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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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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發

盛夏緩至, 襲來一陣帶著熱浪的風。

沈映魚夜裏時常驚醒,甚至胃口與之前也大相徑庭,只食一點便吃不下了。

蘇忱霽想尋大夫來看, 但她堅持道無事,甚至是極其強烈地反抗也不願看, 他只得就此作罷。

但他還是每日尋不少她平素愛吃的東西,甚至府上備了各地的名廚, 只要她想, 各地名食都能做出來。

他或許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食欲大減, 變得整日情緒低垂, 沈映魚自己卻知道原因。

她無法接受他是因她變成這樣,分明從小便開始對他耳提面命, 勿要染血腥於手。

幼時做得很好,現在什麽時候竟變成了這樣?

沈映魚仔細想了想, 是從趙玉郡主開始, 然後是榮昌、晉中知府、金氏、金玄,再到現在的李洛川。

這些人中不少是因她, 而死在他的手上。

他本不該殺人的。

每每想起,沈映魚從心底升起莫名地惶恐,那些擔憂和害怕的情緒, 像是一只無形的惡手,緊緊勒得她喘不過氣。

她開始整夜做噩夢。

夢見蘇忱霽最後在書中的結局, 因殺戮太重,晚年發瘋割腕祭祀而死。

夢見自己眼盲後被暗無天日地掛在梁頂,身子被蠶食、雕零、腐爛。

甚至是還夢見那些死去的人, 都化作無形的厲鬼,圍繞在蘇忱霽的周圍, 拉扯著他的靈魂,將他咬得血淋淋。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後開始幹嘔,卻又什麽都吐不出來。

“映娘,明日喚大夫來看好嗎?”

面色一樣慘白的少年從後面將她抱著,手溫柔地撫摸她的後背。

他比她還要難受,恨不得取而代之,但又無可奈何,一向平靜的情緒隱約帶了幾分暴戾。

沈映魚從兩個月前開始不斷產生失明的幻覺,但她皆道無事,如何都不情願看大夫。

大夫看不好了。

沈映魚翻身癱軟地縮在他的懷中,停頓了很久才無力地搖搖頭。

“不用了,我沒事。”

蘇忱霽第一次產生無助的情緒,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現在像是一朵原本盛開嬌艷的花,突然變得伶仃,再開始緩慢枯萎。

每當此時,他只能生疏又懵懂地揉著她的全身,意圖讓她舒緩些。

“映娘,一起去盛都吧,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府中。”他見她似乎好了許多,突然開口說道。

太後大壽,各地官員趕往盛都,蘇忱霽身為兩江巡撫自然也得前往。

但沈映魚不想去盛都。

“不去,我就在晉中等你回來。”她搖了搖頭。

盛都那般多的人,而蘇忱霽如今又是聖人寵臣,本就被無數人盯著。

在晉中尚且還好,她去了必定引人矚目,若是遇上什麽人,恐怕他又得要殺人了。

“可你這樣,我如何放得下你?”蘇忱霽將額抵在她的臉上,小弧度地輕蹭著,宛如黏人又乞憐的小狗。

“映娘,去罷,陪我一起。”

“我現在身體不適,不宜長途跋涉,就在晉中等你回來。”沈映魚悄然將頭別開,語氣雖柔卻半分轉圜餘地。

蘇忱霽不言,心中卻莫名有些不安,似有無數的爪子抓在他的心上,說不哪裏難受,卻又那裏都難受。

他本不想去盛都,但此刻又不得不去,這次不僅是太後的壽誕,還為了其他的事。

有位名喚秋陀的神醫在盛都,這次他前往盛都亦是為了替她尋醫。

沈映魚堅持不去,他也不能勉強,只能妥協地吻著道:“那映娘要好好的在府上等我,我會很快回來,知道嗎?”

“好。”

“映娘好乖…好愛映娘。”他滿足地吻著。

半夜驚醒折騰了一番,沈映魚昏昏欲睡地點著頭,任由著少年濕潤的吻順著嘴角往下。

他吻至腹部忽然開口問道:“映娘,喜歡孩子嗎?”

沈映魚渾身脫力,早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他了,將臉靠在他的懷裏閉目小憩。

得不到回應的他也不在意,輕揉著她的肩膀,語氣帶著微不可見的緊張,呢喃道:“我不喜歡孩子,所以你也不會喜歡吧。”

話雖如此,但此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了後悔。

不知道為何近日總是產生,沈映魚會離開他的錯覺。

而且她這幾日嘔吐不止,食欲下降,所有的癥狀都像極了懷有身孕。

但他明白自己早已經吃過藥了,所以沈映魚是不會有孕。

帶著莫名的惶恐,蘇忱霽將懷中的人抱緊,好似這樣她才不會突然跑掉。

“別離開我,我會瘋,會死的。”細若蚊蚋的呢喃如風拂過,消弭於耳畔。

“映娘,請你多多憐愛我。“

而已經昏睡的人未曾聽見這句話。

日光彈指如白駒過隙,很快便到了蘇忱霽前往盛都的時日。

許是心中操勞,沈映魚每次都累得倒頭便昏睡過去,所以這幾日身子尚且好些了。

只是吐得越發厲害,看見葷腥就會想起夢中那些血腥,時不時胃裏反酸。

沈映魚暗忖地想,大約成了心病。

翌日。

她細心地替要去盛都的蘇忱霽整裝行囊,溫柔囑咐他:“前往盛都定要好生照顧自己。”

或許這便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沈映魚心中浮起淡淡的不舍,但知曉自己不能再留在他的身邊了。

身後的人頓了頓,開口道:“映娘這話說得好似我出去一趟,你就會消失般。”

少年的腔調染笑,似隨口的玩笑話,但沈映魚卻聽得心一跳。

她掩飾住自己的神情,語氣如常地道:“怎麽會,我除了晉中,還能去哪裏?”

也不知他究竟是信與沒信,輕回應一句‘好’,然後從後面環著她的腰。

“映娘……好想你,我還沒有走就開始想你了,怎麽辦?”

他偏頭含住她的耳垂,邊吻邊回應,冷白修長的手隱入雲端擒住一邊雲推揉。

真的好想。

一刻也忍不住的想,想到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分明人就在他的懷中,卻總有種感覺,她快要消失了。

“映娘……”

粗糲的呼吸拂灑在敏感的耳畔,還有極具撩撥意味的揉捏,沈映魚漸漸軟成一灘溫柔的水,擡手按在他的手上。

“別鬧了。”她一邊細喘著,一邊想將他的手拉出來。

但她的力氣甚小,身子也柔成了水,根本就掰不開。

“映娘,我想你……”他咬著她的後頸,或輕或重地蹭著,聲音虛啞地帶著濃濃的慾氣。

很久了,他前段時間根本不敢碰她,猶恐她破碎在身上。

最近她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不再頻繁地噩夢,也沒有產生莫名的失明感。

她好似已經好了,身子也比往日豐腴不少,一舉一動都透著如蜜桃,熟透得淌汁水的溫柔媚態。

“映娘,求求你要我。”他甕聲地求著。

許是想起自己就快要離開了,沈映魚力氣一弱再弱,半推半就地紅著臉,小聲道:“去榻上。”

白皙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給他一種她抓著自己的手揉動的錯覺。

活色生香的畫面,帶著亂花濺入迷人眼的緋糜。

不知是觸發了哪一根弦,蘇忱霽突然亢奮的將她抵在墻上,就著胡亂貼在雪肌上的發,從後細吻著她的後頸。

他語氣悱惻又暗含興奮地道:“不要,我喜歡這裏,還未曾和映娘在此處行過。”

她在從容。

從說的話,再至肢體的配合,皆是很明顯的縱容。

是願意將自己所有交到他掌中,任由他如何支配都可以的縱容。

這是第一次。

沈映魚也抵不過他的蠻力,只好面染緋紅地雙手撐在墻面上,任由他將自己擡起。

千瓣水青花裙裾層疊堆砌在盈盈可握的纖細腰肢上,輕晃蕩出風情萬種的弧線。

這樣的姿勢從未有過,她只能將所有的重力都倚靠在他的身上,不僅要承受他,還得擔心隨時會跌落。

“你別太過分了。”她咬著下唇小聲地囑咐。

“不會。”他輕喘著,嗓音低沈幾分,熱息覆在她的皎白泛霞的臉上,引得身子羸弱地顫著。

骨香膩腰,難掩風流。

他半闔著潮潤的眸,自上而下地吻至頸窩,將握不住的圓月瑞雪輕攏,呢喃地道:“映娘,你發現沒有,這裏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一樣?

好似比以前胖了。

沈映魚垂頭掠過一眼便覺得眼餳耳熱,匆忙別過。

她想開口解釋卻被他用掌捂著唇,只能發出細吳儂軟語,婉轉如鶯鳴。

“我記得以前,恰好一只手就,呃,就可以握住的。”他將掌中用力攥住,眼尾微上揚地覷她泛紅的耳廓,玉面染上一絲人間煙火的慾氣。

“聽說對成婚的婦人多加愛撫,就會變成這樣,映娘也是嗎?”

又開始了。

又開始說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來挑逗。

沈映魚咬住他的手指,嗚咽出聲。

她現在渾身都難受,更因他不加掩飾的話而越發軟綿成水,嬌柔的身軀顫巍巍得如春枝頭上盛開的花。

纖細素白的手撐在墻面上,指甲用力便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伴隨著搗鼓如潮潮怯怯的絲竹交響。

蘇忱霽愛極了她沈迷情愛的模樣。

只想再近些,與她契合為一,想要將她變成身不能離的環佩、盤在指尖的撚珠。

她這般模樣是為了他而變成的。

是獨屬於他的映娘。

每當想到他便隱約失了分寸,瘋狂的在雪肌上留下朵朵暗梅,然後再溫柔憐愛地吻過。

他一遍遍癡迷又病態的用喑啞地喘籲聲喚著,映娘、沈映魚、小魚,姐姐……

那些稱呼一向在他的口中如此淩亂,每一聲都帶著黏稠的情愫,如同匯聚成一汩汩溚溚渧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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