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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修長骨感的手捏著那塊黑色的布料, 池晚想起了昨晚被這個男人單手解開扣子,還是在昏暗的夜裏。

周憐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純情,他談戀愛根本不矯情, 是什麽就是什麽,他總是能摸清池晚的底線。

她渴望什麽,害怕什麽,什麽可以做, 什麽不可以。

他們之間的尺度,早就被周憐掌控著,天生的領導力,池晚順著他就等於是順著自己的心。

無所謂,周憐會安排好一切,她可以完全依賴過去。

智能遮光窗簾緩緩合上,掩去了窗外燦爛的陽光,昏暗的室內會讓池晚沒那麽羞恥。

這是周憐最近才發現的,池晚不喜歡光,但是又怕絕對的黑暗。

池晚捂著心口, 朝他小步地走去。

只是走到床邊,就被周憐摟住了腰, 連帶著失重, 直接摔在了他的身上。

低沈的悶哼在她耳邊撩起。

池晚想起身,卻被周憐死死地禁錮著, 壓著他。

溫熱的氣息暧昧地流連在她脖頸。

周憐不著急做什麽,他就這麽抱著池晚。

“你昨晚幾點睡的?”池晚問他。

“淩晨兩點, 沒睡好, 七點多醒的。”周憐緩緩回應著,“八點多看你還在睡, 就在身邊瞇了會。”說完他親了親池晚的側臉。

“怎麽沒睡好?”她有些心疼地看著周憐。

而周憐已經輕車熟路地撩起她睡衣的衣角,手心毫無阻隔地摸在了她腰上的皮膚,緩緩輕捏了把,帶有些鼻音,悶悶得慵懶道:“你說呢。”

“你別碰我了。”池晚伸手背過身想要拉住那只作亂的手。

她這個姿勢本就是用雙手壓在周憐身上的,手一旦松開,她和周憐之間就再無什麽間隔。

心口處的柔軟也就這麽壓了上去。

夏日的睡衣布料輕薄,根本擋不住什麽觸感。

異樣的觸感兩人都心知肚明。

周憐壞心眼地托了把她的後背,讓她趴著向上挪動了下。

摩擦帶來的顫栗感更加強烈。

池晚死死抿著唇,緊閉眼睛埋進周憐的懷裏。

“你真幫我穿?”她聲音軟軟的,在他耳邊。

周憐回應得“嗯。”漫不經心,好像隨時都要改變主意。

“好。”池晚緩緩從他身上起來。

接著,她背對著周憐,一點點解開了自己衣服的紐扣。

布料滑落,肩膀白皙的肌膚透著暗淡的光,修長曲線脖頸上幾捋碎發,蝴蝶骨隨著她脫下衣服的動作明顯,直到衣服滑脫幹凈。

池晚側過臉,她看不見周憐的表情,也想象不到。

她安靜地等待著。

她不知道,周憐盯著她看了多久。

思緒萬千。

他沒有辦法在自己認知的領域裏找到語言去形容眼前的一切。

周憐有那麽一剎那產生出不配碰她的罪惡感。

從前看母親的藝術展上的作品,他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自己這雙手碰上去,就是玷汙。

他最終拿著那塊布料,緩緩起身,貼近池晚,輕聲問她:“你為什麽總是對我不設防?”

池晚反應遲鈍地“嗯?”了下,“你是不是只會脫,不會穿?”她好心問道。

周憐失笑,他點了點池晚的手臂:“擡起來。”

池晚很聽話。

周憐的手臂環住她,將吊帶掛在她的肩膀上,然後緩緩束起,越來越緊。

穿這個,對於理科狀元並不算件難事。

他手背冰涼的肌膚不小心擦蹭在柔軟上幾乎能讓池晚軟了腰。

但是小姑娘依舊忍著,不露出一點破綻。

周憐都知道。

他沒再逗她,認真地扣起了扣子。

“你喜歡項鏈嗎?”周憐漫不經心地問著,指尖觸碰在她脖頸間的銀鏈上。

“還好吧,我看你也喜歡戴這些,學你的。”池晚實話實說。

周憐將睡衣重新替她穿好,偶然聞見她身上那抹熟悉的香水味。

“香水也很喜歡?”他問。

“好聞嗎?我覺得沒有你身上的好聞。”池晚嗅了嗅自己。

“是有些不一樣,但是在你身上更好聞些。”周憐回答著她。“像果實飽滿流下甜膩的汁水。”t

他這樣的形容,很難讓池晚不亂想。

“騙你的。”周憐安慰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其實一樣,你身上的味道和我的一樣。沒有不好聞,只是我不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池晚貼著他的臉頰問道。

“它總讓我想到母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場景。”周憐輕聲地說著。

床邊的香薰是秦姝那段日子裏,對浪漫僅剩的追求。

對於周憐,那種味道,可以掩蓋掉碘酒和消毒水的氣味,僅此而已。

池晚轉過身抱著他,“現在不一樣咯。”

“現在你聞到這個味道,就要想到我。”她湊近周憐,親昵地吻過他的唇角。

“好。”他聽話地答應了。

從此,一切的意義都在改變。

池晚的大學生活很忙,課表排得很滿,早八占據了整個學期,偶爾輕松空閑的時間,被她拼了命地抓起來去和周憐見面。

她漸漸發現,謝媛可以和自己一個節奏。

表面看上去安靜寡言的小姑娘,實際上心思比常人都要細膩,她對池晚也很用心,安排好兩人上課的座位,互相帶飯,體育課也選了同一節的羽毛球。

池晚高中和大學銜接的部分,謝媛就這麽插入了進來。

就好像天降知己。

但是其他室友並不喜歡謝媛。

池晚不知道原因,她很少在寢室呆著,要麽在約會,要麽泡在圖書館。

平常上課也很少和其他室友接觸,不過大家對她印象很好,因為池晚總是殷勤地去做寢室衛生,隨手帶走室友的垃圾袋,也順手每晚最後一個關燈。

謝媛不一樣。

獨來獨往,話少。

池晚猜測這可能是她朋友比較少的原因,但是池晚沒在意,她用心地對著這個朋友。

“口欲期嗎?我曾經也有,是不是就想咬著什麽?”謝媛開始和池晚聊自己的內心。

“你也有這個現象嗎?”池晚是真的覺得同病相憐了。

“偏抑郁癥吧,我覺得都一樣,你也晚上總失眠吧?”謝媛說的每一點都在池晚心坎上。

池晚總算覺得自己不算個異類。

就是因為這一點,她對謝媛逐漸信任。

這個女生也非常地懂池晚,在學習上鼓勵著她,一丁點細膩的情緒都會被謝媛捕捉。

學校有謝媛的陪伴,校外有周憐的陪伴。

池晚整個精神體就這麽寄托在他們的身上。

中網錦標賽在北京奧林匹克網球中心舉行,是標準的紅土場。

何喻州寄來了兩張票,他知道池晚能來的話,肯定會帶上周憐。

這算是他人生中距離池晚最近的一場重大比賽,其他的比賽要麽歐洲要麽在美國,跨了大半個地球的距離,何喻州知道以他們現在的關系,池晚不一定到場。

但是這場比賽不一樣。

他只希望池晚到場就好。

池晚說實話很驚訝,她很久沒關註何喻州的體育事業了,當初不過在市賽奪冠的那個少年已經可以站在正規的錦標賽的賽場上了。

身後有支撐他的團隊和投資方。

何喻州已經是個很成熟的網球選手,在這條屬於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她會去看的。

池晚將這件事告訴了周憐。

周憐答應會空出時間陪她。

“這周末又去和男朋友約會嗎?”謝媛看著收拾東西的池晚隨口問道,“不是答應一起去圖書館的嗎?”

“抱歉啦,我發小有場很重要的比賽,去給他加油。”池晚解釋道,將票在謝媛面前晃了晃。

“網球錦標賽,你發小這麽厲害?”謝媛眨了眨眼,欣喜問道。

池晚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但她點點頭。

“真好啊,那玩得開心咯。”謝媛沖她揮揮手。

池晚沒察覺到什麽,離開了寢室。

比賽一連幾天,池晚覺得是個借口可以和周憐呆在一起。

幹脆就定了幾天的酒店。

池晚對網球其實沒有太對的興趣,哪怕何喻州從前就在她面前描述著哪些規則,哪些球星,她都提不起來。

周憐就在她旁邊一點點解釋著。

奇怪,為什麽曾經不懂的那些規則,周憐講出來,她就覺得格外有意思。

“他以前還跟我說,要去拿好多個大滿貫呢。”池晚想著,對周憐說。

成為國際球星,去更大的賽事奪冠。

只是池晚不知道,成為球星的路需要無數的金錢和汗水去培養,那些團隊的開支和專業隊伍培養,就足以讓普通的家庭無法支持。

何喻州因為這些,已經在這條路上猶豫了。

他這些年太累了,天賦被疲憊的身體拖累,心事繁重,趙韻獨自在家無人照管,這些都讓他沒有辦法像十幾歲打滿一腔熱血地去追求夢想。

周憐聽她說這些,笑笑,“嗯,那他一定會的。”

他知道,這是池晚想看到的。

看見朋友追求夢想成功帶來的喜悅是可以讓她開心的。

池晚在候場區和何喻州見面了,她今天穿著休閑的運動套裝,灰色外套裏面搭著白色襯底,顯得很有活力。

發色挑染了靚藍色,幾根藏在其餘黑色發絲下,隱隱約約。

這是她之前拉著周憐一起染的情侶發色。

周憐的是海王紅,也是挑染,藏在黑色發絲的下面,只要撩起便能輕易看見。

很多東西都和周憐捆綁在一起。

比如周憐之前問她喜歡項鏈後,就戴在她脖子上的情侶項鏈,手指上裝飾的指環也是情侶款的,連穿著的這個套裝也是情侶裝,品牌的logo很顯眼,當然也是周憐的傑作。

他很擅長用自己有的東西去送池晚。

比如金錢。

送她的東西占據著她日常生活的視線。

除此之外,她想要愛,想要時間的陪伴,周憐也全部給她。

她索要的越多越好。

周憐求之不得。

至少,他要看到自己留在她身邊的價值。

這些讓何喻州覺得池晚陌生。

她身上幾乎是每個地方都被人標記了獨屬的標識,哪怕她現在正沖著何喻州笑,身後站著的周憐也是淡然的神情。

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何喻州一個事實。

池晚屬於他周憐的。

她不再屬於她自己了。

這是讓何喻州難受的點。

但是池晚並不知道這些微妙的變化。

她享受著,凡是和周憐有關聯的。

池晚都願意接受。

愛一個人,就是將自己的靈魂寄托給他。

這是池晚目前理解的愛情觀。

觀看的賽事一共連續四天。

在第四天的夜裏,池晚接到了輔導員晚上打來的電話。

“你和謝媛在一起嗎?”輔導員語氣很急促。

池晚感到困惑,但是很快手機震動,彈出來謝媛發來的消息。

——池晚,幫下忙,說我正和你在一起。

——今晚在外面過夜。

留給池晚反應的時間不多。

因為輔導員在催促。

“池晚?在聽嗎?”

“啊,她在。”池晚頭腦一熱回答著,“我把她假條發過去。”

池晚就將謝媛截圖過來的請假條發了過去。

一切就此平息。

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

謝媛平常發消息語氣很少這麽生硬,愛發的小表情也沒有。

按照她的性子,這種事情都應該提前安排好,讓自己幫忙也會提前說,怎麽會像現在這樣匆匆忙忙。

“在想什麽?”周憐從身後環住她,將池晚攬入懷裏,下頜靠在她肩膀上。

水珠從他發絲上滴落到池晚的手背上。

他剛從浴室出來。

前三天都是分開定的房間,是周憐堅持的。

倒是最後一晚了,他才同意睡在一起。

前三晚池晚每晚都要和他打著電話,聽著他聲音才能睡。

抱怨過周憐為什麽這麽狠心。

卻總是被白天他溫柔無微不至的照顧哄好。

拿他沒辦法。

“沒什麽,學校裏的事。”池晚回應著。

“最近在學校還好嗎?”周憐問了個沒有價值的問題。

池晚在學校裏每分每秒在做什麽,他都知曉,聊天記錄一天天就從未斷過。

自從之前失聯那段時間後,周憐就再也不會做讓她沒有安全感的事情。

池晚不想讓他過於擔心,就搖搖頭,抱著他。

“下個月事情有些多,見面的時間可能。”周憐頓了下。

他瞞著池晚的事情並不少,比如周承接二連三的威脅,凍結財產,周氏內部混亂,裁員裁工廠,董事會換屆換人,周承在風口浪尖,以周憐在讀大學生的身份壓制他,在各種方面貶下他繼承人的身份。

導致幾家集團紛紛認不下周憐。

關於他是私生子的傳聞又重新扒了出來。

股份掌權便開始偏向周承。

雖然瀕臨破產,但是周承以自己的手段,還是可以讓周家茍延殘喘。

只是背地裏的齷齪事見不得光。

母親醫院那邊也經常出事,護工連續換了很多個,被秦姝挑剔,醫藥費隨著治療時間飛速漲著,t王繼也是柳市和京市來回跑。

周憐學業家事雙雙兼顧,每天幾乎是要分出48h出來。

陪池晚的時間倒不是抽不出來。

只是周憐怕這些事情會波及到池晚。

他不想將自己的不幸變成危險讓她遭受。

周承什麽人品他不是不清楚,真逼急了,他就會拋下原則暴露本性。

周承的原則是不欺辱弱小,這一條對於周憐例外,況且他這個弟弟早已有將他置於死地的能力。

池晚早已察覺,從高中畢業的時候,她就做好這樣準備的。

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時無刻和周憐呆在一起。

世界上異地戀的情侶有很多,何況她和周憐還是在同一個城市,只是每周固定見面的時間罷了,又不是不見了。

“這次規則就交給我吧。”池晚故作輕松。

周憐安靜地聽著。

“單周哄我睡一次午覺,雙周就陪我約會,平常要報備日常,能做到嗎?”她說。

周憐點頭,揉了揉池晚的腦袋:“可以。”

其實還有更直接的方法。

那就是兩個人搬出來住,離開學校,走讀。

幾乎就是同居。

她沒提,周憐也不會說出來。

他尊重按照她的節奏來。

池晚靠在床頭抱著ipad看著,裏面是一場網球比賽,好像和周憐說完這些,她心思就放松下來。

好似只有周憐一個人感覺時間不夠。

他以為池晚會很珍惜現在多親近自己。

“白天還沒看夠嗎?”周憐湊上前,拿開了ipad。

“看不懂,我打算惡補一下。”池晚認真說著,其實她這幾天一直在研究當年何喻州口中說的那些東西。

她想知道何喻州眼裏的夢想長什麽樣。

為什麽只有自己的夢想空空的毫無形象。

“周憐,你有夢想嗎?”池晚順口問了句。

很久沒有等到答案。

高考狀元竟然給不出這道題的答案。

池晚擡眸望了他一眼,發現周憐正在盯著自己看。

神色黯然,令人捉摸不透。

“我的夢想,是哄眼前的你乖乖睡覺。”周憐半開玩笑略過了,沒有給出答案。

池晚輕聲“切”了下,“天天嘴上念著哄我睡覺,其實自己有時候也需要哄吧?”

“嗯,那你為什麽不哄我?”周憐對於她的玩笑話並不反駁,上前抱住了她,“看網球賽?腦子裏是不是在想別的男人?”

他吃醋吃得太正大光明了。

導致池晚沒反應過來,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以為你早就放下了。”池晚不敢相信地說,畢竟中間這麽大段時間,自己和何喻州基本就是鬧僵冷戰的局面。

“放不下,因為我沒在你身邊十幾年。”周憐在她耳邊低語著,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有人不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有人遺憾和你錯過好多年。

他一直都在意。

一直沒說。

至於剛才的夢想。

有那麽一刻。

周憐的夢想是,和她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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