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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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陳清詞甚至思考了下自己能不過去的理由,最後發現……並沒有很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陳清詞：QAQ
他也不是不想見周乘正，他就是……有點心虛。
但躲不過，只能給周乘正回了個“好”,然後磨磨唧唧、不情不願往那邊走。
C1是離他們這邊最遠最偏的一個高層電梯,大家通常不往那邊去，陳清詞不知道周乘正是不是故意挑的那邊。
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嗎？陳清詞邊走邊不由地想。
不想讓別人看到其實挺正常的,也是應該的，畢竟是在公司裏。
周乘正等下會是什麽反應？從剛才會議上的小動作來看，周乘正對他還是挺親近的，好像沒有因為他是知北的員工,對他有什麽變化。
還有加班……雖然很心虛,但他覺得周乘正應該也不會沒事去查他考勤吧，周乘正天天那麽忙,要處理那麽多事情，怎麽會無聊到去查他考勤,而且周乘正根本沒有理由懷疑他啊,這兩天聊天也都很正常。
至於剛才問李峰要不要招人，李峰說人手夠用，這個回答也推不出他們最近沒加班,誰會老板一問自己就說要招人啊，而且偶爾加班就要招人,這怎麽可能。
他這樣想著，在心裏寬慰自己，問題不大,不要太心虛,陳清詞，不要慌。
他覺得還好C1電梯跟這邊離得遠,他一路慢吞吞挪著，還有點時間給自己打氣。
正想著，一擡眼，看到了周乘正。
陳清詞嚇了一跳，感覺渾身都激靈了一下，不是說在C1電梯嗎？！怎麽在這前面等他！
自己剛剛慢吞吞挪過來，不會被他看到了吧？！
陳清詞：…………
他懵逼地頓在原地，跟周乘正對視了三秒，然後後知後覺，立即快步朝他走了過去。
為什麽有種摸魚被老板抓住的感覺？
走近，他瞄了下周乘正，然後小聲道：“怎麽在這，不是說電梯那裏嗎？”
周乘正看著他，語氣自然：“剛才是在電梯那邊，看你一直沒過來，就走過來看下。”
陳清詞：……
心虛地低了下頭，然後道，“剛才被同事攔住說了下話。”
周乘正好像也沒懷疑他，“嗯”了下，“這邊。”
他擡步朝電梯那邊走去，陳清詞便也跟著他一起走了過去，他本以為周乘正就是想在電梯那裏跟他說兩句話，結果周乘正按了C1電梯，然後走了進去。
陳清詞看著他，默了下，進電梯幹嘛？
周乘正也看著他，“不進來？”
陳清詞：……
好吧，於是挪了進去。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陳清詞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剛剛明明做了心理建設，但這會看到周乘正，還是……有點不知道要怎麽面對。
他心跳不由又跳的有些快了，掃了下周乘正，結果發現周乘正也在看著他，而且視線跟他對上也沒有移開，就一直看著他。
陳清詞心裏打鼓了下，幹嘛這樣看他，不會是被發現什麽了吧？
不會吧？不應該啊！
陳清詞看著他，強作鎮定：“幹嘛這樣看我？”
周乘正：“挺神奇的，沒想到你是知北的員工。”
陳清詞默了下，移開視線，“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周總。”
這句話不能完全算假話，在上周前，他確實是還不知道周乘正就是他們公司大老板的。
周乘正聽到“周總”兩個字，微瞇了下眼睛，“不用這樣叫我，沒別人的時候，還是叫我名字。”
陳清詞垂了下眼睫，心中微動，周乘正還是跟平時一樣對他。
“嗯。”
周乘正看著他，手指微微動了下，“幹嘛總不看我？”
“啊？”陳清詞微楞了下。
“怕我？”周乘正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陳清詞看著他，蜷了蜷手，“不是，沒有怕你，就是……有點突然。”
突然到即便上周就知道了周乘正是知北接班人，但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如果只是當做朋友，不會這樣，但……偏偏自己心裏存了其他心思。
周乘正垂目看他，手指又輕動了下，然後伸手，輕輕碰了下陳清詞落在前額的頭發，像在給他理頭發。
陳清詞看著周乘正在自己眼前晃動的手，看著他的指節，他的腕骨，微怔，又微酸。
好好看。
好溫柔。
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好不容易仿佛消停了點的想念，隨著周乘正隨便的一個動作，就又瘋長了。
“是挺突然的，我也沒想到會在公司看到你，之前都從來沒有問過你在哪家公司，你不覺得很有緣嗎？”周乘正一邊給他理了理額前發，一邊道。
陳清詞微楞，不僅沒有出現他擔心的問題，而且周乘正還將這個定義為有緣。
“這也不影響什麽吧？我還是我，你不會因為這個要避著我吧？”周乘正漆黑的眼睛不動聲色觀察著他。
陳清詞心虛了下，“當然不會。”
他覺得自己說的也不算假話，他從來沒有想過不理周乘正，只是暫時不知道怎麽面對，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而已。
周乘正看著他，瞳仁微瞇了下，然後“嗯”了一聲，按了一樓的電梯。
陳清詞不解：“去一樓幹嘛？”
周乘正：“去我辦公室。”
陳清詞：“啊？”
周乘正：“不是跟你說帶了禮物給你嗎？結果你這幾天又是加班又是出外勤，都沒機會給你，現在正好，過去拿下，就在我辦公室。”
陳清詞沈默，再次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加班這個話題能不能跳過，他都不敢說話了，不過好在聽起來，自己撒謊沒有被發現。
這時周乘正又道：“後面還很忙嗎？”
陳清詞：“……差不多快忙完了，後面應該還好。”
周乘正：“哦，那就好，要是很忙，我再給你們招兩個人。”
陳清詞立即道：“不用！這……公事公辦，你這樣不好，偶爾加班不是挺正常的嘛，又不是天天加班，我們加班不多的，就最近而已。”
周乘正看著他微紅的耳朵，微不可察地翹了下唇角：“這樣啊，那就好。”
周乘正說著，又道：“你介意被別人看到跟我一起嗎？介意的話，小榮在樓下，他帶你去我辦公室，不介意的話，就直接跟我一起過去。”
說罷，他頓了下，加了一句，“我不介意的。”
陳清詞又是一楞，前面周乘正說來C1電梯的時候，他還以為周乘正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
原來是照顧他的感受。
心口像被戳了下，微麻。
說實話，這種被重視的感覺，很開心，但同時也微酸，因為知道這只是朋友間的重視。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貪得無厭，想要的太多了。
陳清詞，不準這樣，好好做朋友也是很好的！他在心裏提醒自己。
“我跟榮特助過去吧，不是介意被別人看到，只是看到了還要解釋，別人難免想東想西，可能還會對我特殊對待，對你也不太好。”陳清詞對周乘正笑了下。
周乘正默了下：“對我不會不好，不過隨你。”
電梯到了一樓，陳清詞先出去，榮特助就站在C1電梯外等著，看到他出來，對他笑了下。
陳清詞也禮貌地回了個笑，然後榮特助道：“陳先生，我們先過去？”
陳清詞：“嗯。”
兩人朝A棟走去，榮特助其實比陳清詞要大兩歲，但榮特助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小榮，周總是這樣喊我的。”
初入職場的陳清詞：……
平時都是別人喊他小詞，他還沒喊過別人小什麽，頂多就是直接喊名字。
陳清詞想了想，道：“不太合適，我還是叫你榮特助吧，你也跟對其他人一樣，正常叫我就行，不用喊我陳先生，要不然被別人聽到也奇怪。”
榮特助聞言了然：“那我叫你清詞？”
他說著，有點擔心周總聽到會不會有意見，但陳清詞輕笑著“嗯”了下。
榮特助帶著陳清詞直接上了A棟頂層，然後進了周乘正的辦公室。
“你在這等一下，周總應該很快就過來了，那我先出去了。”
“好，謝謝你啊。”
“客氣了。”
榮特助帶上門出去了，陳清詞環視了下周乘正的辦公室，很大，最醒目的當然是辦公桌，非常大一張，右側有待客用的沙發，還有一個酒櫃。
周乘正的辦公室。
陳清詞有種又了解了周乘正一點的感覺。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悄悄地撿好看的貝殼，撿到了，然後悄悄藏起來。
誰都不知道，周乘正也不知道。
這時，門從外面打開了，周乘正走了進來，周乘正看到他站著，笑了下，“傻站著幹嘛，過來，禮物在裏面。”
周乘正往辦公桌那邊走，然後推開了側邊的一扇小門，陳清詞跟著他走了進去，只見裏面是個休息間，有按摩椅，有床，還有一個衣櫃，衣櫃裏放著幾套商務裝，還有睡衣。
周乘正平時是在這裏午休嗎？陳清詞不由多看了兩眼，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
周乘正拉開一個櫃子，將裏面的袋子遞給他，“不是什麽貴價的東西，在那邊看到一個手工店，感覺蠻可愛的，就給你帶了一個，你打開看看喜歡嗎？”
陳清詞有些好奇地抽出盒子，盒子挺大的，大概六七十厘米的長寬。
將盒子打開，然後看到裏面的東西，微楞了下。
裏面是個展示盒，盒身是木質的，淺白色，展示面則是高透光的亞克力，裏面放著各色各樣的手工毛氈制品的小老虎，有躺著的，有打鬧的，有舔爪子的，有伸懶腰的，有背著小包袱猛虎下山的……
每一個都非常可愛。
陳清詞看著這個，微楞，周乘正送他這個，應該不只是因為他的微信頭像是老虎吧。
他感覺心裏被燙了下，但又不太確定。
他看向周乘正，周乘正也看著他，“還喜歡嗎？”
“嗯。”陳清詞猶豫了下，問道，“為什麽送我老虎？”
周乘正奇怪看他，“你不是屬老虎嗎？”
陳清詞只覺心中暖融融的，他移開視線，“嗯。”
居然真的是因為他的生肖，明明他們從來都沒有提過這個話題的，他沒問過周乘正的生肖是什麽，周乘正也沒問過他的。
這時周乘正又從裏面拿出一個袋子，跟他手裏這個一模一樣，周乘正道，“我給我自己也買了一個。”
周乘正拉著他在旁邊坐下，然後將自己的打開，他的陳清詞的一樣，區別在於他的盒身是深黑色的，而裏面的手工毛氈制品是小狗。
周乘正眸光掃了他下，問道，“可愛嗎？”
陳清詞看了看可愛的毛氈小狗，又看了看周乘正，怪不像的，還是周乘正自己養的那只羅威納犬跟周乘正氣質更像，都挺兇的。
他沒忍住笑了下，手指在他的展示上，隔著亞力克板，點了點小狗，“可愛。”
周乘正很自然地問道：“要不要跟我換一個？”
陳清詞看向他：“啊？”
周乘正道：“這個可以打開，裏面的也可以取下來。”
他說著，就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生肖盒，取下了一個小狗，“換一個？你放一個到我這裏，我放一個到你那裏，感覺會比較有意思。”
跟周乘正互換一個，陳清詞聽著他的提議，不由心動。
換了後，他的盒子裏就會有一只小狗，周乘正的盒子裏，也會有一只小老虎。
想換。
他喜歡這種跟周乘正把東西混在一起的感覺。
但自己想換的原因，跟周乘正想換的原因，不是同一個。
他看著周乘正手裏的小狗，又看了看自己的生肖盒，雖然想換，但這樣真的好嗎？明明想好了不能再放任自己過界的。
周乘正看他猶豫，眸光微暗了下，不願意跟他換嗎？
“沒關系，不想換就不換，我隨便一說的。”周乘正說著，準備把手裏的毛氈小狗放回去。
陳清詞攥了下手，然後抓住了他的手，拿過了他手裏的那個小狗。
“換。”陳清詞道。
就最後一次放任自己過界，最後一次。
周乘正微怔了下，看著他：“你不自己挑一個嗎？”
“就這個。”陳清詞說著，打開了自己的生肖盒，“你挑一個。”
周乘正抿唇，像是猶豫：“不知道挑哪個，你幫我挑一個？”
陳清詞看了他下，又低下頭，“嗯”了一聲，然後從一眾小老虎裏，挑了正在玩鬧的那只，因為那只最活潑，看起來最開心。
他希望自己給周乘正的印象，是開心的。
“這個。”他遞給周乘正。
“嗯。”周乘正接過，放進了自己生肖盒中，一眾的小狗中，臥著一只鬧騰的小老虎。
周乘正的手指，在那只小老虎上，輕輕點了下，然後蓋上了盒子。
他又看了下陳清詞，他感覺陳清詞還是跟之前有點不一樣，好像還是沒有以前放松。
還是在意他身份嗎？
他起身，將自己的生肖盒放回了櫃子裏，然後想了想，轉身看向陳清詞，打趣道：“說起來，我記得你以前跟我提過你們來了一個兇神惡煞的領導。”
陳清詞：“……”
要死，他還以為周乘正忘了這件事了，記性幹嘛要這麽好，連他隨口的吐槽都還記得！
他這會還坐著，周乘正走近，彎腰看著他，笑裏有點逗人的意味，“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陳清詞手指摳著禮盒，臉熱地看著他，“我……”
他能撒謊說不是嗎？
他看著周乘正，感覺周乘正這副笑，明顯就是知道自己說的就是他。
“我當時……不知道是你，我也沒見過你，都是聽同事說的。”他都沒好意思看周乘正。
周乘正看著他，將椅子拉過來，幹脆就跟他膝蓋碰膝蓋地坐著，然後手肘壓在桌上，手支著下頜，問他，“那你覺得我兇神惡煞嗎？”
陳清詞感覺自己被他圈在了方寸內，動彈不得。
左邊是桌子，身後是墻壁，前面則是跟他碰著膝蓋，跟他湊得很近的周乘正。
他看著周乘正放大的俊臉，感覺聽到了自己放大的心跳聲，同時有些崩潰。
周乘正如果總是這樣，他怎麽放下啊！
周乘正，太可怕了！比兇神惡煞還可怕！狐貍精啊！男狐貍精！
“嗯？”周乘正看著他。
“不覺得。”陳清詞飛快地回答，然後起身，他覺得自己短期內還是不太能跟周乘正接觸，太可怕了。
“我要回去了，還要上班，消失太久不太好。”
周乘正也起身，蜷了蜷手，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有意拉近距離的動作，有沒有讓陳清詞對他放松一點。
“也是，出去吧。”周乘正說著，推開了休息間的門。
休息間的門是正對著書桌的，陳清詞一眼就看到了他送給周乘正的那只鋼筆，就放在一堆文件上。
看來周乘正有在用他送的禮物。
真好。
這時周乘正像想起什麽，帶著他走到辦公桌旁，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票，“演唱會，周六晚上的，要不要去？”
陳清詞看著票，是他喜歡的樂隊的，心動。
又看著周乘正，心動。
他怕自己心動過頭了，做出什麽不受控的事情來，一想到自己當初是怎麽拒絕別人的，再替換成周乘正那樣冷漠地拒絕他，瞬間他就不心動了。
他還是希望自己能跟周乘正長久地做朋友。
而且……他看了下自己鋼筆下壓的文件，星月集團商業分析報告。
“我周末有其他事情了，很久沒跟其他朋友見面了，周末跟他們約好了。”陳清詞握了握被拎在手裏的袋子，然後很是可惜地看著周乘正。
他說著，又沖周乘正笑了下，“這個樂隊現場很好的，你可以找江明或者宋序去，感覺江明應該也會很喜歡。”
周乘正看著他，眸光微沈，演唱會的票被他用力捏了下，又卸了力氣。
“是嗎？”周乘正盯著他，“周末約了朋友？”
如果沒有陳清詞騙他加班這件事，他不會懷疑陳清詞這個理由，陳清詞又不止他一個朋友。
但現在，他很難不懷疑。
但他又想不到陳清詞為什麽還要避著他，他們的上下級關系現在已經戳破了，他也已經用行動表明，他根本不在意他們是不是上下級關系，他們還是會跟以前那樣相處。
陳清詞還有什麽理由避著他？
陳清詞看著他，彎了彎笑眼，笑意輕松，“是啊，有同學過來，約了一起聚一聚。”
周乘正瞳仁微瞇了下，他不能百分百確定陳清詞這次又在騙他，他覺得陳清詞沒有要繼續避著他的理由。
或許真的是約了朋友。
周乘正微瞇著的眼睛放松：“那下次再一起看好了。”
“嗯，下次一起。”陳清詞笑吟吟地說著，然後又道，“我得趕緊回去了，我走啦。”
“嗯。”
陳清詞出了辦公室，周乘正看著手裏的演唱會票，然後叫了榮特助進來，把兩張票都給了榮特助。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然而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推翻了，他意識到陳清詞還是在躲著他，因為後面一周，他每次問陳清詞要不要出來，或者他去陳清詞家裏，陳清詞都有借口，都有事情。
借口匯總成一句話，最近社交活動有點多。
周四上午，周乘正再一次看著陳清詞發來的他明天有事的消息，漆黑的眼底看不清是什麽情緒。
他不信就這麽巧，以前每次都能約的出來，現在每次都正巧有事了。
轉折點還正巧是知道他身份後。
對於陳清詞，他從來沒有滋生過一點戾氣，他甚至覺得陳清詞能壓住他本性裏不太好的部分。
但現在，他對陳清詞也有一點戾氣了。
就因為他的身份，就要躲著他？跟別人因為他的身份接近他，有什麽區別？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周乘正冷聲，“進來。”
榮特助走了進來，覷見他神色，心裏打鼓了下。
他手裏拿著三本《異世界陷落》，兩本是漫畫，一本是設定集，他將三本書放到了周乘正辦公桌上，“周總，剛送過來的，三本都有作者的簽名。”
“嗯。”
“那我先出去了。”榮特助快速離開。
周乘正看著那三本書，沈默了一會，然後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陳清詞。
Z：[既然你明天沒空，那現在過來拿下吧]
Z：[有親簽的]
陳清詞看著消息，在公司他好像沒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周乘正，而且……他也有點想去稍微看一下周乘正。
他覺得……就看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吧，他感覺自己再過段時間，可能就能跟周乘正如常相處了。
陳清詞想著，回了他：[好，我現在過去]
十分鐘後，陳清詞到了周乘正的辦公室。
陳清詞一進去，就沖周乘正笑了下，“你怎麽會有這個親簽啊。”
倒是裝的挺好。
周乘正盯著他：“有朋友認識這個作者，就問他要了。”
陳清詞走到了他旁邊，才察覺到他神色有一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看上去不像生氣不像開心的。
“你怎麽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陳清詞不由問道。
周乘正“嗯”了一聲，起身，然後直接將他困在了自己跟辦公桌之間。
陳清詞被他迫得不得不微微向後仰，他手不由撐在了身後的桌上，“怎麽了？”
周乘正看著陳清詞那雙清亮的眼睛，用力按了下指節。
那份紳士，他要維持不下去了。
這時門被敲了敲，周乘正攥了下手，跟陳清詞錯開身，“進來。”
榮特助開門走了進來，周乘正皺眉：“什麽事？”
榮特助猶豫了下，走到周乘正旁邊，用很小的聲音道：“老爺子來了，叫您過去，還有周佳白。”
周乘正：“知道了。”
他看了下陳清詞，最後只說了一句，“很久沒見你了。”
陳清詞微楞，周乘正已經出去了。
後面四天，他們兩人聯系的很少，周乘正沒有再主動問他要不要出來之類的，但他給周乘正發消息，周乘正也還是會回。
他直覺周乘正生氣了。
他感覺是自己的行為讓周乘正生氣了，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希望冷卻一下自己的感情，只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後，被周乘正冷漠地拒絕然後疏遠。
他是想以後能更長久地相處的，他不想失去周乘正這個朋友的。
但現在，還沒等他感情冷卻完呢，自己就已經把周乘正給搞生氣了。
這……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他可不想這段友情沒斷送在自己過界的感情裏，反而斷送在了自己的冷卻期裏。
周二下午的時候，他猶豫晚上要不要主動跟周乘正打個電話，或者晚上約周乘正出來。
他正坐在工位上糾結著，聽到有同事小跑著進來，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小聲道：“小周總來了。”
陳清詞聽到，並沒有對周總前面的“小”字很註意，他想可能就是每個人的叫法不一樣，畢竟董事長，也就是周乘正的爺爺，也姓周，也叫周總，可能有人是為了這樣區分所以在周乘正的前面加了個“小”字。
他乍一聽到，第一反應是，周乘正要過來了，自己等下是不是能看出他有沒有生氣？
他正想著，從外面進來幾個人，其中姚總在裏面，姚總是跟在一個男生後面的，看上去像是在給對方介紹數據中心。
陳清詞微楞，這誰？周乘正呢？
他看向了魯其生，小聲問道：“這誰？”
魯其生：“小周總。”
陳清詞楞了下：“小周總……是誰？”
魯其生湊近，聲音壓到近乎氣音：“周總的弟弟，上次不是跟你說過的嘛，聽說周總從上周五就沒來公司。”
陳清詞楞住了，周乘正沒來公司不奇怪，周乘正經常出差，但雖然這幾天聯系很少，他也知道周乘正這幾天沒有出差的，就在A市。
他是上周四見的周乘正，那天榮特助跟周乘正小聲說了句什麽，周乘正就出去了，看上去是挺急的挺重要的事情。
是跟這位小周總有關嗎？
另一位接班人，陳清詞猛然想起郊外別墅那次，周乘正說有事情要處理，然後就先將他送回家了。
那次跟他們錯身而過的車子裏，坐著的，就是這位小周總。
很顯然，周乘正跟這個人關系並不好。
所以現在，是因為這個人，所以周乘正沒來公司嗎？
他當即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擔心周乘正現在怎麽樣了。
他給周乘正發了消息：[你在家嗎？]
過了大半個小時，周乘正回了他：[嗯]
陳清詞在那一瞬間，心裏幾乎是內疚的，內疚又心疼。
周乘正遇到了事情，他或許想找個人說話，或許不想，但不管怎麽樣，自己應該知道，並且讓周乘正知道自己隨時可以陪著他，這樣起碼周乘正需要有個人陪著他的時候，能找他。
可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跟李峰請了假，因為他平時請假不多，李峰很爽快批了他的假。
陳清詞打車去了周乘正公寓，上了頂層，然後按了門鈴。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穿著睡衣的周乘正站在門口。
周乘正下巴都長出了一點點青茬。
陳清詞心裏感覺被揪住了，疼。
周乘正漆黑的眼睛沈默地看著他，然後讓開了身，讓陳清詞進來。
陳清詞走了進去，彎腰換鞋，周乘正關上門，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陳清詞手頓了頓：“我……就是好久沒見你了，過來看下你。”
周乘正指節用力按了下，沈默了幾秒：“看我？你不是在躲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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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詞甚至思考了下自己能不過去的理由,最後發現……並沒有很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陳清詞：QAQ
他也不是不想見周乘正，他就是……有點心虛。
但躲不過，只能給周乘正回了個“好”,然後磨磨唧唧、不情不願往那邊走。
C1是離他們這邊最遠最偏的一個高層電梯,大家通常不往那邊去，陳清詞不知道周乘正是不是故意挑的那邊。
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嗎？陳清詞邊走邊不由地想。
不想讓別人看到其實挺正常的,也是應該的，畢竟是在公司裏。
周乘正等下會是什麽反應？從剛才會議上的小動作來看，周乘正對他還是挺親近的，好像沒有因為他是知北的員工,對他有什麽變化。
還有加班……雖然很心虛,但他覺得周乘正應該也不會沒事去查他考勤吧，周乘正天天那麽忙,要處理那麽多事情，怎麽會無聊到去查他考勤,而且周乘正根本沒有理由懷疑他啊,這兩天聊天也都很正常。
至於剛才問李峰要不要招人，李峰說人手夠用，這個回答也推不出他們最近沒加班,誰會老板一問自己就說要招人啊，而且偶爾加班就要招人,這怎麽可能。
他這樣想著，在心裏寬慰自己，問題不大,不要太心虛,陳清詞，不要慌。
他覺得還好C1電梯跟這邊離得遠,他一路慢吞吞挪著，還有點時間給自己打氣。
正想著，一擡眼，看到了周乘正。
陳清詞嚇了一跳，感覺渾身都激靈了一下，不是說在C1電梯嗎？！怎麽在這前面等他！
自己剛剛慢吞吞挪過來，不會被他看到了吧？！
陳清詞：…………
他懵逼地頓在原地，跟周乘正對視了三秒，然後後知後覺，立即快步朝他走了過去。
為什麽有種摸魚被老板抓住的感覺？
走近，他瞄了下周乘正，然後小聲道：“怎麽在這，不是說電梯那裏嗎？”
周乘正看著他，語氣自然：“剛才是在電梯那邊，看你一直沒過來，就走過來看下。”
陳清詞：……
心虛地低了下頭，然後道，“剛才被同事攔住說了下話。”
周乘正好像也沒懷疑他，“嗯”了下，“這邊。”
他擡步朝電梯那邊走去，陳清詞便也跟著他一起走了過去，他本以為周乘正就是想在電梯那裏跟他說兩句話，結果周乘正按了C1電梯，然後走了進去。
陳清詞看著他，默了下，進電梯幹嘛？
周乘正也看著他，“不進來？”
陳清詞：……
好吧，於是挪了進去。
兩人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陳清詞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剛剛明明做了心理建設，但這會看到周乘正，還是……有點不知道要怎麽面對。
他心跳不由又跳的有些快了，掃了下周乘正，結果發現周乘正也在看著他，而且視線跟他對上也沒有移開，就一直看著他。
陳清詞心裏打鼓了下，幹嘛這樣看他，不會是被發現什麽了吧？
不會吧？不應該啊！
陳清詞看著他，強作鎮定：“幹嘛這樣看我？”
周乘正：“挺神奇的，沒想到你是知北的員工。”
陳清詞默了下，移開視線，“我也不知道你就是……周總。”
這句話不能完全算假話，在上周前，他確實是還不知道周乘正就是他們公司大老板的。
周乘正聽到“周總”兩個字，微瞇了下眼睛，“不用這樣叫我，沒別人的時候，還是叫我名字。”
陳清詞垂了下眼睫，心中微動，周乘正還是跟平時一樣對他。
“嗯。”
周乘正看著他，手指微微動了下，“幹嘛總不看我？”
“啊？”陳清詞微楞了下。
“怕我？”周乘正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陳清詞看著他，蜷了蜷手，“不是，沒有怕你，就是……有點突然。”
突然到即便上周就知道了周乘正是知北接班人，但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要怎麽面對他。
如果只是當做朋友，不會這樣，但……偏偏自己心裏存了其他心思。
周乘正垂目看他，手指又輕動了下，然後伸手，輕輕碰了下陳清詞落在前額的頭發，像在給他理頭發。
陳清詞看著周乘正在自己眼前晃動的手，看著他的指節，他的腕骨，微怔，又微酸。
好好看。
好溫柔。
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好不容易仿佛消停了點的想念，隨著周乘正隨便的一個動作，就又瘋長了。
“是挺突然的，我也沒想到會在公司看到你，之前都從來沒有問過你在哪家公司，你不覺得很有緣嗎？”周乘正一邊給他理了理額前發，一邊道。
陳清詞微楞，不僅沒有出現他擔心的問題，而且周乘正還將這個定義為有緣。
“這也不影響什麽吧？我還是我，你不會因為這個要避著我吧？”周乘正漆黑的眼睛不動聲色觀察著他。
陳清詞心虛了下，“當然不會。”
他覺得自己說的也不算假話，他從來沒有想過不理周乘正，只是暫時不知道怎麽面對，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而已。
周乘正看著他，瞳仁微瞇了下，然後“嗯”了一聲，按了一樓的電梯。
陳清詞不解：“去一樓幹嘛？”
周乘正：“去我辦公室。”
陳清詞：“啊？”
周乘正：“不是跟你說帶了禮物給你嗎？結果你這幾天又是加班又是出外勤，都沒機會給你，現在正好，過去拿下，就在我辦公室。”
陳清詞沈默，再次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加班這個話題能不能跳過，他都不敢說話了，不過好在聽起來，自己撒謊沒有被發現。
這時周乘正又道：“後面還很忙嗎？”
陳清詞：“……差不多快忙完了，後面應該還好。”
周乘正：“哦，那就好，要是很忙，我再給你們招兩個人。”
陳清詞立即道：“不用！這……公事公辦，你這樣不好，偶爾加班不是挺正常的嘛，又不是天天加班，我們加班不多的，就最近而已。”
周乘正看著他微紅的耳朵，微不可察地翹了下唇角：“這樣啊，那就好。”
周乘正說著，又道：“你介意被別人看到跟我一起嗎？介意的話，小榮在樓下，他帶你去我辦公室，不介意的話，就直接跟我一起過去。”
說罷，他頓了下，加了一句，“我不介意的。”
陳清詞又是一楞，前面周乘正說來C1電梯的時候，他還以為周乘正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
原來是照顧他的感受。
心口像被戳了下，微麻。
說實話，這種被重視的感覺，很開心，但同時也微酸，因為知道這只是朋友間的重視。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貪得無厭，想要的太多了。
陳清詞，不準這樣，好好做朋友也是很好的！他在心裏提醒自己。
“我跟榮特助過去吧，不是介意被別人看到，只是看到了還要解釋，別人難免想東想西，可能還會對我特殊對待，對你也不太好。”陳清詞對周乘正笑了下。
周乘正默了下：“對我不會不好，不過隨你。”
電梯到了一樓，陳清詞先出去，榮特助就站在C1電梯外等著，看到他出來，對他笑了下。
陳清詞也禮貌地回了個笑，然後榮特助道：“陳先生，我們先過去？”
陳清詞：“嗯。”
兩人朝A棟走去，榮特助其實比陳清詞要大兩歲，但榮特助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小榮，周總是這樣喊我的。”
初入職場的陳清詞：……
平時都是別人喊他小詞，他還沒喊過別人小什麽，頂多就是直接喊名字。
陳清詞想了想，道：“不太合適，我還是叫你榮特助吧，你也跟對其他人一樣，正常叫我就行，不用喊我陳先生，要不然被別人聽到也奇怪。”
榮特助聞言了然：“那我叫你清詞？”
他說著，有點擔心周總聽到會不會有意見，但陳清詞輕笑著“嗯”了下。
榮特助帶著陳清詞直接上了A棟頂層，然後進了周乘正的辦公室。
“你在這等一下，周總應該很快就過來了，那我先出去了。”
“好，謝謝你啊。”
“客氣了。”
榮特助帶上門出去了，陳清詞環視了下周乘正的辦公室，很大，最醒目的當然是辦公桌，非常大一張，右側有待客用的沙發，還有一個酒櫃。
周乘正的辦公室。
陳清詞有種又了解了周乘正一點的感覺。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悄悄地撿好看的貝殼，撿到了，然後悄悄藏起來。
誰都不知道，周乘正也不知道。
這時，門從外面打開了，周乘正走了進來，周乘正看到他站著，笑了下，“傻站著幹嘛，過來，禮物在裏面。”
周乘正往辦公桌那邊走，然後推開了側邊的一扇小門，陳清詞跟著他走了進去，只見裏面是個休息間，有按摩椅，有床，還有一個衣櫃，衣櫃裏放著幾套商務裝，還有睡衣。
周乘正平時是在這裏午休嗎？陳清詞不由多看了兩眼，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收回視線。
周乘正拉開一個櫃子，將裏面的袋子遞給他，“不是什麽貴價的東西，在那邊看到一個手工店，感覺蠻可愛的，就給你帶了一個，你打開看看喜歡嗎？”
陳清詞有些好奇地抽出盒子，盒子挺大的，大概六七十厘米的長寬。
將盒子打開，然後看到裏面的東西，微楞了下。
裏面是個展示盒，盒身是木質的，淺白色，展示面則是高透光的亞克力，裏面放著各色各樣的手工毛氈制品的小老虎，有躺著的，有打鬧的，有舔爪子的，有伸懶腰的，有背著小包袱猛虎下山的……
每一個都非常可愛。
陳清詞看著這個，微楞，周乘正送他這個，應該不只是因為他的微信頭像是老虎吧。
他感覺心裏被燙了下，但又不太確定。
他看向周乘正，周乘正也看著他，“還喜歡嗎？”
“嗯。”陳清詞猶豫了下，問道，“為什麽送我老虎？”
周乘正奇怪看他，“你不是屬老虎嗎？”
陳清詞只覺心中暖融融的，他移開視線，“嗯。”
居然真的是因為他的生肖，明明他們從來都沒有提過這個話題的，他沒問過周乘正的生肖是什麽，周乘正也沒問過他的。
這時周乘正又從裏面拿出一個袋子，跟他手裏這個一模一樣，周乘正道，“我給我自己也買了一個。”
周乘正拉著他在旁邊坐下，然後將自己的打開，他的陳清詞的一樣，區別在於他的盒身是深黑色的，而裏面的手工毛氈制品是小狗。
周乘正眸光掃了他下，問道，“可愛嗎？”
陳清詞看了看可愛的毛氈小狗，又看了看周乘正，怪不像的，還是周乘正自己養的那只羅威納犬跟周乘正氣質更像，都挺兇的。
他沒忍住笑了下，手指在他的展示上，隔著亞力克板，點了點小狗，“可愛。”
周乘正很自然地問道：“要不要跟我換一個？”
陳清詞看向他：“啊？”
周乘正道：“這個可以打開，裏面的也可以取下來。”
他說著，就已經打開了自己的生肖盒，取下了一個小狗，“換一個？你放一個到我這裏，我放一個到你那裏，感覺會比較有意思。”
跟周乘正互換一個，陳清詞聽著他的提議，不由心動。
換了後，他的盒子裏就會有一只小狗，周乘正的盒子裏，也會有一只小老虎。
想換。
他喜歡這種跟周乘正把東西混在一起的感覺。
但自己想換的原因，跟周乘正想換的原因，不是同一個。
他看著周乘正手裏的小狗，又看了看自己的生肖盒，雖然想換，但這樣真的好嗎？明明想好了不能再放任自己過界的。
周乘正看他猶豫，眸光微暗了下，不願意跟他換嗎？
“沒關系，不想換就不換，我隨便一說的。”周乘正說著，準備把手裏的毛氈小狗放回去。
陳清詞攥了下手，然後抓住了他的手，拿過了他手裏的那個小狗。
“換。”陳清詞道。
就最後一次放任自己過界，最後一次。
周乘正微怔了下，看著他：“你不自己挑一個嗎？”
“就這個。”陳清詞說著，打開了自己的生肖盒，“你挑一個。”
周乘正抿唇，像是猶豫：“不知道挑哪個，你幫我挑一個？”
陳清詞看了他下，又低下頭，“嗯”了一聲，然後從一眾小老虎裏，挑了正在玩鬧的那只，因為那只最活潑，看起來最開心。
他希望自己給周乘正的印象，是開心的。
“這個。”他遞給周乘正。
“嗯。”周乘正接過，放進了自己生肖盒中，一眾的小狗中，臥著一只鬧騰的小老虎。
周乘正的手指，在那只小老虎上，輕輕點了下，然後蓋上了盒子。
他又看了下陳清詞，他感覺陳清詞還是跟之前有點不一樣，好像還是沒有以前放松。
還是在意他身份嗎？
他起身，將自己的生肖盒放回了櫃子裏，然後想了想，轉身看向陳清詞，打趣道：“說起來，我記得你以前跟我提過你們來了一個兇神惡煞的領導。”
陳清詞：“……”
要死，他還以為周乘正忘了這件事了，記性幹嘛要這麽好，連他隨口的吐槽都還記得！
他這會還坐著，周乘正走近，彎腰看著他，笑裏有點逗人的意味，“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陳清詞手指摳著禮盒，臉熱地看著他，“我……”
他能撒謊說不是嗎？
他看著周乘正，感覺周乘正這副笑，明顯就是知道自己說的就是他。
“我當時……不知道是你，我也沒見過你，都是聽同事說的。”他都沒好意思看周乘正。
周乘正看著他，將椅子拉過來，幹脆就跟他膝蓋碰膝蓋地坐著，然後手肘壓在桌上，手支著下頜，問他，“那你覺得我兇神惡煞嗎？”
陳清詞感覺自己被他圈在了方寸內，動彈不得。
左邊是桌子，身後是墻壁，前面則是跟他碰著膝蓋，跟他湊得很近的周乘正。
他看著周乘正放大的俊臉，感覺聽到了自己放大的心跳聲，同時有些崩潰。
周乘正如果總是這樣，他怎麽放下啊！
周乘正，太可怕了！比兇神惡煞還可怕！狐貍精啊！男狐貍精！
“嗯？”周乘正看著他。
“不覺得。”陳清詞飛快地回答，然後起身，他覺得自己短期內還是不太能跟周乘正接觸，太可怕了。
“我要回去了，還要上班，消失太久不太好。”
周乘正也起身，蜷了蜷手，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有意拉近距離的動作，有沒有讓陳清詞對他放松一點。
“也是，出去吧。”周乘正說著，推開了休息間的門。
休息間的門是正對著書桌的，陳清詞一眼就看到了他送給周乘正的那只鋼筆，就放在一堆文件上。
看來周乘正有在用他送的禮物。
真好。
這時周乘正像想起什麽，帶著他走到辦公桌旁，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票，“演唱會，周六晚上的，要不要去？”
陳清詞看著票，是他喜歡的樂隊的，心動。
又看著周乘正，心動。
他怕自己心動過頭了，做出什麽不受控的事情來，一想到自己當初是怎麽拒絕別人的，再替換成周乘正那樣冷漠地拒絕他，瞬間他就不心動了。
他還是希望自己能跟周乘正長久地做朋友。
而且……他看了下自己鋼筆下壓的文件，星月集團商業分析報告。
“我周末有其他事情了，很久沒跟其他朋友見面了，周末跟他們約好了。”陳清詞握了握被拎在手裏的袋子，然後很是可惜地看著周乘正。
他說著，又沖周乘正笑了下，“這個樂隊現場很好的，你可以找江明或者宋序去，感覺江明應該也會很喜歡。”
周乘正看著他，眸光微沈，演唱會的票被他用力捏了下，又卸了力氣。
“是嗎？”周乘正盯著他，“周末約了朋友？”
如果沒有陳清詞騙他加班這件事，他不會懷疑陳清詞這個理由，陳清詞又不止他一個朋友。
但現在，他很難不懷疑。
但他又想不到陳清詞為什麽還要避著他，他們的上下級關系現在已經戳破了，他也已經用行動表明，他根本不在意他們是不是上下級關系，他們還是會跟以前那樣相處。
陳清詞還有什麽理由避著他？
陳清詞看著他，彎了彎笑眼，笑意輕松，“是啊，有同學過來，約了一起聚一聚。”
周乘正瞳仁微瞇了下，他不能百分百確定陳清詞這次又在騙他，他覺得陳清詞沒有要繼續避著他的理由。
或許真的是約了朋友。
周乘正微瞇著的眼睛放松：“那下次再一起看好了。”
“嗯，下次一起。”陳清詞笑吟吟地說著，然後又道，“我得趕緊回去了，我走啦。”
“嗯。”
陳清詞出了辦公室，周乘正看著手裏的演唱會票，然後叫了榮特助進來，把兩張票都給了榮特助。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然而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推翻了，他意識到陳清詞還是在躲著他，因為後面一周，他每次問陳清詞要不要出來，或者他去陳清詞家裏，陳清詞都有借口，都有事情。
借口匯總成一句話，最近社交活動有點多。
周四上午，周乘正再一次看著陳清詞發來的他明天有事的消息，漆黑的眼底看不清是什麽情緒。
他不信就這麽巧，以前每次都能約的出來，現在每次都正巧有事了。
轉折點還正巧是知道他身份後。
對於陳清詞，他從來沒有滋生過一點戾氣，他甚至覺得陳清詞能壓住他本性裏不太好的部分。
但現在，他對陳清詞也有一點戾氣了。
就因為他的身份，就要躲著他？跟別人因為他的身份接近他，有什麽區別？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周乘正冷聲，“進來。”
榮特助走了進來，覷見他神色，心裏打鼓了下。
他手裏拿著三本《異世界陷落》，兩本是漫畫，一本是設定集，他將三本書放到了周乘正辦公桌上，“周總，剛送過來的，三本都有作者的簽名。”
“嗯。”
“那我先出去了。”榮特助快速離開。
周乘正看著那三本書，沈默了一會，然後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陳清詞。
Z：[既然你明天沒空，那現在過來拿下吧]
Z：[有親簽的]
陳清詞看著消息，在公司他好像沒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周乘正，而且……他也有點想去稍微看一下周乘正。
他覺得……就看一下，應該問題不大吧，他感覺自己再過段時間，可能就能跟周乘正如常相處了。
陳清詞想著，回了他：[好，我現在過去]
十分鐘後，陳清詞到了周乘正的辦公室。
陳清詞一進去，就沖周乘正笑了下，“你怎麽會有這個親簽啊。”
倒是裝的挺好。
周乘正盯著他：“有朋友認識這個作者，就問他要了。”
陳清詞走到了他旁邊，才察覺到他神色有一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看上去不像生氣不像開心的。
“你怎麽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陳清詞不由問道。
周乘正“嗯”了一聲，起身，然後直接將他困在了自己跟辦公桌之間。
陳清詞被他迫得不得不微微向後仰，他手不由撐在了身後的桌上，“怎麽了？”
周乘正看著陳清詞那雙清亮的眼睛，用力按了下指節。
那份紳士，他要維持不下去了。
這時門被敲了敲，周乘正攥了下手，跟陳清詞錯開身，“進來。”
榮特助開門走了進來，周乘正皺眉：“什麽事？”
榮特助猶豫了下，走到周乘正旁邊，用很小的聲音道：“老爺子來了，叫您過去，還有周佳白。”
周乘正：“知道了。”
他看了下陳清詞，最後只說了一句，“很久沒見你了。”
陳清詞微楞，周乘正已經出去了。
後面四天，他們兩人聯系的很少，周乘正沒有再主動問他要不要出來之類的，但他給周乘正發消息，周乘正也還是會回。
他直覺周乘正生氣了。
他感覺是自己的行為讓周乘正生氣了，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希望冷卻一下自己的感情，只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後，被周乘正冷漠地拒絕然後疏遠。
他是想以後能更長久地相處的，他不想失去周乘正這個朋友的。
但現在，還沒等他感情冷卻完呢，自己就已經把周乘正給搞生氣了。
這……這不是得不償失嗎！
他可不想這段友情沒斷送在自己過界的感情裏，反而斷送在了自己的冷卻期裏。
周二下午的時候，他猶豫晚上要不要主動跟周乘正打個電話，或者晚上約周乘正出來。
他正坐在工位上糾結著，聽到有同事小跑著進來，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小聲道：“小周總來了。”
陳清詞聽到，並沒有對周總前面的“小”字很註意，他想可能就是每個人的叫法不一樣，畢竟董事長，也就是周乘正的爺爺，也姓周，也叫周總，可能有人是為了這樣區分所以在周乘正的前面加了個“小”字。
他乍一聽到，第一反應是，周乘正要過來了，自己等下是不是能看出他有沒有生氣？
他正想著，從外面進來幾個人，其中姚總在裏面，姚總是跟在一個男生後面的，看上去像是在給對方介紹數據中心。
陳清詞微楞，這誰？周乘正呢？
他看向了魯其生，小聲問道：“這誰？”
魯其生：“小周總。”
陳清詞楞了下：“小周總……是誰？”
魯其生湊近，聲音壓到近乎氣音：“周總的弟弟，上次不是跟你說過的嘛，聽說周總從上周五就沒來公司。”
陳清詞楞住了，周乘正沒來公司不奇怪，周乘正經常出差，但雖然這幾天聯系很少，他也知道周乘正這幾天沒有出差的，就在A市。
他是上周四見的周乘正，那天榮特助跟周乘正小聲說了句什麽，周乘正就出去了，看上去是挺急的挺重要的事情。
是跟這位小周總有關嗎？
另一位接班人，陳清詞猛然想起郊外別墅那次，周乘正說有事情要處理，然後就先將他送回家了。
那次跟他們錯身而過的車子裏，坐著的，就是這位小周總。
很顯然，周乘正跟這個人關系並不好。
所以現在，是因為這個人，所以周乘正沒來公司嗎？
他當即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擔心周乘正現在怎麽樣了。
他給周乘正發了消息：[你在家嗎？]
過了大半個小時，周乘正回了他：[嗯]
陳清詞在那一瞬間，心裏幾乎是內疚的，內疚又心疼。
周乘正遇到了事情，他或許想找個人說話，或許不想，但不管怎麽樣，自己應該知道，並且讓周乘正知道自己隨時可以陪著他，這樣起碼周乘正需要有個人陪著他的時候，能找他。
可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跟李峰請了假，因為他平時請假不多，李峰很爽快批了他的假。
陳清詞打車去了周乘正公寓，上了頂層，然後按了門鈴。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穿著睡衣的周乘正站在門口。
周乘正下巴都長出了一點點青茬。
陳清詞心裏感覺被揪住了，疼。
周乘正漆黑的眼睛沈默地看著他，然後讓開了身，讓陳清詞進來。
陳清詞走了進去，彎腰換鞋，周乘正關上門，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陳清詞手頓了頓：“我……就是好久沒見你了，過來看下你。”
周乘正指節用力按了下，沈默了幾秒：“看我？你不是在躲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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