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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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個很溫柔的吻。
陳清詞有種自己被周乘正穩穩地托住了的感覺。
其實小學一二年級的那段生活,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沒有什麽影響的，包括他的性格,後面也變回了最初的。
但即便沒什麽影響,好像跟周乘正說出來之後，還是有種被托住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陳清詞覺得心裏被他所無法用言語準確形容的東西,填滿了。
陳清詞想到了“家”這個詞。
是他喜歡的感覺。
是他喜歡的周乘正。
親了一會，陳清詞看著周乘正，笑著問道：“還看不看照片了？”
他想跟周乘正分享他的過去。
“看。”周乘正目光落在他臉上。
陳清詞從周乘正腿上起來，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他覺得自己也不算多輕,一直坐周乘正腿上，可不太好。
兩人繼續看照片,這會陳清詞的神情比剛才要明亮很多，話也更多,遇到他印象深刻的照片,會主動跟周乘正說是什麽時候拍的，當時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之類的。
等看完照片，時間也已經不早了,兩人各自去洗澡。
陳清詞先洗的，洗完後他就上了床,坐在床上的時候，陳清詞不由地想著明天是周乘正媽媽的忌日這件事。
最開始，他是打算周乘正如果不提,他就也不提的,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但剛剛給周乘正看了小時候的照片，那種感受讓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應該主動跟周乘正提。
明天去不去掃墓是一回事，但讓周乘正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就算說出來，不改變任何當下的情況，但或許說出來，讓對方知道，有另一個人完全接受這件事，也是一種改變。
他其實猶豫了一會，但最後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周乘正說。
因此當周乘正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陳清詞道：“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看上去很是認真，周乘正看著他，坐上床，然後道：“什麽事？”
陳清詞像是坦白：“上次爺爺找我吃飯，他跟我說了明天是……阿姨的忌日。”
周乘正沒想到會是這件事，他下意識地沈了下眉，沈默了幾秒，然後“嗯”了下。
陳清詞定定看著他，身體動了下，朝向周乘正那邊，語氣鄭重：“周乘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你不想去掃墓也沒有關系，我不覺得這有什麽。”
他說著，怕周乘正不理解他的想法，想了想，沒等周乘正說話，又道：“剛才跟你說了小時候的事情，我覺得……那種感覺很好，所以才想讓你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如果你覺得感受不是很好……你也告訴我。”
他想每個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覺得感受挺好的，周乘正不一定這樣覺得，但總歸要溝通了才能知道，一直不溝通，他永遠不會了解周乘正是怎麽想的。
周乘正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聽著他那一番詳細解釋的話，不由微微怔了下。
雖然這麽多年沒有去掃過墓，但明天是母親的忌日，他其實一直都記得。
他說不上來陳清詞跟他說“我知道這件事”，有沒有讓他對這件事的感受更好一些，但陳清詞這副跟他認真解釋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好。
他看著陳清詞，不由地就輕輕笑了下。
“沒有感覺不好。”周乘正道。
被喜歡的人這樣在意，認真對待的感覺，很好。
他之前確實沒想跟陳清詞說這件事，因為他不打算去墓園，他也一直盡量避免去想起自己母親。
但也沒有脆弱到不能提，此刻陳清詞跟他提起，他覺得還好。
他看著陳清詞，問道：“你想去看下她嗎？”
陳清詞抿唇，想了下，然後道：“我如果會去，也是因為你想去，你想去的話，我就陪你去，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
周乘正的媽媽對他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他不在乎去不去掃墓這件事，他只在乎周乘正的想法。
他不想讓周乘正覺得，這麽墓是非掃不可，好像不去就不對似的。
他不這樣覺得，雖然他不清楚周乘正和他媽媽過去的相處，但他覺得，周乘正如果不想去，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周乘正聞言，沈吟了幾秒。
在陳清詞提到這件事之前，就幾分鐘之前，他都還沒有明天去墓園的想法。
但這會，他看著陳清詞，突然覺得，明天他想去一下。
“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去下墓園吧。”周乘正道。
陳清詞心裏微微詫異了下，畢竟周乘正這麽多年沒去過了，他本來以為周乘正會說不去的。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他看著周乘正，爽朗地笑著“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去撈手機，碎碎念道：“那我得趕緊跟主管請下假。”
雖然公司大老板就是自己男朋友，但請假，還是得跟自己主管請。
次日上午，兩人照舊去上班，到了中午，一起離開了公司，先去吃了午飯，吃過午飯後去買了花，然後去了墓園。
很多年沒來，但周乘正不知道該說是自己記憶力比較好，還是其他原因，一進墓園，就還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母親的墓在哪裏。
墓園很安靜，陽光明燦，綠草如茵，白色墓碑一塊一塊，自帶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兩人在一塊墓碑前停下，陳清詞看著墓碑，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周乘正媽媽的照片。
一張很年輕時候的照片。
確實如周乘正當初提到過的，很漂亮。
精致、美麗，即便只是黑白照片，那種大小姐的氣場也還是能透過照片撲了出來。
周乘正長得像他媽媽。
陳清詞將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後看了下周乘正。
周乘正靜靜看著墓碑，然後道：“是不是很漂亮？”
陳清詞：“嗯。”
周乘正看著墓碑，看著上面的照片，他也很多年沒有看過自己媽媽的照片了。
照片是他媽媽二十歲時候的，因為他媽媽愛漂亮，所以選了年輕時候的照片，但其實他媽媽去世的時候，跟照片上也差不了多少。
他小時候很喜歡他媽媽，他從小就覺得他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媽媽，他想他媽媽開心。
但他媽媽後來，不開心，也不喜歡他。
周乘正看著照片，想著他媽媽曾經說的——沒有人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然後站在墓碑前，沈默地握住了陳清詞的手，然後他感覺到陳清詞的手指曲起，回握住他。
他今天過來，其實並不是因為今天是忌日，並不是因為自己突然就釋懷了，想來掃墓了。
今天過後，他覺得自己以後應該還是不會來了。
不想來。
年少的時候，他為了得到自己媽媽的一個笑，一句認可，做了那麽多努力，可他媽媽全部都視而不見，也不關心。
既然她不想要，那自己也沒有來祭拜的必要。
他今天過來，只是覺得，既然和陳清詞在一起了，那自己應該讓陳清詞見一下自己母親。
同時，他也想讓自己母親看下，他也是會愛人的，他也是有人愛的。
周乘正站在墓碑前，腦海裏閃過很多片段，他很難得地沒有阻止自己去回憶這些，他就靜靜看著自己母親的照片，任由過去的回憶閃過。
看了一會，周乘正道：“回去吧。”
陳清詞：“好。”
兩人沿著寬闊的臺階往下走，周乘正道：“以後就不來了。”
陳清詞聽著周乘正的這句話，心裏有點難受。
不是為了周乘正的媽媽，是為了周乘正。
他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悲傷，他感覺周乘正現在是悲傷的。
他“嗯”了下。
寬闊幹凈的臺階，安靜空曠的墓園，風輕輕吹過，陳清詞將周乘正的手，塞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裏。
以前，都是塞進周乘正的口袋裏。
周乘正看了下他，陳清詞道：“周乘正，以後我們是家人了。”
周乘正靜靜看著他，沈默了幾秒，然後道：“你說的。”
陳清詞：“我說的。”
從墓園出來，時間還早，回去的路上，周乘正道：“要不現在去看下衣服和配飾？”
陳清詞：“好啊。”
周乘正出差的時候，就跟他提到過這周周日有個私宴，周乘正說想帶他一起去。
理由是，別人都有女伴或男伴的，他不想一個人去。
陳清詞當時都被他這個理由弄笑了，莫名有種小學生互相攀比的感覺。
其實周乘正不給他理由，他也會去的，他只是暫時不想被公司同事八卦，至於其他場合，只要周乘正需要，那他能去的就會去。
周乘正說去挑下衣服，就是給他參加私宴挑的，他日常的襯衫、西服倒是也有，但參加這種宴會，行頭多少是要講究一些的。
陳清詞覺得挺正常的，在這一方面，他沒有什麽矯情的心理，等下所有錢都由周乘正付，他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畢竟……他又買不起！如果非要在這些方面天天有心理負擔，以後還怎麽交往下去！
車子往市區的商場開去，兩人先去挑了衣服，周乘正趁機讓陳清詞試了很多套，還試了些毛衣、外套之類的日常衣服，然後合適陳清詞的，一次性全部買了。
買完衣服鞋子，又去給陳清詞挑了胸針。
陳清詞本來覺得，從周乘正的胸針裏，隨便拿一個戴就好了，周乘正卻還是覺得，陳清詞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珠寶。
既然要挑，那肯定要挑自己喜歡的，店裏一圈看下來，最後看中了頗貴的一款，看著那個價格，陳清詞其實還是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要了那個，是一枚藍寶石為主，鉆石為輔，隱秘鑲嵌的藍風鈴樣式的胸針。
陳清詞挑的開心，周乘正看陳清詞開心，也忍不住覺得開心。
買完兩人就在外面餐廳吃了晚飯，順便小小約會了下，然後才回了家。
周日晚上。
陳清詞換好了衣服，周乘正給他戴上了胸針，和之前專門給陳清詞買的腕表，然後兩人也換了情侶戒，換成了之前周乘正買的那對。
一切弄好後，陳清詞看著周乘正，問道：“還可以嗎？”
周乘正親了下他：“非常可以。”
陳清詞也不介意自己沒有參加過這種宴會，很直接地問周乘正：“我等下需要註意什麽嗎？”
周乘正想了想，道：“少喝酒。”
陳清詞：“……”
周乘正又道：“碰杯的時候假裝抿一下就好了。”
陳清詞：“……”
能不能給點有用的建議！
陳清詞撇撇唇：“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他又不傻，他自己的酒量自己很清楚，什麽場合能喝什麽場合不能喝，還用周乘正說。
他怎麽說也是一個成熟穩重，在公司廣受好評的職場人！周乘正怎麽總把他當清澈大學生一樣！
“說點有用的。”陳清詞略兇道。
他兇巴巴，周乘正卻看得心癢，陳清詞今天穿的西服是白色的，高定款，面料有隱隱的光澤感，但光澤偏內斂。
上次買的時候，他就覺得陳清詞穿白色西服很好看。
但上次試穿了覺得不錯後，很快就換下了，今天才算仔仔細細看陳清詞穿這套衣服。
周乘正想到了那枚珍珠耳釘，他覺得穿著這套西服的陳清詞，像一顆光澤內斂的珍珠。
“沒什麽要註意的。”周乘正說著，忍不住攬住了陳清詞，在出發前小小地索吻了下。
陳清詞看得出來周乘正眼底的喜歡，他小小開心了下，跟周乘正親了一會。
但親了好一會，周乘正還沒放開他，他便忍不住推了推周乘正。
怎麽還親呢？！這出發時間都到了，周乘正怎麽回事啊，不知道正事重要嗎！
“可以了可以了。”陳清詞急急推開他，然後道，“都快到時間了，快點。”
他說著，就拉著周乘正往外走。
周乘正被他牽著手，看著他急急忙忙下樓梯的樣子，覺得，真好。
有人擔心他的感覺，真好。
有人會兇他的感覺，真好。
有人陪他一起參加宴會的感覺，真好。
生活的實感好像很具體地呈現，平常、細碎，但又溫暖、真實。
想跟陳清詞結婚，他看著陳清詞，再一次無比清晰地閃過這個念頭。
陳清詞卻是絲毫不知道自己男朋友這會因為看他急急忙忙下樓梯，而很想跟他結婚，他只覺得，去太晚了不太好。
今天的私宴，按照周乘正說的，去的人不會很多，到了是要坐一起吃飯的那種，又不是那種觥籌交錯，一整個大宴會廳大家走來走去的那種。
兩人下了樓，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好一會了，一上車，車子往私宴的別墅開去。
過去的路上，陳清詞把周乘正跟他說過的一些人的名字、公司、行業之類的，對應著照片，又過了一遍，雖然他覺得這點東西他不可能記錯，但現在反正也沒什麽事，再看一下好了。
周乘正見他在看手機裏的照片，便道，“你不是早就記住了嗎？而且沒記住也沒關系的，我就在你旁邊，不用緊張。”
周乘正是真的覺得沒關系，這裏面他想合作的人就一個，他也跟陳清詞說過了，他今天主要就是跟想合作的那位長輩聊一下，至於其他人，應該不會聊很多，關系也不大。
他本來只是為了不讓陳清詞去之前覺得很沒底，很陌生，所以跟他說了下名字和公司之類的。
陳清詞：“不緊張，我就是再看一下。”
萬一喊錯了可不好。
畢竟他代表的也是周乘正，他不想讓周乘正丟臉，再者這些人都可能是以後跟周乘正有大型項目合作的人，雖然他不太懂做生意，但不管生意場還是什麽場，多刷刷好感總是好的。
周乘正抿唇，只讓他又看了一遍，然後就把他手機搶走了。
“不準看了。”周乘正道，“沒記住的就捏捏我手。”
陳清詞：“都記住了的。”
他記憶力一向很好，記這些其實幾分鐘就能記好了。
周乘正：“就是吃個飯而已，有什麽要問的隨時問我就好了。”
“知道的。”陳清詞看著他，又道：“其實不緊張，不用擔心我。”
他確實算不上多緊張，剛才看照片，只是覺得……閑著也是閑著，多看一下，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事實證明，記什麽人名、公司、行業，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沒有喊錯人，甚至還跟周乘正想合作的那位長輩聊佛學聊的很投緣，對方最後還主動加了他微信，誇周乘正挑對象的眼光很可以。
周乘正也不謙虛：“我挑對象的眼光確實很好。”
私宴結束，陳清詞笑吟吟跟長輩道別，然後和周乘正上了車。
一上車，畫風就變了。
周乘正看著他，陳清詞：“……”
陳清詞知道他怎麽了，剛才私宴上，有個人一見到他，就說原來你是周總的戀人啊。
一問，上次他跟周乘正的爸爸吃飯的時候，對方也在那家餐廳，就那次看到過他。
於是……周乘正知道了自己跟他爸爸吃飯，但沒有告訴他。
當時周乘正就默了下，看了他一眼，然後陳清詞笑吟吟，掐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回去再說。
現在……顯然是要問這件事。
陳清詞主動道：“別這樣看我，我確實是跟你爸爸吃了飯，就見爺爺的前一天，但也沒說什麽，他……他找我的原因，跟周佳白當時找我的原因差不多，我就……不想跟你說。”
周乘正抿唇看著他，然後將隔板升了起來。
陳清詞：“……”
隔板升起來後，周乘正道：“你上次明明答應過我，有什麽事情都不會瞞著我的。”
他說的不是最開始陳清詞答應他的那次，而是在知道了陳清詞之前見過周佳白後，陳清詞又答應過他一次。
陳清詞默了下，周乘正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有點兇。
他確實答應過周乘正。
但他確實不想告訴周乘正這件事，畢竟告訴了周乘正，也只是讓周乘正不開心。
而且這件事，沒有對他、對周乘正產生任何實質上的影響，那何必告訴周乘正，傳播不開心呢。
如果是有影響的，有威脅的，他一定會告訴周乘正的。
他沒有那麽分不清。
“我是答應過你，但真的什麽都要告訴你嗎？”陳清詞看了下周乘正，然後垂了垂眼睫，道：“我是故意瞞著你的，因為不想你知道了不開心，你看爺爺找我的事情，我就告訴你了，因為我見到爺爺挺開心的，我想你知道了也會開心，所以想告訴你，想讓你開心。”
“至於你爸爸找我的事情，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我如果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需要你幫助，或者遇到了威脅之類的，我一定會跟你說的，我沒有那麽逞強，但你爸爸找我吃飯這件事，沒有出現這些。”
陳清詞說著，看周乘正有點兇，說實話，心裏有一點點委屈，但想了想，還是跟周乘正道歉，“但我確實是答應過你，我跟你道歉。”
他一邊道歉，一邊想，他後面要跟周乘正修改一下這個承諾。
周乘正看著他，默了下，然後將人掰向自己。
“生氣了？”周乘正道。
“沒。”陳清詞看著他，然後道：“但你能不要用那麽兇的語氣跟我說話嗎？”
周乘正沈默了兩秒，然後道：“對不起。”
陳清詞心想，雖然周乘正剛才語氣不太好，但畢竟也是自己有錯在先，雖然自己剛才有一點點委屈，但……周乘正都說對不起了。
陳清詞主動攀住了周乘正，腦袋擱在周乘正肩膀上。
“原諒你。”陳清詞道。
周乘正默了下，他覺得……他們倆大概是史上吵架和好最快的情侶了……
他剛才會有點兇，一來確實是有點生氣，陳清詞第二次答應了他後，又再一次瞞著他，二來他想到了陳清詞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不太對勁。
正好那天晚上，就是跟他爸吃飯的那天。
他剛剛一下子把這兩個事情聯系在一起了，下意識覺得陳清詞可能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但沒跟他說。
但陳清詞剛剛說，如果遇到了困難，一定會跟他說。
但那天晚上陳清詞視頻的時候，他確實是感覺陳清詞是有點不對勁的。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瞞著我？”周乘正這次語氣放溫和了，跟平時一樣。
陳清詞：“沒有啊。”
周乘正默了下，道：“你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感覺……怪怪的。”
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陳清詞想了下，然後唰地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自己用手嘗試了一下。
“沒有啊。”陳清詞再一次道。
周乘正將人從自己肩膀上掰了起來，看著他。
陳清詞努力不心虛地定定回視著他。
周乘正：“……”
該開心自己戀人這撒謊能力很差勁呢，還是該擔心呢？
但為什麽耳朵紅了？
周乘正瞳仁微瞇，但沒告訴他耳朵紅了，只是道：“又騙我。”
陳清詞：！
周乘正怎麽就看出來自己在騙他了？
他在同事、同學面前，偶爾出於沒辦法，瞎編胡說的時候，幾乎每次都很自然，沒有人發現他瞎編的，怎麽這個技能到了周乘正這邊，就總是失靈呢？！
周乘正眼睛也太準了吧？！
陳清詞跟周乘正對視了幾秒，最後幹脆道：“我也是有隱私的，你不能要我什麽都告訴你。”
因為心虛，他語氣有點蠻橫。
周乘正：“……”
陳清詞目移開視線，想了想，又道：“答應你的那個什麽都不瞞著你，作廢，不算。”
周乘正：“？”
陳清詞說完，幹脆裝死地看向了窗外。
周乘正沈默地看著陳清詞，想了想，收回視線，也不看他了，也不主動跟他說話。
陳清詞透過車窗是能看到周乘正的，他本來還怕周乘正又追問他，但結果周乘正不追問他了，甚至都……不理他了。
陳清詞抿唇，不由地想，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傷到周乘正了。
自己就說自己也是有隱私的嘛，這……他確實也是有隱私的嘛。
就算是戀人，那也是彼此有隱私的啊。
周乘正要是因為這個生氣，就是他自己不對。
周乘正有的時候占有欲有點強。
陳清詞細數著周乘正的不對，然後又想，怎麽還不跟我說話？
真的生氣了？
自己的話，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啊？
雖然是有隱私權，但……如果周乘正那樣跟他說，說自己有隱私權，不能告訴他，那……他可能心情也不會很好。
五分鐘後……陳清詞轉回了身。
他看著周乘正，周乘正也看著他。
“剛才的話，是有一點點不太對，你別不開心了。”陳清詞道。
周乘正：……
他心裏這一瞬間幾乎都有點負罪感了，他沒有不開心，他剛才是故意收回視線，不看陳清詞的。
因為相處下來，他發現……陳清詞對他其實……心軟的特別快。
才五分鐘，就來跟他說話了。
他默了下，最後還是故意道：“沒事，你有隱私，我理解。”
陳清詞：“……”
這陰陽怪氣的話，一聽就是在生氣。
陳清詞抿唇：“其實是你的隱私。”
周乘正：？
陳清詞剛才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跟周乘正說自己用手試過，那肯定是不可能說的。
但既然瞞不住，那只能選一部分說了。
陳清詞看著他，道：“我那天找相冊，在臥室也找了下，翻到了你準備的……byt和潤|滑液，就這個，沒其他事情了。”
周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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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很溫柔的吻。
陳清詞有種自己被周乘正穩穩地托住了的感覺。
其實小學一二年級的那段生活,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沒有什麽影響的，包括他的性格,後面也變回了最初的。
但即便沒什麽影響,好像跟周乘正說出來之後，還是有種被托住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陳清詞覺得心裏被他所無法用言語準確形容的東西,填滿了。
陳清詞想到了“家”這個詞。
是他喜歡的感覺。
是他喜歡的周乘正。
親了一會，陳清詞看著周乘正，笑著問道：“還看不看照片了？”
他想跟周乘正分享他的過去。
“看。”周乘正目光落在他臉上。
陳清詞從周乘正腿上起來，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他覺得自己也不算多輕,一直坐周乘正腿上，可不太好。
兩人繼續看照片,這會陳清詞的神情比剛才要明亮很多，話也更多,遇到他印象深刻的照片,會主動跟周乘正說是什麽時候拍的，當時遇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之類的。
等看完照片，時間也已經不早了,兩人各自去洗澡。
陳清詞先洗的，洗完後他就上了床,坐在床上的時候，陳清詞不由地想著明天是周乘正媽媽的忌日這件事。
最開始，他是打算周乘正如果不提,他就也不提的,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但剛剛給周乘正看了小時候的照片，那種感受讓他突然覺得,或許自己應該主動跟周乘正提。
明天去不去掃墓是一回事，但讓周乘正知道，他知道這件事，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就算說出來，不改變任何當下的情況，但或許說出來，讓對方知道，有另一個人完全接受這件事，也是一種改變。
他其實猶豫了一會，但最後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周乘正說。
因此當周乘正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陳清詞道：“我想跟你說件事。”
他看上去很是認真，周乘正看著他，坐上床，然後道：“什麽事？”
陳清詞像是坦白：“上次爺爺找我吃飯，他跟我說了明天是……阿姨的忌日。”
周乘正沒想到會是這件事，他下意識地沈了下眉，沈默了幾秒，然後“嗯”了下。
陳清詞定定看著他，身體動了下，朝向周乘正那邊，語氣鄭重：“周乘正，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知道這件事，你不想去掃墓也沒有關系，我不覺得這有什麽。”
他說著，怕周乘正不理解他的想法，想了想，沒等周乘正說話，又道：“剛才跟你說了小時候的事情，我覺得……那種感覺很好，所以才想讓你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如果你覺得感受不是很好……你也告訴我。”
他想每個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他覺得感受挺好的，周乘正不一定這樣覺得，但總歸要溝通了才能知道，一直不溝通，他永遠不會了解周乘正是怎麽想的。
周乘正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聽著他那一番詳細解釋的話，不由微微怔了下。
雖然這麽多年沒有去掃過墓，但明天是母親的忌日，他其實一直都記得。
他說不上來陳清詞跟他說“我知道這件事”，有沒有讓他對這件事的感受更好一些，但陳清詞這副跟他認真解釋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好。
他看著陳清詞，不由地就輕輕笑了下。
“沒有感覺不好。”周乘正道。
被喜歡的人這樣在意，認真對待的感覺，很好。
他之前確實沒想跟陳清詞說這件事，因為他不打算去墓園，他也一直盡量避免去想起自己母親。
但也沒有脆弱到不能提，此刻陳清詞跟他提起，他覺得還好。
他看著陳清詞，問道：“你想去看下她嗎？”
陳清詞抿唇，想了下，然後道：“我如果會去，也是因為你想去，你想去的話，我就陪你去，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們就不去。”
周乘正的媽媽對他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他不在乎去不去掃墓這件事，他只在乎周乘正的想法。
他不想讓周乘正覺得，這麽墓是非掃不可，好像不去就不對似的。
他不這樣覺得，雖然他不清楚周乘正和他媽媽過去的相處，但他覺得，周乘正如果不想去，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周乘正聞言，沈吟了幾秒。
在陳清詞提到這件事之前，就幾分鐘之前，他都還沒有明天去墓園的想法。
但這會，他看著陳清詞，突然覺得，明天他想去一下。
“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去下墓園吧。”周乘正道。
陳清詞心裏微微詫異了下，畢竟周乘正這麽多年沒去過了，他本來以為周乘正會說不去的。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他看著周乘正，爽朗地笑著“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去撈手機，碎碎念道：“那我得趕緊跟主管請下假。”
雖然公司大老板就是自己男朋友，但請假，還是得跟自己主管請。
次日上午，兩人照舊去上班，到了中午，一起離開了公司，先去吃了午飯，吃過午飯後去買了花，然後去了墓園。
很多年沒來，但周乘正不知道該說是自己記憶力比較好，還是其他原因，一進墓園，就還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母親的墓在哪裏。
墓園很安靜，陽光明燦，綠草如茵，白色墓碑一塊一塊，自帶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兩人在一塊墓碑前停下，陳清詞看著墓碑，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周乘正媽媽的照片。
一張很年輕時候的照片。
確實如周乘正當初提到過的，很漂亮。
精致、美麗，即便只是黑白照片，那種大小姐的氣場也還是能透過照片撲了出來。
周乘正長得像他媽媽。
陳清詞將花放在了墓碑前，然後看了下周乘正。
周乘正靜靜看著墓碑，然後道：“是不是很漂亮？”
陳清詞：“嗯。”
周乘正看著墓碑，看著上面的照片，他也很多年沒有看過自己媽媽的照片了。
照片是他媽媽二十歲時候的，因為他媽媽愛漂亮，所以選了年輕時候的照片，但其實他媽媽去世的時候，跟照片上也差不了多少。
他小時候很喜歡他媽媽，他從小就覺得他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媽媽，他想他媽媽開心。
但他媽媽後來，不開心，也不喜歡他。
周乘正看著照片，想著他媽媽曾經說的——沒有人會喜歡你這樣的人。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然後站在墓碑前，沈默地握住了陳清詞的手，然後他感覺到陳清詞的手指曲起，回握住他。
他今天過來，其實並不是因為今天是忌日，並不是因為自己突然就釋懷了，想來掃墓了。
今天過後，他覺得自己以後應該還是不會來了。
不想來。
年少的時候，他為了得到自己媽媽的一個笑，一句認可，做了那麽多努力，可他媽媽全部都視而不見，也不關心。
既然她不想要，那自己也沒有來祭拜的必要。
他今天過來，只是覺得，既然和陳清詞在一起了，那自己應該讓陳清詞見一下自己母親。
同時，他也想讓自己母親看下，他也是會愛人的，他也是有人愛的。
周乘正站在墓碑前，腦海裏閃過很多片段，他很難得地沒有阻止自己去回憶這些，他就靜靜看著自己母親的照片，任由過去的回憶閃過。
看了一會，周乘正道：“回去吧。”
陳清詞：“好。”
兩人沿著寬闊的臺階往下走，周乘正道：“以後就不來了。”
陳清詞聽著周乘正的這句話，心裏有點難受。
不是為了周乘正的媽媽，是為了周乘正。
他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悲傷，他感覺周乘正現在是悲傷的。
他“嗯”了下。
寬闊幹凈的臺階，安靜空曠的墓園，風輕輕吹過，陳清詞將周乘正的手，塞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口袋裏。
以前，都是塞進周乘正的口袋裏。
周乘正看了下他，陳清詞道：“周乘正，以後我們是家人了。”
周乘正靜靜看著他，沈默了幾秒，然後道：“你說的。”
陳清詞：“我說的。”
從墓園出來，時間還早，回去的路上，周乘正道：“要不現在去看下衣服和配飾？”
陳清詞：“好啊。”
周乘正出差的時候，就跟他提到過這周周日有個私宴，周乘正說想帶他一起去。
理由是，別人都有女伴或男伴的，他不想一個人去。
陳清詞當時都被他這個理由弄笑了，莫名有種小學生互相攀比的感覺。
其實周乘正不給他理由，他也會去的，他只是暫時不想被公司同事八卦，至於其他場合，只要周乘正需要，那他能去的就會去。
周乘正說去挑下衣服，就是給他參加私宴挑的，他日常的襯衫、西服倒是也有，但參加這種宴會，行頭多少是要講究一些的。
陳清詞覺得挺正常的，在這一方面，他沒有什麽矯情的心理，等下所有錢都由周乘正付，他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畢竟……他又買不起！如果非要在這些方面天天有心理負擔，以後還怎麽交往下去！
車子往市區的商場開去，兩人先去挑了衣服，周乘正趁機讓陳清詞試了很多套，還試了些毛衣、外套之類的日常衣服，然後合適陳清詞的，一次性全部買了。
買完衣服鞋子，又去給陳清詞挑了胸針。
陳清詞本來覺得，從周乘正的胸針裏，隨便拿一個戴就好了，周乘正卻還是覺得，陳清詞也應該有屬於自己的珠寶。
既然要挑，那肯定要挑自己喜歡的，店裏一圈看下來，最後看中了頗貴的一款，看著那個價格，陳清詞其實還是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要了那個，是一枚藍寶石為主，鉆石為輔，隱秘鑲嵌的藍風鈴樣式的胸針。
陳清詞挑的開心，周乘正看陳清詞開心，也忍不住覺得開心。
買完兩人就在外面餐廳吃了晚飯，順便小小約會了下，然後才回了家。
周日晚上。
陳清詞換好了衣服，周乘正給他戴上了胸針，和之前專門給陳清詞買的腕表，然後兩人也換了情侶戒，換成了之前周乘正買的那對。
一切弄好後，陳清詞看著周乘正，問道：“還可以嗎？”
周乘正親了下他：“非常可以。”
陳清詞也不介意自己沒有參加過這種宴會，很直接地問周乘正：“我等下需要註意什麽嗎？”
周乘正想了想，道：“少喝酒。”
陳清詞：“……”
周乘正又道：“碰杯的時候假裝抿一下就好了。”
陳清詞：“……”
能不能給點有用的建議！
陳清詞撇撇唇：“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他又不傻，他自己的酒量自己很清楚，什麽場合能喝什麽場合不能喝，還用周乘正說。
他怎麽說也是一個成熟穩重，在公司廣受好評的職場人！周乘正怎麽總把他當清澈大學生一樣！
“說點有用的。”陳清詞略兇道。
他兇巴巴，周乘正卻看得心癢，陳清詞今天穿的西服是白色的，高定款，面料有隱隱的光澤感，但光澤偏內斂。
上次買的時候，他就覺得陳清詞穿白色西服很好看。
但上次試穿了覺得不錯後，很快就換下了，今天才算仔仔細細看陳清詞穿這套衣服。
周乘正想到了那枚珍珠耳釘，他覺得穿著這套西服的陳清詞，像一顆光澤內斂的珍珠。
“沒什麽要註意的。”周乘正說著，忍不住攬住了陳清詞，在出發前小小地索吻了下。
陳清詞看得出來周乘正眼底的喜歡，他小小開心了下，跟周乘正親了一會。
但親了好一會，周乘正還沒放開他，他便忍不住推了推周乘正。
怎麽還親呢？！這出發時間都到了，周乘正怎麽回事啊，不知道正事重要嗎！
“可以了可以了。”陳清詞急急推開他，然後道，“都快到時間了，快點。”
他說著，就拉著周乘正往外走。
周乘正被他牽著手，看著他急急忙忙下樓梯的樣子，覺得，真好。
有人擔心他的感覺，真好。
有人會兇他的感覺，真好。
有人陪他一起參加宴會的感覺，真好。
生活的實感好像很具體地呈現，平常、細碎，但又溫暖、真實。
想跟陳清詞結婚，他看著陳清詞，再一次無比清晰地閃過這個念頭。
陳清詞卻是絲毫不知道自己男朋友這會因為看他急急忙忙下樓梯，而很想跟他結婚，他只覺得，去太晚了不太好。
今天的私宴，按照周乘正說的，去的人不會很多，到了是要坐一起吃飯的那種，又不是那種觥籌交錯，一整個大宴會廳大家走來走去的那種。
兩人下了樓，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好一會了，一上車，車子往私宴的別墅開去。
過去的路上，陳清詞把周乘正跟他說過的一些人的名字、公司、行業之類的，對應著照片，又過了一遍，雖然他覺得這點東西他不可能記錯，但現在反正也沒什麽事，再看一下好了。
周乘正見他在看手機裏的照片，便道，“你不是早就記住了嗎？而且沒記住也沒關系的，我就在你旁邊，不用緊張。”
周乘正是真的覺得沒關系，這裏面他想合作的人就一個，他也跟陳清詞說過了，他今天主要就是跟想合作的那位長輩聊一下，至於其他人，應該不會聊很多，關系也不大。
他本來只是為了不讓陳清詞去之前覺得很沒底，很陌生，所以跟他說了下名字和公司之類的。
陳清詞：“不緊張，我就是再看一下。”
萬一喊錯了可不好。
畢竟他代表的也是周乘正，他不想讓周乘正丟臉，再者這些人都可能是以後跟周乘正有大型項目合作的人，雖然他不太懂做生意，但不管生意場還是什麽場，多刷刷好感總是好的。
周乘正抿唇，只讓他又看了一遍，然後就把他手機搶走了。
“不準看了。”周乘正道，“沒記住的就捏捏我手。”
陳清詞：“都記住了的。”
他記憶力一向很好，記這些其實幾分鐘就能記好了。
周乘正：“就是吃個飯而已，有什麽要問的隨時問我就好了。”
“知道的。”陳清詞看著他，又道：“其實不緊張，不用擔心我。”
他確實算不上多緊張，剛才看照片，只是覺得……閑著也是閑著，多看一下，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事實證明，記什麽人名、公司、行業，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他沒有喊錯人，甚至還跟周乘正想合作的那位長輩聊佛學聊的很投緣，對方最後還主動加了他微信，誇周乘正挑對象的眼光很可以。
周乘正也不謙虛：“我挑對象的眼光確實很好。”
私宴結束，陳清詞笑吟吟跟長輩道別，然後和周乘正上了車。
一上車，畫風就變了。
周乘正看著他，陳清詞：“……”
陳清詞知道他怎麽了，剛才私宴上，有個人一見到他，就說原來你是周總的戀人啊。
一問，上次他跟周乘正的爸爸吃飯的時候，對方也在那家餐廳，就那次看到過他。
於是……周乘正知道了自己跟他爸爸吃飯，但沒有告訴他。
當時周乘正就默了下，看了他一眼，然後陳清詞笑吟吟，掐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回去再說。
現在……顯然是要問這件事。
陳清詞主動道：“別這樣看我，我確實是跟你爸爸吃了飯，就見爺爺的前一天，但也沒說什麽，他……他找我的原因，跟周佳白當時找我的原因差不多，我就……不想跟你說。”
周乘正抿唇看著他，然後將隔板升了起來。
陳清詞：“……”
隔板升起來後，周乘正道：“你上次明明答應過我，有什麽事情都不會瞞著我的。”
他說的不是最開始陳清詞答應他的那次，而是在知道了陳清詞之前見過周佳白後，陳清詞又答應過他一次。
陳清詞默了下，周乘正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有點兇。
他確實答應過周乘正。
但他確實不想告訴周乘正這件事，畢竟告訴了周乘正，也只是讓周乘正不開心。
而且這件事，沒有對他、對周乘正產生任何實質上的影響，那何必告訴周乘正，傳播不開心呢。
如果是有影響的，有威脅的，他一定會告訴周乘正的。
他沒有那麽分不清。
“我是答應過你，但真的什麽都要告訴你嗎？”陳清詞看了下周乘正，然後垂了垂眼睫，道：“我是故意瞞著你的，因為不想你知道了不開心，你看爺爺找我的事情，我就告訴你了，因為我見到爺爺挺開心的，我想你知道了也會開心，所以想告訴你，想讓你開心。”
“至於你爸爸找我的事情，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我如果是遇到了什麽事情，需要你幫助，或者遇到了威脅之類的，我一定會跟你說的，我沒有那麽逞強，但你爸爸找我吃飯這件事，沒有出現這些。”
陳清詞說著，看周乘正有點兇，說實話，心裏有一點點委屈，但想了想，還是跟周乘正道歉，“但我確實是答應過你，我跟你道歉。”
他一邊道歉，一邊想，他後面要跟周乘正修改一下這個承諾。
周乘正看著他，默了下，然後將人掰向自己。
“生氣了？”周乘正道。
“沒。”陳清詞看著他，然後道：“但你能不要用那麽兇的語氣跟我說話嗎？”
周乘正沈默了兩秒，然後道：“對不起。”
陳清詞心想，雖然周乘正剛才語氣不太好，但畢竟也是自己有錯在先，雖然自己剛才有一點點委屈，但……周乘正都說對不起了。
陳清詞主動攀住了周乘正，腦袋擱在周乘正肩膀上。
“原諒你。”陳清詞道。
周乘正默了下，他覺得……他們倆大概是史上吵架和好最快的情侶了……
他剛才會有點兇，一來確實是有點生氣，陳清詞第二次答應了他後，又再一次瞞著他，二來他想到了陳清詞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不太對勁。
正好那天晚上，就是跟他爸吃飯的那天。
他剛剛一下子把這兩個事情聯系在一起了，下意識覺得陳清詞可能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但沒跟他說。
但陳清詞剛剛說，如果遇到了困難，一定會跟他說。
但那天晚上陳清詞視頻的時候，他確實是感覺陳清詞是有點不對勁的。
“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瞞著我？”周乘正這次語氣放溫和了，跟平時一樣。
陳清詞：“沒有啊。”
周乘正默了下，道：“你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感覺……怪怪的。”
那天晚上視頻的時候？陳清詞想了下，然後唰地想起來了。
那天晚上……他自己用手嘗試了一下。
“沒有啊。”陳清詞再一次道。
周乘正將人從自己肩膀上掰了起來，看著他。
陳清詞努力不心虛地定定回視著他。
周乘正：“……”
該開心自己戀人這撒謊能力很差勁呢，還是該擔心呢？
但為什麽耳朵紅了？
周乘正瞳仁微瞇，但沒告訴他耳朵紅了，只是道：“又騙我。”
陳清詞：！
周乘正怎麽就看出來自己在騙他了？
他在同事、同學面前，偶爾出於沒辦法，瞎編胡說的時候，幾乎每次都很自然，沒有人發現他瞎編的，怎麽這個技能到了周乘正這邊，就總是失靈呢？！
周乘正眼睛也太準了吧？！
陳清詞跟周乘正對視了幾秒，最後幹脆道：“我也是有隱私的，你不能要我什麽都告訴你。”
因為心虛，他語氣有點蠻橫。
周乘正：“……”
陳清詞目移開視線，想了想，又道：“答應你的那個什麽都不瞞著你，作廢，不算。”
周乘正：“？”
陳清詞說完，幹脆裝死地看向了窗外。
周乘正沈默地看著陳清詞，想了想，收回視線，也不看他了，也不主動跟他說話。
陳清詞透過車窗是能看到周乘正的，他本來還怕周乘正又追問他，但結果周乘正不追問他了，甚至都……不理他了。
陳清詞抿唇，不由地想，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傷到周乘正了。
自己就說自己也是有隱私的嘛，這……他確實也是有隱私的嘛。
就算是戀人，那也是彼此有隱私的啊。
周乘正要是因為這個生氣，就是他自己不對。
周乘正有的時候占有欲有點強。
陳清詞細數著周乘正的不對，然後又想，怎麽還不跟我說話？
真的生氣了？
自己的話，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啊？
雖然是有隱私權，但……如果周乘正那樣跟他說，說自己有隱私權，不能告訴他，那……他可能心情也不會很好。
五分鐘後……陳清詞轉回了身。
他看著周乘正，周乘正也看著他。
“剛才的話，是有一點點不太對，你別不開心了。”陳清詞道。
周乘正：……
他心裏這一瞬間幾乎都有點負罪感了，他沒有不開心，他剛才是故意收回視線，不看陳清詞的。
因為相處下來，他發現……陳清詞對他其實……心軟的特別快。
才五分鐘，就來跟他說話了。
他默了下，最後還是故意道：“沒事，你有隱私，我理解。”
陳清詞：“……”
這陰陽怪氣的話，一聽就是在生氣。
陳清詞抿唇：“其實是你的隱私。”
周乘正：？
陳清詞剛才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跟周乘正說自己用手試過，那肯定是不可能說的。
但既然瞞不住，那只能選一部分說了。
陳清詞看著他，道：“我那天找相冊，在臥室也找了下，翻到了你準備的……byt和潤|滑液，就這個，沒其他事情了。”
周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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