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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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沒等多久就見一個中年男人從門內快步走出, 身後跟著幾個家仆，亦是腳步匆匆，那正是葉知微的舅舅白臨海。
他面色陰沈, 邊走邊說：“什麽男子？我只知道今日有位外甥女前來, 沒聽說我家還有個這麽大臉面的親戚, 非要我親自出門迎接才行！”
一擡頭看見階前的人, 他霎時就閉了嘴，把埋怨都咽了回去，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半信半疑走上前, 看清楚來人後更是難以置信, 喚道：“小裴將軍？”
因裴煜上面還有父兄, 父親雖為左金吾衛將領, 但有爵位在身，朝臣多稱其為侯爺，稱兄長為裴將軍, 稱呼他則是“小裴將軍”或“少將軍”，以與其兄區分。
裴煜雙手交疊, 見了一禮, 他又趕忙還禮，驚訝道：“小裴將軍怎麽會在此？”
白家與裴家沒什麽來往，他認得裴煜, 也不過是朝堂之上見過幾面，少年意氣風發, 又是將門之子, 名聲大得很，整個金陵誰沒聽說過裴家二郎呢？
但裴煜想來是不會認得他, 著作郎編修國史，與武將本沒什麽來往的，他著實不知裴煜怎麽突然會登門拜訪。
想到仆人來通稟的話，說是有遠親到來，白家能攀上他裴家什麽親？白臨海越發疑惑。
視線一轉，卻又看到他身側的窈窕少女，他許多年不曾見過葉知微了，早就忘了這個外甥女的容貌，只是之前收到過她母親的信，說她身體支撐不了多久，膝下唯有一個女兒，希望哥哥能盡心照料。
他欣然同意，反正家大業大的，不過是分口飯的事，雖然成年後兄妹各自成家，但有這份親情在，他也不好拒絕。
但他又確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今日家裏有些忙，接人的事就被他拋到腦後，這才剛忙完，乍一下想起來要去碼頭接人，剛把人派了出去，家仆卻說有親戚拜訪，結果出門一看居然是裴煜和兩位臉生的女子。
他搞不太清眼下的狀況，但看那倆女子背著行囊，那個年紀小一些的姑娘眉宇之間似有熟悉的感覺，心裏一跳。
不會那麽巧吧……
然後就見那姑娘上前行禮，恭恭敬敬叫了一聲“舅舅”。
白臨海:“……”
還真有這麽巧啊。
他連忙讓家仆去替她們拿行李，擺出一副和藹親切的面孔，溫聲道:“我記得你叫知微，對嗎？哎呀，多年沒見過你了，那會兒你也就這麽高，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邊說還邊比劃，但他已經記不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只手比劃身高比劃了一頓也沒確定下來。
“白大人，裴某是武將，若論禮法規矩，自認比不得你們書香清流之家。”裴煜直視著他，明明比他小了兩輪年紀，但那一雙黑亮眼眸看來時，仍令白臨海後背發涼。
他道：“但既然有親眷小輩遠道而來，身為長輩也不遣人迎接，留兩個女子在異鄉徘徊，是否有些怠慢輕視了？”
白臨海本就心虛，眼看著自己忘記去接的外甥女出現在自家府門前，頓時更加慚愧，眾目睽睽之下，也生出幾分無地自容的窘迫。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清清嗓子道:“的確是下官的過錯，還要勞煩小裴將軍將人送來，改日一定設宴款待將軍。”
話音一轉，他看向裴煜，語帶疑惑道:“呃……不知少將軍如何與我這外甥女相識？”
裴煜道:“裴某幼年在廬陵外祖家時與葉家比鄰而居，自小與她一同玩耍，視她為小妹，適才沈……”
他還未說完，葉知微卻忽然截住話頭:“我和裴哥哥是在街上偶遇的，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相見。”
她沒讓他說驚馬一事，裴煜想或許她不願讓白臨海擔心，明明是對方的忽視才會讓她們遇上這種危險，心裏不免更氣。
他垂眸看她，葉知微神色如常，卻趁人不覺悄悄拽了拽他背後的衣服。
那是小時候她犯了錯，讓他幫忙向父母打掩護時常用的動作。
裴煜心中一軟，擡眼對白臨海道:“嗯，正是如此。”
“原來還有這番過往，妹妹也未曾提過……知微，快過來吧，讓你們多走了這些路，實在是今日家中有事脫不開身，”白臨海歉然一笑，“你舅媽早就備好了房間，你那些兄弟姐妹還想著見見你呢。”
裴煜用目光詢問她，她便揚起明朗的笑容，欣然道:“多謝裴哥哥送我，等過幾天我安頓好了，就去你家道謝，正好也去看望秦姨母。”
她說的秦姨母正是裴煜的母親秦氏。
白臨海咳了咳，心裏想他這外甥女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八成是不知道裴家如今的顯赫，侯門勳爵之家，豈是她一個剛來金陵的孤女說見就能見的。
但裴煜卻笑得坦坦蕩蕩:“好啊，等過幾日我再來看你，到時候帶你去裴家逛逛，母親若知道你來了，一定也很想見你。”
白臨海忙陪笑道:“那還要勞累少將軍再跑一趟，下官實在慚愧……過幾日，過幾日下官專門設宴，還請侯爺和夫人賞個臉。”
裴煜皺了皺眉。就算葉知微寄住在白家，他們有什麽往來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但白臨海這樣說，便是有意要將長輩牽系在一起。
他沒接這話，語氣也淡了下來，“屆時再說吧，不打擾白大人親眷相聚了，裴某先告辭。”
白臨海勉強笑著應下。
“那我回去了，”他轉頭對葉知微說，“白家是書香門第，想來也能妥善安置你，但你要是真的受了什麽委屈也別憋著，只管和我說。”
他似笑非笑瞥了白臨海一眼，聲音略重了幾分：“不過白大人素來敦厚明禮，應該也不會再做出今日這種事了吧？”
“不會不會，少將軍多慮了！”
葉知微和秋芷對視一眼，各自低眉憋笑。
裴煜這才滿意地頷首，三步並兩步跨上馬車，攬著韁繩沖他們遙遙拱手，極是隨性地說：“行了，我走了！”
他對葉知微笑了笑，將馬車調轉方向，白臨海還沒拱手還禮，他便揚鞭驅車而去，只聽得嗒嗒蹄聲踏破聚賢巷的寧靜，長街寂寂，唯留下幾人站在原地。
白臨海：“……”
裴煜一走，他立刻挺起腰背，擡手輕捋胡須，“咳咳……知微啊，今日是我疏忽了，一路上還順利嗎？”
他背過手去，示意葉知微隨他進府。葉知微便邁著小碎步跟上，邊走邊說：“順利呀，金陵比廬陵熱鬧繁華，我和秋芷姐姐看到了好多新鮮光景。”
白臨海立時覺得尷尬，這言下之意就是說自己本是步行前來才能看到這些，又戳中他的心虛之處，他連忙換了個話題：“你舅媽前幾天還說，專門給你準備了一處清靜的院落，仔細收拾過了。前些年你一個姐姐出嫁了，如今府上就剩三個妹妹，她們知道你要來，天天都盼著呢，你們以後可要多在一起說說話……你今年多大了？”
秋芷在一旁聽了，暗暗翻了個白眼。
葉知微說了年紀，他又改口：“嗯……一個姐姐，兩個妹妹，還有三個兄弟，你見了都叫表兄就好。”
白臨海領著她進了內院，讓她先去房間收拾一下，等下就帶她去認人，幾人經過一處典雅精致的院子時，忽然聽裏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女子的哭喊聲，白臨海臉色一僵，並未解釋，快步從院門前走過，簡單囑咐了兩句就讓她趕快回房收拾了。
白臨海走後，兩人來到房中，秋芷才稍稍放松下來，那傳出哭聲的院子已經過去了，聲音也沒了，她疑惑道：“這是怎麽了？聽著好像是哪位小姐在鬧脾氣。”
“娘親之前說過，舅舅家裏有四個女兒，大表姐既然已經出嫁，剩下的應該是四表姐、六表妹和七表妹，”她回憶了一下，“七表妹年紀尚小，今年應該也只有八九歲，聽那聲音，應該是四表姐或六表妹吧。”
秋芷默了半晌，似是有幾分惆悵道：“姑娘記得這麽清楚，白老爺卻連姑娘今年多大了都想不起來……還不如裴家二郎對你上心。”
葉知微倒覺得理所當然，裴煜和她自小相識，雖然分別多年，但總有幼時的情分在，白臨海家則和她沒見過幾次，即使血脈相連，感情卻淡薄。
世事親疏本就是如此，血脈關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牢靠。
葉知微垂眸笑了笑，“裴家哥哥是熱心腸，但舅舅能給我一個住的地方，也已經盡力了。”
秋芷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葉知微低頭整理著行李，心裏卻在想，那摔東西哭鬧的一定是白家的六小姐白可瀅，白可瀅是白臨海妾室所生，但因為她這母親極得白臨海寵愛，所以她從小也被慣得脾氣驕縱，是極為沖動莽撞的性子。
白家雖是讀書人家，但白臨海上梁不正，慣會拜高踩低，兒女耳濡目染也難免會受影響，白可瀅本就是盛氣淩人的性格，對她這個外鄉來的異姓表姐頗為輕視，總是動不動就擠兌她。但葉知微知道，她這樣的都還不算這個世界的惡毒女配。
她那位出身嫡系，看起來溫柔嫻靜的四小姐，才是這個世界對沈硯川最執著、對她惡意最大的人。
想一想後面她要過的憋屈日子，葉知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秋芷聽到聲音，問：“姑娘怎麽忽然長嘆？可是覺得累了？”
“累？”葉知微楞了一瞬，眼中浮起玩味的笑意，“我不累啊，舅舅和各位姐妹都這麽盼著我來，準備了這麽久，他們才該覺得累呢。”
秋芷：“……？”
總覺得，姑娘好像話裏有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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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多久就見一個中年男人從門內快步走出, 身後跟著幾個家仆，亦是腳步匆匆，那正是葉知微的舅舅白臨海。
他面色陰沈, 邊走邊說：“什麽男子？我只知道今日有位外甥女前來, 沒聽說我家還有個這麽大臉面的親戚, 非要我親自出門迎接才行！”
一擡頭看見階前的人, 他霎時就閉了嘴，把埋怨都咽了回去，眼中露出震驚之色, 半信半疑走上前, 看清楚來人後更是難以置信, 喚道：“小裴將軍？”
因裴煜上面還有父兄, 父親雖為左金吾衛將領, 但有爵位在身，朝臣多稱其為侯爺，稱兄長為裴將軍, 稱呼他則是“小裴將軍”或“少將軍”，以與其兄區分。
裴煜雙手交疊, 見了一禮, 他又趕忙還禮，驚訝道：“小裴將軍怎麽會在此？”
白家與裴家沒什麽來往，他認得裴煜, 也不過是朝堂之上見過幾面，少年意氣風發, 又是將門之子, 名聲大得很，整個金陵誰沒聽說過裴家二郎呢？
但裴煜想來是不會認得他, 著作郎編修國史，與武將本沒什麽來往的，他著實不知裴煜怎麽突然會登門拜訪。
想到仆人來通稟的話，說是有遠親到來，白家能攀上他裴家什麽親？白臨海越發疑惑。
視線一轉，卻又看到他身側的窈窕少女，他許多年不曾見過葉知微了，早就忘了這個外甥女的容貌，只是之前收到過她母親的信，說她身體支撐不了多久，膝下唯有一個女兒，希望哥哥能盡心照料。
他欣然同意，反正家大業大的，不過是分口飯的事，雖然成年後兄妹各自成家，但有這份親情在，他也不好拒絕。
但他又確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今日家裏有些忙，接人的事就被他拋到腦後，這才剛忙完，乍一下想起來要去碼頭接人，剛把人派了出去，家仆卻說有親戚拜訪，結果出門一看居然是裴煜和兩位臉生的女子。
他搞不太清眼下的狀況，但看那倆女子背著行囊，那個年紀小一些的姑娘眉宇之間似有熟悉的感覺，心裏一跳。
不會那麽巧吧……
然後就見那姑娘上前行禮，恭恭敬敬叫了一聲“舅舅”。
白臨海:“……”
還真有這麽巧啊。
他連忙讓家仆去替她們拿行李，擺出一副和藹親切的面孔，溫聲道:“我記得你叫知微，對嗎？哎呀，多年沒見過你了，那會兒你也就這麽高，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邊說還邊比劃，但他已經記不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只手比劃身高比劃了一頓也沒確定下來。
“白大人，裴某是武將，若論禮法規矩，自認比不得你們書香清流之家。”裴煜直視著他，明明比他小了兩輪年紀，但那一雙黑亮眼眸看來時，仍令白臨海後背發涼。
他道：“但既然有親眷小輩遠道而來，身為長輩也不遣人迎接，留兩個女子在異鄉徘徊，是否有些怠慢輕視了？”
白臨海本就心虛，眼看著自己忘記去接的外甥女出現在自家府門前，頓時更加慚愧，眾目睽睽之下，也生出幾分無地自容的窘迫。
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清清嗓子道:“的確是下官的過錯，還要勞煩小裴將軍將人送來，改日一定設宴款待將軍。”
話音一轉，他看向裴煜，語帶疑惑道:“呃……不知少將軍如何與我這外甥女相識？”
裴煜道:“裴某幼年在廬陵外祖家時與葉家比鄰而居，自小與她一同玩耍，視她為小妹，適才沈……”
他還未說完，葉知微卻忽然截住話頭:“我和裴哥哥是在街上偶遇的，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相見。”
她沒讓他說驚馬一事，裴煜想或許她不願讓白臨海擔心，明明是對方的忽視才會讓她們遇上這種危險，心裏不免更氣。
他垂眸看她，葉知微神色如常，卻趁人不覺悄悄拽了拽他背後的衣服。
那是小時候她犯了錯，讓他幫忙向父母打掩護時常用的動作。
裴煜心中一軟，擡眼對白臨海道:“嗯，正是如此。”
“原來還有這番過往，妹妹也未曾提過……知微，快過來吧，讓你們多走了這些路，實在是今日家中有事脫不開身，”白臨海歉然一笑，“你舅媽早就備好了房間，你那些兄弟姐妹還想著見見你呢。”
裴煜用目光詢問她，她便揚起明朗的笑容，欣然道:“多謝裴哥哥送我，等過幾天我安頓好了，就去你家道謝，正好也去看望秦姨母。”
她說的秦姨母正是裴煜的母親秦氏。
白臨海咳了咳，心裏想他這外甥女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八成是不知道裴家如今的顯赫，侯門勳爵之家，豈是她一個剛來金陵的孤女說見就能見的。
但裴煜卻笑得坦坦蕩蕩:“好啊，等過幾日我再來看你，到時候帶你去裴家逛逛，母親若知道你來了，一定也很想見你。”
白臨海忙陪笑道:“那還要勞累少將軍再跑一趟，下官實在慚愧……過幾日，過幾日下官專門設宴，還請侯爺和夫人賞個臉。”
裴煜皺了皺眉。就算葉知微寄住在白家，他們有什麽往來也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但白臨海這樣說，便是有意要將長輩牽系在一起。
他沒接這話，語氣也淡了下來，“屆時再說吧，不打擾白大人親眷相聚了，裴某先告辭。”
白臨海勉強笑著應下。
“那我回去了，”他轉頭對葉知微說，“白家是書香門第，想來也能妥善安置你，但你要是真的受了什麽委屈也別憋著，只管和我說。”
他似笑非笑瞥了白臨海一眼，聲音略重了幾分：“不過白大人素來敦厚明禮，應該也不會再做出今日這種事了吧？”
“不會不會，少將軍多慮了！”
葉知微和秋芷對視一眼，各自低眉憋笑。
裴煜這才滿意地頷首，三步並兩步跨上馬車，攬著韁繩沖他們遙遙拱手，極是隨性地說：“行了，我走了！”
他對葉知微笑了笑，將馬車調轉方向，白臨海還沒拱手還禮，他便揚鞭驅車而去，只聽得嗒嗒蹄聲踏破聚賢巷的寧靜，長街寂寂，唯留下幾人站在原地。
白臨海：“……”
裴煜一走，他立刻挺起腰背，擡手輕捋胡須，“咳咳……知微啊，今日是我疏忽了，一路上還順利嗎？”
他背過手去，示意葉知微隨他進府。葉知微便邁著小碎步跟上，邊走邊說：“順利呀，金陵比廬陵熱鬧繁華，我和秋芷姐姐看到了好多新鮮光景。”
白臨海立時覺得尷尬，這言下之意就是說自己本是步行前來才能看到這些，又戳中他的心虛之處，他連忙換了個話題：“你舅媽前幾天還說，專門給你準備了一處清靜的院落，仔細收拾過了。前些年你一個姐姐出嫁了，如今府上就剩三個妹妹，她們知道你要來，天天都盼著呢，你們以後可要多在一起說說話……你今年多大了？”
秋芷在一旁聽了，暗暗翻了個白眼。
葉知微說了年紀，他又改口：“嗯……一個姐姐，兩個妹妹，還有三個兄弟，你見了都叫表兄就好。”
白臨海領著她進了內院，讓她先去房間收拾一下，等下就帶她去認人，幾人經過一處典雅精致的院子時，忽然聽裏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女子的哭喊聲，白臨海臉色一僵，並未解釋，快步從院門前走過，簡單囑咐了兩句就讓她趕快回房收拾了。
白臨海走後，兩人來到房中，秋芷才稍稍放松下來，那傳出哭聲的院子已經過去了，聲音也沒了，她疑惑道：“這是怎麽了？聽著好像是哪位小姐在鬧脾氣。”
“娘親之前說過，舅舅家裏有四個女兒，大表姐既然已經出嫁，剩下的應該是四表姐、六表妹和七表妹，”她回憶了一下，“七表妹年紀尚小，今年應該也只有八九歲，聽那聲音，應該是四表姐或六表妹吧。”
秋芷默了半晌，似是有幾分惆悵道：“姑娘記得這麽清楚，白老爺卻連姑娘今年多大了都想不起來……還不如裴家二郎對你上心。”
葉知微倒覺得理所當然，裴煜和她自小相識，雖然分別多年，但總有幼時的情分在，白臨海家則和她沒見過幾次，即使血脈相連，感情卻淡薄。
世事親疏本就是如此，血脈關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牢靠。
葉知微垂眸笑了笑，“裴家哥哥是熱心腸，但舅舅能給我一個住的地方，也已經盡力了。”
秋芷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葉知微低頭整理著行李，心裏卻在想，那摔東西哭鬧的一定是白家的六小姐白可瀅，白可瀅是白臨海妾室所生，但因為她這母親極得白臨海寵愛，所以她從小也被慣得脾氣驕縱，是極為沖動莽撞的性子。
白家雖是讀書人家，但白臨海上梁不正，慣會拜高踩低，兒女耳濡目染也難免會受影響，白可瀅本就是盛氣淩人的性格，對她這個外鄉來的異姓表姐頗為輕視，總是動不動就擠兌她。但葉知微知道，她這樣的都還不算這個世界的惡毒女配。
她那位出身嫡系，看起來溫柔嫻靜的四小姐，才是這個世界對沈硯川最執著、對她惡意最大的人。
想一想後面她要過的憋屈日子，葉知微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秋芷聽到聲音，問：“姑娘怎麽忽然長嘆？可是覺得累了？”
“累？”葉知微楞了一瞬，眼中浮起玩味的笑意，“我不累啊，舅舅和各位姐妹都這麽盼著我來，準備了這麽久，他們才該覺得累呢。”
秋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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