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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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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炒菜

傅朝瑜三人也趕忙奔過去。

傅朝瑜雖說給了菜譜,可人家大廚也未必用得上。當然,他私心裏是希望能用的,炒菜比起如今這些蒸煮的菜,肯定更合胃口一些,就是貴些罷了。

等眾人趕到膳堂,剛進門口,便已經聞到那濃郁霸道的香味了。

這香味還不是尋常飯香能媲美的,和著油香和鍋氣,應當還添了花椒和芥末,熱騰騰的味道裏還能聞出點辛辣味兒,令人著迷。

掌膳廳的人昨晚連夜將後廚的一扇墻打通了,修了一扇又敞亮又氣派的窗戶,從膳堂裏頭便能看到後廚的動靜。如今站在膳堂東北側窗戶,正對著眾人的便是兩個碩大的竈臺,上面架著兩口鐵禍,明火燒得正旺,幾下一顛鍋,炒菜的香味便漫出來了,幾乎無孔不入。

“好香!這都是什麽,怎麽以前都沒見過我家的廚子這麽做菜?”

“沒看到上頭寫的嗎,這是炒菜,估摸著膳堂師傅自己琢磨出來的新式樣吧。”

眾人擡頭一看,果然發現膳堂墻上還掛著菜單呢。

最上頭的便是他們心心念念已久的肉夾饃,小小一個要價十二文。再往下,便是各式各樣的炒菜了,便宜者有炒雞子、蛋炒飯,一盤也不過才十五文,中間有各式各樣的素菜炒肉,價高者更有紅燒雞、紅燒鴨之類,淺淺一盤便要五十多文,比外頭飯館賣得都貴。

可話說回來,外頭飯館裏頭賣的未必有這個好吃。

來國子監讀書的大多是權貴子弟,都是不差錢的,莫說五十文,便是一百文他們也吃得起。

當下就有人點了最貴的紅燒鴨。

後廚上菜也快,沒多久便端過來了。

傅朝瑜聽到有人嘀咕:“這收錢的就是不同,以前都是咱們自個兒去取菜,愛吃不吃。”

傅朝瑜會心一笑,隨大流點了幾樣。

他僅有的二十兩銀子都給小外甥了,如今用的還是陳國公府給他準備的零錢。傅朝瑜沒有花別人家錢的習慣,所以賺錢這件事於他而言更加緊迫了。他不僅得養外甥,如今還添了一樣——來膳堂打牙祭。

他不能總吃免費的,膳堂這回做的菜,很合他的心意。炒雞蛋松軟可口,蘑菇炒肉鮮嫩入味,紅燒雞塊軟爛不柴,它們還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格外下飯。

陳淮書算是個講究人,此刻也吃得停不下筷子了。

楊毅恬更是一句話也不說,心中越發佩服傅朝瑜。他感覺,傅兄的腦子與旁人不同,跟著他不僅自己能吃上好吃的,整個國子監都能蹭一蹭光。

他日後必寸步不離傅兄!

傅朝瑜細細品嘗。他在後世飄蕩的時候便知道炒菜味道出眾,只是那時光聞味道吃不著,備受煎熬,如今可算是能大飽口福了。不僅是他們三人,今日來膳堂用餐的就沒一個吃的不高興的。

傅朝瑜是知道炒菜滋味出眾,這些監生們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所以嘗過之後都驚為天人,一個個埋頭苦吃,吃飽喝足之後再來一個肉夾饃,從嘴到胃都被照顧得服服帖帖,只覺得國子監生涯都不再枯燥了。

若是日日都有這樣的好吃的,他們可以再讀幾年書!

杜寧也混跡其中,甚至大手筆將菜單上的菜都點了一遍以做請客。他本來吃得津津有味,知道聽到了個內幕消息,原來,這些菜譜都出自那個叫傅朝瑜的新生。

杜寧:“……”

這些菜,好像也沒那麽合胃口了。

今日膳堂的盛況,孫明達等人都看在眼裏。孫明達前兩日板著臉,埋怨傅朝瑜多事愛折騰,但是今兒看到膳堂的進項之後,卻又不得不服氣。

這經商之人做生意還是有一手的,若是膳堂的飯菜能一直賣得這樣紅火,不說監生們的筆墨費了,就是學舍的門窗桌椅,要不了多久也能換一套新的。

首戰告捷,孫明達狠狠松了一口氣。

王紀美看他這樣子便揶揄道:“我說聽朝瑜的沒錯吧?”

孫明達立馬拉長了臉,狐疑地打量著王紀美:“你似乎對傅朝瑜格外偏袒?”

王紀美也不含糊,直接表明:“他天資不錯,我打算將他收為關門弟子。”

他已步入花甲之年,精力越發不如從前,往後大抵也只有這麽一個弟子了。

孫明達驀然回身:“他可是商賈出身。”

王紀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何出身不要緊,要緊的是得有一顆向學之心。這孩子我瞧著不錯,打算過些日子便跟他提拜師的事兒,你可莫要與我爭搶。”

出於私心,王紀美也沒說傅朝瑜的聰慧過人,反正說了孫明達也不信。有些偏見,需要自己去打破。

孫明達嘴角一抽:“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讓他跟王紀美搶傅朝瑜,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幾日功夫匆匆過去,這個月的筆墨錢也一分不少發下去了。

然而,國子監裏不少監生家中卻得了消息,原是自家孩子讓他們備些錢送過去。

國子監規矩多,只要進來了,輕易不得與外頭聯絡。大門是出不了,可是院墻處卻能同外頭的人遞個東西傳個話。這自然也是國子監禁止的,不過這麽多學生,光繩愆廳那些抓紀律的人根本抓不完。

楊毅恬家中便得了這樣的消息。

知道孫x子沒錢用的,楊老太太趕忙讓人拿著錢去國子監打點去了。

唯獨楊毅恬生母黃氏察覺到了詭異之處,拉著楊老太太道:“恬兒從前在國子監從未要過錢,這回怎會傳話說沒錢花呢?”

國子監一應花銷都是朝廷撥的,按理說用不到錢。

楊老太太一想確實不對,因為擔心寶貝孫兒在國子監受欺負,急匆匆吩咐家丁前去打聽。結果打聽了一圈,卻只打聽到國子監膳堂多添了幾樣菜,價格昂貴,所以不少監生的零錢花得就多了些。

不是孫兒被欺負就好,只是楊老太太怎麽都想不明白:“那膳堂裏頭做的菜能好吃到那兒去?”

黃氏也一頭霧水。

小兒子每每回家都被抱怨國子監的飯菜不好吃,如今怎麽忽然又好吃起來了?換廚子了?

似將軍府這般經歷的人家還有不少,很多人都是匆匆送了錢之後,又忙不疊叫人打聽出了什麽事。打聽的人多了,國子監膳堂新菜價格也就被打聽得七七八八了。

監生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只要好吃根本不挑,錢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壓根不會心疼,但是不少家中父輩聽聞之後,卻狠狠皺了眉頭,暗暗埋怨國子監不幹好事。

這等讀書的聖地,竟然做起了生意,長此以往,國子監裏還有能安穩讀書的人嗎?

再有,這一盤菜的價格也太貴了,放外頭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簡直胡鬧。

於是國子監就被禦史彈劾了。

禦史準備的還挺齊全,將國子監膳堂收費的前後因果都說了一遍,末了還順帶抨擊了呂相,因為折騰出這些事情的監生就是呂相塞進去的,還是個商賈之子。

呂相還沒辯駁,孫明達卻煩不勝煩:“人家立了功才得以進國子監。”

禦史回懟:“有功之人論功行賞也就罷了,讓他一介商賈之子進了國子學,簡直有辱斯文。”

孫明達嘴毒,毫不客氣地反諷:“你讀了幾年的聖賢書就敢說有辱斯文?聖人都說有教無類,你倒是比聖人還聖人了,聖人見了你都自愧不如,回頭國子監孔廟裏是不是還得向您請一尊白玉石像,日日擺上去供著?”

禦史險些沒嘔出一口老血,他可是禦史,豈能這般被罵服?

腰桿子一挺,理直氣壯:“那他也該遵規守矩,便是入學,也不能直接去結業的班。”

這話孫明達也說過。

他自己可以嫌棄,但是別人卻不行,孫明達怒噴:“規矩?朝廷的規矩就是賞罰分明。人家樂意入國子監,礙著你陳禦史什麽事?你若不服,也去殲滅幾千山賊試試?人家是拿命立的功,天大的功勞只換了一個讀書的機會,不求官,不覓侯,只一心向學,已是體貼至極!可不像您一般,嘴皮一掀便天下無敵了。敢問陳禦史,比起這位學子來,這些年您又立了什麽功,有過功績否?”

好毒的一張嘴。

殿下同僚默默後退,不敢發聲,生怕牽連自己被罵。

禦史臉紅脖子粗:“那也不是他在國子監胡作非為的理由。”

孫明達氣笑了:“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國子監沒有別的進項,如今朝廷財政吃緊,若不另辟蹊徑,只怕兩月後學生的筆墨費都發不起,再往後,連免費的飯菜也都供應不上。國子監上上下下幾百監生,都去喝西北風去?誰來平這筆賬,陳禦史來平?”

陳禦史不敢應這句。

他哪裏養得起國子監?

孫明達冷笑,矛頭對準戶部,嘴下不留情:“亦或是戶部來平?若是戶部給的撥款足夠花用,誰願意想這些不入流的點子,誰又願意拉下面子在國子監裏行商賈之事?堂堂清貴之地變成這樣,怪誰?”

戶部官員迅速低頭,心中埋怨禦史臺多事。人家國子監自立自強不挺好?非要逼著他們找戶部要錢才行?戶部養著朝廷養著軍隊已經夠吃力了,禦史少發點牢騷少得罪人不行嗎?

不給錢閉嘴成嗎,真晦氣!

上首的皇帝也怪不好意思的。戶部的錢都用在軍費上頭了,文教不興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怕孫明達被逼之後撂挑子,趕忙安撫:“自然,國子監行此舉情有可原,無人怪罪。”

禦史不服氣:“可國子監膳堂的飯菜定價太高,豈非惡意撈監生錢財?”

孫明達怒噴:“國子監膳堂除了收費的飯菜,還有不收費的,誰還能摁著他們的頭逼著他們花錢了?陳禦史家貌似也有個兒子在國子監,既然你這般舍不得花錢,趁早領他回去吧。”

一句話堵得禦史偃旗息鼓。他沒料到孫明達記性這麽好,還記得他家兒子在國子監。

近幾年裏,京城官員家的子弟誰不在國子監待兩年沾沾文氣兒?若是他們家孩子被退回去,那他這張老臉也不必留了。

今日朝會,禦史臺被國子祭酒炮轟得體無完膚。

以前只有戶部的人知道,孫大人追著要錢款的時候脾氣躁得很,現如今滿朝文武都見識到了,這位看似弱不經風的國子祭酒,其實是個護犢子的,陰陽怪氣起來真要人命。

若非必要,往後國子監的事情他們還是少摻和吧。

下朝之後,皇上想到財政吃緊的事情也是悶悶不樂。他沒立馬回正殿,而是繞了個彎拐去禦花園。

還未走幾步,便聽到禦花園裏傳來爭執聲,聲音稚嫩,不是嬪妃爭寵,反而像是孩子。

皇上停下腳步。

有眼力見兒的宮人即刻動身前去,沒多久便帶回消息:“回聖上,前頭是三皇子、四皇子與五皇子在爭執,似乎是為了一本畫冊。”

皇帝揉了揉眉心:“什麽畫冊?”

“聽說是五皇子舅舅送過來的。”

皇帝一臉茫然,他連周景淵都沒見過兩次,更不知道他從哪裏冒出來一個舅舅。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成安提醒:“聖上,便是今日陳禦史提到的國子監學生傅朝瑜,前頭立了功、入了國子監的那位。”

傅朝瑜?皇帝驚奇,這名字最近出現的還挺頻繁。

“去瞧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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