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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梁上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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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梁上燕

江雪折自認為是一個沒什麽占有欲的人。

因為以前他覺得, 能站在葉知微背後的影子裏,對他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他從未想過能有朝一日走出那片影子,與她光明正大站在一起, 並肩而立。

人的某種欲/望一旦被滿足, 就會滋生出更大的欲/望, 得寸進尺, 如無底深淵,傾身其中,無論怎樣掙紮也是枉然。

江雪折恍惚地想, 也許自己現在就是這樣。六月初八是很好的日子, 小暑已過, 天氣越來越熱, 但今天卻有微風拂面, 黃昏時分葉府也人聲鼎沸,宴席擺滿了整個庭院,晚霞漫天, 那綺麗的霞光映得燈籠上的紅囍越發鮮艷,殷紅奪目。

葉平樟在朝中人脈頗廣, 葉爍和葉煊的朋友也有很多, 因此這日來的客人也多,前不久葉爍成親,葉府也熱鬧了一番, 只是這次排面比他那次要大一些,畢竟是葉平樟最寵的小女兒成婚, 總是要多一些嬌縱。

葉平樟向別人介紹自己女婿的時候, 只喚他江紹,葉府上下早就統一過口徑, 都說他是葉平樟故人之子,此前借住在葉府,久而久之與葉家小姐兩情相悅,於是成就了這番姻緣。

說來也算是一樁佳話。雖然是入贅,但葉平樟和葉家兩位公子都很看重他,也無人敢隨意置喙什麽。

從七日前起,江雪折就沒再見過葉知微了,除了禮俗之外,葉知微也說要保留一點驚喜和神秘,所以要忍住。

她怎麽說的,他就怎麽做。

因此也忍著不去見她,明明隔著幾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墻,但就是不能靠近。婚禮前兩天的夜裏,有人忽然敲他的窗戶,他去開窗,外面沒有人,只從窗後顫顫巍巍伸出一只柔軟嫩白的手朝他揮了揮。

他知道是葉知微,剛想翻窗出去,就聽到她說:“不準出來。”

江雪折只好停下動作,以手作拳抵在窗沿上默然不語。

她又笑道:“你怎麽不說話?我有點想你,但是姨娘說婚前不能見你,只能這樣隔著窗戶說說話,你總不能叫我白跑一趟吧?”

江雪折聽到她的聲音,與他這些天夢境裏的聲音重合,令他恍惚了一瞬,輕聲呢喃道:“我……也想小姐的。”

葉知微語氣輕快地說著:“真的嗎?那你會夢到我嗎?我昨夜夢到你了,就是當初你陪我去廣濟寺上香的那天,你還記得嗎?”

他當然會記得,那天是她第一次遇到謝雲瀾的日子。謝雲瀾替她拾起手帕,遞還給她,滿山松柏,梵聲陣陣,他有一瞬間覺得,或許那就是自己與葉知微最後的結局。

才子佳人舉案齊眉,本應是世間愛情故事最常見的模板。

只是世事總是有很多不一樣的選擇,才子佳人也並非是所有故事的走向和結局。

江雪折說:“我記得,我也夢到過小姐。”

葉知微難得聽見他這樣直白說話,有些意外地問:“你夢過什麽?”

他不說話了。江雪折想夢境也許是心中某些情愫的映射,順從她,愛敬她,是他作為侍衛的職責,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履行著這樣的職責,從來不會懷疑反抗。

他自覺這份感情很純粹,但隨著年歲漸長,從孩童長至少年,純粹的忠心裏也會滋長出其他不易察覺的情愫。

一開始只是會被她的一顰一笑牽動心緒,後來如懷揣珍寶般珍藏起她所有的給予,那時他也會為自己開脫,認為他理應註視她,在意她,保護她,只是他很難說清這種註視和在意裏有多少私心。

這份感情是從何時開始變得不一樣的呢?大概是葉知微快要及笄的時候吧,他偶然聽到葉平樟和沈氏在討論她的婚事,心臟驟然縮緊,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葉知微的感情不是簡單的主仆情誼。

是喜歡嗎?可是喜歡這種感情裏蘊含了占有欲,他從來不會去想葉知微是他的,她不會是任何人的,她只是她自己。

那又是什麽呢?他想或許就是一種純粹的,無法自拔的,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感情,如果用喜歡二字去描述,又不夠精準。他想著葉知微嫁與他人,就會感到失落傷懷,但是只要她過得順遂,那麽自己的那點失落也是無所謂的。

只要能看著她就好,僅此而已。他小心謹慎地隱藏著那些情愫,想著自己這樣隱瞞一輩子也好,可是有時候感情只會越積累越深厚,越深厚就越覆雜。

那天葉知微坐在花樹上,不小心從樹上滑下來,他快步接住她,溫熱的身體砸進他懷中,那醞釀了太久的情愫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洩點,海嘯般湧起。

江雪折第一次想,如果能這樣抱著她就好了。在他看來那是一種帶有褻/瀆意味的想法,所以只有一瞬間,他就將那想法壓了下去。

可是夜間綺夢又將他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情愫勾起,騰起的欲和渴求折磨著他,他以為他對葉知微的感情是無比純粹近乎虔誠的……原來也不過如此,原來也要在紅塵中翻滾,欲/海裏沈淪。

當這份情感得以見日,得以被承認被認可,那種渴望就更加強烈。

想要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甚至是……像夢中那樣,與她一同沈溺。

葉知微問他夢到過什麽,他無法將那些荒唐綺麗的夢說出口,只能含糊地說:“……我記不太清了。”

窗外傳來女孩的輕笑聲,她低聲說:“那說明你的夢不夠深刻,只夢到些有的沒的,不足以讓你記住。”

他想反駁說不是,他只是怕說出來嚇到她。

夏夜有蟲鳴聲,那聲音離得很近,就在窗下一樣。江雪折輕聲道:“小姐快回去吧,草裏的蚊蟲咬人很疼。”

葉知微沒說話,他又想勸她,忽然聽她幽幽地說:“我還夢到你親我了……江雪折,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主動親過我?”

他抵在窗沿的拳頭陡然捏緊,屏息一瞬,又緩緩地放開。還好葉知微現在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所以看不見他通紅的耳朵和局促不安的眼神。

但即使是看不到他的臉,葉知微也知道他一定很慌張。她竊笑著,又說:“我們都要成婚了,你怎麽還這麽容易害羞?每次都是我主動親你,換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她從窗後伸出手,手背朝上伸向他。

“喏,看你臉皮薄,只親一下手背就好了。”那語氣悠然俏皮,明顯是在與他玩笑。

他好幾天沒見到她了,心中本就盈滿思念,經不起多少撩撥。

江雪折沈默了一下,擡手握住她的手腕。

腕骨輕易就能環住,粉色袖口上繡著合歡花的圖案,襯得那半截手腕愈發纖細白皙。他握著那只手,掌心貼著脈搏,拇指輕輕摩挲過虎口,令她不自覺地抖了下。

月光清潤皎潔,星河爛漫,檐下的燈籠被吹得輕晃,搖曳的光落在葉知微的臉上,她莫名有些心跳加速,明明隔著一道窗,他們互相看不見臉,僅憑一只手觸碰,含蓄得不能再含蓄了。

可是當他的唇落在手背上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電流劃過,從中間那灼熱的一點向外蔓延,漣漪一般向全身每個角落擴散。

葉知微感覺臉有點熱,她強行鎮定道:“一下就夠了,我要回去了。”說著就想要將手從他的掌中抽回來。

但沒有那麽容易掙脫,她感覺手腕被握住,力道明明也不重,但就是動不了分毫。灼熱的呼吸撲在手背上,比呼吸更難挨的是接連落下的輕吻。

從手背到手指,只是那樣規規矩矩的,唇瓣輕柔地擦過,再無任何過分的舉動。

可是太慢了,慢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嘴唇的起落,手背的皮膚滾燙,不知道是被他的氣息所染,還是被他唇瓣的溫度侵襲。

藤蔓似的纏繞著她的手指,瑩潤的手指輕抖著,吻落在上面,非但沒有起到安撫的作用,反而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

葉知微咬著嘴唇,卻還是在那點灼熱指尖上時沒控制住聲音,從唇間溢出一聲輕哼。

那一聲輕哼與他夢中的聲音重合,江雪折微微怔住,一時楞神被她找尋到了時機,將手猛然抽了回去。

她用另一只手的掌心捂在被他吻過的手背上,火焰燎到一樣的炙熱。

她顫聲說:“可、可以了!我該回去了,明天就不來見你了。”

江雪折低啞的聲音從窗後傳來,“……好。”

那聲音令她腰背發軟,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捂著手離開了。

他站在窗前,月光似水一樣覆蓋在身上,他想她剛才會是什麽樣的神情。

……

“怎麽在發呆?”耳邊忽然傳來戲謔的聲音。

江雪折回過神來,看到葉煊正端著酒杯看自己,他挑了挑眉,笑道:“喝醉了吧?”

他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剛喝過又不知何時被斟滿了,他沒喝醉,但有點不太想喝了,他現在很想見葉知微。

剛才拜天地的時候他看不到她的臉,儀式過後她就被桃枝帶著回了房,而他只能留在這裏,從黃昏到天黑,如今已是月上枝頭了,賓客的酒都喝了幾輪,他想見她的心情亦到達了巔峰。

他說:“我沒醉,只是……有些累了。”

葉煊“啊”了一聲,湊近拍了拍他的肩,很體貼地說:“累了啊,那怎麽辦?別回去了,待會我給你找個房間睡一覺吧。”

江雪折:“……”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直楞楞地盯著手裏的酒,想拒絕,但又很難啟齒。

葉煊看他被自己一句話噎得不上不下,頓時大笑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道:“行了,你去找她吧,記得跟爹說一聲。”

江雪折怔然一瞬,低聲道:“多謝二少……”

葉煊打斷他:“改不過來了是不是?”

“……二哥。”

葉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把他推遠。那些賓客眼看他要退席,趕緊來堵人,葉煊就拉著正跟人聊得熱火朝天的葉爍攔住賓客,邊攔邊起哄:“幹什麽去啊?喝不過想跑了?”

“哎呀,鬧洞房嘛——”

“鬧什麽鬧,我妹妹的洞房你也敢鬧,討打是吧?”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好好好,你還主動討罵,那我可要好好滿足一下你。”

……

江雪折總算脫身,拜過葉平樟就往回走。凝露軒處處掛著紅綢,一派喜慶熱烈的景象,他在這裏生活了八年,從未想過自己會置身於這幅場景中,每一處都很熟悉,又都不熟悉。

新房即是葉知微的房間,有丫鬟守在外面,院子裏靜悄悄的,他推開門走進去,桃枝正捧著一個空碗往外走。

桃枝還是不太適應這種關系轉變,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來啦,小、小姐剛才餓了,我給她拿了些糕點,我先下去了!”

說完,也不管他什麽反應,捧著碗飛也似的跑了。

房中的布置皆換了紅色,床帳亦是大紅色,身著大紅喜服的女孩靜靜地坐在床邊。

很安靜,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他覺得這副景象恍若夢境,將呼吸放得很輕,生怕從這場夢中驚醒,發現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癡念妄想。

沒有人看到,所以他閉了閉眼又掙開,反覆幾次確認這不是自己的癡妄幻想。

清脆的聲音響起:“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江雪折意識到她頭上的紅蓋頭並非一點光都不透,她能模糊地看到房中的景象,也能看到站在門口的他。

江雪折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聲音很低:“我……身上有酒味。”

“你會喝酒?”

他猶豫地說:“沒有很會……”

“噗。”葉知微被他這麽正經的回答逗笑了,她一笑,房中沈悶的氣氛便被打破,江雪折也悄悄松了口氣。

她又問:“你不想見我嗎?我們好多天沒見面了。”

他當然很想見她。

於是他微微屏住呼吸,走上前去。一旁放著喜秤,江雪折拿在手中,他的手習慣拿刀拿劍,拿起這樣輕盈的小玩意反而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但他還是將她的蓋頭挑起,露出那張思念已久的嬌俏容顏。雲鬢花顏,明眸善睞,比之前更加明艷奪目,她笑意盈盈地看他,如同夢裏那樣。

她勾了勾唇,口脂嫣紅,在燭光下更顯嬌嫩,又淺淺笑著:“等了你好久。”

江雪折輕輕“嗯”了一聲,他的眼裏像有霧氣,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懷有一種壓抑克制的依戀。

他說:“我應該早一點來找小姐的。”

葉知微眨眨眼看他,眼中漾起笑意。

江雪折呼吸一窒,耳朵尖發燙,語氣急切了幾分:“我不——不是那個意思……”

葉知微歪著頭說:“可我是那個意思呀。”她忽然直起身子,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將他的薄唇也染上一點口脂的紅。

江雪折:“!”

他的眉眼清俊,又帶著少年人的疏朗利落,平日穿深色衣服便覺得沈靜內斂,此時穿紅色衣服,又另有一種意氣風流。

葉知微的手貼著他的側頸滑向胸膛,手指微曲,勾著他的衣領,然後可憐兮兮地仰起臉看他:“你不想嗎?”

就像是無數個夢裏那樣。

他壓著嗓音喚她:“小姐……”

那聲音低啞得厲害,沙礫摩擦似的,葉知微身體輕抖,仰著脖子吻了上去。

依然是她主動,江雪折被動地接受她的溫存。他其實不太會,所有的技巧都是從她這裏了解的,之前也就是這樣,唇瓣輕輕摩擦,耳鬢廝磨,沒再更進一步。

直到有溫熱的什麽輕觸他的唇瓣,江雪折像是被燙了一下,整個人僵住,她就退開一點,輕喘著說:“……教你一點別的。”然後又吻了上去。

江雪折很多事都不了解,但不代表他學不會,就像那夜親吻她手背時那樣,她刻意撩撥,最後受不了的反而是自己。

她覺得那樣撩撥有趣,但對江雪折來說,那是感情的宣洩和欲/念的釋放。

她閉著眼,睫毛不住地抖著,在眼眶下落了羽毛般的陰影。頭往後仰,江雪折就用手掌托住,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躺下的,衣服又是什麽時候被解開的。

他擡起頭的時候,她才回神,看了一眼兩人的衣著,又看了看他唇上的水光,意味深長地說:“……好像也不用教嘛。”

積壓的火終於熱烈地燃燒起來。他的胸口滾燙,翻湧著無法遏制的情緒,唯有更加用力地抱緊她才能緩解。

紅燭夜照,錦帳低垂。

……

到了這一步,又好像不知道怎麽辦了。

身下的女孩臉頰泛紅,眼裏蘊著水光,柔軟的嘴唇像是染上了牡丹花汁,即使口脂被抹去,也依然嫣紅嬌艷。

她的衣襟散開,露出雪白光滑的脖頸和鎖骨,鎖骨下,繡著蝴蝶的小衣隨著她的呼吸起伏,又急又重。

江雪折不敢看那裏,但葉知微對他伸出手,她的雙手交疊在他頸後,湊上去吻他。

他吻得慌亂而急切,顯然比之前無措,身體滾燙,巖漿似的灼人。葉知微被他咬疼,皺著眉用拳頭輕捶他,“……唔,弄疼我了。”

他連忙退開,發絲淩亂,冷白的皮膚下暈出桃花色,他的眼睛濕潤,那麽關切擔憂地望著她,像是乞求寵愛的可憐小狗,和剛才吻她的時候截然不同。

“對不起……我以前沒有過……”

他慌亂地解釋。

葉知微心底微顫,她貼近他的臉,軟語呢喃:“那你多親幾次,多親幾個地方,以後就都會了。”

江雪折定定地看她,啞聲說,“……好。”

灼熱的氣息撲到她側頸,她聽到江雪折隱忍到沙啞的聲音:“那,可以親這裏嗎?”

葉知微指尖蜷縮起來,手腳發麻。她把臉轉到一邊,露出那截光滑柔嫩的雪白脖頸。

炙熱的吻落下,她忍不住出聲,一只手繞過他的後背,抓著他肩胛骨上的衣服。

“……小姐。”他嘆息著,呼出的氣息落在肌膚上,輾轉不停。直到那片雪白變成粉紅。

他低聲呢喃,一遍遍在她耳邊喚她,像是在倔強地重覆著自己的忠誠。

她嗚咽著,聲音顫抖,“別說了……”

於是他繼續往下。更加柔軟的所在。

……

夜深了,外面的賓客漸漸散去,一切都安靜下來,此起彼伏的蟲鳴再次成為夏夜最獨特的聲響。

新房裏的動靜很久才停下。

紅燭靜靜燃著,只剩下最後三分之一。

一切都平息了。江雪折從後面緊緊摟著她,她的身體溫暖又柔軟,抱在懷裏就像是一團被晚霞烘烤的雲彩。唔……如果雲彩是這種觸感的話。

江雪折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有點可笑,但是又怪可愛的。溫熱落在女孩的肩膀,加深了那原本就泛紅的印記,像是白雪上落下一朵紅梅花。

懷裏的女孩輕輕縮了一下,聲音懶懶的:“癢……我好累。”

她轉過身鉆進他的懷裏,鼻尖有點汗,臉頰也暈著紅,嬌嫋不勝的模樣。

她小聲說:“有點疼……下次輕一些。”

江雪折亦有幾分羞赧,他知道自己生澀,會讓她不舒服,就乖乖道歉:“好,都怪我。”

默然片刻,他又垂下眼,艱澀地開口:“……小姐不要嫌棄我。”

葉知微將手按在他的胸前,掌下的皮膚緊實光滑,她親了一下他的嘴角,“沒有呀,只是一開始……後來就好多了。”

他還是有點自責的模樣,“以後都會……這麽疼嗎?”

葉知微默然一瞬,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那就需要多試幾次了。”

她看著他的耳垂又開始暈出紅色,正有些惡趣味的得意,就感覺環在腰上的手臂略微用力收緊,她立刻說:“但是今晚不行,我累了,要睡覺了。”

他便不再動了,只是那樣抱著她。他覺得一切像夢,一旦放開她,夢就會破碎了。

葉知微哼唧著窩進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江雪折伸手撫摸著她的長發,垂眸看她。他離她那麽近,從未有過的近,夢裏也是如此,唯一的不同是,他能真真切切地觸碰到她。

好像什麽都得到了滿足,那些無人註意的愛意,卑微的渴求,不能見光的欲/念……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獲得滿足了。

他對葉知微的感情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起初只是在邊緣試探,掙紮,現在已經跌落其中,對她的渴求只會越來越多,欲壑難填。

就這樣吧……他恍惚地想著,再也不要與小姐分開,無論如何,就讓他滋生出的那些貪婪和渴求見諸於天光,他得以站在她身邊,正大光明地訴說愛意。

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次日清晨,江雪折在第一聲鳥鳴響起時就醒了過來,他第一時間去看懷中的女孩,確定她不是夢,他輕輕松了口氣。

鳥叫聲那麽近,就徘徊在屋檐下,他擔心擾到她睡覺,想去將鳥趕走。

正翻身下床時。葉知微含糊的聲音傳來:“……別管它們,明天我就讓人把它倆的窩移到別處。”

江雪折一楞,“什麽?”

“前幾日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兩只燕子在屋檐下築了巢,”她困倦地說,“再睡一會,雪折。”

他就俯身抱住她。

日光落在窗紗上,映出兩只燕子在梁上飛舞的影子,迎著花香和熏風翻騰著。

天光漸漸清明,又是燕聲啁啾,情人低語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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