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婷的表哥叫做江小晚，比張婉婷大不到2歲，還在大學裏念書。白監兵與他通電話的時候是下午。他說他下午有課，晚上沒什麽事，可以和白監兵談談。

這是白監兵遇到的最為積極的一個談話對象。兩人約好了時間，莫飽飽卻忽然打了個電話給白監兵。

“餵？”莫飽飽一向被動，不知道今天什麽原因，忽然主動來了電話，讓白監兵有些意外，接電話的聲音不自覺就抖了抖。

“嗯，是我。我知道你接到我的電話很開心，但也不用這麽激動。”莫飽飽非常嚴肅的說。

這句話換做別人來說，白監兵要麽一笑置之，要麽三言兩語給懟回去。可是莫飽飽說的極其認真，壓根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白監兵不得不正兒八經的解釋：“我沒有激動啊，你想太多了。”

莫飽飽顯然不相信，清涼的聲音從話筒裏傳過來，在白監兵聽來卻是魔音入耳：“就當我想太多好了。”

什麽叫就當你想太多好了？明明就是你想太多好吧！幹嘛說得這麽委曲求全？說得好像真的一樣，要不是他就是當事人，他差點兒就要信了！他正要反駁，莫飽飽卻又接著說：“我餓了，晚上帶我去吃飯。”

帶她吃飯？這個有點危險啊！別的女孩邀請他吃飯，他還會思考一下，對方到底是劫財還是劫色。可莫飽飽這個姑娘要他請吃飯，那可能真的就是為了吃。拜托！她可是饕餮啊！出了名的貪吃好麽？他這點工資夠不夠她去飯店吃一頓的？

可是他還能怎麽辦呢？他能說不麽？

“飽飽，你們來人間，上頭不管飯的麽？”雖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是以莫飽飽腦回路的耿直程度來看，白監兵相信，他不說出口她真的不知道什麽叫做不好意思。

“上頭？”莫飽飽的帶著疑問的腔調傻得有些可愛，白監兵幾乎看見了她眨著眼睛不解的望著電話的神情。“上頭是什麽？能吃麽？”

“不能吃！”白監兵決定收回“可愛”這個詞。“上頭，就是領導的意思。管你工作的人。”

莫飽飽思考了片刻，才消化了白監兵話裏的意思，可說出來的話足以讓白監兵吐出一口老血：“管我工作的人……不應該是你麽？”

為了不耽誤晚上與江小晚的談話，白監兵帶著莫飽飽在江小晚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廳就餐，也把見面地點改在了餐廳，讓江小晚提前去一起吃個飯。江小晚沒有拒絕。在白監兵與莫飽飽前腳邁進餐廳的時候，江小晚後腳就跟了進來。

白監兵見過江小晚檔案上的照片，很快認了出來。江小晚沒有想到白監兵會帶著一個和他同齡的女孩子來，詫異的看著白監兵問道：“白警官，這位是？”

“是一個同事。你不用顧忌她。要是真的覺得不方便，我們就等飯後單獨聊聊。”

聽說是同事，江小晚自然而然的以為也是警察。雖然詫異於莫飽飽的年輕，但還是沒有太過在意。他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麽不方便的。白警官，我就是心裏不舒服，有些事還是想和警察說一說才舒坦。”

白監兵聞言，心知今晚有戲。他叫來服務員讓莫飽飽點菜，自己和江小晚先聊了起來。

“今天我來找你，並不算是一個正式的上門調查，你說的話我會記下來作為案件參考，如果後期需要你作證，我還會聯系你。你不用有壓力，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

江小晚有些緊張，但還是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白警官，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要不你先問你想知道的吧，我知道的話都會說的。”

白監兵知道面前這個剃著平頭的男生有意傾訴，也不賣關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桑葚這個人你認識嗎？”

江小晚皺了皺眉，隨即很快的點頭。

“怎麽？你對她印象不好？”

江小晚皺著的眉沒有松開：“不好說。”

“說說。”

“我第一次知道桑葚的名字，是從我表妹張婉婷那兒聽說的。那時她剛上高一，偶爾會穿一些名牌的衣服。我知道婉婷家的生意一般，不會給她那麽多的零花錢，就問她怎麽回事。婉婷開始不願意說，後來我怕她誤入歧途，揚言她再不說出真相我就要告訴姨媽，她才和我說，她有一個很有錢的好朋友，叫桑葚。”

“我以為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桑葚才會經常送婉婷衣服穿。可是自從我知道了桑葚的存在之後，婉婷就總是在我面前抱怨，說桑葚太傻太好騙，總是經不起人哄，又說桑葚自以為是，脾氣暴躁，以為自己有錢又漂亮就高人一等，總是看不起她。可是她卻不願意斷絕和桑葚的來往，甚至事事都順著桑葚，然後穿著桑葚送給她的各種名牌衣服招搖過市。我說過她很多遍，她卻因此而跟我生氣過好幾回。”

“後來我認識了婉婷她們班的一個女生，叫陳詩詩。她落落大方，斯文懂事。我很喜歡她那樣的女孩，追求過她好一陣子。可是她總以自己還在念高中，不能談戀愛為由拒絕我。”

“後來我上了大學，也一直沒有斷了和她的聯系。我一直以為，她就是我印象中那個善良單純的女孩。可就是因為桑葚，讓我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白監兵聽到這裏，忍不住挑了挑眉。終於說到關鍵了。

“那天我過生日，我叫了婉婷，陳詩詩，還有很多其他的朋友一起聚一聚。我是在家裏的商業合作酒店定的包廂，老板給安排了一個特別大的廳，所以我提前讓朋友們多帶些人來熱鬧熱鬧。那天來的有些人我是不認識的，包括桑葚。”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桑葚本人。那個女孩穿著比同齡人時尚很多，性格大咧咧的，不開口的時候很酷很漂亮，一開口卻像個男孩子一樣豪爽。她和男孩子們一起喝啤酒，認識的不認識的，她好像都能當做是自己的朋友，笑起來很有感染力。”

白監兵有些意外。原本他從林松那兒聽到為桑葚說的好話，還以為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作用。沒想到在江小晚的眼中，桑葚和林松描述的模樣並沒有太大出入，甚至更為生動細致。他為江小晚倒了一杯檸檬水，示意他繼續說。

“我當時的註意力都在陳詩詩的身上，沒去管我的朋友都帶了哪些人過來。那些臉生的女孩子，除了桑葚，我基本上都沒怎麽在意。婉婷只坐了一會兒就說不舒服先走了。桑葚也想走，婉婷卻極力勸她留下。桑葚很好說話，覺得盛情難卻，就留下了。”

“因為桑葚和陳詩詩是一個班的，之前我也聽表妹說過她們倆關系不錯，就安排她們倆坐在一起。我坐在陳詩詩的旁邊，陳詩詩旁邊是桑葚，桑葚旁邊是那幾個陌生的女孩。”

“當時我們坐的是長方形的桌子，燈光有些暗。”江小晚頓了頓，指了指餐廳裏的小型酒吧說：“就像那樣。我以為我的安排沒什麽問題，可是當我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發現陳詩詩和桑葚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白監兵想起了方淩之前的話。陳詩詩和桑葚兩人不太對付，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這便和江小晚的說辭對上了。

“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不好再去調整座位，只好就那麽坐著不動。一晚上我都在熱心的給陳詩詩布菜，可是她只是禮貌的跟我道謝，一個笑臉也沒有給我。”

“我心裏有些氣悶，就讓餐廳多上了些啤酒。我知道這些女生都是高中生，本來不打算讓她們喝的，誰知道那幾個陌生的女孩非常積極，還一個勁的勸桑葚喝酒。”

“桑葚自然是沒有拒絕。整桌的氣氛也被這些女孩帶動了起來。大家都在熱熱鬧鬧的張羅著喝酒，只有我心裏不太好受，嘴上喝著酒，眼睛卻偷偷瞄著陳詩詩。”說到這，江小晚的臉有些微紅，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慚愧。

“可我卻在一片喧嘩中，看到那個陌生的高個子女生偷偷的往桑葚的酒杯裏面放了兩粒藥。”

“我正要出聲喝止，陳詩詩忽然站起身來，吸引了我的視線。”

“從來不喝酒的陳詩詩，那時居然倒了一杯啤酒，說要敬一敬桑葚。”

“我試圖打斷她，可是她卻沖我搖頭，讓我給她一會兒時間就好。”

“我當時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一時間就沒有說話。結果桑葚雖然臉色很難看，卻還是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喝光了那杯當了藥丸的啤酒。”

“這件事情過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陳詩詩從不喝酒，為什麽忽然就要喝酒，還是敬她已經相處不太愉快的桑葚，恰巧就推動桑葚喝下了那杯放了藥丸的啤酒？這世上能有這麽莫名其妙湊巧的事情？”

“雖然我不願意，可我還是不禁懷疑起陳詩詩的動機。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把陳詩詩單獨叫了出去，問她剛剛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告訴我。”

“陳詩詩只是冷漠的看著我，說我想太多了，只是因為她之前和桑葚鬧了些矛盾，所以想借著這個時機來化解。”

“我自然是接受了她的這個說法，還把我剛剛看見的事情告訴了陳詩詩。我以為她會受到驚嚇。誰知她依舊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十分肯定的告訴我，一定是我看錯了，她離得更近，根本沒有看到有人往桑葚的酒裏下藥。”

“我當時可能喝的真的有點多，居然就信了陳詩詩的話，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而後當我們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那幾個女孩和桑葚都不見了。朋友們說她們酒喝多了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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