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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第一百二十六章曲度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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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曲度危情

覆住雙眼的黑布陡然被扯去,祁軒沒有感覺到過度的光亮,睜眼想要查看周圍,奈何眼下的環境頗為陰暗,才剛適應物事輪廓,那扯掉他眼上黑布的人已消失了蹤跡。

祁軒皺眉環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除卻昏暗,這處關押他的所在還算不錯,寬敞幹凈,沒有血腥之氣,甚至還設有一張方桌,上置一整套茶具,沒有點燃的小炭爐,以及一個飄著有些模糊青煙的香爐。

祁軒並不理解自己遭到死士圍困時明霍為何突然出聲下令不可傷他,但比起探究這個原因,沖出重圍才是他彼時的當務之急。

有了明霍莫名的指令,沒有內力加持的祁軒憑著招式的確堅持了許久。可就仿佛身處一個不會枯竭的泉眼一般,那些死士源源不斷,即便倒下一批,又會有新的一批重新將他包圍。

燕平王燕祁軒的確算是一位常勝將軍,但他靠的從不是自己一人。

而當他以一常人之身面對似乎無盡的對手時,即便拖延了那許多時間,他也終究堅持不到最後。

祁軒雖沒有具體計數他重傷或刺死的死士,但為了讓他“毫發無損”的被擒,明霍這一次一定折損了相當的死士。

可他為什麽要求死士不傷他呢?

祁軒被制住後,就有人迅速蒙了他的眼,給他拷上手銬和腳鐐。他甚至不需要一步步走到這個關押他的地方,就被人像貨物一樣運了過來。

或許是為了避免他之後通過回憶確認自己被困的具體位置,一路上沒有聲音,沒有明顯的轉向,讓他心裏丈量的計數也顯得毫無意義。

祁軒不確定自己眼下是在宮內還是宮外,因為按照運送的速度,整個行程所花的時間恰好就是抵達與他被擒之地距離最遠的宮墻附近所需的時間。

他的確有可能被送到了那處最遠的宮內之地,但同樣的,他或許早就被送出了宮。

祁軒此刻被安置在一張普通的座椅內,原本被控制在一起的雙手雙腳也轉而固定到了座椅的負手和凳腿上。這種處理並不完善,但當祁軒嘗試活動之時,就發現了他為何會被如此放心的限制在這張座椅上,因為那座椅早就與地面融為一體。

蠻力不行,他開始試著再度催動周身內力,可不知是藥效還沒完全過去還是那香爐裏一直燃著的就是明霍話語裏曾提到的化無粉,他依舊感覺不出任何原本醇厚的內息。

沒有人刻意看守,恐怕就是基於這個原因。

有什麽方法可以從這兒逃出去嗎?祁軒細數自己當前可想到的幾種途徑,卻始終回避不了這個座椅的存在。

好在自己拖延的這些時間,應當足夠他們達成至少過半的進度了。

……

明霍卷下自己的褲腳,將包紮完畢換過下裝的雙腿垂到榻邊。旁側的小桌上放著一小盆染紅的血水,沒有用完的紗布,還沒塞上的傷藥藥瓶,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明霍方才的所作所為。

傾月宮的寢殿裏,此刻獨有一支紅燭孤寂搖晃,男人的神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變幻莫測,辨不清他在想什麽,或者更準確的說,你不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因為那必定黑暗無光,令人膽怯。

那雙此間獨一無二的鳳眸緩緩瞇起,想到自己小腿上無端新添的傷口,那個位置,那個深度,都和當時攀爬宮墻的男人一模一樣。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還有那一瞬他看到的男人左手掌心貼合的紗布痕跡。

明霍垂眸看向自己左手的掌心,那裏有一道結痂的傷痕。雖無法確定是否也和男人一樣,可這莫名的巧合,都讓他不得不更改死士對祁軒追擊捕截的方式。

如果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傷害,自己都要毫無遺漏的承受一番呢?

這個猜想明霍目前並未特意驗證,但那夜和今次,完全不曾受到傷害的自己都能無端的在相同的部位出現同樣的傷口反應,有所防備,也是應當。

只是這世間有法子可以讓他和祁軒的“性命”連在一起嗎?

明霍無法兒確定,但他卻想起來自己曾經有那麽一次,在沒確定是否有毒的情況下,就吞下了一枚可說意義不明的藥丸。而給他藥丸的那個人,正是爽快提出交易,任他和語兮在谷中相處一月的舒卿梧。

舒卿梧的身份他始終只能探查到是個雲游各處的“無居”之人,他沒找到他固定的落腳點,甚至很難知曉此人的身份背景。

他不是個憑空冒出來的人,但來歷一類涉及較深的部分,無人能講出個大概。

對於祁軒故友的說法,明霍雖不信,但也沒法兒從別的角度反駁。而他同語兮的過分親近,也讓他並不想直接對此人出手。

他看不出舒卿梧對語兮的占有欲,可那個交易,一定是不利於自己的。

所以是那個藥丸開始發揮作用了嗎?明霍鳳眸微凝,轉手抽出剪斷紗布的剪刀,揚袖揮起,卻在將要紮入自己肌膚的那瞬猛然停住。

真的有必要這樣嘗試嗎?還是說應該從祁軒那兒下手?

明霍正在衡量,房裏的燭火卻突然晃了晃。他深吸一口氣轉眸看向內外間相連的那處,看著那道人影,然後回眸淡淡開口,“什麽事?”

“出城了。”沒有主語,魅影的回話簡短依舊。

明霍聞言皺眉,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大軍還有多久抵京?”

“五日。”魅影立在原處,沒去看明霍的神色,只是有問必答,有種不緊不慢的無關感。

大軍需要五日才能抵京的路程,放到一隊輕騎上,只怕幾個時辰就能趕到。選擇在祁軒入宮的這夜轉移出城,想借男人轉移視線,進而和輕騎匯合,獲得更全面的保護嗎?

這算什麽?棄帥保車?如果這帥就此葬送掉呢?還能拿什麽……不對,不會葬送,因為自己不能殺他,甚至還要護他保他,因為他們之間很可能已經成了一損俱損的關系。

明霍猛然起身一掌拍翻了小桌,柴語兮,我用一月換你改變,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

……

品銘坐在靠近車簾的這側,一手死死扣住車框,沈默無語。

馬車跑得極快,奔馳在官道上,不太顛簸,但又因速度顯得不那麽舒適。

車簾隨著馬車的行進微微搖晃,偶爾能瞥見外面洩進的月光,和跟隨在前面那輛馬車附近的一騎背影。

品銘回首看了眼對側的染霜和裏側強自鎮定的顏吟,抿了抿唇,依舊沒有說話。

不用多言,無需方向,眾人也猜得出他們此行的意圖何在。他們不是容易情緒化的烈舞,他們很清楚當下的狀況。而既然語兮都順從的登上了馬車,他們再去詢問祁軒在哪,似乎已沒有必要。

染霜閉著眼,身子微微放松卻沒有完全倚靠在車壁上。她的手靜靜交疊擱在膝頭,隨著馬車搖晃,但其實全神戒備。

染霜並未過多關註品銘或是分神安撫顏吟,她此刻需要凝神,為可能發生的未知做準備,為一個心安,為她已無需承擔的一切。為什麽不離開?難道還有人在意燕平王的義妹流落何處?不,沒有人在意阮染霜的去向,但或許有人,記掛染霜的去向。

不曾習武的品銘和顏吟不會註意到染霜比他們更輕淺的呼吸,更甚至,那個安坐於車頂護衛的暗衛,他們也不會發覺。

路開始變得顛簸而坎坷,馬車似乎駛離了官道,時不時就能感受到車輪碾過石子而產生的搖晃。

駿馬已飛奔了半夜,此刻速度不減,且極為安靜的不發一聲嘶鳴。即便是在如此空曠之地,也仍舊避免著一切可以避免的聲響。

染霜微微睜開眼,將長時間凝聚的心神稍稍放松。看了眼裏側將手袖不自覺攪在一處的顏吟,染霜拍拍她的肩膀,“會沒事的。”

顏吟似乎被這舉動嚇到,身子一抖,這才緩緩轉首看向染霜,頓了頓,終是微微笑道,“你說得是。”

染霜點點頭,才要看向品銘的視線忽而一頓,凝神,繼而前傾身子扶著車框就要站起,“再快些,有人來了!”

外間的鐘鳴自然也感受到了,駕車的暗衛們立即長鞭一揚,馬匹終於發出一聲嘶叫,帶動著兩輛馬車更快的穿越此地。

驟加的車速讓染霜頓時朝後倒去,幸而被品銘伸手拉住。來不及道謝,強自穩住身形的同時,染霜將品銘的衣領一扯,“你到裏面去。”

這一扯,品銘只覺自己幾乎是被慣摔過去的。

染霜掀開車簾,也不多廢話,“人數似乎不少,有把握嗎?”

話問的自然是跟在他們這邊的鐘鳴。此時沒工夫回避,鐘鳴稍稍瞥了她一眼,“人數上我們占優,但對方都是有備而來且無後顧之憂,想要脫身恐怕不易。”

染霜聞言心神一斂,雖未明確和鐘鳴比試過兩人武功孰高孰低,但聽他這樣說,那麽若被追上,無疑會展開一場惡戰。視線掃過四周,備選方案…。。“前面有沒有樹林一類的地方?馬車目標太大,若能趁機將他們藏在林裏,我們去分散註意力,說不定……”

“不可能。”話還沒說完,鐘鳴就已堅決打斷,“以我們現在的速度,還沒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怕就會被追上。況且除了人數,我們所知信息太少,無論如何都會被動。”

“啊!”後方傳來不知何人的一聲喊叫,隨即就是有人跌落馬背的動靜。

鐘鳴喝令繼續趕車,沒有派人查看情況,只是將手中韁繩捏得越發用力。

但是很快,他就看到前方隨在語兮車邊的玄明擡手握拳,隨即,一聲停車的指令就從玄明口中傳來。

被強行勒緊韁繩的馬兒不止引導馬車的兩匹,所有隨行護衛的暗衛也一並勒馬急速停在了原地。

沈重的響鼻聲,不滿的嘶叫聲,在馬兒憤懣不安的踏蹄甩尾裏,鐘鳴搶先將正欲下車的染霜推回車裏,繼而和玄明和所有的暗衛一起,包圍著兩輛馬車,和前後的對手互相對峙。

玄明這側的前部僅有一簇火光,沒有更多的光源,看不清對手具體的數量。而鐘鳴所對這方則恰恰相反,多個迅速放大的紅點向此逼近,不消片刻,就能看清那其實是燃著火光的箭矢。

鐘鳴沈眉抽劍,手臂一揚,身子躍起,劈開最前面的那支箭,高喊道,“保護夫人!”

斷喝聲起,靠近這一側的暗衛已個個投入到對火箭雨的擊潰之中。箭雨霎時落盡,饒是染霜的馬車也沒受到一分損傷。但很快,第二波箭雨就更加迅猛密集的襲來,而那些燃有火光的箭頭上,隱約附有一層詭異的藍色光芒。

確認前方唯一名攔路者的玄明立時抽身將擊退之事交給其他暗衛,轉身之時剛好因角度察覺了箭上的藍光,心下一驚,連忙大喝出聲,“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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