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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冷風卷過池晚腿邊的一張小廣告,悄無聲息地飄到了更遠的地方,小區門口的馬路有電瓶車駛過,路並不寬,周憐手裏拎著袋子站在對面。

池晚盯著他看,不肯起身,她是懶得動了,把自己蜷縮在這裏發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回應他。

周憐從便利店門口直徑走向池晚,晚風吹動他校服外套的衣角撩起,眸色如黑夜那般寂靜。

池晚聞到了一股飯香,濃重的奧爾良香味在冷空氣蔓延著,周憐俯下身,手裏的塑料袋順著放置在地面上。

他和池晚保持同樣的姿勢,半晌輕聲道:“你這樣,不累嗎?”

池晚抹了抹鼻子,風吹得她鼻尖有些泛紅,“你怎麽在這。”她聲音沙啞像是剛哭過一樣。

“路過。”對方還是依舊話少,似乎沒聽出她的異樣,周憐起身,往周圍的長椅走去。

池晚也想跟著起身,但是腿這麽蹲著有些麻了,使不上勁,她險些摔在地上,正打算用手心撐著水泥地起身,眼前出現了只白皙修長的手。

她擡眸看了周憐一樣,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並沒有直接拉著他的手。

周憐身上的力氣比她想象中要大,看似精瘦的手腕握上去實則很有力氣t,很硬。

或許是在冷風裏呆了很久的緣故,池晚手指冰涼,在觸碰到周憐的時候,如同觸碰暖玉。

周憐平常看起來冷冰冰的模樣,手卻是熱的。

“謝謝你。”池晚略過他,在長椅上安靜坐下,她瞥了眼周憐手裏的袋子,“你還沒有吃晚飯嗎?”

對方沒有回答她,而是自作主張撩起了池晚的校服袖子,觸目驚心的咬痕就這麽暴露在冷風裏。

在明亮的路燈下,白皙皮膚裏若隱若現的血絲都清晰可見,咬痕很亂,像是多次用力的結果。

“咬得上癮嗎?”周憐突然問了她這麽一句。

池晚羞愧地抽出手,搖了搖頭,“你別問了。”

周憐將自己的袖子撩了上去,手腕處淡淡紅痕比以前好了很多,但還是清晰。

“哪種好看?”他問著池晚。

池晚意識到他這人竟然在和自己比傷疤,真是有病。

“用手掐出來的,和用牙咬,哪種更疼?”等不到池晚的回覆,他又說。

池晚察覺到他開始主動提起自己身上傷疤的由來,一時間來了興趣,“你這個是掐出來的?”她眼裏甚至放著光。

“嗯。”周憐又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他話實在太少了,但是池晚說什麽他都會有回應。

“你......喜歡掐自己?”池晚大膽猜測周憐是不是和自己同種心理病。

等了小會沒回應,周憐低著頭,修長的手指繞過塑料袋發出聲響,“我餓了。”

和他說話很費勁,他不急不慢,像是放個魚餌,也不管魚上不上鉤。

反正池晚現在哪都不想去,她很願意在這裏讓周憐陪著自己。

“那你吃吧。”她對著便利店的袋子揚了揚下巴,示意周憐可以放心在她面前吃飯。

“家裏有規矩,食不言寢不語。”周憐從袋子裏掏出了個飯團和雞腿,角落裏還有瓶純牛奶。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吃東西的時候不會和池晚說話。

“你還挺乖。”池晚挖苦他,周憐怎麽看也不會像是聽家裏話的人,誰家裏的乖寶寶將近夜裏十一點還在外面野逛的?

“嗯。”後者回應著,假裝聽不出她的內涵,拆開了飯團的包裝,便不再吭聲。

池晚打量著那些東西,不敢相信對於他,這些能吃飽?

周憐吃飯很安靜,安靜到連咀嚼的聲音都聽不見,他垂著頭咬著手裏飯團,額間碎發遮住他的眉眼,夜色中池晚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隨著他的動作,上下動著,像是正在進食優雅的野貓。

腮幫子鼓起來一小塊,池晚托著臉,好心情地觀察著,她甚至想伸手去戳一戳。

她忍住了太多的話,等待周憐吃完。

“周憐?”池晚故意喊他,逗著他是不是還會回應自己。

“嗯。”周憐咽著什麽後,模模糊糊回應著她。

說好的食不語呢?

吃完一個飯團後,他不吃了,將一切整理好,他將袋子那瓶純牛奶拿出來給池晚。

池晚接過,是熱的,從便利店拿出來應該是滾燙的,在冷風吹下,已經溫熱了,正好可以用來捂手。

“吃飽了?”池晚關心問他。

“嗯。”周憐又是這麽回應她。

“好,繼續吧。”池晚準備好聽故事了。

“我自己掐的。”周憐輕描淡寫,“其實我有暴力傾向,剛從醫院跑出來,之前學校我誤傷了同學,把他們打進醫院後我被抓了。”

夜色下他眸色黯然,仿佛還沈浸在悲傷的回憶裏,“知道我為什麽跑出來嗎?”他問。

池晚的情緒被調動,她緊張地捏了捏衣角,看周憐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同了。

“為什麽?”池晚問道。

周憐神秘地湊近她,勾了勾手指。

池晚將腦袋湊上前。

他還是沒說,池晚又湊上前,距離挨得很近,馬上都能聽見他平穩的呼吸了。

終於,周憐在池晚的耳邊低語道:“因為我要高考。”

“你耍我!”池晚推了他一把,氣鼓鼓地瞪著他。

“以為你會信呢。”周憐倦怠地往後仰著身體,後背靠在長椅上,“別人都信,你怎麽不信?”

“我不覺得你會傷害同學。”這是池晚思考之後給出的答案,“雖然謠言傳得這麽離譜,但是我們班裏的人壓根就沒幾個信的,你平常對他們的好,又不是沒人看在眼裏。”池晚越說越小聲。

她都知道的,周憐在班裏做的一切。

和視力差的同學每周換三次的座位,所以他才經常坐在後門口最角落的位置,晚自習抽出半小時在辦公室過道給別人解答難題,那是他一整天話最多的時候,教室裏微波爐加上每學期電費也是周憐一個人掏錢,說是他嬌生慣養,其實班裏所有人都能用。

池晚總覺得他是外表冷冷,內心卻很溫暖的人。

所以來到這個班級的時候,才會第一時間依賴他。

周憐總有莫名的吸引力能夠讓她重點關註。

池晚相信接近周憐所有的人,其實都能感受到。

“嗯,有人說過。”周憐點頭,好像已經聽了太多這樣的答案了。

“誰?”池晚下意識問,她還以為這是什麽很戳到他,獨一無二溫暖的回答呢。

“來找我的那些女生們,說話和你剛才的很像。”周憐淡淡說道。

池晚沈默了。

但她想了會,又很正常,本來就是事實的話,誰說出來都是事實,池晚沒有反駁,只是稍微有些失落。

“還有呢?”周憐見她不吱聲,又問道。

還有什麽啊,池晚手托著她的小腦袋,腦海裏回想起自己對周憐的印象,除了這些還有什麽?

她猛然想起醫務室的那個下午,那只扼住她腳腕的手。

“有病。”池晚突然小聲道。

“嗯。”周憐聽見了,他似乎很讚同這樣的說法,“叫暴力傾向來著。”他還“好心”提醒。

池晚警惕地瞥著他,雖然她上一秒才說過“不相信你會傷害同學”這樣的話。

“害怕嗎?”周憐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棵樹。

很安靜的樹,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那棵樹的形狀剛好可以擋住月亮。

“我還咬人呢,你該害怕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格外輕松,池晚對周憐也說了真心話,“知道我這個點為什麽跑出來嗎?”

周憐搖頭,池晚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勾了勾手指。

結果對方半天沒反應。

怎麽他勾了勾手指,自己就喜歡往前湊呢?

池晚氣餒地收回手,肩膀突然感受到了觸碰,是周憐的手臂,他緊挨著池晚,中間沒有一點縫隙。

也算是她剛剛勾勾手指的回應。

淡淡佛手柑清香縈繞在池晚的鼻尖,讓她恍惚忘記自己等會要說些什麽。

“我的好朋友馬上要離開了,竟然事先沒和我說,然後我又和媽媽吵了一架,因為她答應我的事沒做不到,還有我這次考試在全班墊底。”她用手指比劃著,一一說給周憐。

倒不是指望他能給出什麽很好的建議。

而是單純把他當樹洞傾述。

“我一會還會跑回去,猜猜為什麽?”池晚松了口氣,故作輕松。

“因為你要高考。”周憐看穿她打算重覆那句玩笑的心思。

“嘖,沒意思。”池晚搖搖頭,突然感覺這麽一說好多了。

安靜了會,周憐並沒有說什麽安慰她的話。

“你討厭分別嗎?”最後他低聲問池晚。

池晚點點頭,“我不喜歡有人離開我。”

實話實說。

說到這,她想起何喻州了,並不是說對他有別樣的情感,只是她太依賴了,依賴媽媽,依賴趙韻阿姨,依賴何喻州,甚至現在也有些依賴周憐。

她不想有人離開,嚴重的分別焦慮癥在急需要安慰的時候變得更加惡劣。

池晚擰開了鮮奶瓶,她抿了口,甜膩的口感在舌尖蔓延。

她眼神放空,嘴邊的虎牙咬著瓶口邊緣。

“咬吧。”周憐突然將手腕對在她的嘴邊,肌膚以毫米之差就要觸碰到她的嘴唇。

少女溫熱的氣息灑在上面癢癢的。

池晚楞楞地盯著他,像是迷茫的幼獸。

她兩只手幾乎要死死抓著周憐的手臂。

指尖隔著衣料都想嵌入他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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