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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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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如原劇情發展的那樣, 葉知微被蕭慎帶回了府邸。

她被安置在遠離蕭慎住處的一個偏院,院外有侍衛把守,她也不能隨意走動, 像是軟禁一樣被圈在這偏僻小院裏, 每天只有丫鬟來送飯。

但葉知微過得挺滋潤的, 皇子府邸的生活條件自然比教坊好太多太多, 沒人接近她,她更過得隨心所欲,要不是第三天傍晚有丫鬟來傳話說二皇子想見她, 她都差點忘了這是在誰的地盤。

丫鬟還送來一套嶄新的舞衣, 說:“殿下今晚想看姑娘跳舞, 請姑娘用心準備, 莫要掃了殿下的興致。”

她展開那舞衣端詳了下, 是件丁香色的長袖舞衣,布料輕盈,可以想見舞動起來時衣袂紛飛的樣子。

她斷定蕭慎這種人不會突然間別出心裁要看她跳舞, 他既然要培養一個替他監視對手的眼線,總要試試她有沒有實力進入溫府。

戌時三刻, 夜色漸深。初冬的夜晚已經冷氣襲人, 從黃昏到入夜,她一直被幾個丫鬟摁在銅鏡前上妝,寄人籬下, 葉知微忍了這口氣,任她們折騰。

她被丫鬟領著走了一路, 舞衣太過單薄, 外面只能披著一件厚重的鬥篷,但給她的鬥篷也不是什麽好料, 不怎麽暖和,僅靠著還算厚實的布料略微抵禦夜晚的霜寒。

蕭慎說要在後花園的湖心小築上見她,然而她到了那裏又被門口的侍女攔下。

“殿下在裏面見客,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她就只能站在那裏等。

寒意順著葉知微的雙腳往上爬,湖邊的水汽潮濕陰冷,她覺得自己的腳都要凍在地上。靠近湖邊的地方結了一層冰,小築裏燈火通明,看上去就非常溫暖,哪像她似的,在寒夜中等待著被他傳喚。

葉知微呼出一口氣,白色的熱氣轉瞬消散。

等得越久,她心裏的怒氣越盛。

約莫過了一刻鐘,裏面依舊沒有動靜,葉知微實在有些忍不了了,她同小築外的侍女說:“這位姐姐,殿下今夜若不得空見我,不如先讓我回去吧。”

那侍女的衣著打扮比普通丫鬟要好,看著應該是品級較高的侍女。她站在臺階上,略略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殿下在同客人議事,外人不得打擾,你暫且忍一忍吧。”

葉知微暗暗翻了個白眼。

又等了一會,她的身體都要凍僵了,才見小築內人影攢動,緊接著門被打開,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那是位面容端肅的男子,看著有四十多歲,頗是儒雅的模樣。那人身披大氅,氣質沈著,看著應是位儒臣,身旁有侍從跟隨。

門口的侍女向他行禮,道:“蘇大人慢走。”

那人點了點頭,移步走下臺階,向葉知微的方向走來。

葉知微側目看他,他也看向葉知微。

那是一種審視中帶了點探究的眼神,卻也赤裸裸透著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蔑視。他的目光從葉知微身上一掃而過,又不著痕跡地移開,接著與她擦肩而過。

蘇大人,蘇見澄。表面上是朝野中誰都不站的中立派,實則是蕭慎一派的重臣。

在溫玉彰府上安插眼線這一計策,還是他主動向蕭慎提的。

葉知微回過頭,那侍女說:“葉姑娘,有請了。”

她擡了擡腳,只覺得腳踝都不能靈活動作,只能慢吞吞地走上臺階。

侍女看她走路這樣遲緩,忍不住催促:“姑娘快些,莫要讓殿下久等了。”

快什麽快……多等一會兒怎麽了?!

她站在大北風裏等這麽久的時候怎麽沒人想著讓他快點呢!

葉知微走到小築門口,低聲說:“奴家的腳凍麻了,姐姐不要生氣。”

侍女:“……”

她看了看眼前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女,那鬥篷顯然是府內庫房裏的舊物,殿下將這樣一個低賤的舞伎帶進府中,也不著意吩咐,只把她圈在小院裏,那些丫鬟拿不準殿下的意思,便隨意敷衍著,實在也有點可憐。

少女這樣楚楚可憐的討好讓她有些許心軟,但那點心軟很快便一掃而空。

樂籍是賤籍,奴籍也是賤籍,但奴籍至少比樂籍擡得起頭來,教坊司出來的女子,表面再如何風光,說白了也不過是漂亮的玩物。

大家都是低賤的身份,也要分出誰更低賤,誰更為人所不齒。

侍女面無表情道:“我生不生氣的不打緊,殿下不生氣就好。”

說著,她轉身走進屋中。

葉知微跟了上去,一進門就感覺暖意鋪面而來,屋內花香清幽,燭光燦燦,她的手腳漸漸恢覆了知覺,總算覺得活過來了。

蕭慎正坐在窗下,低頭看著手裏的什麽東西。

他聽到聲音擡眸望來,將手中那東西往茶案上一放,擡手揮退侍女。

葉知微順勢看去,發現那是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紙。

她收回目光,行禮道:“奴家見過殿下。”

蕭慎從上至下打量了她半晌,沈聲道:“知道叫你來做什麽嗎?”

葉知微心裏早就憋著火了,但又不能直接朝他發,她垂眸說:“知道,殿下想看奴家跳舞。”

“嗯,隨便舞什麽吧。”

他往後一靠,神情間似乎有點疲憊。

葉知微不動。

蕭慎手指輕點桌案,端詳著她,緩緩開口:“怎麽?不願意?”

她皺了皺眉,說:“並非不願,只是奴家在外面等了太久,手腳有些僵了,這時候跳舞只怕跳不好,會掃了殿下的興致。”

蕭慎:“……”

他莫名覺得這句話是在暗中指責他,心頭掠過一絲古怪。

但是看她的神色又好像真的在說自己現在不能跳,語氣真摯,沒半點諷刺的意味。

他頓了頓,道:“你想怎樣?”

她非常懇切地請求他,“殿下可否稍等片刻?待奴家身子暖和過來,一定竭盡全力為殿下一舞。”

蕭慎:“…………”

他不知道這個舞伎有什麽膽子在他面前提要求的。蕭慎很少會接觸教坊司的人,在他印象裏,那不過都是些供權貴隨意觀賞或把玩的玩意,以聲色侍人,還偏偏能勾得一些人失魂落魄,醉生夢死。

他們應該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當然這個少女也算是恭敬,但又不是他所認為的那般恭敬。

樂籍本就是最低賤的,歌舞娛人,有時候還要出賣色相,說起來跟外面那些勾欄女子也沒有什麽區別,他對這類人自然是最嫌惡鄙夷。

出手救她,只不過是想整治一下老四。但救下她之後,他又忽然想起早前蘇見澄的提議。

“溫月彰做事滴水不漏,難以抓到把柄,若他身邊親信中有我們的人,或許能發現一些我們平常不易察覺的錯漏。”

“只是這個人是誰,殿下還要認真考量。若是尋常的官吏,以溫月彰的性格,恐怕很難接近,若是仆從,又須得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讓他不能拒絕。”

“此前不是沒想過往他身邊安插眼線,但都被無聲無息解決掉了,不若這次就明著將人安排過去,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殿下的人,哪怕真的出了事,殿下還能拿此事問責於他。”

他知道蘇見澄的意思。

最好是一個女人,權貴之間以女子為禮互相贈送是常事,但他向來不近女色,身邊沒有合適的人選,從外面找,又無把柄在手,不好掌控。

他的暗衛中倒有人願意去,可都是舞刀弄槍慣了,學不來承歡獻媚曲意逢迎那一套。必須有這樣一個女子,讓溫月彰明知道她來自於二皇子府上,但依舊能安然待在他身邊。

她要懂得利用自己作為女子的優勢,讓他有所松動,盡可能地替他拿到更多的消息。

美色本就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蕭慎的目光微微一沈,幽邃的眼眸望向站在暖爐邊的葉知微。

她的臉很紅,應該是夜風吹的,睫毛上墜著點點水珠,看上去像哭過一樣。

即使知道那不過是從屋外進到屋內,寒氣凝結成水滴懸在她的眼睫上,不帶一點哀愁,可又分明是我見猶憐的模樣。

蕭慎聲音淡漠:“隨你。”

說完,他重新拿起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條看了起來,竟真的不管她了。

葉知微趁機擡眼看了看他,將手伸向暖爐上方,堂而皇之地取起暖來。

爐火燒得旺盛,很快她便覺得寒意被驅散,手指尖都泛出嬌嫩的紅色。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餘光觀察著蕭慎的神情。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在他的長眉皺起之前,葉知微開口:“殿下,奴家覺得好多了。”

那聲音和語氣都比先前柔和了多,蕭慎本來郁結在心中的那點不滿尚未被他自己清晰地察覺,就煙消雲散了。

他“嗯”了聲。

少女解開鬥篷的系帶,露出裏面的長袖舞衣。

她將鬥篷擱到一邊的椅子上,姿態自如,“那奴家就跳上京近日最盛行的《綠腰》吧。”

好在這個世界的葉知微的確是能跳舞的。

長袖垂落,沒有絲竹奏樂,只有窗外松濤竹浪的聲音和暖爐裏炭火燃燒的聲響。在這樣安靜的夜裏,少女翩然起舞,裙裾飄飛,舞回轉袖,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凝滯,由慢及快,如飛雪縈風,當真是賞心悅目。

即使蕭慎對歌舞之樂從未留心,也不由得被她那輕盈靈巧的舞姿吸引,那身舞衣輕薄,轉動起來飄飄如仙,唯有腰肢那處掐得很緊,卻更勾勒出少女纖細柔軟的腰線。

她在跳舞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到連眼神都像是換了個人,眼底的那些嬌怯全然無蹤,而是笑意盈盈,眼波流轉,有種欲說還休的媚態。

倒真有幾分“錦帳郎官醉,羅衣舞女嬌”的醉生夢死的意味。

一舞畢。她跳得有些累了,停下的時候呼吸略有點急促,胸口上下起伏,雙頰泛出粉紅,眼睛重又垂下。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點喘息,“殿下……奴家跳完了。”

蕭慎好似在出神,遲遲“嗯”了聲,半晌才紆尊降貴地開口:“……不錯。”

嗓音有些啞。

他的視線掠過她細軟的腰,落在她嬌艷的臉上,停頓一瞬後,又立刻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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