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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服從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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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服從安排

在等待馬車的時候,有人給這群流放者一人發了一個拳頭大的面包,順便又警告他們一遍不許因為爭搶食物打架鬥毆,否則立刻趕出翡翠領。

面包是涼的,但是很軟,不用泡在湯裏也咬得動。泰倫斯當然沒什麽嫌棄的,他連硬的像樹皮的幹麥餅都哢嚓哢嚓的吃下肚了。

一路顛簸,泰倫斯被馬車帶到了一個院子,柵欄裏圍著兩個茅草屋,看痕跡像是剛建的。

拿著武器的士兵說:“男人住這個屋子,女人去那個屋子。必須分開住,夫妻也不行!還有,再強調一次,不許打架!”

有人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只有流放者中的一小部分人,於是驚慌道:“其他人去哪兒了?”

士兵就站過來問他:“你家人不在這嗎?上車之前不是問過有沒有和家人失散的嗎?”

那人縮了縮脖子,小聲說:“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士兵:“其他人當然在他們自己的屋子裏,你看這兩個小屋住的下所有人嗎?”

士兵說的話很不客氣,但就是這種態度才讓大家安心。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敢問問題了:“不是要我們來幹活的嗎?剛才吃過面包了,我現在就能幹!”

士兵看他一眼:“別急,一會有安排。”

————

很快,領主對他們的安排就下來了。

不論男女老少,這幾天都待在這個小院梳羊毛,不許離開院子一步。

這樣的要求很明顯的會帶來恐慌,但泰倫斯來翡翠領最大的感受就是,這裏的人有話直說,從來不讓人猜。

不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有身份的人,喜歡說些冠冕堂皇的鬼話,要你猜他是什麽意思,要是猜錯了,他們反而還不高興。

翡翠領的領主派來的管事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們,這是為了防止傳染病。

如果他們這些人三天之內沒有出現患病癥狀,就可以讓他們離開院子了。如果發現自己身邊的人出現腹瀉嘔吐高熱這些癥狀,要及時上報,否則會讓所有人都得病。

和限制人身自由的要求一起到來的,是熱氣騰騰的晚飯。

流放者們的那一丁點怨氣遇上稠厚的燉菜就融化了,就如同薄雪消失在明媚的陽光下。

這燉菜是他們常吃的那種,有胡蘿蔔、卷心菜和洋蔥,再加一些面粉增稠。人們在自己的碗裏攪了攪,還意外地發現了肉丸。

給他們吃的食物是定量的,盡管泰倫斯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下兩碗,管事們也不再提供了。用他們的話說就是“現在還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

泰倫斯將這句話理解為梳羊毛這個活不費力氣,不用吃得太飽。

他還覺得挺有道理的,因為梳羊毛對他來說確實十分輕松,一點也不累。

他把梳好的羊毛送到一邊,又取回來一筐纏在一起有些打結的羊毛,一擡頭看見老婦人也過來拿羊毛。

一看見泰倫斯,她立刻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連羊毛都不拿了,轉過身就往屋裏走。

托矮人瓦力的福,老婦人現在連他也不搭理了。

“你為什麽騙他自己是個啞巴?”

瓦力:“我哪敢張嘴說話?她罵你罵了一路,我都聽著呢。要是讓她知道我是個矮人,還不把餵到我嘴裏的餅摳出來。”

“你騙了她的食物。”泰倫斯肯定的說。

瓦力嘆氣:“你說的對,但我會成倍的報答她的。我們矮人的承諾,絕對會兌現!”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坐在地上無聊的梳羊毛,忍不住交談起來。

“你竟然是不留胡子的矮人。”要不是瓦力臉上沒有胡子,還遮遮掩掩的包著頭巾,老婦人又老眼昏花,才不會把他看成一個需要幫助的孩子。

瓦力惡狠狠的用兩支梳子交錯著把羊毛梳到蓬松。“我早就得到消息,有人想對付我們這些異族人,所以一咬牙剪掉了胡子,又做了增高鞋,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我可憐的胡子!早知道就不剪了!”

泰倫斯點頭:“是啊,他們連人類也沒放過呢。”

被驅逐出來的流放者們,至少有一半從外表上看都是純種的人類。

他們犯了什麽罪?大概就是擁有土地卻沒有辦法留住它吧。

————

這些餓的十分虛弱的流放者比安珀想象的好管理,只要提出給他們食物,再蠻橫的人也變得通情達理起來。經歷過長久的跋涉和饑餓,他們的身段變得十分柔軟。

但也不是沒有亂子發生,就在流放者入駐到臨時為他們搭建的小屋的第一夜,就出現了兩個人趁夜模仿狼叫,試圖引起騷亂,而且的確讓驚慌的人們在黑燈瞎火中推搡踩踏,造成了數人受傷的結果。

好在小屋外一直有人值守,很快就點起火把平息了騷亂。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狼類獸人的基因,噩夢這個理由也無法解釋他們為什麽在小屋的兩個角落裏同時嚎叫,很明顯,他們這麽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趁亂跑出去。

對於這種不聽話,亂動心思的人,安珀唯一的處置就是把他們送進自己剛剛開工的煤場。

除了計劃跑出去作奸犯科,安珀實在想不通他們為什麽這麽急著離開小屋。

因為這些來歷不明的流放者是幾乎不可能在翡翠領境內找到工作的。在這個殺人越貨只要逃走就抓不住的時代,不管是聘用仆人還是收學徒,都相當看中清白可查的家世,哪怕家裏世世代代都是一貧如洗的農民,也比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外地人可靠,而且絕不是找上門請求工作就會有人搭理的,必須有可信的中間人擔保才行。

這也是大多數流放者們都老實接受安珀安排的原因,在這裏至少有屋子擋雨,有食物可吃,跑出去就不一樣了,很容易被抓起來當做奴隸賣掉,變成奴隸後的死亡概率可不是開玩笑的,連牲畜的命都比他們金貴。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流放者中並沒有爆發傳染病。倒是有幾個人出現了嘔吐或者發燒的癥狀,查明以後發現純屬是一下子吃的太飽和在來翡翠領的路上受了風。

得到了離開院子的批準,流放者們就要開始正式幹活了。除了年紀在十五歲以下和五十歲以上的,都要去蓋房子。

他們現在住的太密集了,居住條件也很差。十幾個人擠在一間茅草屋的地上,身下只有一層稭稈墊著。長久住在這樣的環境裏,現在不得病以後也會得病。

領主派人來告訴流放者們,這些建好的房子會分配給他們居住,在他們找到更好的去處之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流放者們擁有的只是居住的資格,是沒有權利把房子賣給或者租給其他人的,這些建築依然屬於領主所有。

這已經很好了!流放者們很多都悲觀的以為,自己要像奴隸一樣一輩子都擠在茅草屋裏了。

知道這些房子是給自己建的以後,流放者們身上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勁兒,每天比管事去的還早,天都黑了也不願意收工。

但泰倫斯對這樣的生活是很有疑惑的。翡翠領的領主為什麽對他們那麽好?難道她看不到流放者中很多人都長著利爪和角嗎?她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而且說好了做重體力活,最後變成了給他們自己蓋房子,領主還要為流放者們提供食物,這對她有什麽好處嗎?

矮人瓦力聽到泰倫斯的想法,驚奇道:“泰倫斯,你比我想象的還聰明!你父母給了你一個獸人的腦袋,卻在裏面安了一個人類智者的腦子!”

泰倫斯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誇他還是罵他,於是冷冷的盯著矮人看。要不是大家都害怕自己的野獸頭顱,以至於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他才不會和這個刻薄的矮人講這些事。

頂著泰倫斯慍怒的目光,瓦力縮了縮脖子:“放心啦,難道我們身上還有值得讓領主算計的東西嗎?每天吃吃飯,幹幹活,睡睡覺,一天就過去了,還有比這更愜意的事嗎?”

樂觀的瓦力哼起一首音調奇怪的矮人歌謠,看起來對現在的處境相當滿意。

不對勁,怎麽說都不對勁。泰倫斯繼續苦惱的思索著,領主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

在安珀想方設法安頓這些流放者的時候,造紙廠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意外。

趁著安珀把很多得力的下手調去管理流放者,造紙廠守衛寬松,三個小賊趁夜潛入造紙廠,想要偷竊造紙配方。

不幸中的萬幸,那天夜裏刮起大風,勤勤懇懇又無比認真負責的安娜管事提著油燈去檢查工房和辦公室的窗戶有沒有關好,恰好撞上了這三個毛賊。

健壯的安娜立刻反應過來面前是不懷好意的賊人,不假思索的抄起了鋪紙的金屬紙簾,既拿它當武器又做盾牌,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以一己之力包圍了三個小賊,達成了重傷一人輕傷一人的成就。

安珀親自來表彰安娜:“你的勇敢保衛了造紙廠的重要財產,安娜,我們都為你感到驕傲。不過,下一次如果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也請你一定保證自己的安全。”

安珀把這次的獎勵遞給安娜。

那是一塊新的工牌。

上面代表正式工的“02”已經被新的“01”取代。

安娜成為了造紙廠第一個事實意義上的管理人員。

安珀離開後,安娜激動的和範妮抱在一起,然後發出了“唉喲”一聲痛叫。

“都說了你的胳膊這兩天不能使勁,有點拉傷了。”範妮趕緊松開安娜,讓她坐下來休息。

想起造紙廠進的這件事,範妮就生氣:“不知道布茲是怎麽訓練的人,都沒有按照規定巡邏的嗎?竟然能讓毛賊摸進造紙廠裏。”

安娜為布茲開脫道:“這也不能全怪他,布茲被調去管理那些新來的流放者,造紙廠裏剩下的這幾個守衛一時之間看顧不過來這麽大的地方。”

“反正怪他肯定沒錯啦,”範妮皺了皺鼻子,“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教訓他。”

毛賊跑了一個抓了兩個,就不愁拷打不出來他們背後的人是誰。這兩個賊也十分沒有職業素養,都沒怎麽訊問就招出讓他們來偷東西的是埃諾男爵的管家。

“偷配方為什麽要派三個人來?”琳達卷著自己帶倒刺的馬鞭,狠狠的抽在綁著他們的木架子上。

“啊別打我!我都說!本來他們、他們兩個是在外面放哨的,但是我摸進去以後,發現每個桌子上到處都是寫滿了字的紙,我又不識字,不知道到底哪張才是造紙的配方,就把他們叫進來想把這些東西全部搬走。”

不了解造紙廠內部運行的外人總會有一種天真的想法,以為有一張被嚴密保護起來的“配方”,誰拿到了它就能學會如何把便宜的亞麻變成昂貴的紙張。

其實,造紙廠與紙張制造有關的流程、實驗數據、專用工具、每一批次保存的樣本,可以塞滿一整個房間。

琳達瞇了瞇眼睛:“所以你們三個人就這麽一起進去了,一點都沒想過要留一個人在外面?”

一個小賊小聲說:“那個時間本來也不用放哨,沒有人來的。”

“你又是怎麽知道的!”琳達厲聲喝道。

那人慌張的語無倫次:“管、管家派人跟我們說的!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那麽晚了哪還有人啊?”

琳達在紀錄上寫下:“懷疑造紙廠保衛人員中有人被收買,主要排查巡邏隊近期未被調離造紙廠成員。”

在這兩個賊看來,晚上去偷配方沒遇到人太正常不過了。以至於他們不認為管家告訴他們在那個時間段去偷東西有什麽特殊意義。

但他們也很聽話,確實按照這個時間行動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造紙廠因為配方的保密度很高,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安排人巡邏,絕對不會突然出現一大段時間找不到人的情況。

訊問還在繼續。“你們有沒有證據,證明是埃諾男爵授意你們前來偷竊配方的?”

兩個人茫然的對視了一眼,都拿不出證據來。埃諾男爵的管家派自己的兒子找到他們,談起了這次的“生意”,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偷竊在前,襲擊管事在後。”審訊結束後,琳達宣布對這兩個小偷的處置,“投入煤場為奴隸,期限三年。”

兩個小偷楞了一下,反而露出了有些慶幸的神色。偷盜者侵占他人的私人財產,在這個時代是很重的罪行,最高可以被判處絞刑。

相比起來,雖然要去挖煤,但至少保住了命,也不算是重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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