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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欲期
一模考試占的學生周末假期, 於是便在周一的下午補了半天。
池晚吃完午飯，就開始準備下午周憐的邀請。
“這次考試進步了？”柳語坐在飯桌旁，溫柔地夾了塊紅燒魚肉放在池晚的碗裏, “不錯嘛。”她眉眼彎彎。
自從上次池晚和她大吵過後，母女倆之間的氛圍總是怪怪的。
柳語沒話找話，但是池晚最近卻變得異常安靜。
好像還賭氣。
池晚走神，她咬著魚肉冷不丁地問了句：“之前房子裏我的那些衣服帶回來了嗎？”
柳語楞了下, 點點頭：“怎麽了？”
“我下午想出去玩，穿好看點。”池晚說得很直白。
柳語想了想，池晚現在的情況不應該管得太緊，再說考試進步了稍微放松也是情有可原，於是她同意了。
池晚話裏帶刺：“怎麽？不擔心我亂和人玩了？”
“你有分寸，媽媽相信你。”柳語女士笑笑，好性子地回應著。
池晚心下軟了許多，她不再吭聲，安靜地扒了幾口飯。
柳語在衣櫃裏拿出那件短款純白小外套，衣領處毛茸茸像是小熊, 設計很少女風，柳語最喜歡把池晚打扮成乖巧溫順的類型。
池晚盯了半天, 選擇它旁邊那件黑色中性風衣, 正想拿起它，柳語慢悠悠在旁邊說：“只有那件小外套才能搭配裙子哦。”
池晚一咬牙, 不愧是親媽，什麽心思都被柳語一眼看穿。
於是她不情願地穿上小外套, 配著淺米色短裙。
池晚就是喜歡冬天穿裙子, 夏天穿長褲。
這是她時尚觀念，柳語勸了多年無果, 只得由著她來。
“不行，這樣不保暖。”柳語皺著眉，硬生生往池晚腦袋上扣了個小帽子。
是池晚買來給棉花娃娃戴的毛茸茸羊角帽，現在戴在她頭上，一身打扮活生生像個小蛋糕。
柳語欣賞自己搭配出來的女兒，滿臉陶醉，根本沒註意池晚幽怨的小表情。
“我出門了！”池晚穿上鞋，關門頭也不回。
“註意安全哦。”柳語笑著揮揮手。
出門進了電梯，池晚第一件事就是摘了那愚蠢的帽子，她盯著電梯反光門照鏡子，看見鏡子裏自己頭發亂糟糟的，劉海還歪了，她又小心翼翼整理著。
畢竟是暗戀對象主動邀請，池晚肯定要好好發揮。
確認了下造型沒問題，池晚懷著“這還不拿下你”來到了周憐家後山小院的位置。
一路上王繼在前面開車，池晚在後座盯著導航看。
差點沒給開出市區。
臘梅園占地約半畝地，正值下午兩點，冬日暖陽燦爛地照在土地上，樹枝錯序伸展，點點黃色小花點綴，如同油畫場景那般令人賞心悅目。
中間有人工修的石板小路，路面被人打理地一塵不染，但是往深處走一點，便都是泥土，頗有些農家小院的風格。
臘梅園的盡頭是一棟別墅，白色大理石鋪成的走廊，三樓延伸出來小陽臺，甚至模仿青磚白瓦的風格，別有詩情畫意。
周憐此時正站在一株臘梅樹旁，他身著簡約米白高領線衣，戴著黑色皮革手套，正蹲下身用手裏的鐵鏟挖什麽。
池晚在王繼的帶領下來到他身邊。
“少爺，有頭緒了嗎？”王繼問他。
周憐頓了頓，擡眸註意到池晚的到來，他將手裏的小鏟子遞給王繼，“你試試這。”順帶拍拍王繼的肩膀。
“你這是在幹嘛？”池晚好奇打量著王繼，只見周憐指的地方被他快速挖開，除了成堆的泥土，什麽也找不到，“藏寶藏了？”
“藏了我的戶口本。”周憐解釋道，“在找。”
池晚傻眼了，“所以你喊我來......幫你挖戶口本？”
“嗯。”周憐緩緩褪下黑色皮革手套，修長冷白的手指在光下與黑色抽離，“也不全是。”
誰家好人把戶口本藏土裏？
池晚呆在原地足足一分鐘沒說話，她看著王繼挖完這邊挖那邊，賺他們周家的錢，沒有一分是白掙的。
“你這要挖到什麽時候？”池晚不知所措，眼前的臘梅開得是好看，不過周憐心思似乎不在賞花。
“不知道。”周憐收拾了下池晚身邊雜亂的東西，給她讓開了一條路，“去那裏坐坐。”
他將池晚帶到院子裏，那裏擺放了搖籃椅，兩張小桌子，搖椅上還放了個毛絨絨的毯子。
冬季暖陽裏，正好可以曬太陽。
桌上擺著托盤，上面有小烤爐，堆著橘子幹果板栗什麽的，中間是茶壺，底下小火烤著，簡約的圍爐煮茶。
擺放的很有意境，隨手一拍都很容易出片。
這麽看來，周憐還是有些準備的。
池晚松了口氣，還以為真要去拿個小鏟子蹲地裏挖來挖去呢。
她愜意地靠在搖椅上，隨著她的動作，搖椅晃來晃去，眼前陽光溫柔，暖洋洋地落在她發絲間，池晚覺得自己像是躺在棉花裏。
周憐就這麽站在她的面前，俯身將毛絨絨地毯子輕輕蓋在池晚的膝蓋上，他註意到少女裸露在空氣的膝蓋，她躺著的姿勢肆無忌憚，裙擺上提著，腿根白皙肌膚若隱若現。
周憐垂眸略過，神情淡然，只是蓋毯子的手用了些力氣，完完全全將毯子完全蓋住她的腿，周憐才松開。
池晚垂眸註意到周憐的動作，她故意擺了擺腿。
周憐假裝看不見，將毯子蓋得更加嚴實。
這樣池晚連腿也覺得暖和起來，鼻尖充斥著淡淡茶香，還有果皮板栗焦烤的獨特氣味。
很有冬日的氣息。
她半瞇著眼打量著周憐，他穿得單薄，一身淺色浸泡在陽光裏，池晚覺得如果此時他頭頂有個小光環，那他就像是小天使。
因為陽光下，他目光是那樣罕見的柔和，平時如此冰冷的人，此時也變得溫暖。
“你挑個地方。”周憐坐在她身邊，示意那片臘梅園地。
花開得燦爛，淡黃色花瓣安詳地掛在枝頭，成片盛開，模樣漂亮。
池晚隨手指了不遠處開得最茂盛的地方，“就那吧。”
“嗯。”周憐答應著她，戴著那副黑皮手套準備離開。
池晚的目光卻全被他的手吸引，他皮膚本就白，偏又戴著黑色手套，手骨修長在黑色襯托下更加醒目，漫不經心將手指放進去，慢慢伸長。
但是他手裏又握個小鐵鍬。
池晚心裏嘆氣。
她跟在周憐身後，那處沒有，她就再指別處。
跟開盲盒尋寶藏一樣刺激，主要是能使喚周憐。
這令她很爽。
終於在某個角落，王繼挖到了密封袋。
裏面正是周憐的戶口本。
“你們家為什t麽把戶口本藏在這裏？”池晚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是我哥哥。”周憐垂眸，眼神黯然落寞，“他不希望我參加高考，藏起了戶口本。”
“你哥......”有病吧。池晚後半句沒罵出來，她遲疑地看向周憐。
後者淡淡掃了她一眼，平靜說了兩個字：“罵吧。”
“真有病。”池晚脫口而出。
周憐默默走著，他背影頹喪單薄，池晚看著很是憐惜。
其實戶口本是周憐自己藏的。
目的就是防著周承找到。
周承也根本想象不到他這狡猾的弟弟能將戶口本藏在這荒郊野嶺。
“他阻止你高考報名？為什麽啊，你學習這麽好。”池晚踩著土地，坑坑窪窪，走得有些不穩。“是那天學校門口的男人嗎？”
一個趔趄，她連忙扶了下周憐的手臂。
後者反應很快，握著她的手腕，只是池晚還是身體前傾磕絆了下，因為姿勢的原因，大腿不小心擦蹭到了周憐，裙擺淩亂險些沒有遮住。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池晚先松開了手。
周憐任由著她動作。
他目光落在池晚外套衣領毛絨絨的裝飾上，襯得少女稚嫩小巧的鼻尖可愛，像是他小時候在玩具店看的洋娃娃。
或許比它還要可愛。
但他沒敢低頭看。
“是他，叫周承。”周憐重新回答她的問題。“不是好人。”他補充。
“所以，幫幫我。”他直接將戶口本遞給了池晚。
“你就這麽信我？”池晚猶豫地接過了戶口本，頓時覺得肩膀上背負著重擔。
“嗯，我信任你。”周憐說。
這句話讓池晚心跳加速。
戶口本都給她了。
還有什麽不能給的？
池晚胡思亂想著，她又記起周憐寫的那張賀卡。
隱藏的愛。
兩個人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
池晚試探用指尖戳了戳橘子，“我想吃涼的。”
周憐摘了手套，從桌下的果籃裏拿出個新鮮橘子，橘瓣果肉在光下晶瑩剔透，他指尖剮過橘皮，淡淡黃果汁沾染其上。
他下意識地將橘子剝好了。
之前照顧秦姝住院，這種剝水果的小事他經常做，不厭其煩，導致現在照顧別人快成為了一種條件反射。
周憐還在遲疑，池晚已經拿過他剛剝好的果肉。
動作自然嫻熟，果皮這些小事，要麽媽媽剝好，要麽就何喻州做，她向來是享受的主。
但是周憐這麽主動？
看她吃了，周憐便起身將適溫茶水倒在池晚面前的杯子裏。
基本安排妥當。
兩人安安靜靜在這裏坐著，陽光曬著，臘梅開著，暖胃茶水還有幹果，整個氛圍就是暖洋洋令人安心。
池晚還想問些什麽，偏過頭去看周憐。
發現對方緩緩閉上眼睛，好像在專心感受陽光，呼吸均勻平靜，眼皮淺薄透出淡淡血管，高挺鼻梁優越。
他安靜閉眼的時候，沒有了平常的疏離清冷，倒是溫潤得像塊暖玉。
氣氛到位。
“雛菊的花語是什麽？”池晚開口問道。
“這是臘梅。”周憐輕聲應著，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你給我的生日賀卡。”池晚舊事重提。
後者沈默片刻。
“羅馬神話中貝爾蒂絲的化身，象征永遠的快樂。”周憐給出了解釋。
池晚想開口反駁他，但是又毫無邏輯，畢竟這樣的祝福語也算常見。
“就這樣嗎？”池晚問他。
“嗯。”周憐應著。
好，永遠的快樂。
“歐洲民間傳說，還可以用來占蔔愛情。”周憐又說。
他緩緩睜開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池晚：“當花片落下剩最後一片，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心意。”
周憐從桌上拿了一枝臘梅，摘下其中一朵。
他淡然地撕下一瓣花，“愛我。”
又撕下一片，“不愛我。”
最後撕完，是“不愛我”。
相反的就是對方的心意——“愛我”。
他撩起眼皮，神情自若地看著池晚。
池晚的心隨著他每一個動作提起，直到最後，剩下什麽心意，兩人心知肚明。
但是周憐卻不緊不慢道：“這是臘梅，不是雛菊。”他放下光零零的花蕊，“打個比方。”
語氣像是給池晚講解道物理那樣自然。
池晚的心像是被什麽撩撥那般，如洶湧潮水，難以撫平。
她怔怔地看向周憐。
儼然，她面前的並不是什麽天使，而是披著一層皮的陰暗惡魔。
他勾著池晚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池晚覺得唇齒間有些泛起癢意。
“我，我去廁所。”池晚迅速起身，毯子隨著她的動作掉了一地。
“進門走到底，別上樓。”周憐眼神示意自己身後。
池晚點點頭，轉身離去。
周憐垂眸盯著地面上的花瓣，神色黯然。
池晚小心翼翼在周憐的家裏走著，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裏。
三層覆式別墅空蕩蕩的，池晚還以為會遇見他的家人，但似乎並沒有別人。
她往裏走，走到底就是廚房還有樓梯口的雜物儲藏間，並沒有找到什麽洗手間。
池晚不想承認自己在周憐家有些迷路。
“一樓在維修，去二樓的洗手間吧。”王繼此時正在儲物間，遇見了池晚好心解釋。
可是周憐不讓她去二樓。
池晚的心在動搖，她碰了碰自己臉頰，滾燙。
她想洗個臉清醒一下，順便照鏡子看看是否臉紅。
“我帶你。”王繼說。
池晚覺得沒什麽不妥。
於是便跟著他上樓了。
很快找到了洗手間。
二層房間的門都關著，池晚進洗手間後，王繼便離開不見了。
她匆匆用涼水撲著自己的臉頰，察覺到洗手臺上並無雜物，連日常洗護用品都沒有。
猜測周憐平時應該不會用這裏的洗手間。
正當她要出去的時候。
耳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木板碰撞的動靜，還有女人的哭聲。
池晚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陽光明媚的大白天應該不會鬧鬼。
她打算就這麽離開，直到走向樓梯拐彎。
一個房間門半掩著，裏面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叫聲。
顯然是在......
池晚一驚。
捂住嘴靠著墻躲了起來。
門已經掩半開了，池晚明晃晃走過去肯定是會被房間裏的人發現。
他們的動作激烈，身子起伏，暧昧糜爛在房間裏，夾雜令人作嘔的氣味。
池晚最終還是躲進了洗手間。
這就是周憐不讓她上二樓的原因嗎？
池晚捂著嘴，靠墻蹲下。
她等著那屋子沒有動靜，才探頭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見周承懷裏正抱著女人。
他把女人抵在墻上，池晚嚇得趕緊別過頭，她不知道周承有沒有註意到自己。
怎麽回事？
“你在這。”洗手間本就沒鎖的門被輕易推開。
池晚直接整個人蹲下來。
那屋子的聲音越來越大。
周憐站在她面前，顯然也能聽見。
“抱歉。”他蹲下身捂著池晚的耳朵。“別聽。”
“他們，他們在......”池晚聲音發顫。
“我知道。”周憐扶著她站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舒緩情緒。
可是沒有用，池晚的註意力一直被那個屋子吸引。
裏面是周憐的哥哥。
那個要搶走周憐戶口本的人，此時正在這個家裏做...愛。
池晚突然心疼周憐。
心疼他有一個瘋子哥哥。
她看向周憐的目光變得柔情。
周憐以為她害怕，“閉上眼，別看。”
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終於停歇，可是洗手間外卻傳來了動靜。
好像有人要走了進來。
周憐拉過池晚，將她摟在懷裏，“對不起。”他說著，接著手上並不是那麽溫柔地解開池晚的頭發，將下半部分塞進她的衣領，將池晚偽裝成短發的模樣。
就算被周承撞見，他也不會認出池晚。
更不會看清她的臉。
他將手腕抵在池晚的嘴邊，另一只手安撫地揉著她的腦袋。
想用這樣的方式緩解她的緊張。
池晚聞到清茶香的同時還聞到了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周憐皮膚柔軟，送到嘴邊，池晚根本控制不住。
下一秒，手腕上就傳來了痛感。
周憐呼吸逐漸沈重。
柔軟溫熱的觸感先刺激著他，低頭看，是池晚收了牙齒。
但是很快，痛感來次襲來。
也是這個時候，周承路過了這個洗手間，並沒有註意到門後的動靜。
腳步聲漸行漸遠。
狹窄的環境，兩人的心臟跳動頻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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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考試占的學生周末假期, 於是便在周一的下午補了半天。
池晚吃完午飯，就開始準備下午周憐的邀請。
“這次考試進步了？”柳語坐在飯桌旁，溫柔地夾了塊紅燒魚肉放在池晚的碗裏, “不錯嘛。”她眉眼彎彎。
自從上次池晚和她大吵過後，母女倆之間的氛圍總是怪怪的。
柳語沒話找話，但是池晚最近卻變得異常安靜。
好像還賭氣。
池晚走神，她咬著魚肉冷不丁地問了句：“之前房子裏我的那些衣服帶回來了嗎？”
柳語楞了下, 點點頭：“怎麽了？”
“我下午想出去玩，穿好看點。”池晚說得很直白。
柳語想了想，池晚現在的情況不應該管得太緊，再說考試進步了稍微放松也是情有可原，於是她同意了。
池晚話裏帶刺：“怎麽？不擔心我亂和人玩了？”
“你有分寸，媽媽相信你。”柳語女士笑笑，好性子地回應著。
池晚心下軟了許多，她不再吭聲，安靜地扒了幾口飯。
柳語在衣櫃裏拿出那件短款純白小外套，衣領處毛茸茸像是小熊, 設計很少女風，柳語最喜歡把池晚打扮成乖巧溫順的類型。
池晚盯了半天, 選擇它旁邊那件黑色中性風衣, 正想拿起它，柳語慢悠悠在旁邊說：“只有那件小外套才能搭配裙子哦。”
池晚一咬牙, 不愧是親媽，什麽心思都被柳語一眼看穿。
於是她不情願地穿上小外套, 配著淺米色短裙。
池晚就是喜歡冬天穿裙子, 夏天穿長褲。
這是她時尚觀念，柳語勸了多年無果, 只得由著她來。
“不行，這樣不保暖。”柳語皺著眉，硬生生往池晚腦袋上扣了個小帽子。
是池晚買來給棉花娃娃戴的毛茸茸羊角帽，現在戴在她頭上，一身打扮活生生像個小蛋糕。
柳語欣賞自己搭配出來的女兒，滿臉陶醉，根本沒註意池晚幽怨的小表情。
“我出門了！”池晚穿上鞋，關門頭也不回。
“註意安全哦。”柳語笑著揮揮手。
出門進了電梯，池晚第一件事就是摘了那愚蠢的帽子，她盯著電梯反光門照鏡子，看見鏡子裏自己頭發亂糟糟的，劉海還歪了，她又小心翼翼整理著。
畢竟是暗戀對象主動邀請，池晚肯定要好好發揮。
確認了下造型沒問題，池晚懷著“這還不拿下你”來到了周憐家後山小院的位置。
一路上王繼在前面開車，池晚在後座盯著導航看。
差點沒給開出市區。
臘梅園占地約半畝地，正值下午兩點，冬日暖陽燦爛地照在土地上，樹枝錯序伸展，點點黃色小花點綴，如同油畫場景那般令人賞心悅目。
中間有人工修的石板小路，路面被人打理地一塵不染，但是往深處走一點，便都是泥土，頗有些農家小院的風格。
臘梅園的盡頭是一棟別墅，白色大理石鋪成的走廊，三樓延伸出來小陽臺，甚至模仿青磚白瓦的風格，別有詩情畫意。
周憐此時正站在一株臘梅樹旁，他身著簡約米白高領線衣，戴著黑色皮革手套，正蹲下身用手裏的鐵鏟挖什麽。
池晚在王繼的帶領下來到他身邊。
“少爺，有頭緒了嗎？”王繼問他。
周憐頓了頓，擡眸註意到池晚的到來，他將手裏的小鏟子遞給王繼，“你試試這。”順帶拍拍王繼的肩膀。
“你這是在幹嘛？”池晚好奇打量著王繼，只見周憐指的地方被他快速挖開，除了成堆的泥土，什麽也找不到，“藏寶藏了？”
“藏了我的戶口本。”周憐解釋道，“在找。”
池晚傻眼了，“所以你喊我來......幫你挖戶口本？”
“嗯。”周憐緩緩褪下黑色皮革手套，修長冷白的手指在光下與黑色抽離，“也不全是。”
誰家好人把戶口本藏土裏？
池晚呆在原地足足一分鐘沒說話，她看著王繼挖完這邊挖那邊，賺他們周家的錢，沒有一分是白掙的。
“你這要挖到什麽時候？”池晚不知所措，眼前的臘梅開得是好看，不過周憐心思似乎不在賞花。
“不知道。”周憐收拾了下池晚身邊雜亂的東西，給她讓開了一條路，“去那裏坐坐。”
他將池晚帶到院子裏，那裏擺放了搖籃椅，兩張小桌子，搖椅上還放了個毛絨絨的毯子。
冬季暖陽裏，正好可以曬太陽。
桌上擺著托盤，上面有小烤爐，堆著橘子幹果板栗什麽的，中間是茶壺，底下小火烤著，簡約的圍爐煮茶。
擺放的很有意境，隨手一拍都很容易出片。
這麽看來，周憐還是有些準備的。
池晚松了口氣，還以為真要去拿個小鏟子蹲地裏挖來挖去呢。
她愜意地靠在搖椅上，隨著她的動作，搖椅晃來晃去，眼前陽光溫柔，暖洋洋地落在她發絲間，池晚覺得自己像是躺在棉花裏。
周憐就這麽站在她的面前，俯身將毛絨絨地毯子輕輕蓋在池晚的膝蓋上，他註意到少女裸露在空氣的膝蓋，她躺著的姿勢肆無忌憚，裙擺上提著，腿根白皙肌膚若隱若現。
周憐垂眸略過，神情淡然，只是蓋毯子的手用了些力氣，完完全全將毯子完全蓋住她的腿，周憐才松開。
池晚垂眸註意到周憐的動作，她故意擺了擺腿。
周憐假裝看不見，將毯子蓋得更加嚴實。
這樣池晚連腿也覺得暖和起來，鼻尖充斥著淡淡茶香，還有果皮板栗焦烤的獨特氣味。
很有冬日的氣息。
她半瞇著眼打量著周憐，他穿得單薄，一身淺色浸泡在陽光裏，池晚覺得如果此時他頭頂有個小光環，那他就像是小天使。
因為陽光下，他目光是那樣罕見的柔和，平時如此冰冷的人，此時也變得溫暖。
“你挑個地方。”周憐坐在她身邊，示意那片臘梅園地。
花開得燦爛，淡黃色花瓣安詳地掛在枝頭，成片盛開，模樣漂亮。
池晚隨手指了不遠處開得最茂盛的地方，“就那吧。”
“嗯。”周憐答應著她，戴著那副黑皮手套準備離開。
池晚的目光卻全被他的手吸引，他皮膚本就白，偏又戴著黑色手套，手骨修長在黑色襯托下更加醒目，漫不經心將手指放進去，慢慢伸長。
但是他手裏又握個小鐵鍬。
池晚心裏嘆氣。
她跟在周憐身後，那處沒有，她就再指別處。
跟開盲盒尋寶藏一樣刺激，主要是能使喚周憐。
這令她很爽。
終於在某個角落，王繼挖到了密封袋。
裏面正是周憐的戶口本。
“你們家為什t麽把戶口本藏在這裏？”池晚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是我哥哥。”周憐垂眸，眼神黯然落寞，“他不希望我參加高考，藏起了戶口本。”
“你哥......”有病吧。池晚後半句沒罵出來，她遲疑地看向周憐。
後者淡淡掃了她一眼，平靜說了兩個字：“罵吧。”
“真有病。”池晚脫口而出。
周憐默默走著，他背影頹喪單薄，池晚看著很是憐惜。
其實戶口本是周憐自己藏的。
目的就是防著周承找到。
周承也根本想象不到他這狡猾的弟弟能將戶口本藏在這荒郊野嶺。
“他阻止你高考報名？為什麽啊，你學習這麽好。”池晚踩著土地，坑坑窪窪，走得有些不穩。“是那天學校門口的男人嗎？”
一個趔趄，她連忙扶了下周憐的手臂。
後者反應很快，握著她的手腕，只是池晚還是身體前傾磕絆了下，因為姿勢的原因，大腿不小心擦蹭到了周憐，裙擺淩亂險些沒有遮住。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池晚先松開了手。
周憐任由著她動作。
他目光落在池晚外套衣領毛絨絨的裝飾上，襯得少女稚嫩小巧的鼻尖可愛，像是他小時候在玩具店看的洋娃娃。
或許比它還要可愛。
但他沒敢低頭看。
“是他，叫周承。”周憐重新回答她的問題。“不是好人。”他補充。
“所以，幫幫我。”他直接將戶口本遞給了池晚。
“你就這麽信我？”池晚猶豫地接過了戶口本，頓時覺得肩膀上背負著重擔。
“嗯，我信任你。”周憐說。
這句話讓池晚心跳加速。
戶口本都給她了。
還有什麽不能給的？
池晚胡思亂想著，她又記起周憐寫的那張賀卡。
隱藏的愛。
兩個人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
池晚試探用指尖戳了戳橘子，“我想吃涼的。”
周憐摘了手套，從桌下的果籃裏拿出個新鮮橘子，橘瓣果肉在光下晶瑩剔透，他指尖剮過橘皮，淡淡黃果汁沾染其上。
他下意識地將橘子剝好了。
之前照顧秦姝住院，這種剝水果的小事他經常做，不厭其煩，導致現在照顧別人快成為了一種條件反射。
周憐還在遲疑，池晚已經拿過他剛剝好的果肉。
動作自然嫻熟，果皮這些小事，要麽媽媽剝好，要麽就何喻州做，她向來是享受的主。
但是周憐這麽主動？
看她吃了，周憐便起身將適溫茶水倒在池晚面前的杯子裏。
基本安排妥當。
兩人安安靜靜在這裏坐著，陽光曬著，臘梅開著，暖胃茶水還有幹果，整個氛圍就是暖洋洋令人安心。
池晚還想問些什麽，偏過頭去看周憐。
發現對方緩緩閉上眼睛，好像在專心感受陽光，呼吸均勻平靜，眼皮淺薄透出淡淡血管，高挺鼻梁優越。
他安靜閉眼的時候，沒有了平常的疏離清冷，倒是溫潤得像塊暖玉。
氣氛到位。
“雛菊的花語是什麽？”池晚開口問道。
“這是臘梅。”周憐輕聲應著，兩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你給我的生日賀卡。”池晚舊事重提。
後者沈默片刻。
“羅馬神話中貝爾蒂絲的化身，象征永遠的快樂。”周憐給出了解釋。
池晚想開口反駁他，但是又毫無邏輯，畢竟這樣的祝福語也算常見。
“就這樣嗎？”池晚問他。
“嗯。”周憐應著。
好，永遠的快樂。
“歐洲民間傳說，還可以用來占蔔愛情。”周憐又說。
他緩緩睜開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池晚：“當花片落下剩最後一片，就可以知道對方的心意。”
周憐從桌上拿了一枝臘梅，摘下其中一朵。
他淡然地撕下一瓣花，“愛我。”
又撕下一片，“不愛我。”
最後撕完，是“不愛我”。
相反的就是對方的心意——“愛我”。
他撩起眼皮，神情自若地看著池晚。
池晚的心隨著他每一個動作提起，直到最後，剩下什麽心意，兩人心知肚明。
但是周憐卻不緊不慢道：“這是臘梅，不是雛菊。”他放下光零零的花蕊，“打個比方。”
語氣像是給池晚講解道物理那樣自然。
池晚的心像是被什麽撩撥那般，如洶湧潮水，難以撫平。
她怔怔地看向周憐。
儼然，她面前的並不是什麽天使，而是披著一層皮的陰暗惡魔。
他勾著池晚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池晚覺得唇齒間有些泛起癢意。
“我，我去廁所。”池晚迅速起身，毯子隨著她的動作掉了一地。
“進門走到底，別上樓。”周憐眼神示意自己身後。
池晚點點頭，轉身離去。
周憐垂眸盯著地面上的花瓣，神色黯然。
池晚小心翼翼在周憐的家裏走著，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裏。
三層覆式別墅空蕩蕩的，池晚還以為會遇見他的家人，但似乎並沒有別人。
她往裏走，走到底就是廚房還有樓梯口的雜物儲藏間，並沒有找到什麽洗手間。
池晚不想承認自己在周憐家有些迷路。
“一樓在維修，去二樓的洗手間吧。”王繼此時正在儲物間，遇見了池晚好心解釋。
可是周憐不讓她去二樓。
池晚的心在動搖，她碰了碰自己臉頰，滾燙。
她想洗個臉清醒一下，順便照鏡子看看是否臉紅。
“我帶你。”王繼說。
池晚覺得沒什麽不妥。
於是便跟著他上樓了。
很快找到了洗手間。
二層房間的門都關著，池晚進洗手間後，王繼便離開不見了。
她匆匆用涼水撲著自己的臉頰，察覺到洗手臺上並無雜物，連日常洗護用品都沒有。
猜測周憐平時應該不會用這裏的洗手間。
正當她要出去的時候。
耳邊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木板碰撞的動靜，還有女人的哭聲。
池晚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陽光明媚的大白天應該不會鬧鬼。
她打算就這麽離開，直到走向樓梯拐彎。
一個房間門半掩著，裏面傳來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叫聲。
顯然是在......
池晚一驚。
捂住嘴靠著墻躲了起來。
門已經掩半開了，池晚明晃晃走過去肯定是會被房間裏的人發現。
他們的動作激烈，身子起伏，暧昧糜爛在房間裏，夾雜令人作嘔的氣味。
池晚最終還是躲進了洗手間。
這就是周憐不讓她上二樓的原因嗎？
池晚捂著嘴，靠墻蹲下。
她等著那屋子沒有動靜，才探頭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見周承懷裏正抱著女人。
他把女人抵在墻上，池晚嚇得趕緊別過頭，她不知道周承有沒有註意到自己。
怎麽回事？
“你在這。”洗手間本就沒鎖的門被輕易推開。
池晚直接整個人蹲下來。
那屋子的聲音越來越大。
周憐站在她面前，顯然也能聽見。
“抱歉。”他蹲下身捂著池晚的耳朵。“別聽。”
“他們，他們在......”池晚聲音發顫。
“我知道。”周憐扶著她站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舒緩情緒。
可是沒有用，池晚的註意力一直被那個屋子吸引。
裏面是周憐的哥哥。
那個要搶走周憐戶口本的人，此時正在這個家裏做...愛。
池晚突然心疼周憐。
心疼他有一個瘋子哥哥。
她看向周憐的目光變得柔情。
周憐以為她害怕，“閉上眼，別看。”
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終於停歇，可是洗手間外卻傳來了動靜。
好像有人要走了進來。
周憐拉過池晚，將她摟在懷裏，“對不起。”他說著，接著手上並不是那麽溫柔地解開池晚的頭發，將下半部分塞進她的衣領，將池晚偽裝成短發的模樣。
就算被周承撞見，他也不會認出池晚。
更不會看清她的臉。
他將手腕抵在池晚的嘴邊，另一只手安撫地揉著她的腦袋。
想用這樣的方式緩解她的緊張。
池晚聞到清茶香的同時還聞到了酒精消毒水的味道。
周憐皮膚柔軟，送到嘴邊，池晚根本控制不住。
下一秒，手腕上就傳來了痛感。
周憐呼吸逐漸沈重。
柔軟溫熱的觸感先刺激著他，低頭看，是池晚收了牙齒。
但是很快，痛感來次襲來。
也是這個時候，周承路過了這個洗手間，並沒有註意到門後的動靜。
腳步聲漸行漸遠。
狹窄的環境，兩人的心臟跳動頻率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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