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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阿淵秋琬第二章淵心琬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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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淵秋琬第二章 淵心琬琴

這日午後,慕容淵又坐到了禪房聽主持講經,只是聽著聽著,他的思緒就毫無征兆的飄了出去。

主持入佛門多年,心中自有景仰。一開始是沒發現對面的聽者心思不在,到後來註意到,反是意外更甚。

每次清修人選重定,加上又是皇族中人,難免會遇到約束不了本性,無心認真清修的對象。以往主持還會嚴厲的說上幾句,教導一番,但隨著年紀變大,有時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過了。

只是眼前的太子殿下,從來都不是個會敷衍了事的主兒。今次這是,怎麽了呢?

木魚敲響,刻意又自然的拉回那走失的神思。主持單手在前,嗓音帶著年邁者的滄桑,“殿下是有什麽心事嗎?”

慕容淵正要為自己方才的失態道歉,耳聽主持之言,下意識就要否認,可出口之時,話頭卻是一轉,“是有一件,有些在意的事。”

主持不接,只等下文入耳。

慕容淵淡淡一笑,傾了傾身子,雙手合十,“遇到一個問題,偏想不出解決之法。”

老人眉目微擡,似是打量了男人一番,隨即笑著引導,“那是問題太難,還是殿下不滿意能想到的解決辦法?”

慕容淵一怔,腰身也直了起來。

“世間萬物,因果相連,便是死結,也能一剪了之。”主持的神色帶著慈愛,布著皺紋的手緩緩合上經頁,“單看殿下想得出一個怎樣的果罷了。”

“今日天氣不錯,殿下不妨去後山走走吧。”

……

腦中雖有通透,可慕容淵一時還是做不了決定。

自那日見信後將山茶花下女玩笑的列入“備選”,他這幾日總是有意無意會回憶起當時透過院門看到的那副景象。

說他醉了心,倒也不至於。一時為美景佳人所惑,抽離得出來,便不足掛心。只是萌動那個心思之後,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竟將那副畫面記得那麽清晰,這可就,解釋不清了。

慕容淵搖了搖頭,看來母後軟磨硬泡的法子終歸是在自己身上起了效,不然他怎麽就如此輕易的為一個算是都未曾謀面的女子“動了心”?

上次加固的墻胚已經完工,男人沿著舊路穿過,回首細看,還能看出些許沒完全幹透的痕跡。

墻角用木牌做了標記,以防有人靠近誤損,倒也仔細。

山風襲來,帶起一陣似有若無的花香。也不知是被什麽驅使,駐立在門外的男人突然改了方向,雖神色平平,然眸底卻有種定義不了的深意。

……

秋琬攏著身上的披風,天色似要降雨,灰蒙蒙的,讓人的心也忍不住低落。

明日便要下山回府,秋琬倒並非不想歸家,只是回去,也未必是件多開心的事兒。

秋琬是鳳家四女,上有兩兄一姐,下有一弟一妹。地位算不得差,只是很多時候,她期待的總是不為人所重視。

秋琬愛樂,尤其愛琴。她是那種紮根在骨子裏的喜愛,不僅對各類琴譜情有獨鐘,面對一把好琴,更呵護仔細得像是在照料一個繈褓嬰兒。

鳳家有能力支撐一個女兒的偏好,可有時沒有知音,才是最消磨這份激情的。

因為熱愛,秋琬的琴技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高超。她曾經連熬數日就為了重現書中的一段描寫,即便那只是種情景的勾勒,她也確信會有一種手法能達到那般效果。

家中兄弟姊妹笑她是琴癡,她不否認,但卻癡得越來越沈寂。

初初她撥琴,家人捧場,父友讚譽。可後來他們只記得她琴藝不俗,根本不關註她這次又有了什麽突破或是挑了首多麽難練成的孤曲。

尤其在她及笄開始待嫁之後,她的琴藝淪為助興,沒人考慮她需要一個真正的聽眾,甚至會有人家覺得,那樣一個銀子養出的興趣,是個“毛病”。

前些時日宮裏出了旨意,說要給太子殿下挑選一位合適的太子妃。

鳳家雖不是小戶,但放在皇親貴胄眾多的京城,到底可比性不足。換句話來說,就是陪那些勢在必得的太子妃候選人們走個過場,襯襯她們有多高貴,比比她們如何入不了皇室的眼。

上個月秋琬的小妹也及了笄,按理說她二人都是要參與甄選的。只是姨娘憐妹妹年歲太淺,萬一中選,怕是招架不住,便求了父親找關系將妹妹的名字剔除,不求她榮華富貴,只願平安順遂。

其實秋琬自己的娘親也曾有過這種念頭,可秋琬本身沒什麽不符條件,年歲上又不比妹妹可以擦邊略過,是以最後也只得作罷。

鳳家行事,向來以穩妥為主。父輩兄長都沒有太遠大的志向,不使門楣蒙塵,便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以致此番秋琬參選,包括她自己都無甚期待,如今也不過是借著準備的由頭,來山裏清凈,將林葉比知音。

秋琬微微嘆了口氣,思緒收回,邁步往涼席處收拾弦琴。

方才風過,吹落些許山茶花瓣。她輕輕伸手拂開弦上的那幾瓣,巧合之下,其中一朵便卡在了兩弦之間。

秋琬不想傷到琴弦,只好跪下來靠近整理。等到她再取出花瓣,那顏色已出現了一個缺口,邊角稍折,像是一顆心。

秋琬對著手上的心瓣出神,忽然間想到什麽,視線一下轉向院門。

那門依舊敞著,景色如一,與往日並無分別。可秋琬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喊,“他在那兒,就在門外”。

她記得有一次自己彈完琴後望著院裏的山茶發呆,偶感餘光裏有東西閃過,尋著看去,只見一片衣角。

青燈寺有名在外,不僅香客眾多,如她一般留宿的也不在少數。是以縱使知道尋常往來的人不會深入至此,秋琬彼時也未多生疑,總不過是和她一樣的人罷了。

秋琬自然知道當下太子殿下也在寺中,但身份不同就像隔了個世界,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太子擁有一片自己的地界,完全沒有會被她偶遇的可能。

那次之後,秋琬確實沒多在意,直到幾日後的又一個午後,她撫完琴預備回房,無意瞥了眼院門,卻在那裏看到了一朵完好無染的山茶。

她走近細看,那花莖還輕插在土裏,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探知的好奇蓋過了對危險的恐懼。她急急出門找尋,看到了一個男人近乎完整的背影。

他是誰?不知道。可如果兩次都是他,那麽音停方離,是不是意味著他聽完了她的琴。

小小的興奮與雀躍將秋琬包裹,而她很快又發現,這個猜測終究只是她的自說自話。

而眼下,心底強烈的直覺告訴她說他就在那兒。這種篤定,如何讓秋琬不心中悸動?

披風墜地,腳步急亂。秋琬踩著山茶來到門側,閉眼呼出口氣,期望自己能得到回應。

“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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