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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香皂甘油肥皂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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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香皂甘油肥皂泡

◎三更合一,24w、25w營養液加更。◎

高颎和宇文弼與京兆韋氏對上, 沒人懷疑這和李玄霸有關系。

雖然李玄霸是高颎和宇文弼的學生,但高颎和宇文弼可以說是桃李滿天下,且李玄霸和李世民兩個學生是皇帝強塞給高颎和宇文弼的。

他們不知道高颎和宇文弼平時和李玄霸、李世民相處的模樣, 自然不會認為兩個七歲孩童能多受這兩個六十多歲的老臣看重。

連京兆韋氏都自認倒黴,覺得自己是撞皇帝刀口上了。這一定是皇帝仍舊為他們之前的試探不滿,趁此機會敲打他們。

不然暗中傳謠的世家那麽多, 怎麽非拽著京兆韋氏不放?

他們沒打算繼續和高颎、宇文弼對著幹。兩老頭都卸掉了身上官職跑去編書了,再窮追猛打實在不好, 且會被皇帝記恨。只能嘆一口氣,吃了這個啞巴虧。

其他家族見狀,明白皇帝確實有意推廣儒學, 便一改口風, 不再阻攔。

世家不是蠢的。所謂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但和王朝硬碰硬的世家都被屠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留下來只是世家的名號而已。比如現在弘農楊氏的本宗是隋朝皇帝這一脈。擱誰有點腦子, 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唐國公府現在對外也是宣稱兩大漢族世家的聯合。李淵與“五姓七望”的隴西李氏連了宗,竇夫人與扶風竇氏連了宗。

所以世家內部分裂就很嚴重, 很難力往一處使,合力阻攔一個大權在握的皇帝的政令。

再者漢朝曾經興起一次“文藝覆興”運動, 即假托從孔廟挖掘出了大小篆書寫的儒經舊作, 稱“古文經”,以和當時以隸書書寫的“今文經”對抗。

在察舉制為主的漢朝,爭奪“註經權”就是爭奪朝堂地位。

東漢末年,許多經學家投身“古文經”研究, 以“我註六經”, 宣揚自己的政治主張, 挽天下於傾頹。

他們廣開私學, 將自己註釋的經書教給當時人看不起的平民百姓,形成了強大的聲勢,培養了許多人才。

後來許多魏晉世家的先祖都參與了這場運動,在朝代急速變換的時候獲得了巨大的名利,一躍成為頂尖世家。如“五姓七望”的滎陽鄭氏和範陽盧氏。特別是滎陽鄭氏,“鄭賈之學”是如今顯學。

這兩個世家在聽說雕版印刷儒經時,就在暗中搜集雕版印刷的工匠。等皇帝態度明確後,他們就準備熱火朝天地開工印刷儒經,恨不得把自己家族的儒經給全天下的讀書人人手一本。

滎陽鄭氏和範陽盧氏的地位就是靠著桃李滿天下積累來的,而不是如一些經學世家敝帚自珍。他們雖瞧不起寒門,但讓寒門都成為自己的“門生”,這件事他們可太喜歡了。

當鄭家得知最先提出印刷儒經的人是李玄霸之後,家族內部召開會議,急急忙忙將許諾給李建成的鄭氏美妾先送進李建成府中,並增添了一成嫁妝。

李建成現在雖然已經成為千牛備身,,但千牛備身只是六品官,他還沒有資格置“媵”。所以原本鄭家是想等李建成的官職提升到五品後,再把寡居女送給李建成。

堂堂滎陽鄭氏,將族中女子送給他人當妾,肯定也必須是有名份的“側室”,得有誥命在身才不算折辱。

但現在,罷了罷了,唐國公府真是越來越強盛了。鄭家又將在這次印刷儒經中得到天大的好處,他們便又退讓了一步。

唐國公府也投桃報李。鄭氏妾一切待遇等同“媵”。竇夫人還自掏腰包,給鄭氏妾增加了三成月例,並許諾在李建成娶妻前,鄭氏妾在李建成後院的權力就等同於李建成的妻。

竇夫人還帶其他兒女來拜見新婚的大鄭氏,讓李世民、李玄霸叫大鄭氏大嫂,給足了大鄭氏和滎陽鄭氏的面子。

經歷了一次寡居被落白眼,差點被送與白發老翁高官為繼室,大鄭氏心思已經十分通透。

她一點都不想要什麽權力,也不準備端著什麽世家女的架子,只一門心思討好李建成,爭取在李建成正妻入門之前多生幾個兒子。

嫡庶有別,大鄭氏沒想過去搶什麽嫡長子的位置。只要有了兒子,她就有了底氣。就算將來正妻入門她失了寵,嫡長子出生後,也要因為孝悌好好尊敬庶兄。

庶兄怎麽都比庶弟強。

看看李世民和李玄霸兩兄弟,還與李建成是同母所生。就因為他們年幼,自己賣力獲得的好處,大部分都被李建成拿了。李建成身為兄長,什麽都不需要做,坐享其成就行。

其實鄭家和其他世家也不是沒有想給李世民和李玄霸“好處”,只是因為兩人太過年幼,所以聯姻這種事不好說出口。

他們又不是如長孫晟這種鮮卑勳貴,頗不知禮,三歲的女兒都能定親。

“呸,他們世家之間指腹為婚的都不少,這還沒出生就聯姻了呢!他們就是嫉妒我妹妹!”長孫無忌聽了酸言酸語,十分生氣。

李世民腦袋一點一點:“啊對對對。”

長孫無忌生氣了:“你怎麽這麽敷衍!這時候你不該站出來保護我妹妹嗎!”

李世民無奈:“你要我怎麽站出來?”

長孫無忌想了想,也確實想不到李世民該如何站出來,只能自己生悶氣,搶了李玄霸的果脯啃。

李玄霸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李世民趕緊重新拿了一塊果脯塞進李玄霸手裏,罵道:“盤子裏這麽多果脯,你搶阿玄的幹什麽!”

長孫無忌笑道:“我只是看李三悶悶的模樣,想逗逗他。”

這時稱呼人除了叫字,還能直接叫排行。特別是同性別的人,連“郎”都不叫,直接叫姓氏加排行。

李玄霸腹誹:【小心我改姓張,以後叫張三,嚇死你。】

李世民滿頭霧水。不懂弟弟為什麽要改姓,更不懂“張三”為什麽就能嚇死人。

李玄霸懶得理睬長孫無忌。

這人自從聽到了高夫人抱怨京城貴族女眷圈子誹謗長孫家的家風,一大早就跑過來,從吃早膳一直抱怨到吃午膳。

史書裏都沒寫,長孫無忌居然還跑到唐太宗家裏蹭早晚飯的,唉。

李世民也是好脾氣,長孫無忌嘴不停地車軲轆似地抱怨了半日,他就聽了半日。

長孫無忌啃完從李玄霸手中搶過的果脯,終於停止抱怨了。

李玄霸把耳中絲線團拽出來。

長孫無忌氣得又搶了李玄霸手中的果脯。

李世民趕緊又給弟弟手裏塞了一塊果脯。

李世民抱怨道:“別老搶阿玄的。你多大的人了,怎麽如此幼稚?”

長孫無忌冷哼了一聲。

李玄霸:【還傲嬌上了?惡心心。】

李世民扶額,他用眼神教訓弟弟,也不要如此幼稚,一直在心聲裏不斷笑話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又把從李玄霸那裏搶來的果脯啃完,拍了拍手:“李三,阿娘也給了我一個脂粉鋪子練手。聽說你那個香皂快做好了,我幫你賣?”

李玄霸點頭:“好。”

長孫無忌驚訝道:“你就這麽同意了?”

李玄霸道:“那不然呢?”

長孫無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實話實說道:“那鋪子說是給我的,其實是給妹妹的。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

李玄霸道:“一家人,說什麽占便宜。如果賣得好,你和你娘說一聲,問高夫人能不能與我合作。我就一家鋪子,貨太多了賣不完。”

長孫無忌疑惑:“你們唐國公府的鋪子很多吧?”

李世民拍了拍長孫無忌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唐國公府的鋪子賺的錢進公中,我和阿玄頂多多拿點零花錢。但你家幫忙賣,就是與我和阿玄單獨簽訂……嗯,那個阿玄說的合同,我和阿玄直接從你們家拿錢。”

長孫無忌雖然年紀不大,對商事也不精通,但這麽淺顯的道理,他也立刻明白了。

“知道了,我讓阿娘用嫁妝與你們做生意,這樣賺的錢也不會進長孫府的公中。”長孫無忌嘆氣道,“你們和我一樣,有個兄長壓在上面,頗不自在。不過話先說在前面,我娘的嫁妝不多,可不敢冒險。”

高夫人是北齊宗室,父親是北齊樂安王高勱。北周滅北齊後,大部分北齊宗室的財產都被掠奪一空。高家現在的家產,全是高勱在大隋當刺史攢的,與其他勳貴無法比。

大興居不易,高勱能給嫁給長孫晟當繼室的高夫人在西市謀幾間鋪子,還是托了長孫晟的門路。

這時候女子的嫁妝就代表女子在家中的地位,所以長孫無忌的兄長都瞧不起高氏這個繼母,在長孫晟不在家的時候,視繼母如父親的妾。

李玄霸道:“盡管放心。好賣的東西我再放你家鋪子。”

長孫無忌笑道:“那我家小妹的嫁妝就全靠你了。唉,李二,你不會嫌棄我家小妹嫁妝少吧?”

李玄霸悄悄地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沒笑出來。

可惜現在他不能更新自己的營銷號,不然又有新的話題可以水了。

震驚!長孫無忌少年時就露出權臣的尾巴!他居然叫唐太宗“李二”!

李世民無奈:“你說什麽傻話?哪怕沒有嫁妝,她仍舊是我的妻,我一定會很尊重她。你是在侮辱我家家風嗎?”

聽到李世民有些生氣,長孫無忌低著頭道歉道:“抱歉,我是被家裏的事弄煩心了,不是侮辱你的家風。”

“我原諒你。”李世民道,“別太在意你兄長。等我和阿玄長大後,你跟著我和阿玄一起建功立業,把你娘接出來住,不受你兄長的氣。”

長孫無忌點頭:“好!”

李玄霸無語。長孫四郎啊,你年紀比我和哥還大五歲,你就這麽自覺地把你自己的地位定位到“跟班”了?

被李世民安慰後,長孫無忌心情好了許多。

長孫晟在家的時候,長孫無忌母子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兄長都很收斂。

楊素的葬禮之後,長孫晟假期結束。因楊廣還留在東京,所以朝中重臣都要在東京,所以長孫晟又離開了家。長孫無忌的兄長故態覆萌,讓長孫無忌心中頗為氣惱。

李淵本來也該去東京,但楊廣給他新安排了編撰和印刷官學教材的工作,他便繼續留在大興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都挺開心。哪怕李玄霸悄悄與李淵保持距離,但獨孤老夫人有兒子陪著,大半精力都在兒子身上,不再折騰竇夫人。他們看見母親精神越來越好,自然開心。

終於把長孫無忌哄開心,送走長孫無忌後,李世民雙手枕在腦後,長嘆一口氣道:“如阿玄你說的,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李玄霸點頭。

他猶豫了一會兒道:“哥,你現在已經快八歲了,心理承受能力強許多了吧?”

李世民雙手放下,瞥了李玄霸一眼:“你能不說給我聽嗎?”

李玄霸道:“關於你未婚妻的事,不聽?”

李世民眼皮子跳了跳,垂頭喪氣道:“說吧。”

李玄霸切換心音:【你岳父大業五年去世,剛去世,長孫安業就把高夫人、長孫無忌和你未婚妻趕出了家門。】

李世民“唰”地一腳踢向庭院小道旁的灌木叢,擡起的臉上眉頭緊皺,眼中閃爍著不像孩童的暴戾:“他敢!孝悌之名不要了嗎!”

李玄霸點頭:【不要了。後來他們三人就寄居在舅舅高士廉家中。高士廉對他們很好,但這段經歷應該還是不好受。】

李世民垂眸不語。

待兩個孩子回到屋內,李世民擡頭道:“阿玄,賺錢的事哥哥不懂,你要哥哥怎麽做,哥哥全力配合你。”

李玄霸點頭:【只要高夫人肯配合,帶著高夫人賺錢的事你放心。我只是想,聽長孫四郎說,高夫人已經開始教長孫小娘子識字。二哥何不把自己啟蒙教材整理一份,親手抄寫一些長孫小娘子能用的書本送給長孫小娘子?】

李世民不太明白:“這樣能對高夫人和長孫無忌的處境有用?”

李玄霸道:【唐國公府現在越來越顯赫,你我二人更是早早就在皇帝面前掛了名號,將來前途肯定無量。人皆逐利,我想長孫安業再愚蠢,也應該看在唐國公府的面子,斟酌一下把唐國公未來的兒婦趕出門的影響。】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世人皆逐利。好,我問一問娘親,能給剛識字的小娘子寫什麽。”

他沒有問弟弟看到的未來中,為何自己的未婚妻會被長孫安業趕出家門,那時候長孫安業就完全不顧唐國公府的臉面嗎?

沒必要問。

愚蠢的人的想法沒必要追究,他只要知道怎麽應對就行。

李世民在長孫府玩耍的時候見過長孫安業,那是一個從頭至尾都透露著愚蠢和傲慢的人,完全看不出有岳父長孫晟半分影子。

李世民握拳:“將來我的兒子,可不能像長孫安業那樣,我一定要嚴格地管教他。”

李玄霸:【啊?你還是別太嚴格了。你就是太嚴格了,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抗壓,把一群噴子弄你兒子身邊。你兒子腰間戴一塊玉佩,就被噴成桀紂再世,你還在那說噴得對。再加上你對幼子太過偏愛寬容,他一對比,精神都出問題了,變得瘋瘋癲癲。】

李世民“啊”了一聲,用頭撞李玄霸剛制作的花草靠枕。

李玄霸嚇了一跳:“哥,你做什麽?”

李世民慘叫:“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這個!不要告訴我這個!為什麽我還不到八歲,就要知道我兒子瘋了!”

李玄霸眼神游移:“你自己問的。”

李世民抱著枕頭滿榻打滾:“我沒問!我沒問!我沒問!”

李玄霸雙手舉起來:“行行行,你沒問,我的錯。等你兒子滿月的時候我再和你說……哎喲!哥,你居然扔枕頭砸我?!”

李玄霸不敢置信!

李世民氣得聲音顫抖:“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李玄霸歪頭。我怎麽說的不是人話了?

“啊啊啊啊啊!”李世民又抓了一個枕頭砸向李玄霸,“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弟弟!我好慘啊!”

李玄霸接住枕頭:“……”完了,二哥心態完全崩了。

不過你心態崩了就能扔枕頭砸我嗎?看招!

李玄霸立刻還擊。

竇夫人來看兩人的時候,發現屋內一片狼藉。

新作的枕頭裏的幹花幹草全部飛了滿屋,地上還有遭殃的書本、文房四寶,和一堆被枕頭砸到地上的白釉瓷花瓶碎片。

竇夫人深呼吸,順手抽出花瓶殘骸裏的花枝:“李世民!李玄霸!”

“快跑!”李世民鞋子都來不及穿,拉著李玄霸就跑,“耶耶!救命!”

竇夫人氣笑了:“還想跑?給我攔住他們!”

幾個健壯仆婆如餓狼捕獵般撲了出去。

李世民若是一個人,大概能順利逃到李淵身邊。

但無奈,他有個拖油瓶弟弟。

李玄霸努力跑了幾步之後,就成了李世民的累贅。

李世民無奈,只好和李玄霸一起被仆婆逮住,像小雞一樣被抓到母親面前。

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手板心各挨了二十下,並罰抄《孝經》。

李世民因為是兄長,所以罪加一等,罰抄比李玄霸多一倍。

不過李玄霸很有兄弟情,幫李世民抄了一半。

然後,李世民和李玄霸的罰抄各增加了一倍。

竇夫人冷笑:“你們二人模仿對方字跡足以以假亂真。但怎麽能瞞得過你們的娘?!”

別說李世民,李玄霸都短暫退回了孩童心智,嗚嗚嗚哭了。

就是成年人罰抄這麽多,也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啊。

李淵特意來觀看兩個神童哭著罰抄,笑得特別開心。

高颎和宇文弼得知了此事,和竇夫人商議,把《孝經》換成教授的典籍,每種典籍各抄幾份,湊夠數就行了。

只抄《孝經》是浪費時間,借著罰抄,讓兩個孩子多學些東西,豈不是一箭雙雕?

本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孝經》已經背熟了,默寫速度特別快。兩位老師插手之後,兩人完成罰抄的速度至少降低八成。

李世民:“嗚嗚嗚,阿玄,老師欺負人!”

李玄霸咬牙切齒。

就算他再好學,也經不住這樣多的罰抄啊!

什麽功課!不要啦!什麽抄寫!崩潰啦!

兄弟二人抱頭痛哭。

“以後不打架了。”

“嗯,再不打架了。”

“嗚嗚嗚嗚。”乘以二。

……

“哈哈哈哈哈!”李昭笑得前俯後仰。

柴紹幫新婚妻子拍著背,笑道:“你們究竟把屋裏糟蹋成什麽樣子?居然把丈母氣成那樣?”

李世民和李玄霸癟嘴瞪視柴紹。

阿姊能笑我們,你算個屁,不準笑!

柴紹看著兩個小舅子充滿魄力的眼神,幹咳了一聲,道:“音娘,別笑了,你看他們都惱羞成怒了。”

李昭笑道:“他們可不是生我的氣,是不準你笑話。”

李世民抱著手臂:“哼。”

李玄霸道:“別耽誤正事。來看看香皂做的如何了。”

柴紹給兩個小舅子面子,跟著轉移話題:“沒想到還居然能做出來。太子那裏已經取消了賭約,三郎還要繼續打賭?”

李玄霸道:“他承諾的賭註,應該不會昧了吧?”

柴紹道:“那自然不會。”

柴紹好奇地跟在李玄霸身後,參觀香皂工坊。

若香皂真的能做出來,柴家肯定要分一杯羹。

他和音娘都已經商量好了,拿了方子後,材料和銷售都自行解決,賺的錢給李世民和李玄霸各一成,不告訴唐國公府。

兩個孩子將來獨自打拼肯定需要很多錢,他們能幫一點是一點。

李玄霸進香皂工坊的時候,工坊裏的人見到李玄霸等人到來,激動地給主人們磕了好幾個響頭。

柴紹疑惑。

李世民解釋:“這裏的地以前種不出好莊稼,人很窮。阿玄給他們開了工錢,還能直接折算成糧食和布匹,所以他們都很感激。”

柴紹驚訝:“自己家的佃農還要開工錢?”

李世民更驚訝:“不開工錢,難道讓他們餓死嗎?”

柴紹道:“只要給口吃的不就行了?”

李世民道:“那不如直接開工錢。反正都要給,給工錢他們幹活的積極性還高一些。何況我和阿玄也不缺這點錢。”

李昭道:“二郎三郎心善,柴郎,別教壞我弟弟。”

柴紹立刻閉嘴。

他繼續好奇地東張西望。

雖然他覺得給佃農和奴隸開工錢很不可思議,因為這時給主人家做活也是廣義的“徭役”,是寫進法律中的。

不過正如李世民所說,給了這些人工錢,他們幹活的態度很認真,又麻利又細致。

李世民見柴紹的表情,似乎是理解他們的做法,得意道:“其實我也沒想那麽多,是阿玄提的。”

柴紹看向一言不發的李玄霸。

李玄霸道:“我厭惡所有讓別人幹活又不給工錢的人。”

柴紹失笑:“真不知道你為什麽對錢財這麽看重。你也沒吃過苦啊。”

李玄霸不說話。我吃的苦多得去了。

其實李玄霸對工坊不太滿意。

香皂工坊,其實是從提純土堿開始做。

提純土堿,和用鹽土熬鹽是差不多的步驟。

這裏的草木還是繁盛,就是長不出果腹的莊稼;河水井水也不少,就是苦澀難以入口。

不遠的地方就是繁華的大隋城,但隋文帝實施的戶籍制度將人牢牢綁在土地上,他們只能遠眺繁華的都市,在這片貧瘠的地方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

李玄霸教他們熬堿土燒堿水提純土堿,再榨大豆油做香皂。不僅每日都有工錢,如果做的活夠好夠多,還能計件額外加錢。

若夫妻二人都在工坊做活,每日的口糧養活一家老小還能剩一點。

李玄霸知道不能給太多工錢,工錢給多了對他們而言是禍不是福。他專門調研了糧價布價和附近農人的生活情況,卡著給的工錢,吃每日保底工錢能不餓死,多努力一些就有一丁點結餘。

這樣事情傳出去,頂多別人說唐國公府是慈善人家,不會太奇怪。

給工錢的事,一些慈善的大戶人家也會做。李玄霸唯一“標新立異”的事,就是用粗麻布做成口罩和手套,要求熬堿和制作香皂的人必須戴口罩和手套。

熬堿和制作香皂的過程都可能對工人的身體造成一定危害,口罩和手套的防護雖然不多,總比沒有好。

但顯然,工人們舍不得用口罩和手套。看著口罩和手套幹幹凈凈的模樣,就知道他們是在知道自己要來時才戴上。

見用健康來提醒他們沒有用處,李玄霸只能以“這是貴人要用的東西,不能接觸到臟汙”來嚇唬他們。

做活的人的神情立刻緊張起來,連連保證一定會戴好口罩和手套做活。

柴紹對李玄霸的提醒十分讚同:“沒錯,既然是貴人們要用來接觸身體的東西,還是得多講究一些。三郎,這些東西怎麽變成香皂?”

李玄霸道:“看好了。”

用土堿制造香皂有兩種辦法,一個是將土堿直接和油脂產生反應,土堿的堿度不夠強,這樣制造出來的肥皂是半凝固狀,可以用來當沐浴液洗發水。

要做固體香皂,就得用土堿和消石灰反應,過濾後形成苛性鉀。苛性鉀是強堿,與油脂的皂化反應更強烈。

為了效率,李玄霸做的都是熱制皂,即直接加熱加速皂化反應,而不是攪拌後靜置的冷制皂。

冷制皂確實能保留更多的護膚成分,但在古代這個原材料和器材都不足的地方,冷制皂不僅反應速度慢,成品率也很低。熱制皂就足夠了。

李玄霸演示了一遍後,直接拿半成品香皂做演示。

香皂中加入了磨碎的香料,凝固後噴香撲鼻。拆開磨具後,花瓣狀的香皂小巧可愛,完全看不出來是用大豆油這種廉價的材料做出來的“澡豆”。

柴紹有些不敢置信:“這真的能比澡豆好?”

李昭挽起衣袖:“我來試試!”

柴紹趕緊阻攔:“還是我來,我皮膚更粗糙!”

李世民冷哼:“哼!怎麽,你不相信阿玄?我來!”

柴紹立刻道:“相信,我當然相信,所以我才親自嘗試!”

李玄霸拉住李世民的袖子:“讓姊婿試試吧。不親自試試,他也不會放心。打盆溫水來。”

仆人打來溫水,李玄霸又讓人拿來筆墨,在柴紹手背上畫了一筆。

柴紹道:“澡豆可洗不掉墨跡。”

李世民抱怨:“柴兄,你怎麽啰嗦個沒完?”

柴紹趕緊道:“好好,不啰嗦了。”

他先把手打濕,然後按照用澡豆的習慣,用香皂擦了一遍手。

然後,他一個沒註意,香皂滑入了盆中,濺了一身水。

柴紹:“……”

李昭扶額:“你在做什麽?”

柴紹尷尬道:“我沒想到它蘸水後居然這麽滑。”

柴紹小心翼翼把香皂抓起來:“表面變軟了。”

他又揉搓了一下手,當手上生出帶著細小泡泡的淡黃色液體的時候,終於覺察出了香皂的妙用。

柴紹將香皂放到旁邊托臺上,使勁搓了搓手。

手上的液體還沒有洗掉,他已經看見手背上的墨跡沒有了。

柴紹將手放進溫水中洗幹凈,拿出來後,他端詳了一下手:“好像,好像是比澡豆幹凈一些,沒掉粉。”

李玄霸都對柴紹的廢話翻白眼了。

澡豆就是豆粉團,當然會掉粉。你看我這香皂裏哪來的粉?

柴紹把手擦幹後又端詳了一下雙手。

他搓了搓了手指,從未感到手指如此清爽。

他又嗅了嗅手,香料的味道也比用澡豆更突出。

“柴郎,你的手好像比之前白了一些。”李昭抓起柴紹的手摩挲了一下,“手背滑滑的,明明不油膩,卻像是擦了油脂似的。”

李玄霸道:“香皂洗完手後,會在手上留下一種叫作‘甘油’的珍貴潤膚品。甘油能滋潤皮膚、防止衰老、淡化疤痕、治療燒傷……”

李昭立刻把柴紹推開,挽起袖子用香皂洗手。

李玄霸嘆了口氣,道:“甘油雖然有很強大的效果,但香皂中的甘油很少,而且用水沖洗後就剩得更少了,聊勝於無吧。”

李昭一邊洗手,一邊道:“能直接做出甘油嗎?”

李玄霸道:“應該能吧。不過無論是材料還是工藝都十分覆雜。等我有了第一桶金後再琢磨其他更高端的產品。其實香皂也能做得更高端,比如用動物油脂或者花卉精油直接做香皂。等他們習慣香皂後,我再推行高端產品。”

李玄霸前世去南邊打工的時候,沒有選擇進工廠。

他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拿到,大部分工廠都不會收。小部分幹體力活的工作,他幹一輩子也還不清賬。

李玄霸的腦子很靈活,立刻就瞅準了當時剛興起的“網購”熱潮。

他幫老廠長做印刷機“玩具”店的經歷,成了很好的敲門磚。在南方某幾乎全是小網店的小城市裏,李玄霸不斷尋找商機,幫助店老板賺錢。

他最後選中的就是“土法工藝品”。

那時的法律規章還不完善,網店售賣的商品不需要各種證件。只要你吹得夠響,就有人買賬。

從土法熱制皂冷制皂洗頭皂,到土法甘油、胭脂、粉餅、眉粉,李玄霸幫店老板從零開始打造出了一個手工彩妝護膚網紅店。

一瓶凡士林只需要一塊錢,一瓶土法甘油換個極具古典藝術的瓷瓶能賣五六十塊。

李玄霸還和老廠長的店“聯動”,用土法印刷的紙制品做包裝,還能順帶幫老廠長賣老式印刷機模型。

之後李玄霸又找到了一家古法手工藝品店,兼職做手工紙、手工筆、手工扇子、手工吊墜等商品。

手工就是珍貴,古法就是時尚。

李玄霸很擅長給商品寫“故事”,業內跟風學他的人不計其數。

雖然這些往事後續並不開心。店鋪做大了,老板就想做家族企業,他這個沒文憑的高級打工人就被踢了出去,還差點挨了頓打。

李玄霸本來也沒打算繼續幹下去,就迅速報案拿錢走人了。

他還清欠賬後,入職了老廠長女兒幫忙介紹的一家網絡媒體“養老”,準備重新考大學。有幾個認識的網店小老板後來還來找過他,希望他去幫忙,說絕對不像之前那幾個沒義氣的家夥,會直接給他店鋪幹股。

他換了手機號和所有網絡賬號,把過往丟到了垃圾桶。

李玄霸那時滿腦子都是讀書,考大學。成家立業什麽的,等他圓了大學夢再說。

就算他讀完書後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那時候再難,還有他十七歲難?

誰知道,夢還沒圓就重新投胎轉世,轉世後又要從“古法手工制品”開始發家致富。

李玄霸讓人拿來了一個用細麻編制成的圓球:“阿姊,你把細麻球打濕,將香皂在細麻球上摩擦。”

李昭照做,細麻球上出現了細密的泡沫。

她驚喜道:“好有意思!”

李玄霸道:“用泡沫洗,對皮膚更溫和。阿姊試試。”

李昭用泡沫洗完手後,看著泡沫還有很多,就壞心眼地對著柴紹吹了一口。

泡泡飛了起來,撲了柴紹一臉。

李昭大笑:“你順帶把臉也洗了吧。我看你臉上都泛油了。”

柴紹抹掉臉上的泡沫,無奈道:“不是泛油,是我今日出門塗的油脂……好吧,我試試。”

李世民拿著液體肥皂調了一瓶肥皂水:“泡泡該這麽玩!”

他拿出光滑的軟木枝做成的長柄小木圈,蘸了肥皂水後,對著嘴顧著腮幫子一吹。

一個個流光溢彩的肥皂泡泡飛了出來,緩緩上升。

李昭立刻道:“給我試試!”

李世民得意:“都有。看吧,阿玄,我就說肥皂水說不定也能大賣,你看阿姊就很喜歡。”

柴紹擦幹凈臉,也要了一瓶肥皂水吹泡泡。

李昭、柴紹、李世民兩大一小來到庭院的向陽處,忘記了自己來這裏幹什麽,吹了半個時辰的泡泡。

李玄霸坐在樹蔭下不斷嘆氣。

吹個泡泡都能吹一小時不嫌膩,你們無聊不無聊?反正我很無聊,快睡著了。

他打了個哈欠,瞇著眼看歷史書中的唐太宗、平陽昭公主、譙國公比賽吹泡泡。

脆弱的泡泡反射著七彩的陽光,彩虹在泡泡表面流淌,就像是泡泡中裝著一個仙境。

李昭揉了揉吹酸了的腮幫子,拿起了團扇,將丈夫和弟弟吹的泡泡輕輕扇向空中。

“阿玄,來一起玩!”

李昭把躲懶的李玄霸拉起來,哼著歌兒與李玄霸一起在肥皂泡泡中起舞。

李玄霸嘀咕:“無聊。”

他手腳並用,僵硬得就像是小僵屍,乖乖跟著阿姊一起與肥皂泡泡共舞。

【作者有話說】

三更合一,欠賬-2。26w營養液、27w營養液欠賬+2,目前欠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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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文中人物思想為封建社會思想,十分封建愚昧,不代表作者思想,請不要上升至作者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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