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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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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新年快樂”

我沒想到許欽言還會出現在柏林夜,一想到他這麽做也僅僅只是因為要把許衷所有在意的東西搶到手,又覺得不那麽意外了。

楊明陽沒有跟過來,我瞥見他徑直從許欽言面前走過去,兩個人默契地假裝不認識對方,就好像他們真的只是陌生人。

我懶得管他們的彎彎繞繞,直接關上了休息室的門。

再過兩天就是除夕,今天應該是今年我在柏林夜上的最後一天班,我不想被他們影響。

但是事情總是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馳。

我站在臺上時,能夠察覺到許欽言的視線直勾勾地停在我身上,我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那天夜裏他按住我的後脖頸想要親吻我,輕薄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瞬間我看清了他眼底的神色,知道他其實根本不愛我。

好不容易結束後,我向江肅洲打了聲招呼,先一步離開,許欽言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叫住了我:“沈渙。”

我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加快了腳步往前走。

許欽言依舊不死心:“我聽說許衷從你家裏搬出去了?”

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有的人仇富其實是有道理的,他們仗著自己擁有的資源和手段,能夠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探出他最想知道的答案,毫無負擔地脫口而出,還不需要受到任何譴責。

我不想插手許衷和許欽言的事情,許衷跟我說過不需要再繼續那個計劃,我更懶得去理會許欽言究竟在想些什麽。

“許紜過年的時候要回來,”許欽言不急著趕上我,他在落後我幾步的地方高聲道,“我不太想看到許衷也會出現。”

我回過頭,冷靜地回答:這是你們許家的事情。

“我們許家?”許欽言的語氣一下就變得尖銳起來,“你把自己撇得挺幹凈嘛。”

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皺起了眉。

許欽言朝我笑了笑,難為他在這個時候還能用這麽冷靜的態度面對我,臉上的笑容像是真的有那麽情真意切一樣。

“你們倆是不是吵架了?”

我把他的手用力扒了下去:這跟你沒什麽關系。

我的態度驟然冷淡,許欽言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他把手插進兜裏,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不會再讓自己有被送回加拿大的機會,”許欽言朝我笑了一下,笑容很短暫,像是拗出來的一樣,“你替許衷祈禱一下,他所有在意的、喜歡的東西,不會被我捷足先登。”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力氣不大,相對而言,警告的意味更重。

我沒有搭理他,在寒風瑟瑟中加快了腳步,把停在原地的許欽言扔在了身後。

在除夕到來之前,我沒再見過許欽言。

許衷也像是突然沒了蹤跡,我在換床單時發現被他壓在枕頭下的那本手語書,因為被翻看過太多次,已經不再嶄新,有一頁被折了起來,我翻開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上面是“等著我”的手勢。

我不會看不明白許衷的暗示,如果在以前,我大概會很感動,就像他跟我說他很想我時那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只是把手語書合上,放在床頭櫃上,再把臺燈的插座拔了。

許衷沒有給我發過消息,倒是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我盯著那條沒有配文的圖片盯了很久,圖片的構圖很簡單,陰天,大海,展翅的鳥在天際模糊成一團影子,海浪嘩啦啦地沖上了沙灘,留下來潮濕的深痕。

楊明陽點了個讚,又評論了一個問號。

許衷沒有回覆。

我對著這張圖放大又縮小了好幾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研究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手機扔到一旁。

許衷在這個出租屋裏留下了太多屬於他的痕跡——我打開衣櫃看到被他掛起來的衣服時,腦海裏就會浮現出他替我挑選衣服時臉上的笑容;在廚房切水果時,又會想起他那麽挑食的一個人,吃不下速凍水餃,怕我多想,還要往嘴裏塞;就連我準備吃藥,發現藥盒裏還沒吃完的消炎藥,都像是回到了那個下了大雨的深秋。

他跟我分開的時間不算長,可是我現在環顧四周,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跟許衷居然已經認識大半年了。

楊明陽說到做到,還真的多給我打了兩千塊錢,我看著銀行卡上驟然增加的數字,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同樣說到做到的還有陳渡。

我聽到敲門的聲音,打開門發現是他和提著一個大袋子的謝遠站在門口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你這是什麽表情?”陳渡搓了搓手,他的臉凍得有些紅,又使勁跺了跺腳,“我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

謝遠白了他一眼,把手裏的袋子塞給我,粗聲粗氣地說:“他給你買的年貨。”

我被袋子砸了個滿懷。

陳渡在門口探頭探腦:“我們可以直接進來嗎——不需要換鞋吧?”

我點點頭,把袋子放在茶幾上,聽到門口傳來了關門的聲音。

袋子裏是一堆零食,還有一聽可樂,陳渡對年貨大概有什麽誤解,我隨手翻了一下,再回過頭時,陳渡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謝遠坐在他旁邊,正打量著客廳的環境。

“我剛來建海市的時候,住過比這個地方更破更差的房子。”陳渡搶在謝遠說話之前開口,“天花板會漏雨,墻紙大片大片地剝落,熱水器特別容易壞,空調的制冷能力跟我當時的脾氣一樣差,許衷第一次來的時候,還以為我被人搶劫了。”

我很難從自己和許衷的相處中窺見許衷最完整的過去,陳渡和謝遠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像是在我面前還原了一個真正的許衷。

而他們倆的到來,遠遠比我想象中要容易相處的多。

陳渡並不忌諱在我面前提起許衷,謝遠悶不出聲地坐在一旁吃零食,像是在給陳渡配音,樓下新搬來的夫妻正在吵架,我剝了個橘子,很甜,汁水飽滿,我再看向窗外時,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過年”。

在這之前,我對新年的印象是在孤兒院的禮堂裏人擠人地坐在一起,去看一場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電影。院長早就回到了院長室,年紀小的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年紀大的躲在後面搶零食,我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擡起頭能看到除夕夜裏的月亮,在夜空中發出溫柔的光。

“謝遠說,許衷那個弟弟這幾天總是在柏林夜待著,”陳渡拿吸管戳了戳我的手背,好奇地問道,“他跟許衷的關系是不是連裝都不想裝的差?”

我聳聳肩:顯而易見。

“我就知道,”陳渡嗑著瓜子,“他前兩天還找過謝遠呢。”

這在我的意料之外,我驚訝地看著謝遠。

謝遠對著我翻白眼:“還不是你招過來的——之前他只是對你感興趣,到我上臺的時候就不見蹤影了,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麽回事,在柏林夜一待就是一整個晚上——許志國是不準備讓他有競爭家產的機會嗎,他怎麽天天這麽閑?”

許衷跟我說過,許志國把許欽言從國外接回來,大概也只是為了讓他產生危機感,如果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不可能把許家留給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子。

現在許衷跟我分開,落在許志國眼裏,也許是以為許衷想清楚了,意識到跟一個男人的愛情抵不過億萬家產。

陳渡繼續嗑瓜子,兩個人一起看著我。

我只好把許衷跟我說過的話和我自己的猜想和盤托出,陳渡歪著腦袋思考了半天也沒得出結果:“就算許家的家產落在許衷手上,最後不也是你受益嗎?”

我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如果許衷在沒有我的幫助下就讓許志國將家產轉移到了他的名下,那麽他真的還會想到我嗎?

我還是沒辦法信任許衷。

我正想著該怎麽回答,門被敲響了。

“你點外賣了?”陳渡把剛才的話題拋之腦後,他敲了敲桌子,問道。

謝遠搖搖頭:“沒錢。再說,外賣員也要回家過除夕,又不是誰都跟我們倆一樣無家可歸,還要去別人家裏蹭吃蹭喝過新年。”

陳渡被他這句話氣笑了,我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吧。

“行。”

我打開門,門口空無一人。

我正覺得疑惑,往前走了兩步,在樓梯口那裏發現了一個紅包。

我知道新年收紅包是習俗,但是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不會有人給我準備紅包;出來工作後的那幾年,都是一個人在出租屋裏度過,更不會有紅包送上門。

哪怕是今天,陳渡和謝遠登門拜訪,我也沒想過他們會給我包紅包。

只有這是一個例外。

我猶豫了一下,把紅包撿了起來。

裏面是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張紙條,是許衷的字跡。

“密碼是你生日。”

我正在思考這是不是分手費時,手機亮了起來,我低頭看了一眼。

【許衷】新年快樂

煙花在夜空中升起,炸出了一片火樹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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