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182 誰要為大隋殉死

關燈
182誰要為大隋殉死

◎三章半合一,116w、117w、118w、119w營養液加更。◎

呂子臧沒說相不相信李世民, 只是沈默地將自己手中三千餘精兵都交給了李世民,又為李世民從城中征來一千多自帶武器的壯士,給李世民湊齊了五千精兵。

他請李世民豎起“隴西郡王”的旗幟, 自己以“隴西郡王”的名義出城招募游兵散勇。

朱粲來襲,居住在縣城和鄉間的地主豪強紛紛四散逃跑。

聽聞隴西郡王在南陽郡,即使不敢相信隴西郡王怎麽會從隴西來河南, 他們也都懷抱著“假如是真事”的希望,攜家帶口進入南陽郡。

呂子臧以李世民的名義招募鄉勇, 每到一處就有幾十上百鄉勇自帶武器和幹糧來投。

未過半旬,呂子臧又征到兩千餘人,帶回南陽郡。

李世民樂道:“快兩萬人了, 我可以號稱五萬大軍了!”

呂子臧苦澀道:“只是未經訓練的游兵散勇, 上了戰場未必能成戰力。”

李世民則十分樂觀:“我在清河郡剿匪的時候, 也是臨時征發的游兵散勇。雖然我軍未曾有太多訓練,但朱粲也只是只知劫掠的民賊。賊人欺軟怕硬, 毫無氣節。只需打退他們一次,他們就不敢組織第二次主動進攻。等他們潰逃, 一萬精兵便可追擊十萬潰兵。”

“再說了,我家阿玄應該也快來了。”李世民笑容燦爛, “就是他來了南陽郡, 可能會狠狠揍我一頓。”

呂子臧疑惑:“太原郡王也來了?太原郡王為何要揍隴西郡王?”

李世民笑著嘆氣:“其實我是帶著大軍來的,但我帶著護衛偵查時,見朱粲要攻打襄陽,就丟下大軍先獨自留在襄陽守城。襄陽守住後, 我聽聞朱粲又要攻打南陽, 便從襄陽募了些人, 又趕到了南陽。”

呂子臧:“???”

李世民繼續嘆氣:“我在襄陽時, 聽聞蕭銑帶著幾十萬大軍朝著阿玄奔來。阿玄應該正在和蕭銑作戰吧。”

呂子臧繼續:“???”

他捋了許久,才不敢置信道:“隴西郡王的意思是,在你的軍隊和蕭銑大軍打仗的時候,你這個主帥獨自去守襄陽了?”

李世民點頭:“對啊。”

呂子臧聲音顫抖:“你都不擔心嗎?”

李世民道:“我擔心什麽啊,擔心阿玄打不過蕭銑?開什麽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阿玄多厲害。倒是阿玄肯定很擔心我,所以我這頓揍逃不掉了。”

還未及冠的年輕郡王聳肩,攤手,滿臉無奈。

呂子臧:“……”你無奈什麽啊!你這頓揍不是理所當然嗎!

別說兄弟了,他想了想自己如果是李世民的副將。大戰當前,主帥卻跑了,傳令給自己“你自己打”。

這就罷了,自己也不是打不過。但主帥他連兵卒都不帶,獨自跑去幫別人守城了!

他守一座城還不夠,又去守第二座城了!

甚至這第二座城還不肯歸服他,他只是行俠義之舉!

呂子臧總算為什麽明白李世民在“戰無不勝”之前的諢號,會叫做“義薄雲天”了。

身為外人,呂子臧很敬佩李世民“義字當頭”的性格;但若成為下屬,有這樣的主公真是太過頭疼。

李世民見呂子臧表情從震驚到悲憫,就知道呂子臧一定在同情自家阿玄。

李世民不好意思地曲起食指揉了揉鼻子:“那個……其實也不是很危險。我把軍中最能打的猛將都帶走了,啰,我給你介紹,這位是秦瓊秦叔寶,這位是宗羅睺……羅睺,你的字還沒想好嗎?”

宗羅睺不僅是鄉勇小豪強,還有蠻夷血統(雖然他不承認),所以無字。

宗羅睺道:“我想了想,什麽時候主公稱王,再為我賜字吧。”

李世民點頭:“好,我和阿玄商量商量。”

秦瓊有點羨慕。可惜他已經有字了。

呂子臧:“我聽聞過郡王麾下秦瓊和宗羅睺的名聲。”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不敢置信道:“所以郡王不僅自己獨自離開,還把麾下猛將也帶走了,留令弟獨自支撐?”

李世民辯解:“什麽叫獨自支撐?我麾下還有許多將領,都很能打。再說了,我新收的下屬李靖李藥師也是個能獨自領兵的將帥之才,能為阿玄分擔。我只是把自己置於險地,可不會把阿玄置於險地。”

秦瓊忍不住了:“主公,你把自己置於險地也不太好吧?”

宗羅睺實話實說道:“主公,你把自己置於險地,軍師才會更生氣。”

李世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說等阿玄來,我給他揍,不還手了嗎?”

秦瓊和宗羅睺:“……”說的好像軍師能揍疼你似的。

呂子臧聽到李世民“離譜”的操作,看到李世民和麾下猛將親近的模樣,心中擔心守不住南陽郡城、護不住南陽百姓的焦慮感減少了許多。

李世民一直滿臉笑容。

他每日都親自巡視郡城,調解城中百姓和新入城逃難的流民的糾紛。

“大家先擠擠,等我殺了朱粲就好了,且忍耐幾日吧。”

“你們都是一個郡的百姓,都是老鄉。老鄉有難,怎麽能不出手相助?”

“兵荒馬亂,種地都難,郡城中的百姓家中存糧也不多,不是他們不肯賣給你們好糧。你想想,若你是當地人,突然有一群外地人逃來,非要你賣糧食給他,你敢賣嗎?”

“一切都是朱粲的錯。等把朱粲殺了,你們就可以出城種田了。到時我為你們分田,分多多的田。現在還未到春季,一定能趕上春耕。”

“咦?你們在玩什麽?鬥蟋蟀?哈哈哈哈,在緊張的時候找點事幹很正常。我是說我也想玩!”

秦瓊和宗羅睺把李世民拖走了。

百姓紛紛大笑,讓小郡王戰後再來,他們會抓最強壯的蛐蛐送給李世民。

呂子臧本來在微笑捋須,見到這一幕差點把胡須扯斷。

他對身旁親近的人道:“不知太原郡王什麽時候能擊敗蕭銑?雖我還未見過太原郡王,不了解太原郡王,但我想隴西郡王身邊一定很需要太原郡王。”

親近的人聽懂了郡丞的言下之意,都忍俊不禁。

李玄霸在哪?

當朱粲終於集結二十萬人攻打南陽郡時,李玄霸剛入襄陽城。

“啊?我哥又跑去南陽郡了?”李玄霸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道,“仔細說說,他怎麽又跑了。”

襄陽郡丞對李玄霸哭訴朱粲的殘忍,誇讚隴西郡王的仁義。

李玄霸嘴角抽搐:“我不是不讓我哥仁義,他好歹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好多派些人來助他。”

襄陽郡丞道:“隴西郡王擔心太原郡王與反王蕭銑作戰人手不夠,不敢輕易讓太原郡王分兵。”

李玄霸嘆氣,轉頭對陳鐵牛道:“李神通和李藥師還不信,我就說我哥在作妖,絕對在幫襄陽守城,所以才不回來。”

陳鐵牛道:“郎君自然是最了解二郎君的人。”

李玄霸又嘆了口氣。是啊是啊,我了解二哥,太了解了,了解得想踹他兩腳。

“先告知我襄陽城中情況和朱粲逆賊如今的情況。”李玄霸沒有立刻去援助他哥。

以二哥的本事,還有秦瓊和宗羅睺相助,南陽郡現在的郡丞是呂子臧,以呂子臧在史書中的記載,是個有本事的人。二哥守住南陽郡並不難。

呂子臧在楊廣去世後才歸順唐朝,曾和唐朝山南慰撫使馬元規合力擊敗朱粲。

因馬元規曾經打不過呂子臧,用辱罵譏諷的方式勸降呂子臧時又被呂子臧殺了使臣。在呂子臧成為他下屬後,他就一直和呂子臧對著幹。

呂子臧讓馬元規追擊朱粲潰軍,馬元規不同意;呂子臧退後一步,說你不去,我自己帶人去,馬元規仍舊擡杠讓呂子臧原地待著。

朱粲收攏了潰軍,又集結了十幾萬饑民,以去南陽郡討食的名義激發大軍士氣,轉頭攻打馬元規。馬元規就害怕退兵,困守南陽郡城,被朱粲圍了,求救無門。

天降大雨,南陽郡城墻崩塌,馬元規被殺,呂子臧言“安有天子方伯降賊者乎”,拒絕投降,激戰而死。

他身為隋臣時忠於大隋,楊廣死後成為唐臣後也忠於大唐,無論能力還是品行都很優秀,就是勸降需要花費一點功夫。

不過呂子臧既然跟隨二哥打仗了,李玄霸便不用再憂愁如何勸降呂子臧了。

不會有人跟隨二哥打仗之後還不歸服二哥的。

絕對不會。

襄陽郡守也剛跟隨李世民打過仗,所以也已經對李世民心悅誠服。李玄霸詢問他的事,他事無巨細地稟報。

雖然平時都是李玄霸負責打仗之外的事,但沒有李玄霸的時候,李世民也能做得很好。

李世民將襄陽城因官吏大量逃亡而變得混亂的公務整理得井井有條,並新招募了一些當地識字的人填補空缺,讓襄陽城的官府能如隋朝未亂時一樣順利運轉。

李世民早就知道李玄霸會要什麽資料,離開前就已經準備妥當。

襄陽郡守心裏十分敬佩。現在太原郡王所問之事,居然全是隴西郡王叮囑過的。

他見李玄霸翻閱李世民早就準備妥當的交接文書時那波瀾不驚,仿佛早就知曉會有這件事的模樣,心裏驚奇。

這就是雙生子的默契嗎?果然神奇。

“他也寫得太詳細了。”李玄霸看著李世民詳細描述的朱粲人肉幹糧分類,眉頭緊皺。

他懷疑二哥被刺激吐了,所以壞心眼地想讓他也被刺激。

沒有實物,只是文字,李玄霸只是心理不適,還沒造成生理不適。

朱粲所做的事,並不是朱粲這個人心理特別變態,而是此時常態。

也是亂世常態。

都說唐朝滅亡後持續七十年的五代十國是最黑暗的時期,武將特別殘忍。其實其他亂世中亂軍做的事,與五代十國沒有區別。

魏國的人肉幹糧,晉末十六國時期的兩腳羊,隋末的烹食弱小……還有後世元末和明末,百姓的慘狀都和五代十國沒區別。

文人特別痛斥五代十國那七十年的黑暗,不是五代十國的百姓最慘,而是“主公”慘,沒有威望,禮樂崩壞最嚴重。

尋常亂世,主公就算兵敗也很少被部下所殺。五代十國卻不一樣,如果主公不能帶領兵卒打勝仗,底層兵卒就會砍掉主公換一個新主公。

其實對比五代十國和魏晉南北朝,魏晉南北朝才是最黑暗最混亂的時代。

五代十國除了朱溫建立的後梁,其他朝代和國家的奇葩事都不多。而後梁比起魏晉南北朝的奇葩君王,也就不相伯仲。

只因為五代十國只持續了七十年時間,時間太短,英雄人物太少,在大眾眼中處於“黑暗視野”,所以後世營銷號才喜歡編排這段時間“最黑暗”。

李玄霸細細看過魏晉南北朝的各種記載,那些前世的他在現代社會已經看不到的記載,所以對這些黑暗早就有心理準備,不會被驚到。

如果他沒有提前影響王薄,讓王薄統一齊郡義軍,齊郡許多賊帥在歷史記載中都做過和朱粲差不多的事。

雖然後世承認農民起義軍反抗的正確性,稱他們為“義軍”,但實際上他們中絕大部分人心中無“義”,所作所為更是與“義”毫無關系。

“所以我才必須影響王薄。”李玄霸自言自語,“所以現在的王薄才至關重要,比任何史書中記載的唐初重臣都重要。”

竇建德不是農民,他的義軍在楊廣離世後迅速轉化成隋朝舊臣和當地豪強為主的普通割據勢力,與“農民起義軍”的本質已經大不相同。

若此時有一位農民起義軍首領真的當得起一個“義”字,後世才會有更多的“義”軍出現。

出身卑微,率先起義的王薄,才能成為這個時代“農民起義軍首領”符號的象征。

“鐵牛,你親自去瓦崗寨,讓師兄和翟讓率兵南下。洛陽無所謂,先殺朱粲。絕不能給朱粲逃走的機會。”

李玄霸將手覆蓋在墨字上,神情漠然。

陳鐵牛此次沒有強調自己必須給李玄霸當護衛:“遵命。”

襄陽郡丞聽到此言,先驚訝,又嘆息。

讓洛陽朝廷頭疼不已的瓦崗寨義軍居然是兩位郡王的人?太原郡王居然要在這件小事上提前掀開自己的底牌?

此時掀開這張底牌,對兩位郡王的雄圖霸業沒有一丁點好處。兩位郡王不僅會錯過入主洛陽的機會,還會影響兩位郡王“大隋忠臣”的聲望。

襄陽郡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秉承著忠義,對李玄霸勸諫。

李玄霸點頭:“我知道。”

“朱粲號稱幾十萬大軍,實際上部眾人數大約十萬。有二哥領兵,只需兩三萬精兵就能將他擊敗。但要全殲其部眾,讓朱粲逃無可逃,我至少也要準備近十萬人圍堵他。”

“洛陽丟了可以再打。”

“其餘勢力會對我和二哥更有警惕,但本來就要與他們為敵,沒關系。”

“‘大隋忠臣’的名聲毀了只是以後行事會稍有束縛,後世史書中對我等記載也可能會稍有瑕疵。”

李玄霸語氣十分平靜,眼神沈靜如淵,神色漠然。

“現在將遭遇的麻煩也罷,未來史書中的抨擊也罷,只要能斷掉朱粲和他部將的所有生路,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代價。”

“我不能容忍他們趁亂逃入山中,等天下一統後改名換姓,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出山成為太平盛世中的民。”

“朱粲和他那些吃人的部將,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

陳鐵牛只花了三日就來到六百裏之外的洛陽城郊,瓦崗寨的軍營中。

他還嫌自己慢了。

若是大隋的“六百裏加急”,能在驛站中換馬,一日就能跑完六百裏。

他只有一匹馬,所以晚上他不想休息,也得讓馬睡覺。

陳鐵牛傳達李玄霸的口令。“郎君有令,朱粲部眾喪盡天良,不可只誅首惡,必須全部殲滅。請高郡公和翟公率軍協助。”

他強調:“郎君有令,其餘諸事都放下,請全力相助。”

高表仁和翟讓面面相覷。

其餘諸事都放下?

洛陽城都要破了,他們馬上就能和楊玄感一起入城。到時李世民和李玄霸率軍前來,他們就能從內部相助。

這件事也放下?

陳鐵牛道:“都放下。郎君率領大軍與蕭銑作戰時,二郎君已經獨自率領不到百人護衛前往襄陽和南陽,與當地官兵鄉勇一起保護百姓。郎君和二郎君率軍南征北戰,就是為了震懾這群吃人的畜生。”

他再次強調:“郎君很生氣。郎君說,朱粲和其核心部眾都得死。無論幾萬人,都得死。其他事都不重要。”

高表仁嘆氣:“我明白了。”

翟讓苦笑:“不愧是‘義薄雲天’和‘德重恩弘’。果然比起‘戰無不勝’和‘算無遺策’,‘義薄雲天’和‘德重恩弘’才更適合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

翟讓整理衣冠,神色肅穆。

他先拜使臣陳鐵牛,又朝南方深深一拜。

“末將翟讓,領命!”

高表仁又沈沈嘆了口氣,然後帶著自豪的神色,也對著南方作揖。

“卑職高表仁,領命。”

公元617年,大隋皇泰元年十二月,洛陽即將城破,翟讓卻率領大軍離開洛陽,沒有爭奪洛陽城破的勝利果實。

楊玄感和李密本來在防備翟讓,擔心翟讓實力太強,與他們一同入主洛陽,會居於他們之上。

李密已經與楊玄感私下商議了許多條挑撥瓦崗寨部將的計謀。一旦洛陽城破,他們會立刻對瓦崗寨動手。

誰知道翟讓居然白白把洛陽讓給他們,之前的仗白打了?

翟讓的部將也很疑惑。

“主公李世民和軍師李玄霸有令,攻占洛陽沒有全殲吃人狂魔朱粲重要。”翟讓笑得意氣飛揚,“所以瓦崗寨要提前回歸主公麾下了。”

徐世勣:“這樣啊,那我們要急行軍了。”

單雄信:“啊?我們不是渤海郡公高表仁高公的兵嗎?”

高表仁無語:“我不早說過我是受主公之名來瓦崗寨嗎?”

單雄信撓頭:“我以為你說笑呢,只是為投奔民賊找個借口。”

高表仁揚起馬鞭:“單雄信,你找揍嗎?”

單雄信哈哈笑道:“我就是這麽一想。原來我們的主公是聞名天下的李二郎君啊?那我沒怨言了,洛陽算個屁,李二郎君肯定說得都對!”

徐世勣道:“為了剿滅禍害百姓的盜賊而放棄籌謀洛陽,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名不虛傳,我甚為佩服。”

單雄信道:“我不管這些。我只知道李二郎君很厲害,跟著他肯定以後前途遠大。我其實每次聽到李二郎君又打了什麽勝仗,都在愁將來李二郎君率軍攻打我們時該怎麽辦。”

翟讓:“……你還會愁?”

單雄信愁眉苦臉道:“我已經做好戰死的準備了。”

翟讓:“……”我是該嘆氣還是該笑?

高表仁和其餘瓦崗寨的將領都大笑出聲。

“這確實該愁。”

“這有什麽好愁?我早就猜到冠軍侯是主公了。”

“啊?就我什麽都不知道嗎?”

“你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

瓦崗寨將士們鬧鬧哄哄。

本來他們打了那麽久的洛陽城,雖然高公和翟公讓他們消極作戰,沒什麽傷亡,但好歹也花了那麽長的時間。現在洛陽即將城破,高公和翟公卻命令他們離開,他們雖然聽令,心裏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但這點不高興在得知他們的主公其實是隴西郡王李世民時,就完全煙消雲散了。

我們主公都快占領半個天下了,一個小小的東都算什麽?現在趕緊回到主公身邊,與主公並肩作戰才最重要。

什麽功勞都比不過跟著主公打仗,就算他們書讀得不多,也知道湊到主公眼前,將來的富貴才更大。

攻城略地,不就為了將來的富貴嗎?

“而且主公果然‘義薄雲天’,聽聽,區區東都洛陽比不過害民的盜賊朱粲。跟隨這樣的主公,我臉上有光啊!”

“太原郡王素來有仁名,大隋那個壞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就建立義莊賑濟百姓。他自然見不得朱粲害民。”

“我聽聞梁師都也曾食人肉,太原郡王讓朔方郡百姓把他淩遲了。”

“活該!活該!太活該!!”

徐世勣雙眸中仿佛因為反射著冬日微暖的陽光,流光溢彩:“‘義薄雲天’和‘德重恩弘’……”

單雄信仔細擦拭著自己馬槊,嘴角也誇張上翹。

翟讓起初心裏有點酸。這群下屬得知他們的主公其實是李世民後,也興奮得太誇張了。

但他自己也忍不住雀躍。

“加快速度。我們得給主公一個好印象!”

“好!”

“沖啊!”

瓦崗寨眾好漢聲音震天,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

“什麽?李玄霸讓我們放棄洛陽,與他一起合擊朱粲?”楊玄感捏著李玄霸寫的親筆信,滿臉無語。

李密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視李玄霸為他謀士生涯唯一對手。李玄霸怎麽會做出這等蠢事?

楊玄感道:“李玄霸給進攻洛陽的所有勢力都寫了信,他難道真的以為會有人放棄進攻洛陽,與他一同去攻擊一個小小的朱粲?那朱粲不過一個流寇而已。若是他請我們前去合擊宇文化及,我倒是能理解他想以為先帝報仇的借口謀得名利,那朱粲哪配被人合擊?”

李密搖頭:“我也想不出原因。”

楊玄感問道:“其他勢力反應如何?”

李密道:“都在嘲笑李玄霸。”

楊玄感哭笑不得:“肯定都會嘲笑他。他怎麽能做出如此可笑的事?”

李密道:“但翟讓卻為此離開了洛陽,甚是奇怪。我猜測翟讓早就想離開洛陽,李玄霸的信只是借口。”

楊玄感想了想,道:“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已經聯合其他勢力,等洛陽城破,就會合力誘殺他?”

李密道:“我也是如此認為。他雖然魯直,但其謀主渤海郡公高表仁可不簡單。他們定是猜到了我們的策略,自知無力與我們對抗,所以找借口避讓。”

李密嘆息:“他們真是有魄力啊,居然連入主洛陽的誘惑都能忍住。”

楊玄感道:“高表仁乃是高颎之子,高颎還在西京大興。是否能利用高表仁,引起西京對高颎的忌憚?”

李密失笑:“大隋的小皇帝都快死了,誰會忌憚高颎?高颎本就頗具聲望,現在他的兒子還有瓦崗寨之兵,我看天下群雄會更加敬重高颎才是。高表仁會突然出現在瓦崗寨,肯定就是高颎為自保的計謀。”

楊玄感嘆息:“不愧是齊國公,我父親曾經的心腹大患啊。”

李密道:“高颎不過是為自保,不足為懼。李世民才是我們如今的心腹大患。李玄霸既然病急亂投醫,將求援信都投到了我等帳中,說明他們帶的兵不多。我願親自領兵,喬裝打扮協助朱粲,縱然失敗也沒有壞處。”

楊玄感猶豫了一會兒,搖頭道:“朱粲此人行事太過惡劣,縱然我們不可能幫李世民和李玄霸,也不該助他。此事不可再提。”

李密皺眉:“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不喜朱粲,我們將來殺了朱粲便是。現在給李世民添亂,才最為重要。”

楊玄感堅定道:“我麾下兵卒不多,完全將洛陽握在手中才最為重要。分兵多了洛陽可能會生亂,分兵少了便不可能給李世民造成威脅。所以我何必做毀壞名聲的事?李法主,你雖擅智謀,但大局觀還是欠缺了些。”

李密沒有再勸說,但心中對楊玄感產生了不滿。

楊玄感最初起事的時候就不聽他的上策和中策,非奔著下策去攻打洛陽,果然戰敗。現在楊玄感即將入主洛陽,居然又開始質疑他了。

李密早就知道楊玄感是一個沒什麽本事又自視甚高的人,只是他與楊玄感交好,才認楊玄感為主。

本來楊玄感若信任他,他也願意與楊玄感君臣相宜。但楊玄感每次志得意滿時就排擠他,只有在低谷時才用他,他就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了。

在瓦崗寨好漢們南下,楊玄感和其他圍攻洛陽的勢力都接到李玄霸讓陳鐵牛送來的親筆信時,洛陽城中也得知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動向。

不過他們卻以為李世民和李玄霸要來救援洛陽,但被朱粲的數十萬大軍堵住了。

楊侗對親信嘆氣:“時也命也,大隋氣數盡也。”

親信對楊侗道:“但陛下若不想為大隋殉,願意逃離洛陽,臣還是有辦法送陛下離開大隋。”

楊侗沈默了許久,苦笑:“你是表叔的人。”

親信沒有回答。

楊侗又道:“其實表叔不是來不及救洛陽,是沒打算救洛陽。”

親信仍舊沒有回答。

楊侗嘆氣:“西京說我三弟失蹤了。三弟是否在表叔手中?”

親信這才道:“是太後的請求。廢太子楊暕的遺腹子也在隴西。”

雖然楊侗的生母是小劉良娣,但小劉良娣並未被尊為太後,而是嫡母韋太子妃被尊為太後。

楊侗道:“表叔真是貪心,天下也想要,表侄也想救。”

親信嘆氣。他早就知道這位傀儡小皇帝十分聰慧,只是在群臣面前裝作稚嫩愚鈍。

親信拱手:“臣雖對陛下說這等話,也知道陛下高義,定不會隨臣離開,要為大隋殉死。只是臣不願意陛下……”

楊侗打斷道:“你說什麽呢?趕緊告訴朕怎麽逃!誰要為大隋殉死!”

楊侗抱怨道:“父皇活著的時候眼中只有三弟,祖父在世的時候只知道大兄。我從未享受過皇孫的榮耀,群臣也從未同情過我的遭遇,卻在大隋已經只剩下洛陽一城時,非要扶我當這個傀儡皇帝。誰都知道傀儡皇帝必死無疑,我冤不冤!”

楊侗越想越氣,背著手在狹小的書房轉了兩圈,停下腳步繼續抱怨,雙目赤紅,聲音中居然帶著一絲哭腔。

“我已經備好了毒酒和香燭,想死在佛前,焚香咒誓,唯願從今以去,願不生帝王尊貴之家。可誰想死呢?誰想死!”

楊侗咬緊牙關,再忍不住心中痛苦,泣不成聲。

“我願隱姓埋名,為一庶民,再不用‘楊侗’之名。求表叔救我!求你救我!”

在這個洛陽之中唯一會關心楊侗本人,朝中重臣中楊侗唯一的心腹,光祿大夫、河南道討捕大使裴仁基長嘆一口氣,扶起對他長揖的傀儡小皇帝,才十三歲的少年郎。

“陛下放心,臣定能護得陛下周全。”裴仁基道,“臣知道有一條密道通往城外!臣的兒子裴行儼已經通過地道偷偷入城,可為陛下護衛!”

楊侗先欣喜,然後面色古怪:“裴行儼……裴行儼不是表叔的部將嗎?那條地道該不會是表叔挖的吧?他什麽時候挖的?難道是還在洛陽的時候?”

裴仁基幹咳了一聲。

楊侗抹眼淚:“罷了,不問了。我現在是庶民,知道得越少越好。”

裴仁基欣慰點頭:“陛下聰慧。”

楊侗道:“我不是陛下,我是庶民楊侗!洛陽還能撐幾日,是在城破時離開嗎?我一定能帶上母親,對吧?一定要能帶上母親啊。”

裴仁基聽著小陛下孩子氣的話,哭笑不得:“能帶,陛下放心。我們確實是在城破那一日才有機會偷偷離開。那之前,臣需要做些準備。”

楊侗拱手作揖:“一切都拜托裴大夫了!”

雀躍!

這爛慫大隋皇帝我不當了!從今以後我就是庶民楊侗!

“唔,為了感謝表叔,我在離開洛陽前得再幫表叔點忙。”

“陛下想做什麽?”

“為了讓表叔趕緊打跑朱粲,前來救我,我當然封表叔為王,並加九錫之禮!我還要宣布,這世間唯有表叔仁德,可護百姓周全,如果洛陽城破,大隋滅亡,天下請表叔自取之。”

“啊,陛下,你這……呃,你怎麽不直接禪讓?”

“百官肯定不許,我想下旨也不行啊。”

“這倒是。”

楊侗沈默了一會兒,苦笑道:“就算裴公你騙我,我也會下這道旨意。三弟和堂弟在隴西之事,裴公你肯定沒有騙我。縱然我逃不掉,若我能對表叔有些用處,表叔應當會寬待三弟和堂弟。我死後見到父親和二叔,也能讓他們心安。”

裴仁基嚴肅道:“請陛下信我。”

楊侗笑道:“嗯,我信你。”

除了信你,我還能做什麽?我什麽都做不了啊。

從今以去,願不生帝王尊貴之家。

……

與此同時,朱粲已經兵臨城下。

雖然南陽郡豎起了“隴西郡王”的旗幟,但這次朱粲沒有逃跑。

因為他沒糧了。

附近已經荒無人煙,他連人肉都無法補充,只能攻打南陽郡,否則饑餓的部眾一定會嘩變。

即使輸了也沒關系。

朱粲沒打算親自沖鋒,只會留在後方督戰。

若贏了,他就能在南陽郡大吃大喝;若輸了,他可以消耗一些兵卒,減少糧草壓力,還能帶走死屍為糧。

朱粲知道自己領兵的本事,估計不可能打敗名震天下的隴西郡王李世民,所以他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只要大軍稍稍有敗象,在李世民出城門的時候,他就會和核心部眾喬裝跑掉。

此地山嶺眾多,又因人煙稀少,田地早已經荒蕪,山間草木繁盛無比。他隨便往山中一躲,李世民根本不知道他往哪個方向逃了。

等李世民走了,他再出山重新招攬兵卒,又是一方雄主。

以前張須陀還在世的時候,他就是這麽對付張須陀。

雖然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朱粲對將士還是裝出了一副要與他們共進退的態度,鼓動將士努力攻城。

等入了南陽郡城,糧食和女人都有,人肉也多得是。

“聽說那隴西郡王李世民也很年輕,說不定肉也很好吃,哈哈哈哈。”

“太原郡王是個病秧子,他的肉肯定難吃。”

“只是瘦弱了些,肉肯定還是很鮮嫩的。喝多了藥的人肉燉湯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口味更為獨特,我就愛吃這種。”

“這就是所謂的藥膳?”

“對頭對頭,就是藥膳,哈哈哈哈。”

朱粲和部將大笑著口出狂言,揚言要把隴西郡王李世民和太原郡王李玄霸都下鍋。

李世民的肉估計很有嚼頭,要做成燒烤;李玄霸每日藥不離口,就像是皇帝後苑裏那些以靈藥為食的畜生一樣,定要清蒸或燉湯才最為合適。

李玄霸得知此事後,來不及多謀劃,趕緊從襄陽出兵。

襄陽郡守疑惑:“不是等瓦崗寨前來匯合嗎?為何提前出發?”

李玄霸焦急道:“朱粲找死,說要烹我,觸我二哥逆鱗,二哥絕對不會穩妥行事,定會親率將士出城猛攻。唉!雖然他出城猛攻肯定能贏,但受傷了怎麽辦!趕緊走!”

“啊?”襄陽郡守瞠目結舌,“那、那好,請郡王保重,旗開得勝。”

李玄霸火急火燎帶兵離開。

如果朱粲在自己合圍成功前逃掉,就是朱粲此次激將法用得太成功,讓二哥提前出城擊敗了他。

“烏鏑,你趕緊送信,讓二哥別沖動,高師兄和翟讓已經在率兵趕來的路上!”李玄霸叮囑,“如果他非要出兵,你就啄他!和寒鉤一起阻攔他!”

烏鏑點頭應下這個堅決的任務,振翅飛走。

襄陽郡中,李世民果然在擦拭弓箭,準備出城。

秦瓊和宗羅睺都在擦拭馬刀、長|槍和馬槊。這次出戰,估計要用廢不止一把武器,得提前備好。

呂子臧勸阻道:“太原郡王不是讓金雕送信,說大軍已經在路上?現在何必冒險。”

李世民面無表情道:“守城必野戰,我不是冒險,是提升守城將士的士氣。放心,我不會把朱粲擊敗。現在朱粲逃跑,我就不能全殲他的部眾。”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但不出城,他一定會猜到我有援兵,也會提前逃跑。我要給他一個我守城乏力,只能親為先鋒戰前斬將以求生路的錯覺。”

呂子臧:“……真的?”

李世民道:“我的目標是全殲朱粲。他越對我弟弟口出狂言,我就越冷靜。”

呂子臧嘆氣,同意了李世民出城。

但他忽視了一個問題。

李世民的話沒有半點虛假,但他完全可以只派秦瓊或者宗羅睺出城野戰,沒必要他親自去。

“二哥冷靜下來後,應該不會提前擊敗朱粲,誤了全局。”李玄霸對身後部將道,“但他一定會按捺不住出城砍人!出城就是危險啊!他能不能一直待在安全的大後方等我!”

部將老老實實道:“不可能啊,主公無論哪次打仗都跑得超快,我們只能跟著他沖。只有偶爾需要與敵軍鬥將的時候,主公才會讓秦叔寶或者宗羅睺先去,然後他再讓我們隨他沖鋒。”

總之,我們都是隨主公沖鋒,跟著主公沖鋒,主公一馬當先沖鋒。

李玄霸:“……不準養成這種壞習慣。”

部將眨眨眼,表情無辜。

軍師,就算你這麽說我們,我們也沒辦法啊。我們得聽從主公的命令。你去勸主公啊,我們也不想主公戰功比我們還多。主公又不需要戰功。

另一邊,瓦崗寨打探消息的人傳回消息,告訴高表仁和翟讓二人朱粲的狂言。

高表仁臉色大變:“壞了!李二郎聽了這話,恐怕要糟糕!”

翟讓緊張道:“主公難道會中激將法,被朱粲所敗?”

高表仁神色莫名:“不,李二郎會中激將法,親自沖鋒,帶著部將以一敵百,把朱粲和他的部眾全砍了,讓我們一點功勞都撈不著。”

翟讓:“……”開玩笑的吧??

【作者有話說】

萬字大章,三章半合一,與上章湊齊五更,足足一萬五千字都沒寫完這個劇情,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先睡了,抱歉。

欠賬-4,125w營養液欠賬+1,目前欠賬7章。

賬快還完了,又可以得意洋洋討要營養液了,嘿嘿。

碎碎念(完全是廢話,別看):

1、

武德初,朱粲新衄,子臧率兵與元規並力。元規軍不進,子臧曰:"乘賊新敗,上下惶沮,一戰可禽;若遷延,其眾稍集,吾食盡,致死於我,不可當也。"不納。子臧請以所部兵獨進,又不許。俄而粲得眾,覆張,元規嬰城,子臧扼腕曰:"謀不見用,坐公死矣。"賊圍固。會霖雨,雉堞崩剝,或勸其降,子臧曰:"我,天子方伯,且降賊乎"乃率麾下數百人赴敵死,城亦陷,元規死之。

——《新唐書》呂子臧的列傳,他死於他上司馬元規是個杠精。

2、

魏晉南北朝確實比五代十國亂,這個都說不上歷史研究了,是因五代十國了解的人不多,所以大眾不知道的“歷史常識”。

“魏晉南北朝”又名“三國兩晉南北朝”,“兩晉”中的“東晉”又稱“東晉十六國”。

從時間來看:

魏晉南北朝歷時369年,西晉在第二任皇帝就經歷“八王之亂”,都算不上短暫統一,所以可以算作三百餘年亂世。

五代十國一共只有七十餘年。

割據勢力數量:

“東晉十六國”是晉人南渡到南北朝建立的階段,持續135年,而這十六個國家,而這“十六國”並非只有16個國家,而是與“戰國七雄”一樣,只是這個時期除東晉外最強大的十六個國家。

僅僅是“東晉十六國”期間,割據勢力就比唐末十國亂了。

社會矛盾:

魏晉五胡亂華、門閥寒門、南北世族交戰,這些看官們應該都聽說過。

五代十國的胡人……呃,雖然大家不愛聽,但遼國當時已經封建化,挺會治國的。

而漢地除了朱溫後梁那個奇葩,其他國家也不會故意害民,“只”是沒糧了以人肉為糧,而亂世這個都很常見,不是五代十國獨一份。

有些國家還一直比較穩固,百姓過得不錯,比如吳越王錢氏。江浙現在應該還傳著吳越錢氏的賢名,只是估計不太清楚“吳越王錢氏”就是五代十國。

綜上所述:

五代十國讓後世警惕武將,實在是那七十年武將反叛太頻繁,真的是主公只要打敗仗,武將就砍了主公另請他人上位。古人其實沒太在乎軍隊吃人的事,不會因為這件事忌憚武將。

只有我們現代人在乎百姓。

只有我們。

-

另,明清地方史料記載比較完善,如果看官們對亂世官兵和“義軍”普遍以人肉為食這個現象想要深入研究,可以查看這段時間“地方紀略”。

我前一章描述朱粲儲存人肉的方式,就是取材自明末“桐城紀略”,但比史料記載得程度稍輕。

描述明末農民軍入桐城後的情景:

“或器用壇罐甕俱存,內藏男女手、足、頭、眼、便物者,或剖去腸胃置豆米餵馬者,或縛人裹油燃燈祭猖者,或剖孕婦胎,或穿小兒腹,種種殘毒,不可勝紀。”

除了農民義軍,明朝官兵也同樣如此。如明末最負盛名的良將之一左良玉的暴行:

“晝則酒肉米面,任意需索,夜則器用什物,聽取燒毀,稍有不遂,刀背亂加,煙霧濛濛,威風凜凜,所幸免者,強擄奸|淫耳。”

清兵的殘暴就不說了,你們都知道。

桐城就是現在的安徽桐城。

亂世之中,官兵也罷,義軍也罷,都殘害百姓。

但史書中很少會給百姓留多少筆墨,後世人當然也看不到那些百姓,只歌頌殘害他們的人了。

再次提醒看官們,封建時代一點都不好,千萬別輕信穿越文,腦袋一熱就去穿越了。

千萬別穿越去古代啊!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