玉，真是討厭，她自己和蘇姐姐過不去，偏要拿你當幌子。”
適才從葉府出來，正撞上李蓮玉，江清月沒忍住問責於她。
對上她們，李蓮玉到是好說話，幽幽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瞧，你表姐的確比那蘇雲端有能耐多了。”
“你……”
她說這話，江清月到沒法兒反駁了。
溫酒把牡丹發簪擱在一旁，隨意笑笑: “我沒事兒。”
“要我說，李蓮玉的確招人嫌，但那蘇雲端也不見得就是個好的，”江清柔突然接了句。
江清月不解: “這幹蘇姐姐什麽事兒啊”
在她看來，蘇姐姐平日多好的一個人，今日卻鬧了好大個沒臉，全都是那李蓮玉攪和的。
“柔表姐好像對蘇姑娘頗有微詞”溫酒有些疑惑。
見溫酒這樣問了，江清柔也沒賣關子，直言道: “李蓮玉是不討喜，但至少人瞧著真真兒的，反是那蘇雲端，逢人都說她好，這樣的人，要麽真就好，要麽真就裝，我雖同她沒什過節，只冷眼瞧，這人說不上來的虛假。”
平日裏蘇雲端走哪兒都被人捧著，眼瞧著溫婉和善，其實也是個拿下巴尖兒看人的，江清柔素來看不慣蘇雲端，今兒見她出糗，心裏好一陣兒暢快。
江清月在一旁露出不讚同的眼神，她覺著江清柔和李蓮玉是一丘之貉，說話都沖沖的討人厭煩。
江清寧一直做隱形人，但對自家親姐說得這番話到是多有認同之色，到不是這蘇姑娘真有什麽不好，只是純純認同這番話中隱含的道理罷了。
溫酒不置可否，左右再過些日子她便要家去，想來那位蘇姑娘若真是個心眼寬敞的，當也不會為今日之事介懷。
————————
海棠院裏尋春色，日炙薦紅滿院香——出自黃庭堅，順應劇情改了一個字。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出自劉禹錫。
兩首詩都很好，用在文中只是順應劇情，不用細究。
最近要準備考試，更新隨緣，友友們可以先養肥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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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出聲附和: “就是就是。”
姑娘家有點兒才情是好名頭，不過自己上趕著顯擺比起別人的盛情難卻，顯然後者更有份量。
葉舒心也看過來，笑著催她: “蘇姐姐莫推辭了，今日這詩也不是白叫你們做的，我早就備好了彩頭，只等人摘得魁首好奉送呢。”
“既如此，那雲端就獻醜了。”
這時候便很好了，倘若再推諉，沒來的小家子氣。
略過片刻，只見蘇雲端望向叢中盛開的艷麗海棠，微微揚聲: “海棠院裏尋春色，日炙花紅滿院香。”
她聲甫落，便有喝彩聲響起，隔墻後的公子們聞得，一片稱讚聲透過月窗傳過來。
“蘇姑娘之才，堪比謝道韞啊。”
“不錯，在下亦有此感。”
方才起哄讓蘇雲端吟詩的姑娘也擺擺手: “害，今日葉姐姐的好彩頭，我是不敢想了。”
誇人的話都是一樣好聽，蘇雲端笑抿著唇，想著再自謙幾句，忽聞人言: “哼，我到覺得不過爾爾。”
這是意料之外的聲音，卻在情理之中。
溫酒隨著眾人循聲望去，見又是那位李姑娘，她正把玩著酒杯，一臉的倨傲不屑。
也不知她和這位蘇姑娘究竟哪裏不對付，三番兩次地下人臉子。
場面靜了一瞬，一時針落可聞，李蓮玉聲音不小，那邊兒男席也紛紛豎耳聽來。
溫酒聽到身側有人議論: “不過是商賈之女，能來參宴已是給足面子了，竟還這樣不檢點。”
“左不過是和葉家有親罷了。”
片刻後，只聽蘇雲端輕笑一聲，很是心平氣和地道: “雲端才疏學淺，原就是大家肯賞面兒，不過李家妹妹既如此說，想來是有更好的佳句了，我到是很願意聽上一聽，日後也好自省的。”
泥人兒也有三分脾氣，這話說得頗為體面，很叫人高看一眼，不過卻是把矛頭又扔了回去，倘或李蓮玉作不出好詩，兩邊兒臉都要丟個幹凈。
“既然這樣，那便請李妹妹也作一句，也好讓我等大開眼界。”
“洗耳恭聽。”
一時有不少人附和，男女都有，或是為蘇雲端抱不平，或是純粹湊熱鬧。
李蓮玉翻翻眼，絲毫不在乎眾人對她投來的鄙夷看低的視線，揚了揚細長的脖子，露出下巴尖: “奧，沒有，本姑娘一向不喜作詩。”
噗，溫酒險些沒忍住笑出來，忙低下頭怕給人瞧見，這位李姑娘也算是有趣的緊。
其他人也是要笑不笑的，蘇雲端坐在那兒，低垂著眸子，很好的掩蓋住裏頭那點子鄙夷，什麽不喜歡，分明是不會。
到底是事不關己，溫酒能有閑心把有趣二字安在李蓮玉頭上，卻不知對方心裏早瞄準了她。
等溫酒調整好情緒再擡眸時，正和李蓮玉不懷好意的眼神撞到一處。
溫酒心裏陡然生出些不妙的感覺。
顯然她的預感極準，只聽李蓮玉再度揚聲道: “我雖不喜吟詩作賦，但確覺蘇姑娘所作之詩一般爾爾，且我還知道定有人能吟出更好的絕句，故而才有此一說。”
這話一出，立時有人發問: “那不知李姑娘所說是何人呢，也好叫我等見識見識。”
此人話畢，李蓮玉便轉頭沖溫酒揚了揚下巴，定定看過來，道: “她。”
溫酒:……
被所有人都盯著的感覺其實並不好玩兒。
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李蓮玉自信不疑: “我覺得這位溫姑娘作的詩定然更勝一籌。”
很好，覺得李姑娘有趣的那種感覺很快煙消雲散，很明顯人家是要拿她做筏子，若她今兒做出了好詩絕句，少不了要得罪人，若做不出，丟的也是她自個兒的臉。
“李姑娘與我表姐素不相識，你怎知她會作詩，還作得好”江清月有些惱火。
她這一問，也算是解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哦，我不過是見溫姑娘模樣好，想來才情也是不錯的。”
還能這樣……
溫酒:我謝謝你啊。
“如何溫姑娘，你可願作詩一句為大家助興”李蓮玉笑著沖溫酒擠眼睛。
溫酒別過頭沒眼看她。
江清月心裏也是窩火，她相信表姐定然有才，但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趕鴨子上架，萬一技不如人，又該如何收場。
只是看熱鬧的人不這麽想，都拿眼睛來瞅溫酒。
這場面真是沒法兒說，葉舒心都有點絕望了。
事到如此，葉舒心只得硬著頭皮道: “今日起宴原就是讓大家夥玩樂的，溫妹妹還小，隨意作一句便罷了，李妹妹是小孩兒心性，你莫要放在心上。”
蘇雲端也道: “是了，李妹妹一貫和小孩似的。”
聽著話頭，是非作不可了。
溫酒咋舌，騎虎難下。
作與不作，都要被人議論，溫酒看一眼蘇雲端，嘆了口氣，比起丟自己的臉全她人的情，她還是更愛惜自個兒。
“我見園中牡丹開得正盛，便以此為引，作詩一句。”
眾人屏氣斂聲以待。
約過了幾息，只聽少女婉轉悅耳的聲音悠悠響起: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
這是在寫牡丹。
江清月其實對作詩什麽的也無大興趣，若讓她來品說，名花各有各的好，但比起海棠，自然還是牡丹更勝一籌。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塞諸花。”
隔壁園中有人低低覆吟一遍，末了輕淺一笑，稱讚道: “好詩。”
這聲音有些許耳熟，溫酒有些納罕，但聽人誇，想來是沒作差了。
“呀，是懷王殿下，”有女子嬌呼道。
懷王
好與不好的，連懷王殿下都蓋章稱道了，適才蘇雲端可沒這個福分，這下好了，笑聲，讚聲一時齊發。
無人註意到李蓮玉傲嬌得逞的眼神，亦無人發覺蘇雲端暗淡的臉色，手裏的帕子險些都要被她絞碎。
盡興過後，便覺無味。
眾人如何來，便如何回。
馬車上，溫酒拿著葉舒心親手奉送的牡丹發簪把玩著。
江清月見她神色不明，寬慰說: “阿酒表姐，索性都過去了，你可別多心啊，那個李蓮玉，真是討厭，她自己和蘇姐姐過不去，偏要拿你當幌子。”
適才從葉府出來，正撞上李蓮玉，江清月沒忍住問責於她。
對上她們，李蓮玉到是好說話，幽幽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瞧，你表姐的確比那蘇雲端有能耐多了。”
“你……”
她說這話，江清月到沒法兒反駁了。
溫酒把牡丹發簪擱在一旁，隨意笑笑: “我沒事兒。”
“要我說，李蓮玉的確招人嫌，但那蘇雲端也不見得就是個好的，”江清柔突然接了句。
江清月不解: “這幹蘇姐姐什麽事兒啊”
在她看來，蘇姐姐平日多好的一個人，今日卻鬧了好大個沒臉，全都是那李蓮玉攪和的。
“柔表姐好像對蘇姑娘頗有微詞”溫酒有些疑惑。
見溫酒這樣問了，江清柔也沒賣關子，直言道: “李蓮玉是不討喜，但至少人瞧著真真兒的，反是那蘇雲端，逢人都說她好，這樣的人，要麽真就好，要麽真就裝，我雖同她沒什過節，只冷眼瞧，這人說不上來的虛假。”
平日裏蘇雲端走哪兒都被人捧著，眼瞧著溫婉和善，其實也是個拿下巴尖兒看人的，江清柔素來看不慣蘇雲端，今兒見她出糗，心裏好一陣兒暢快。
江清月在一旁露出不讚同的眼神，她覺著江清柔和李蓮玉是一丘之貉，說話都沖沖的討人厭煩。
江清寧一直做隱形人，但對自家親姐說得這番話到是多有認同之色，到不是這蘇姑娘真有什麽不好，只是純純認同這番話中隱含的道理罷了。
溫酒不置可否，左右再過些日子她便要家去，想來那位蘇姑娘若真是個心眼寬敞的，當也不會為今日之事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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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院裏尋春色，日炙薦紅滿院香——出自黃庭堅，順應劇情改了一個字。
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出自劉禹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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