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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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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晚間。

月色朦朧, 像是煙霧似的,氤氳在池塘之上,在這種靜謐的環境中, 水面上突然冒出了幾個氣泡,緊接著響起了一道略顯清冷的聲音, 其中帶著些許春寒料峭的味道。

“小莓, 現在沒有人,想出來就出來吧。”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落下, 水面上泛起了陣陣波紋,然後露出了一雙有些呆滯的眼睛, 這雙眼睛的擁有者是住在池塘裏的草莓龜。

在環顧四周之後, 它四腳站立了起來,慢慢朝著池塘邊的草地前進。

除了喜歡陰冷潮濕的環境, 它還喜歡在晚間出來曬月光浴, 如果不是見雀在邊上, 它怕影響到見雀, 它早就出來了。

“誒?這不是那個……”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它前進的動作立刻頓住了,在頓住的下一秒,它就像是逃命一樣, 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重新潛入了池塘。

雖然這道聲音和之前略有不同,但不管是音色還是音調,都和那個小混蛋一模一樣, 現在不趕緊回去的話, 它絕對保不住它背上的草莓。

在它重新潛入池塘後, 看著還在泛著波紋的水面,白團子站在石橋的欄桿上, 有些不解地歪頭說道:“它怎麽跑那麽快?”

它其實沒有想吃那顆草莓,只是想跟草莓龜打個招呼,它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糕點,在滿足了口腹之欲的前提下,再好吃的東西,它也吃不下了。

“它困了,”見雀用手指點了下白團子的頭頂,“我也困了,怎麽樣,消食消得如何?”

感受著頭頂傳來的絲絲涼意,白團子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它開口道:“見雀,你身上怎麽這麽冷啊?”

“晚上是這樣的。”見雀道。

這樣嗎?

可白天好像也是冷冰冰的。

白團子歪著頭,將見雀打量了一陣,雖然心中抱有疑惑,但它的心智只有五歲,它註定沒有辦法多想,它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因此最終還是相信了見雀的說法。

“那我們趕緊回去吧,”它撲騰著翅膀來到了見雀肩頭,“我遇到過很多次被凍死的同類,不過它們都是在冬天被凍死的。”

在說話的同時,它不禁在心中感嘆道:它的兄弟實在是太柔弱了。

“不用再消食了嗎?”

“不用。”

聽到白團子果斷的回答,見雀望著遠處輕輕應了一聲,接著不緊不慢地離開了石橋。

咕嚕咕嚕——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草莓龜小心翼翼地探出了頭,見四周已經沒有了那個小混蛋的身影,它不由得松了口氣,慢慢開始朝著池塘邊的草地前進。

它真的很喜歡曬月光浴。

…………

第二天早上,在見雀的默認中,降谷零踏上了前往東京市區的道路,他和琴酒約好了在東京市區的某家咖啡店見面。

說起來,琴酒的反應很奇怪,或者說組織的反應很奇怪,畢竟琴酒是組織最忠實的擁躉,琴酒的反應就代表了組織的反應。

他昨天其實是抱著被當做叛徒的想法,打電話聯系了似乎正在出任務的琴酒。

他原本以為琴酒起碼會對他有所懷疑,但琴酒在得知見雀和他的談話內容後,卻直接跟他約定了見面時間和見面地點。

說是要詳談。

他當時詢問了幾句,而琴酒隨口回了幾句。

聽琴酒話中的意思,組織早就被他的雇主發現了,他被發現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

這樣聽上去,組織的反應,似乎合情合理,但在掛斷電話後,他並沒有放松警惕,哪怕現在即將到達咖啡店,他還是時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黑衣組織很可能在咖啡店內外安排了殺手。

他現在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需要取信見雀,他需要探出見雀,以及見雀背後的組織,究竟有著什麽樣的目的。

公安的未來,國家的未來,可比他自身的生死重要得多。

叮鈴鈴——

伴著清脆悅耳的風鈴聲,他踏入了他和琴酒約好的咖啡店,然後不著痕跡地掃視著店裏的情況,掃視完他坐到了靠墻又能看到門口的角落裏。

店員將手中的菜單遞給降谷零,帶著親切的笑容說道:“先生,您想喝點什麽?”

“兩杯海鹽焦糖風味拿鐵。”

“好的,請您稍等。”說著店員彎了彎腰,然後轉身走向了吧臺。

此時店裏的顧客不多,因此店員才離開了三四分鐘,就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回來了。

“先生,請您慢用。”

“謝謝你。”

“您客氣了。”

在他拿起咖啡杯的時候,外套口袋裏傳來了震動,他隨即放下咖啡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著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裏。

他全程都非常平靜,那副神態自若的樣子,仿佛看到的只是電話賬單,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內心有多麽不平靜。

那條簡訊來自他上司。

他昨天下午趁著外出購物,通過公共電話亭聯系他上司,將他的猜測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上司誇獎了他並決定暗中查探。

理論上才聯系過,他上司不會那麽快聯系他,但他卻收到了那條經過加密的加急簡訊。

透過推銷越野車的營銷文案,那條簡訊真正的內容是——

——公安那邊聯系不上景了。

聯系不上……

難道景出事了嗎?

在心臟瘋狂的跳動中,他下意識地喝完了杯子裏的咖啡。

註意到空蕩蕩的杯子,正好經過這裏的店員停住了腳步:“先生,您需要續杯嗎?續杯的話可以打折哦,只需要上一杯一半的價格。”

聽到耳邊響起的聲音,降谷零頃刻間調節好情緒,擡眼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店員:“續杯吧,麻煩你了。”

“您客氣了,”停頓了一下,店員笑容滿面地繼續道,“對了,另一杯咖啡需要幫您加熱嗎?”

“不用了。”

就這樣,在焦慮中,他又喝了一杯咖啡,在店員再次詢問他要不要續杯時,他看到了正在向他走來的……

……?蘇特恩??

降谷零微微皺了皺眉,怎麽會是蘇特恩?

蘇特恩還是像以前那樣不著調,一來就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個幹幹凈凈。

這杯咖啡其實是降谷零給琴酒準備的。

不管琴酒喝不喝,不管他們關系如何,同事間最基本的禮儀,或者說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的。

“不怕我下毒嗎?”降谷零道。

蘇特恩打了個哈欠:“隨便下,死了算了。”

“怎麽了?”

“最近組織在抓叛徒,”說著蘇特恩比了個手槍的姿勢,嘴裏“biubiu”了幾聲,“連我都biu了起碼四個了,我真的不想幹這種活,我和他們關系都還不錯。”

關系不錯……景……

降谷零攥緊拳頭,強壓下內心的恐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哪來的那麽多叛徒?”

“是啊,哪來的那麽多叛徒,”蘇特恩煩躁地抓了抓頭,接著突然看向降谷零,“波本,你應該沒有跳反吧?”

“當然沒有。”降谷零看似平靜地說道。

他不存在跳反,他本來就是反的。

蘇特恩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如果你也是叛徒,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也?你究竟……”

降谷零回想了一下,隨即根據蘇特恩的說法說道:“你究竟‘biu’了誰?”

“有個你認識。”

蘇特恩回答得隨意,而降谷零卻差點喘不上來氣,看著眼前異常困倦的青年,他在心中組織完措辭說道:“我認識?我在組織裏可沒有什麽朋友。”

“認識又不代表是朋友,”說著蘇特恩攔住了正要前往吧臺的店員,“Waiter,wait,續杯。”

“好的,請您稍等。”店員道。

“Thanks a ton.”

“您客氣了。”店員笑了笑,然後離開了這裏。

在店員離開之後,蘇特恩單手撐著下巴繼續道:“你應該見過吧,卡爾瓦多斯。”

果然,蘇格……

……?你說誰??卡爾瓦多斯???

降谷零滿腔的痛苦瞬間不上不下地卡住了,根據他在組織裏搜集到的情報來看,卡爾瓦多斯不可能是叛徒啊。

“你確定……是卡爾瓦多斯?”他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確定。

蘇特恩當即拍了下桌子:“是吧,我也覺得離譜,可鐵證如山啊!”

沒等降谷零回應,他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你說別的叛徒最多就搜集搜集情報,結果這個腦子有問題的直接幹上了琴酒,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不行,而且你說幹就幹吧,偏偏還失敗了……”

這就是完全歸屬於黑衣組織的底氣嗎?

根本不畏懼說出這種足以被當做叛徒的話。

降谷零默默聽著蘇特恩的講述,他此時的心情已經平和了許多,雖然不知道他的幼馴染在哪裏,但至少他的幼馴染還有活著的可能性。

他原本打算安安靜靜地聽完再說,然而蘇特恩講到了琴酒差點中毒死掉,而且中毒就是因為喝了卡爾瓦多斯遞過來的礦泉水。

這件事為什麽聽上去那麽離譜?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確定你沒有增加什麽細節嗎?”

“增加細節”不過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實際上他真正想說的是“你有沒有添油加醋”。

“餵餵,波本,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降谷零微笑。

蘇特恩“嘖”了一聲:“我跟你說啊,卡爾瓦多斯還想把鍋甩給蘇格蘭,你說他甩給誰不好,竟然甩給蘇格蘭。”

“……不能甩給蘇格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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