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14 ? 第14章

關燈
14   第14章

◎太子妃膽子忒肥了◎

太子赫然而怒,曾澤安知道這事很急迫。

藥湯是凝兒遞給太子妃的,要查就得從源頭查起。

曾澤安小心問道:“太子妃,凝兒姑娘何時回來?”

別不是罪魁禍首逃之夭夭了吧。

柳煙鈺還沒來得及回答,凝兒風也似地從外頭進來了。

預想中痛不欲生的場景並沒有發生,柳煙鈺手撫小腹神色平靜地坐在那裏。

凝兒驚魂未定,她把手中東西遞出來,輕聲問:“太子妃,您,沒事吧?”

她手中拿的是一個暗玉紫的針灸包,裏面是一套上好的銀針。

打造針不是很容易的事,需要很高的手工技能一點點打造而成,所以非常之貴重。

仙草山寺廟裏只寧安師太有一套,柳煙鈺學習試針用的都是它。

可她現在下山,不可能帶走師傅唯一的針炙工具。

寧安師太便托人找了技藝高超的匠人,費時一個多月才打造出來。

凝兒此去便是拿針的。

柳煙鈺搖搖頭,“我沒事。”

她接過針灸包,輕輕翻開來,裏面密布著一排排細小的銀針,匠心獨具,精巧細致。

她很滿意。

凝兒表情懵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曾澤安問道:“凝兒,太子妃的藥湯是你親手煎制的?還是假手旁人?”

凝兒:“奴婢把藥親手放到藥罐裏,之後奴婢有事,便叫書兒代勞。估摸著差不多了,奴婢過去取的藥湯。”她強調,“藥湯是奴婢親手從藥罐裏倒出來的。”

書兒一直守在旁邊。

曾澤安馬上安排下去,“去,把書兒叫來。”

臉龐稚嫩的小丫頭表情倉皇地趕來,跪下就磕頭:“書兒見過太子,見過太子妃娘娘。”

曾澤安:“我問你,太子妃的藥湯是你一直守在旁邊嗎?”

書兒:“是。”

“中間你有無離開?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書兒神色呆呆的,半天才搖頭:“沒有,書兒一直守在旁邊,半步也沒離開過。”

太子淩厲的眼神掃向曾澤安。

煎藥的過程若是沒有問題,那問題會不會出在送藥的曾澤安身上?

曾澤安嚇白了臉,“殿下,中藥是我親眼驗證過的,一絲差錯也不會有。”

待在太子身邊多年,曾澤安就是憑借仔細忠誠才得以重用至今。

他說無差錯,出現紕漏的可能便微乎其微。

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丫頭身上。

凝兒和曾澤安都是近侍,不可能出問題,那唯一出問題的環節就只能是書兒。

小丫頭何曾見過這種場面,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不知道如何是好。

越急越想不起來什麽。

柳煙鈺輕咳兩聲,聲音溫潤柔和:“書兒,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其他人去煎藥,或者找尋什麽物什?”

她這一問,書兒逐漸冷靜下來,她眨巴眨巴眼睛,“對了,畫兒姑娘來過。”她終於記了起來,“畫兒姑娘也來煎藥,奴婢剛去沒多久她便去了,還讓奴婢幫忙看著點兒。後來,她自己來把藥湯取走了。”

曾澤安找到問題的突破口,趕緊下令:“來人,把畫兒找來。”

畫兒是被人像拖野狗一樣拖進來的。

人一拖進屋,柳煙鈺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胥康也是,眉頭不自覺皺起來,“怎麽回事?”

負責拖人的奴才回道:“回殿下,畫兒姑娘身體不適,拉肚子,下身出血,無力行走。”

他們手一松,畫兒身子軟軟地趴到地上。

曾澤安上前,瞧著她跟死人一般無二的臉色,”魏太醫,煩請幫她瞧瞧。”

魏太醫拉起畫兒放在地上的胳膊,也沒管什麽男女大防,直接診脈。

過了會兒,他問:“姑娘有腹洩癥狀?”

畫兒氣息微弱:“是。”

“可有服什麽藥?”

“早上煎服了治腹洩的藥,”她艱難說道,“可服下後,腹洩癥狀並未改善,反而腹痛難忍,下面血流不止。”

再流下去,只怕是血盡人亡。

到這裏,魏太醫隱約明白了事情經過,他看了眼胥康,未多言語。

胥康揮手:“閑雜人等都退下吧。”

像來時一樣,畫兒被拖走,書兒如同得了大赦,急慌慌地爬起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魏太醫才認真稟報:“殿下,廚房同時煎制兩份中藥,應是畫兒姑娘誤拿了煎給太子妃的藥湯,而太子妃則喝了本應是畫兒的藥湯,才導致此種結果。”

畫兒喝下落胎藥,不僅腹洩沒有減輕,反而下身血流不止。

太子妃喝了治腹洩的藥,小腹隱痛但無大礙。

凝兒忙問:“那太子妃的身體可否有事?”

“剛才臣已經為太子妃診過脈,脈象上並無大礙,臣開個方子,若是晚些時候出現便秘問題便服下。”

要落胎給治成了便秘。

胥康看向柳煙鈺,“這下知曉我是何意了?”

明明與他半分關系也沒有。

柳煙鈺心知誤會了他,說道:“謝殿下查明真相。”

竟也沒有多餘的表示。

屋內氣氛不妙,曾澤安對凝兒招了招手,把魏太醫一並拉了出去,並自外面貼心將門給關好。

想落胎的同時整治柳家,結果落空。

柳煙鈺心情稍顯落寞。

瞧見手上的銀針,她正色道:“恕臣妾鬥膽,殿下身體如何了?”

胥康盯著她:“……”

“父親同我說過,殿下是中媚毒後的癥狀,臣妾也聽寧安師太說過,與您有相同癥狀的陳之鶴,目前尚未恢覆。卻不知道殿下是何種情況了?有恢覆跡象嗎?”她面色如常,問得很細,“是完全不舉,還是舉而不能用,抑或是能舉能用,成事一瞬間?”

不舉也分程度,她看過醫書,突發的程度分輕度、中度、重度,寧安師太說陳子鶴是重度,卻不知道胥康是何種。

很私隱的問題,被她問得如此波瀾不驚,胥康臉色暗沈如墨,冷冷道:“確是有過男女之事,才能將私隱事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吧?”

他斥她不知羞。

柳煙鈺怔了下,擡頭迎視他嘲諷的目光。

良久,她不卑不亢地問道:“殿下,敢問,您與我的婚事,可是我強求來的?”

她不用臣妾,而是用了“我”。

胥康敏銳地察覺到她語氣中細微的變化,“父皇賜婚,當是莫大的賞賜。”

“是賞賜嗎?”

她將“賞賜”兩字咬得極重,“是避無可避,是無可奈何吧?”

她並不想嫁他,她想要的是青燈古佛,內心純凈。

這種“大不敬”的語言令胥康震驚無比。

“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得皇上賜婚,自是莫大的榮幸。”

更何況他的身份是尊貴的太子。

“我問殿下的,並不是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是皇家賜婚,我說得是,我可曾表示過我願意當這個太子妃?”她淡淡道,“因了我不願這三個字,我有孕嫁進東宮,雖有錯,但錯不至死。”

她若是明知有孕嫁進來,那是她大逆不道。可事實不是。

她目光平靜,“諱疾忌醫是不對的,我只是在跟殿下討論病情,與我跟男子是否有過肌膚接觸無關。”她語氣平淡,“殿下,換個身份,您便不會覺得不自在了。臣妾知道殘軀不配殿下,從今往後,殿下不必把臣妾當做您的妻,也不必把臣妾當做女子,只當是,”她輕輕咬了下唇,“就當是您的醫士吧。”

她將銀針攤開在膝上,“臣妾師從寧安師太,技藝說不上好,但勉強過得去。殿下不妨給臣妾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治好你的身體,換你一方舒適的生存空間。

柔柔弱弱的女子,頭腦裏不知裝的是什麽,在他面前敢說敢做,從不卑微低頭,哪怕求生也是如此坦然從容。天下女子,哪有敢如她這般,當著他的面說“不願嫁”這三個字的?

胥康氣極:“你這是求我給你一條生路嗎?”

“生死兩道門,”她低頭,輕輕擺弄那一排排的銀針,面色如常,“能有走生門的機會,誰又願意奔向死路呢?”她從最邊側抽出了一根細細的長針,輕輕握到手裏。

“這是寧安師太找能工巧匠為我特意打造的針具,”她擡頭直視胥康,手中針已指向喉間,“除我手中的這根是鋼針之外,其餘全是銀針。”

胥康面色微變,楞楞註意那根細長的鋼針。

“銀針不致命,鋼針會。”柳煙鈺淡淡道,“我知道自己給您蒙下奇恥大辱,新婚夜您沒一劍封喉已是仁慈。殿下不妨考慮下我的建議,要我命,我馬上死,絕不茍活。允我生,我自當盡心效力殿下。”

柳煙鈺目光澄澈平和,似是看透世間一切。

“我若今日死,可以拉上柳家上下陪葬。”

落胎未成,她死了也是一樣的。

眾人皆見柳昕雲將自己撞傷,自己死了,柳家難逃幹系。

她用平和的語氣與他談論生死,胥康感覺她恍若沒有心,只是一具行走的軀殼,任狂風大作,任電閃雷嗚,她自巍然不動。

一股子怒意湧進胸腔,他近乎是咬牙切齒:“收好你的鋼針吧!”

站在門外的曾澤安從頭聽到尾,嚇得渾身似篩糠般發抖。

太子妃這膽子。

也忒肥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