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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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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身亡

今日趁亂潛入京城的死侍曾是皇家手中最隱秘的一支侍衛, 既能護主,也能行刺殺之事。

當日皇上給廢太子這隊死侍,還是父子二人在戰場上陣殺敵時廢太子為救父親命懸一線, 皇上心下感動, 又為避免太子日後會死於敵軍之手,這才撥了這些人給他。與之相對,大皇子卻沒有這樣的待遇, 哪怕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 幾次丟了性命,也依舊享受不到儲君的待遇。

這死侍,唯有廢太子手裏有。

然而等到天下太平、皇後多番幹政之後, 皇上又開始後悔自己從匆忙做出的決定。可身為一國之君,總不好食言而肥,是以皇上便讓人暗中盯著這些人。廢太子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 才將這些死侍以公幹的名義遣去南邊做事兒, 好幾年都未曾調回京城, 似乎是忘了這批人一般。

也正因為如此,眾人才會沒有防備。等大皇子府中人察覺到正院侍衛都沒了,方才的動靜也消停下來後, 終於大著膽子推開了門。正院悄然無聲, “吱呀”一聲後, 管事看清了門內的情況, 下意識慘叫出聲。

大皇子靜靜地倒在血泊之中,許是妻子兒女都已被送走,所以臨死前並無悲憤, 臉上只掛著淡淡的嘲諷。似乎在嘲諷廢太子,殺了他又如何, 輪到自己不也是一個死?

管事顫顫巍巍走了進來,悲戚地伸手,為其合上雙眼。他們殿下從前何等風光?皇室長子,又屢立戰功,可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好比他們殿下,每每因為不是嫡出而憤懣,又因聖上不偏袒自己而嫉妒。那樣不服輸的殿下,如今說沒就沒了,可見出生皇家並非幸事……

死侍來得突然,走得也突兀。

東街一帶都是住的多是達官顯貴,每家每戶都有護衛,可這樣的護衛在死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宮中守衛相較來說要多上許多,可是皇上不在京城,廢太子還狠心要投.毒,宮中的妃嬪公主實在是不安。哪怕她們身處宮闈,也能聽到外頭刀劍廝殺之聲。

數道圍墻擋不住漫天的血腥氣,沒有人知道,外頭倒下的究竟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也沒人能篤定,這宮中是否還有廢太子x的眼線。

這般絕境,唯有前朝末年才見過。宮中的老宮人還依稀記得從前之事,當年太上皇也是這般領著軍隊破了前朝的宮門,而後便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他們足足花了一個月才將皇宮徹底清洗幹凈。如今舊事重演,怎不叫人懼怕?

大公主深知自己逃不掉,牢牢地守在皇太後身邊。她本想讓皇兄將她一同送走,無奈母妃始終不願意離開皇宮。大公主氣自己母妃認死理,卻也不能真拋下她一走了之,迫於無奈,最後仍留在了宮中。

可她又實在怕死,是以一直守在太後周邊。放眼整個宮中,也就只有皇祖母這兒守衛最是森嚴。可惜宮殿所能容納之人並不多,如今宮中的婦孺一半兒守在太後這兒,一半守在皇貴妃那兒。

只有她皇兄,仍在宮外。正如大皇子早已預料到廢太子不會放過他一般,大公主也知道自己皇兄必然兇多吉少,只是如今沒聽到噩耗,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想著,廢太子大抵是已忘了她皇兄,或者對他而言,還是入主皇宮更為重要……

打鬥聲漸漸清晰,似乎就在耳畔,這絕不是什麽好消息,大公主揪著心,雙手合十,口中念佛,祈盼著這回能夠逢兇化吉,又盼著父皇能早日歸來,趁早斬了廢太子的頭顱,祭奠這些枉死的冤魂。她心頭也怨她父皇,若不是她父皇從前護著廢太子,在廢太子身邊安插了重重守衛,他們早就已經將廢太子一家給滅了,哪裏還有今日的禍事?

怨過之後,大公主又擔憂地看了一眼母妃,母妃昨夜便沒睡好,今兒因為擔心皇兄一直未曾合眼,大公主將自己攢下的一壺水遞了過去。如今宮裏宮外都缺水缺得很,井水不夠,河水又不能喝,所有人都省著用,就連大公主也不能免俗。

她握著母妃的手,安撫道:“母妃,先喝口水吧,皇兄福運綿長,不會出事兒的。”

端妃按著額頭,並不相信這些虛詞,倘若真有福氣當初就不會投身到她肚子裏的,更不會被廢太子陷害失了一條腿,端妃越發慌亂了:“你說,你皇兄如今還平安麽,他府上的侍衛夠不夠,會不會出事兒?若是他出事,母妃也活不成了……”

“母妃您說什麽呢?您還有我,還有元熙,我們比皇兄更需要您。再者說來,眼下皇兄不還沒出事兒嗎,您別自己嚇唬自己。”大公主說到最後,自己也沒有了底氣。

端妃一言不發,臉色慘白。

邊上的貴妃能夠理解她的偏執,若是老三也出事兒的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活了。這輩子的指望都在一個人身上,兒子若是沒了,活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就在大公主絞盡腦汁想著開解端妃之際,殿中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大皇子殿下被廢太子抓了,眼下就在外頭。”

端妃一楞。

“何人在此喧嘩?”大公主回首,一雙精明的美目來回掃著堂下,如獵鷹一般尖利,且咄咄逼人。

可沒等到大公主將人尋到,手中的水壺卻已被掀翻。她母妃跟失了智一般,飛奔而出。

大公主匆忙起身:“母妃,別去!”

這分明是陷阱!

來不及了,端妃念兒心切,直接打開了殿門沖了出去。

大公主無從思考,當即追在後頭,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母妃出事兒。可才剛追到殿門外,便聽到一聲尖叫,再擡頭時,她母妃已經身中數箭,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殿外並無敵軍,不過大公主一眼掃過,發現對面的宮殿中似乎有人手持弓箭,引弓待發。他們分明是在瞄準自己!

利箭劃破長空,大公主似乎能聽到它裹挾而來的風聲,周圍一切都慢了下來。

“公主小心!”身邊的人宮女一把拉過大公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兩箭直接射在大公主右肩。

大公主吃痛地叫了一聲,很快便暈死過去。

太後等聽聞之後大驚失色,連忙將殿門關上。

好在宮中的侍衛也並非是幹飯的,迅速便圍了過來。

外頭誰輸誰贏,裏頭的人都不敢打聽。太後宮中被人潛入,皇貴妃那兒也不遑多讓,只是皇貴妃早已有預料,聽到有人散步謠言說四皇子被抓,即刻命侍衛將其斬殺。

賢妃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她方才說老四被抓了!貴妃娘娘,老四被廢太子給抓了?!”

“賢妃,你冷靜點!”程闌攥緊了對方的手,疼痛讓其稍稍回過了神。

程闌不是不怕,只是比起害怕,她更明白自己的職責,保護好這滿殿的人便是她的職責:“這些人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障眼法,為的就是將你我引出去趁機殺死。廢太子再有能耐,也不能碾壓滿宮侍衛,如今這些要麽是殺手,要麽是死侍。等到侍衛將他們殺了之後咱們便都平安了,在此之前,誰也不能出去送死,明白了嗎?”

程闌回頭,看向眾人:“若誰敢沖出去開門,本宮不介意先殺了他祭刀。”

語調平緩、冷靜,一如皇貴妃平日做派。但聽到這話的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誰也不敢再鬧事了。

賢妃還是心慌,問道:“聖上幾時才能回來?”

程闌默默無語,聖上便是回來也是先解決廢太子、穩住皇位,而不是回宮救她們。

宮中廝殺未曾停下,而貴妃與賢妃的母家果然也遭了難。兩家男丁大多都去守城了,府中只剩一下家丁苦守。

就連崔家也沒能幸免於難,崔家與大皇子關系匪淺,廢太子的人疑心大皇子會將小皇孫藏在此處,於是便打起了崔家的主意。

可崔家卻不是那麽好惹的。已四個月身孕的崔妙儀帶著人抄起刀槍將正院死死守住。

兄長不在,嫂子跟侄子的性命她得替兄長護好。

他們崔家留下來的人是不多,但不論嫡系旁支,即便人沒了也是折在戰場上,還從未有過讓人按在府裏打殺的。崔妙儀不是任人欺淩的弱質女流,這些人既然敢來崔家放肆,那她勢必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崔妙儀冷靜丟出誘餌:“吩咐下去,砍下一人頭,賞金百兩,上不封頂。”

崔府的守衛心都跳慢了一拍,這可真是天大的餡兒餅,只要殺了一人,後半輩子便能富貴無虞。

值了!

京城亂也不過是東街附近不得安寧,可京外城門處的亂,才叫人心驚。

哪怕相隔甚遠,皇上都依然坐立不安。

“城門該不會已經被破了吧?”

傅朝瑜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他們這些日子日夜趕路,沒有絲毫逗留,為的就是早日趕回京城救援。但他們畢竟帶了數萬士兵,若只有三五人,自然可以迅速趕至,可人一多,行程便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傅朝瑜寬慰皇上:“京城守衛並不少,兼之韓相等人指揮有方,勢必不會讓叛軍進城的。”

皇上面色仍未好轉,叛軍大規模進城應當不可能,但是死侍可以。一旦這些人潛入各家或者宮中,那他幾個孩子便危險了。老二如今瘋魔了,他自己被逼入絕境,也絕對不會放過其他人,尤其是老大。

皇上心中祈禱老大能平平安安,這孩子已經被老二害成這樣,不能最後連命都沒了。

“呂相可快到了?”

傅朝瑜篤定:“想必早已經到了。”

呂相只攜十餘人前行,一路狂奔,終於趕到了廢太子的軍營處。

他自報身份之後,讓人前去通傳。呂相是廢太子的人,一直都是,只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但廢太子的心腹是明白的。

他們起事之時便寫了一封書信送去安南,讓呂向速速回京。如今呂相的確回來了,可惜回得太晚了,若是再早半個月興許情況都不至於糟成這樣。

廢太子被逼成這樣,也是因為身邊無人相勸。從前呂相在時,還有人能替廢太子出謀劃策,不至於讓其孤立無援。

廢太子放了呂相進帳,只是放人之前讓人仔仔細細地搜了身。呂相身上並無兵器,他身邊的幾個侍衛倒是帶了刀,不過卻也利索得交了出來。

廢太子身邊的人也沒說什麽,畢竟比起衷心呂相要遠勝於他們。

呂相進去見到廢太子之後便濕了眼眶,想到皇後娘娘曾經對他的優待,更是心中有愧,跪下道:“殿下受苦了,是老臣無能。”

他心疼地望著廢太子,責怪自己無能,愧對皇後娘娘當日的栽培。

廢太子雖然瘋,但還沒有瘋得太過,見了呂相之x後神色更是清明了許多:“怪不了丞相,是父皇想要將孤逼死的。”

呂相在路上也聽說了如今的情況,得知廢太子已經派人前去刺殺皇子皇孫,當其問道:“那可成功了?”

廢太子搖搖頭:“尚無音信。”

“只怕他們早已躲藏起來,也並非那麽輕易被尋到,不過,微臣倒是有一可用之人,或許能幫助殿下破解此局。”呂相壓低聲音,又問,“殿下這裏應當沒有探子吧?”

廢太子遲疑了一瞬,他其實也不確定。

呂相緩緩走近,俯下身對著廢太子耳語一句。聲音很輕,即便湊近了也聽不清。

就在廢太子準備開口,讓他說大聲一點時,呂相忽然抽出頭頂發冠上那不起眼的半截金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紮進廢太子的脖頸之上。

廢太子錯愕地盯著呂相。

母後最信任的丞相,竟然背叛了他?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背叛他?

廢太子死不瞑目。

呂相抽出金器,抹了抹臉上被濺的血,憐惜地望著廢太子。他自己也閉上了眼睛,等待人頭落地。

呂相今日孤身前往,本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他這一輩子自私自利,可臨死之前總要為子孫後代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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