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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三十七章哀慟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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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哀慟之後

“送到別院了?”白怡正喝著才呈上的新茶,聽到蘇墨的稟告,不由看了一眼一旁正背對自己在書架前尋覓某本書冊的明霍,想了想,顧自接道,“原先查案的時候也不見燕平王府有什麽動靜,如今見了旨意,竟還是這般著急的要避嫌啊。”

女子的話像是感慨,又似惋惜。垂眸翻書的明霍鳳眸一擡,卻也只是繼續翻看著,嘴裏蹦出一句不冷不熱的話,“這時候不避嫌,那他也太讓人失望了。”

白怡微怔,擡眸瞥了眼此時也有些意外的蘇墨,不知明霍這話裏說的是他自己還是旁人,連忙轉了話題,“王爺翻了好一會兒了,會不會是記茬了,給帶到書房去了?”

女子話音未落,明霍已執著一本軟皮舊書轉過身來,掃了眼她的神色,勾勾唇角,“你就不問問本王,為何要保下她嗎?”

蘇墨迅速地瞥了二人一眼,立在原處,只當自己不存在。

白怡眸光一閃,隨即牽了抹笑,“王爺所為,自然有王爺的道理。”

這一次,明霍的鳳眸凝著白怡並未與他直視,但也沒有回避的眼,片刻,忽而傾身伸手捧起她的臉,“本王的王妃果然與旁人不一樣,甚合本王的口味。”說著便將自己湊了過去。

白怡有些慌亂,看著男人眼裏一時說不清的意味,眼眸轉向蘇墨那側,“王爺,這兒還有人呢!”

饒是這樣說,但白怡推拒的動作卻並不強烈。身子尤為柔軟,就連明霍按在她後腰上隔著書冊的手,都能感覺到她的迎合。

明霍輕輕一笑,隨即放開白怡,“你不是還要去穆廷寺看你的好妹妹嗎?如今青天白日的,怡兒可不要太心急。”

男人的尾音有些上揚的調笑,但鳳眸裏的湧動卻毫不掩飾。白怡有些羞惱自己心中的期待,微紅了臉頰,側身抱怨,“王爺慣會取笑怡兒。”

明霍嘴角的弧度不減,只是又俯身在她耳邊暗示道,“那你可要早些回來,不然……本王可是會等急的。”說著心情愉悅的笑出聲來,再沒去看白怡和一旁避開的蘇墨,轉身跨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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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人找。”品銘輕扣了扣眼前的房門,知道這時辰語兮定然沒有午睡,但還是盡量放輕了聲音。

房內的憐兒和燕玲一左一右的陪侍著,聽見稟告,也沒敢打擾此時的語兮。

自那日去了碧暉臺後,很多東西就已面目全非了。

憐兒帶著燕玲慌亂的處理語兮昏迷後的出血,她那時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才剛為語兮換上幹凈的衣裳,就被祁軒下令在外等候。

燕玲也是一陣緊張,看著之後被鐘鳴帶來的謝如默進屋,攥著她的手都沒敢松開。

及至謝如默出來,掃了眼他們這群在外等候許久的下人,淡淡笑了笑,憐兒才覺得自己的心重新跳動起來。

先生一早便離開,鐘鳴也在之後不久不知得了什麽吩咐就走了。

院裏只有他們三個雲冥閣的同伴,既然語兮的情況已經穩定,那麽轉頭來問問事情的起因也是很順理成章的邏輯。偏偏,品銘只是搖頭,並不願開口。

語兮要轉去碧暉臺時,憐兒也是有看到鐘鳴和先生入院的。都是王爺和小姐信任之人,絕不會是因為他們弄傷了小姐。是意外還是什麽別的?可為何品銘就是不告訴她們理由呢?

後來,憐兒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和燕玲靠在一處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是鐘鳴將她們喊起,命她們回院收拾東西,說小姐要去別院小住。

一旁的品銘張了張口,但最終卻是沈默的率先返回了雲冥閣。憐兒和燕玲雖是不明所以,卻也只能先按吩咐行事。

再之後,她到了如今身處的這間王府別院,看到王爺將小姐抱進了房間,看他好言勸著小姐多少用了些午膳,看他守著小姐將藥喝下,然後便離開了。

當然,在這個期間裏,他們終於從鐘鳴的口中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憐兒不只是語兮的陪嫁,還是從小互相扶持長大的姐妹。即便不是在蜜罐裏長大的小姐,但親人的意義永遠都是不同的。

憐兒曾經很不喜歡主母邢氏,覺得她總是欺負小姐,讓小姐無端忍耐了太多。可陡然聽到柴家滿門都要被處斬,她除了不敢相信,還是會心痛。

心痛小少爺,心痛一個家族的覆滅,心痛因獨活必須承受這一切的小姐。

不論老爺是不是真的那樣做了,對於家人,無論對錯,都不想面對這個結果。

而小姐如今就像是被關在這裏,在這個所有親人即將離去的時辰裏,迎來一位訪客。

靠坐在榻上的語兮沒有立即反應,準確來說,她自來到別院,就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她不斷的在腦中思考爹爹會這樣做的理由,明明無力反駁,卻總是無法接受。

門外的品銘回身看了一眼來人,微微點了點頭,到底是重覆了一遍,“夫人,有人找。”

這個時候會來找她的人絕不會多。這種時刻,太需要與柴家撇清關系,不該會有人傻到這樣不識時務。

但這裏是王府別院,尋常的人,也未必能被允許進來。

語兮閉了閉眼,微微擡手,示意憐兒開門。

杜清一進來,就見最裏側的床榻上,棉被隆起,旁側一個小火爐還在朝外散著熱氣。

想到近來的事兒,杜清趕忙快步走了過去,攥上女子的手,在她緩緩轉過的視線裏,低低喚了一聲,“夫人。”

握上自己的手有些微的汗意,待看清那人面容,語兮終於有了些反應。長久沒有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回握上杜清的手,“你怎麽來了?”

杜清摘下偽裝成小廝的頭上的帽子,聽語兮這樣問,含歉的笑笑,“杜清幫不上什麽忙,但求能多陪陪夫人。”

語兮怔了怔,看著一個清麗的女子硬是打扮成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明白她的無奈與用心,心裏也不由暖上了幾分,“你有心了。”

“左右我閑在府裏也無事,夫人曾幫了我那麽多,過來看望是應該的。”杜清見燕玲將火盆朝床榻又推了推,心中一驚,連忙放開語兮的手,“方才沒註意,怕是帶了冷風進來。王爺叮囑過,夫人最近需得……”

“你出來的時候,那裏是不是已經開始準備了?”

那裏?自然是將要行刑的午門外。柴家的主人雖沒有幾個,但府裏伺候的婢女侍從廚房老媽子卻也不會少。上上下下三四十人,全部處斬,不想誤了時辰,只怕得早早準備。

杜清看著語兮不顯哀慟的神色,心底越發心疼起她來。

王爺交代過,夫人已經知道了柴家叛國一案乃她爹爹所為,甚至其中主母邢氏與她弟弟不明情況的參與助推也都沒有隱瞞於她。

眼下可能就是礙於這份“自食惡果”的真實,她才能表現出一副冷靜而平淡的狀態。可就因為這種無力,她的心裏只怕背負著更多無從釋放的壓力。

杜清從柴衡當堂爆發之後就一直在憂心語兮。明澈說祁軒在王府裏封鎖了消息,語兮暫時還什麽都不知道,讓她不可貿然看望,反而引起語兮懷疑。

但不知道歸不知道,罪名一定,那是要下聖旨出訃告的,怎麽可能一直躲下去?

後來明澈同她商量著要不要和祁軒一起為語兮求情,誰知還未與祁軒碰面,就聽說璟王爺和白景一同求見陛下,最終說服陛下無論柴家作何處置,語兮這個背負民心的郡主暫時都需盡量保全。

聽聞消息的杜清是高興的,但幾個時辰之後,柴家正式的判決旨意便下了來,結果是,滿門抄斬。

風口浪尖中,祁軒將語兮送出王府,安置在了別院。饒是杜清知曉這兩人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這樣的處理方式,作為女子,終究是有些心寒的。

她知道此事若固執維護,既保不全語兮,更會讓她失去燕平王府這個保護傘。

但女人,畢竟是女人。

杜清擡眸看著語兮談不上期待,也並不能忽視的眸光,盡力笑了笑,“夫人,柴家還有你,還有孩子呢!”

聞言的語兮怔了怔,隨後垂眸看向自己被棉被擋住,卻依然隆起的肚子,喃喃道,“是啊,還有孩子在。”

“已經有六個多月了吧?”杜清抓住語兮這一瞬的分神,連忙將話題繼續引了下去。誰知語兮接下來的這句話,再次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不知道我是不是得在這兒把他生下來。”語兮輕輕一笑,像是沒有發覺自己那傷感的語氣。

杜清鼻子一酸,偏過頭,好半晌才轉了回去,“既然來了,先養好身子,旁的就不必管了。”說著看了眼圍在近旁的三人,“我看你這兒的人都還盡心,把你和你肚裏的孩子養得白白胖胖的,一定不成問題。”

憐兒三人自是盡心盡力,但看榻上語兮的神色,一時也不敢多說什麽。

杜清搓了搓語兮的手,臉上掛滿笑容,“說起來,我今兒是想來跟你討個應允的。”眼見語兮慢慢將頭轉了過來,她這才接著道,“我能做你這孩子的幹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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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軒立在因沒有主仆而顯得空蕩蕩的雲冥閣裏,縱使林斜泉湧,梅香荷漾,卻也難以讓人感到愜意。

距離柴家傾覆的那一天已然過去五日了,他沒再去別院看她,怕自己會勾起她的痛苦,也怕自己忍不住帶她回來。

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燕平王府的動靜,他不能在此時讓她連個庇護之所都沒有。

他要忍耐,盡管一切非他所願,但事已至此,他必須把剩下的部分都做好。

玄明說,她在別院很安靜。自那日杜清喬裝去看過她後,她雖還是有些冷冷淡淡,但出入活動,用膳安穩,即便是謝如默,都說她目前的狀態很平和。

他不知道杜清同她說了什麽,但既然有用,那便夠了。

那日他從別院離開,她背身睡在榻上,沒有告別,沒有挽留和留戀,他正要推開房門,卻聽她有些遺憾的說,“結果還是沒去成你說要帶我去的地方。”

他的腳步就那樣生生的頓住了,那種語氣,就像是她覺得他們不會再見了一般。

他想張口允諾什麽,想讓她不必擔心,想讓她等他來接她。可到最後,終究是什麽都沒說就離開了。

明明還會把她接回來,卻為何那時開不了口呢?

祁軒自嘲一笑,耳邊忽而傳來急促的略風而過的動靜。他回身看著去而覆返的玄明,心頭攏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主子,柴主子她……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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