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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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威脅的話甚至還未說完, 便見宋珣腕骨一翻間，白光掠影，一把匕首便徑自紮入了副將的胸膛。
並無傷及心脈, 畢竟還是要留口氣審訊，但也不只是單純的一刀刺入。
伴隨著副將撕心裂肺的慘叫，宋珣面無表情的, 轉動著手中的匕首, 竟是生生的在副將的胸口處, 剜下了一塊鮮血淋漓的血肉！
“你的身上有二十處傷痕, 你每說一句廢話，我便剜下一塊肉，也便是說, 你有二十次說廢話的機會,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便無法保證, 你是否能有命活下來了。”
相比於方才的鞭刑，與眼下這剜肉的刑罰相比，簡直便是開胃小菜了！
“你……宋珣你敢殺我……”
不等副將的話說完，宋珣反手便又是一刀，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再度剜下一塊肉！
“還有十八次機會。”
剜肉之痛, 便相當於是被五馬分屍之刑，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了。
毫不意外的, 副將很快便昏死了過去。
只是不容他在昏迷之中喘一口氣, 便再度被一盆冷水給澆醒。
副將看著站在跟前, 手持鮮血淋漓的匕首，甚至還饒有興致的, 面無表情把玩著的年輕郎君，心態徹底崩了。
便在宋珣要再度舉起匕首時，副將終於松口。
“我說，我什麽都說！只、只要你留我一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宋珣一勾唇，收回了匕首，看似隨意的把玩著，“說說吧，若是我滿意的答案，我便姑且考慮一二。”
“是……是陸相，都是他指使我這麽做的，他在私下裏，一直想要拉攏老侯爺，但是老侯爺剛正不阿，不願與他同流合汙。”
“他見拉攏不成，怕老侯爺會與太後聯手，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勾結了匈奴，出賣軍情，致使山塢關慘敗，再命我逃回京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汙蔑老侯爺叛國。”
“如此一來，他便能借著機會，讓關內侯趁機掌握兵權，只是可惜了老侯爺，至死都不肯降英雄……”
話還未說完，便被宋珣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說什麽，父親……父親在那場大戰中，如何了？”
宋珣都將整個漠北給翻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鎮遠侯的蹤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因為一直找不到宋老侯爺，宋珣一直都在心中安慰自己，父親一定沒事的，一定還活著。
可是眼下，這副將的一番話，卻瞬間令宋珣方寸大亂。
“我、我親眼瞧見匈奴軍將老侯爺團團包圍，當時全軍覆沒，老侯爺孤身一人對上匈奴軍，身上已中了數箭，卻始終不肯投降。”
“匈奴主帥企圖想要勸老侯爺投降，但老侯爺卻對著匈奴軍破口大罵，最後……最後匈奴主帥，親手斬下了老侯爺的頭顱。”
“後又覺得不解氣，便命人牽來匈奴所馴養的草原狼，對著老侯爺的屍骨一頓啃咬，最後……老侯爺屍骨無存……”
這也便能解釋，為何宋珣翻遍了整個漠北，甚至拿下了匈奴殘軍，都始終沒能找到宋老侯爺的蹤跡。
卻原來，戎馬一生，忠貞不二的父親，竟是落得個如此屍骨無存的悲慘結局！
宋珣再也忍受不住，仰天咆哮一聲的同時，擡手便將匕首狠狠地紮入了副將的肩膀！
在副將的慘叫聲中，宋珣眸中翻湧著滔天的恨意，如同一座石觀音，流下了血淚。
“陸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宋珣離開了地牢，元忠小心的試探：“公子，這副將所言……能當真嗎？”
畢竟這只是這個副將的一人所言，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山塢關一戰，以及宋老侯爺的死，便真的是陸闕一手所為。
雖然宋珣想起了前世的記憶，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都是與江挽書在一起的記憶。
且都是零碎的片段，並不完全，所以宋珣也無法從前世的記憶中，得知山塢關一戰的真相。
但是結合方才那副將所說，在山塢關一戰後，陸闕便迅速著手安排由關內侯接手漠北軍。
關內侯此人與陸闕關系匪淺，在陸闕還不是內閣首輔，只是一個地方小官的時候，便與當時並不受先帝重用的關內侯成為忘年交。
後來陸闕一路扶搖直上，受任內閣首輔，便重用了關內侯，而關內侯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領軍的本事還是有的。
在西境禦敵的過程中，立下了不少戰功，得以受封爵位。
後來先帝病重，不知何故奪了不少將領的兵權，關內侯便是其中之一。
而因為漠北時常受匈奴侵擾，所以宋老侯爺才躲過了一劫。
山塢關一戰後，宋老侯爺戰敗生死未蔔，陸闕在接手此案後，迅速便做出了安排，命關內侯接手漠北軍禦敵。
這才擊退了匈奴，與其在漠北繼續對峙來回交手，一時不分勝負。
而這一切如今回想起來，便不是巧合了。
關內侯此前被奪了兵權，便相當於是斷了陸闕的一只胳膊，所以陸闕便將主意打到了漠北軍上。
一旦讓關內侯成功接手漠北軍，政權與軍權兩手握，原本朝堂上微妙的平衡局勢，便能被打破。
如此一來，崔太後一黨又豈是陸闕的對手，只要崔太後倒臺，整個朝堂便都是陸闕的天下了！
這一步棋雖然下的兇險，因為一旦不慎，被匈奴攻破了皇城，可是會滅國的，但一旦賭贏了，陸闕便當真是萬人之上，無人能再威脅到他！
宋珣面色陰沈如秋水，握緊了腰間的長鞭，脖頸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彰顯著他正處於失控的邊緣。
“江南那邊可有眉目？”
元忠回道：“還未找到陸闕的身影，除了我們的人之外，太後的人也當是在尋找他的下落，只是至今還未有所獲。”
宋珣眸中淬冰，冰封萬尺：“若是能活捉，便帶到我的跟前，若是不能，便殺了，將他的屍體帶回即可。”
他自是希望，能夠活捉陸闕，從他口中審問出山塢關一戰的真相，並親手了結了他。
但陸闕此人實在是狡兔三窟，太過於狡猾，他派去的人，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
若是無法活捉，宋珣可不想讓他活著回京城。
無論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他都容不得陸闕還活著！
從軍營出來後，宋珣並未回侯府，而是入了宮。
雖然他不想與崔太後同流合汙，但在殺陸闕這件事上，他倒是與崔太後達成了一致協議，捉住陸闕是一回事，但同樣的，斬斷陸闕的那些左膀右臂們，也該是提上行程了。
*
得知江挽書被困在了侯府，小皇帝憂心忡忡。
尤其是，在魏瓊月親自去提人，都沒能震懾住宋珣，將江挽書給帶回來，小皇帝便更是擔憂了。
這時，有宮人匆匆跑了來。
“陛下，宋侯入宮了，去了慈寧宮。”
小皇帝也是學聰明了，知曉以他微弱的力量，不能操之過急，便命宮人偷偷盯著慈寧宮的動向。
確定宋珣去了慈寧宮，一時半會兒的應該是不會回侯府，小皇帝便喬裝打扮一番，混出了皇宮。
*
鎮遠侯府。
江挽書原是要去找宋老夫人的，但在半路，卻被一個意想不到之人給截住了。
“二妹妹，許久不見，姐姐我甚是想念呀。”
江挽書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再見到江撫琴，並且還是在鎮遠侯府再見到對方。
侯府內外守衛嚴密，連她都逃不出去，江撫琴是不可能混進來的，唯一的解釋便是，她此前一直在侯府內。
可宋珣對她十分厭惡，為何會將江撫琴給留在侯府呢？
江挽書一時想不明白，提防的看著眼前人。
“江撫琴，你怎會在此處？”
江撫琴笑了聲，卻是帶著陰惻惻的味道：“二妹妹當真是冷血無情，你我姐妹二人許久未見，你不與我寒暄一二，卻直呼我的名諱，也太過於傷感情了吧？”
江挽書可沒閑情雅致，在這裏與江撫琴敘舊，更何況，她們之間那點兒本也便不存在的姐妹之情，也早便已經消磨殆盡了。
“你千方百計的算計我，與陸闕解除婚約，想要攀上鎮遠侯府的時候，怎麽便不記得姐妹之情了？如今便不要再假惺惺的在這兒裝什麽姐妹好了，我沒興致與你做戲。”
懶得與她多說，江挽書得要在宋珣回來之前，見到宋老夫人。
剛要繞過對方，卻聽江撫琴又道：“宋家落難，二妹妹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宋珣，而選擇陸闕，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宋珣會這麽快便殺了回來，如今被囚禁的味道，不好受吧？”
“難道二妹妹不想知道，宋珣為何能這麽快，便卷土重來，重獲殊榮嗎？”
江撫琴步步靠近，一字一句道：“因為，在他被發配嶺南，要被衙役活埋時，是我不顧危險，救下了他。”
江挽書的眸光微微一怔，她想到了什麽，看向了江撫琴。
“也是我，一路陪著他從漠北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在你拋棄他，選擇榮華富貴時，是我不離不棄的，守在他的身邊，陪他登頂，陪他榮耀加身。”
“他讓我留在侯府，不久的將來，他便會娶我。”
江挽書原本是不想搭理江撫琴的，直到她自信而又篤定的說出宋珣要娶她的話。
這倒是叫江挽書不由笑了聲，“宋珣說要娶你？”
“自然，是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也是我助他一路從漠北殺回了京城，拿回了本該屬於他的爵位，讓他再度成為朝廷新貴。”
“至於你這個愛慕虛榮的人，他將你留在侯府，也只是為了報覆你，讓你瞧見我們恩愛，而你只能眼睜睜看著陸闕死無葬身之地，最後一無所有。”
江撫琴似是越說越激動，似乎她所說的事情，都將會一一實現一般。
江挽書嘆息了聲道：“我一直不明白，陸闕先前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當初你我從蘇州逃難至京城，無論他當時是出於什麽目的，但至少給了你我一處避身之所。”
“他這人雖算不上什麽好人，但在你與他解除婚約之前，他也未對你做過什麽喪心病狂之事，你為何如此狠他，一心想要他死？”
時至今日，江挽書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所以她故意這麽問，以圖套出江撫琴真相。
“或者換句話來問，當初你大病初愈後，卻一改往常，明裏暗裏的想撮合我與陸闕，而你則是費盡心思的，想要攀上鎮遠侯府。”
“一個掌握實權的內閣首輔，一個放蕩不拘的小侯爺，如你這般實務之人，除非是遇到了極為巨大的改變，否則是無法讓你做出如此抉擇。”
說話間，江挽書步步靠近，與江撫琴面面相對，四目直視。
“除非，你知曉跟著陸闕不會有好結果，而若是選擇宋珣，便會有一片光明的未來，可將來如何，你我並非神明，又是如何能斷定呢？”
江挽書看著她的眼眸，明麗的眸子似是一眼將眼前人的內心給看穿。
“你知曉了將來，無論你是以何種方式知曉了將來，但在你知曉的將來中，陸闕一敗塗地，而宋珣位極人臣，兩人地位顛倒，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改變一切，我說的可對？”
江撫琴心頭一驚，這一刻她竟是有些無法與江挽書直視，似乎一旦看著對方的美眸，便會被她看穿所有的小心思。
便是連宋珣都沒看出來這一點，竟是叫江挽書猜出來了？
“但是可惜，你煞費苦心的算計，卻沒有算到，哪怕你趕著送上門，宋珣卻連正眼都沒瞧過你，如今你雖身在侯府，但我猜，宋珣將你隨意丟在侯府後，便從未來看過你吧？”
“真是可憐，便算是你知曉了將來之事又如何，得不到宋珣的心，便算是你再煞費苦心，也只是顆廢棄的棋子，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宋珣會不會娶你，其實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是愚蠢而又可憐。”
江挽書都已經被宋珣固執而又強硬的留在了侯府，宋珣的心思究竟如何，昭然若揭。
便算是江挽書如今已是陸闕的妻子又如何，也依然無法磨滅宋珣對她的滿腔愛意。
而至於江撫琴，可憐她如此機關算盡，竟還如此天真，企盼著宋珣會娶她，真是可笑。
宋珣對她的態度如何，對於在他身邊磨了近大半年的江撫琴而言，最為清楚不過。
哪怕是漠北的兩月陪伴，宋珣也沒碰她一根頭發，甚至看她的眼神，同看死人一般沒什麽區別。
江撫琴唯一能欺騙自己的，便是在宋珣回京之後，將她留在了侯府。
但正如江挽書所猜測的，宋珣只是將她隨便丟在了侯府的一處偏僻的院子裏，便再也沒有過問她，猶如沒她這個人一般。
被戳穿了偽裝的江撫琴登時惱羞成怒，面上的假笑也不裝了，登時便面目猙獰了起來。
“江挽書，你這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卑賤庶女，有什麽資格說我！”
說著，江撫琴擡手便要打來，但她甚至都還未碰到江挽書的一片衣角，便被她一把扣住了皓腕。
反手啪的一巴掌，便狠狠的扇在了江撫琴的臉上，這一巴掌江挽書是用了不小的力氣，直將江撫琴打的險些沒有站穩。
“你……你竟然敢打我……”
誰知，江撫琴的話還未說完，江挽書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左右對稱，很好。
“打的便是你這個卑劣小人，你該慶幸，兩個巴掌還是便宜你了。”
“你……”
江撫琴表情猙獰，便想打回來，卻在忽然瞧見了什麽，忽的轉變了面色，捂著臉，委屈而又脆弱的哭泣了起來。
“二妹妹，無論你與侯爺先前有多少糾葛，但在侯爺出事後，你轉頭便嫁給了陸相，如今陸相在江南生死未蔔，而侯爺得勝還朝，你又轉頭找上了侯爺。”
“如今侯爺才在朝廷站穩了腳跟，你的身份特殊，怕是會引人非議，而影響侯爺的仕途，進而影響到整個侯府，侯爺走到如今實在是不易，我好心規勸於你，你怎能如此蠻橫的動手打人？”
身後傳來了咳嗽聲，江挽書丟開江撫琴的手，轉身看去，便見宋老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不知何時便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
難怪方才囂張的江撫琴一改態度，在這裏綠茶的示弱了起來，原來是瞧見了宋老夫人，擱這兒演戲呢。
甚至的，她嘴上茶言茶語還不夠，說話間便走到了宋老夫人的身側，假裝不經意的，將臉上被江挽書打出來的巴掌印展示給宋老夫人看。
企圖讓宋老夫人認為江挽書是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只要宋老夫人厭惡江挽書，便算是宋珣對她還有情，江挽書也是沒有可能入侯府大門的。
“叫老夫人看笑話了，這其實只是撫琴與二妹妹之間的姐妹談話，只是撫琴為侯爺說話直接了些，惹二妹妹不高興了，但只要能幫到侯爺，撫琴受點兒小傷也是沒有什麽關系的。”
就江撫琴這自導自演的演技，不去南曲班子唱戲委實是可惜了些。
江挽書心中覺得好笑，也不解釋，自是朝著宋老夫人盈盈一拜。
“老夫人。”
江撫琴剛想伸手去扶宋老夫人，誰知還未碰到對方衣袖，便見宋老夫人不加掩飾的避開她的觸碰，轉而朝著江挽書走了過去。
面上帶著慈愛的笑，扶住了江挽書的手臂。
“江丫頭，瘦了，是在相府過得不好嗎？”
江挽書美眸一彎道：“我一切都好，我方才見老夫人您在咳嗽，可是身子不適？”
“我一把年紀了，有個頭痛腦熱的也實屬正常。”
“那可不成，外面風大，我扶您回屋內歇息吧？”
宋老夫人笑著連聲道好，將茶言茶語，還想要在宋老夫人面前表現的江撫琴，徹底遺忘在了當場。
江撫琴面上的偽善笑容都快皸裂開了，卻只能眼睜睜瞧著宋老夫人與江挽書一頓噓寒問暖，當著她的面離開。
這宋家人是不是都腦子有問題，將江挽書這個愛慕虛榮、水性楊花的女人當成個寶！
分明，知曉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對宋珣有莫大助力的她，才是最合適的侯府當家主母的人選啊！
而在江撫琴在原地氣得跺腳快吐血之時，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江挽書才面露歉意道：“老夫人，對不起。”
“傻孩子，你與我道什麽歉，若是算起來，還是我要謝謝你，若非你在侯府蒙難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暗中照付著我，就我這把半截身子入土的身子骨，哪兒能活著看到珣兒回來！”
當初宋家被定罪，男丁被發配嶺南，而女眷則是被盡數充入了教坊司。
年輕些的，便被抓去當了歌姬，而像宋老夫人這樣白發蒼蒼，連走路都困難的老人家，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拉去做最臟的活兒。
比如刷夜壺。
原本宋老夫人也是要遭這個罪的，但是江挽書偷偷塞了一大筆銀子，並且利用首輔夫人的頭銜，給教坊司的人施壓，這才給宋老夫人安排了個輕松又不累的活計。
“老夫人您言重了，當初宋家蒙難，我沒能幫上什麽忙，是我慚愧才是。”
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溫柔的拍拍她的手背，“珣兒都同我說了，你嫁給陸闕，是以讓他放過宋家為條件，孩子，是宋家對不住你。”
“你放心，無論從前如何，等珣兒料理完了所有事情，定會風風光光的，將你迎娶過門，我只認你這個孫媳婦，珣兒也只會娶你做妻子，旁人我們宋家不認！”
宋老夫人一片慈愛真心，令江挽書心頭溫熱，眼角有些泛酸。
她雖然很喜歡宋家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老夫人，無論從前我與侯爺有什麽過往，但是如今，我只希望侯爺能再覓良緣，與真正的有緣人恩愛白首，而我……不會是這個有緣人。”
宋老夫人先是一怔，深深的看著江挽書，雙眼雖是因年老而混沌，但卻一眼便瞧了出來。
“江丫頭，你愛上了陸闕，是嗎？”
江挽書坦誠：“雖然當時嫁於陸闕，是有被他以宋家的安危作為脅迫的成分在，但在此前，我也對他動了真心，否則他便算是架一把刀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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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脅的話甚至還未說完, 便見宋珣腕骨一翻間，白光掠影，一把匕首便徑自紮入了副將的胸膛。
並無傷及心脈, 畢竟還是要留口氣審訊，但也不只是單純的一刀刺入。
伴隨著副將撕心裂肺的慘叫，宋珣面無表情的, 轉動著手中的匕首, 竟是生生的在副將的胸口處, 剜下了一塊鮮血淋漓的血肉！
“你的身上有二十處傷痕, 你每說一句廢話，我便剜下一塊肉，也便是說, 你有二十次說廢話的機會,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便無法保證, 你是否能有命活下來了。”
相比於方才的鞭刑，與眼下這剜肉的刑罰相比，簡直便是開胃小菜了！
“你……宋珣你敢殺我……”
不等副將的話說完，宋珣反手便又是一刀，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再度剜下一塊肉！
“還有十八次機會。”
剜肉之痛, 便相當於是被五馬分屍之刑，非常人可以忍受的了。
毫不意外的, 副將很快便昏死了過去。
只是不容他在昏迷之中喘一口氣, 便再度被一盆冷水給澆醒。
副將看著站在跟前, 手持鮮血淋漓的匕首，甚至還饒有興致的, 面無表情把玩著的年輕郎君，心態徹底崩了。
便在宋珣要再度舉起匕首時，副將終於松口。
“我說，我什麽都說！只、只要你留我一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宋珣一勾唇，收回了匕首，看似隨意的把玩著，“說說吧，若是我滿意的答案，我便姑且考慮一二。”
“是……是陸相，都是他指使我這麽做的，他在私下裏，一直想要拉攏老侯爺，但是老侯爺剛正不阿，不願與他同流合汙。”
“他見拉攏不成，怕老侯爺會與太後聯手，便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勾結了匈奴，出賣軍情，致使山塢關慘敗，再命我逃回京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汙蔑老侯爺叛國。”
“如此一來，他便能借著機會，讓關內侯趁機掌握兵權，只是可惜了老侯爺，至死都不肯降英雄……”
話還未說完，便被宋珣一把掐住了脖子。
“你說什麽，父親……父親在那場大戰中，如何了？”
宋珣都將整個漠北給翻遍了，卻始終沒有找到鎮遠侯的蹤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因為一直找不到宋老侯爺，宋珣一直都在心中安慰自己，父親一定沒事的，一定還活著。
可是眼下，這副將的一番話，卻瞬間令宋珣方寸大亂。
“我、我親眼瞧見匈奴軍將老侯爺團團包圍，當時全軍覆沒，老侯爺孤身一人對上匈奴軍，身上已中了數箭，卻始終不肯投降。”
“匈奴主帥企圖想要勸老侯爺投降，但老侯爺卻對著匈奴軍破口大罵，最後……最後匈奴主帥，親手斬下了老侯爺的頭顱。”
“後又覺得不解氣，便命人牽來匈奴所馴養的草原狼，對著老侯爺的屍骨一頓啃咬，最後……老侯爺屍骨無存……”
這也便能解釋，為何宋珣翻遍了整個漠北，甚至拿下了匈奴殘軍，都始終沒能找到宋老侯爺的蹤跡。
卻原來，戎馬一生，忠貞不二的父親，竟是落得個如此屍骨無存的悲慘結局！
宋珣再也忍受不住，仰天咆哮一聲的同時，擡手便將匕首狠狠地紮入了副將的肩膀！
在副將的慘叫聲中，宋珣眸中翻湧著滔天的恨意，如同一座石觀音，流下了血淚。
“陸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宋珣離開了地牢，元忠小心的試探：“公子，這副將所言……能當真嗎？”
畢竟這只是這個副將的一人所言，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證明山塢關一戰，以及宋老侯爺的死，便真的是陸闕一手所為。
雖然宋珣想起了前世的記憶，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都是與江挽書在一起的記憶。
且都是零碎的片段，並不完全，所以宋珣也無法從前世的記憶中，得知山塢關一戰的真相。
但是結合方才那副將所說，在山塢關一戰後，陸闕便迅速著手安排由關內侯接手漠北軍。
關內侯此人與陸闕關系匪淺，在陸闕還不是內閣首輔，只是一個地方小官的時候，便與當時並不受先帝重用的關內侯成為忘年交。
後來陸闕一路扶搖直上，受任內閣首輔，便重用了關內侯，而關內侯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領軍的本事還是有的。
在西境禦敵的過程中，立下了不少戰功，得以受封爵位。
後來先帝病重，不知何故奪了不少將領的兵權，關內侯便是其中之一。
而因為漠北時常受匈奴侵擾，所以宋老侯爺才躲過了一劫。
山塢關一戰後，宋老侯爺戰敗生死未蔔，陸闕在接手此案後，迅速便做出了安排，命關內侯接手漠北軍禦敵。
這才擊退了匈奴，與其在漠北繼續對峙來回交手，一時不分勝負。
而這一切如今回想起來，便不是巧合了。
關內侯此前被奪了兵權，便相當於是斷了陸闕的一只胳膊，所以陸闕便將主意打到了漠北軍上。
一旦讓關內侯成功接手漠北軍，政權與軍權兩手握，原本朝堂上微妙的平衡局勢，便能被打破。
如此一來，崔太後一黨又豈是陸闕的對手，只要崔太後倒臺，整個朝堂便都是陸闕的天下了！
這一步棋雖然下的兇險，因為一旦不慎，被匈奴攻破了皇城，可是會滅國的，但一旦賭贏了，陸闕便當真是萬人之上，無人能再威脅到他！
宋珣面色陰沈如秋水，握緊了腰間的長鞭，脖頸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彰顯著他正處於失控的邊緣。
“江南那邊可有眉目？”
元忠回道：“還未找到陸闕的身影，除了我們的人之外，太後的人也當是在尋找他的下落，只是至今還未有所獲。”
宋珣眸中淬冰，冰封萬尺：“若是能活捉，便帶到我的跟前，若是不能，便殺了，將他的屍體帶回即可。”
他自是希望，能夠活捉陸闕，從他口中審問出山塢關一戰的真相，並親手了結了他。
但陸闕此人實在是狡兔三窟，太過於狡猾，他派去的人，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
若是無法活捉，宋珣可不想讓他活著回京城。
無論是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他都容不得陸闕還活著！
從軍營出來後，宋珣並未回侯府，而是入了宮。
雖然他不想與崔太後同流合汙，但在殺陸闕這件事上，他倒是與崔太後達成了一致協議，捉住陸闕是一回事，但同樣的，斬斷陸闕的那些左膀右臂們，也該是提上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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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江挽書被困在了侯府，小皇帝憂心忡忡。
尤其是，在魏瓊月親自去提人，都沒能震懾住宋珣，將江挽書給帶回來，小皇帝便更是擔憂了。
這時，有宮人匆匆跑了來。
“陛下，宋侯入宮了，去了慈寧宮。”
小皇帝也是學聰明了，知曉以他微弱的力量，不能操之過急，便命宮人偷偷盯著慈寧宮的動向。
確定宋珣去了慈寧宮，一時半會兒的應該是不會回侯府，小皇帝便喬裝打扮一番，混出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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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侯府。
江挽書原是要去找宋老夫人的，但在半路，卻被一個意想不到之人給截住了。
“二妹妹，許久不見，姐姐我甚是想念呀。”
江挽書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再見到江撫琴，並且還是在鎮遠侯府再見到對方。
侯府內外守衛嚴密，連她都逃不出去，江撫琴是不可能混進來的，唯一的解釋便是，她此前一直在侯府內。
可宋珣對她十分厭惡，為何會將江撫琴給留在侯府呢？
江挽書一時想不明白，提防的看著眼前人。
“江撫琴，你怎會在此處？”
江撫琴笑了聲，卻是帶著陰惻惻的味道：“二妹妹當真是冷血無情，你我姐妹二人許久未見，你不與我寒暄一二，卻直呼我的名諱，也太過於傷感情了吧？”
江挽書可沒閑情雅致，在這裏與江撫琴敘舊，更何況，她們之間那點兒本也便不存在的姐妹之情，也早便已經消磨殆盡了。
“你千方百計的算計我，與陸闕解除婚約，想要攀上鎮遠侯府的時候，怎麽便不記得姐妹之情了？如今便不要再假惺惺的在這兒裝什麽姐妹好了，我沒興致與你做戲。”
懶得與她多說，江挽書得要在宋珣回來之前，見到宋老夫人。
剛要繞過對方，卻聽江撫琴又道：“宋家落難，二妹妹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宋珣，而選擇陸闕，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宋珣會這麽快便殺了回來，如今被囚禁的味道，不好受吧？”
“難道二妹妹不想知道，宋珣為何能這麽快，便卷土重來，重獲殊榮嗎？”
江撫琴步步靠近，一字一句道：“因為，在他被發配嶺南，要被衙役活埋時，是我不顧危險，救下了他。”
江挽書的眸光微微一怔，她想到了什麽，看向了江撫琴。
“也是我，一路陪著他從漠北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在你拋棄他，選擇榮華富貴時，是我不離不棄的，守在他的身邊，陪他登頂，陪他榮耀加身。”
“他讓我留在侯府，不久的將來，他便會娶我。”
江挽書原本是不想搭理江撫琴的，直到她自信而又篤定的說出宋珣要娶她的話。
這倒是叫江挽書不由笑了聲，“宋珣說要娶你？”
“自然，是我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也是我助他一路從漠北殺回了京城，拿回了本該屬於他的爵位，讓他再度成為朝廷新貴。”
“至於你這個愛慕虛榮的人，他將你留在侯府，也只是為了報覆你，讓你瞧見我們恩愛，而你只能眼睜睜看著陸闕死無葬身之地，最後一無所有。”
江撫琴似是越說越激動，似乎她所說的事情，都將會一一實現一般。
江挽書嘆息了聲道：“我一直不明白，陸闕先前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當初你我從蘇州逃難至京城，無論他當時是出於什麽目的，但至少給了你我一處避身之所。”
“他這人雖算不上什麽好人，但在你與他解除婚約之前，他也未對你做過什麽喪心病狂之事，你為何如此狠他，一心想要他死？”
時至今日，江挽書心中已經有所猜測，所以她故意這麽問，以圖套出江撫琴真相。
“或者換句話來問，當初你大病初愈後，卻一改往常，明裏暗裏的想撮合我與陸闕，而你則是費盡心思的，想要攀上鎮遠侯府。”
“一個掌握實權的內閣首輔，一個放蕩不拘的小侯爺，如你這般實務之人，除非是遇到了極為巨大的改變，否則是無法讓你做出如此抉擇。”
說話間，江挽書步步靠近，與江撫琴面面相對，四目直視。
“除非，你知曉跟著陸闕不會有好結果，而若是選擇宋珣，便會有一片光明的未來，可將來如何，你我並非神明，又是如何能斷定呢？”
江挽書看著她的眼眸，明麗的眸子似是一眼將眼前人的內心給看穿。
“你知曉了將來，無論你是以何種方式知曉了將來，但在你知曉的將來中，陸闕一敗塗地，而宋珣位極人臣，兩人地位顛倒，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改變一切，我說的可對？”
江撫琴心頭一驚，這一刻她竟是有些無法與江挽書直視，似乎一旦看著對方的美眸，便會被她看穿所有的小心思。
便是連宋珣都沒看出來這一點，竟是叫江挽書猜出來了？
“但是可惜，你煞費苦心的算計，卻沒有算到，哪怕你趕著送上門，宋珣卻連正眼都沒瞧過你，如今你雖身在侯府，但我猜，宋珣將你隨意丟在侯府後，便從未來看過你吧？”
“真是可憐，便算是你知曉了將來之事又如何，得不到宋珣的心，便算是你再煞費苦心，也只是顆廢棄的棋子，到頭來也只是一場空。”
“宋珣會不會娶你，其實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是愚蠢而又可憐。”
江挽書都已經被宋珣固執而又強硬的留在了侯府，宋珣的心思究竟如何，昭然若揭。
便算是江挽書如今已是陸闕的妻子又如何，也依然無法磨滅宋珣對她的滿腔愛意。
而至於江撫琴，可憐她如此機關算盡，竟還如此天真，企盼著宋珣會娶她，真是可笑。
宋珣對她的態度如何，對於在他身邊磨了近大半年的江撫琴而言，最為清楚不過。
哪怕是漠北的兩月陪伴，宋珣也沒碰她一根頭發，甚至看她的眼神，同看死人一般沒什麽區別。
江撫琴唯一能欺騙自己的，便是在宋珣回京之後，將她留在了侯府。
但正如江挽書所猜測的，宋珣只是將她隨便丟在了侯府的一處偏僻的院子裏，便再也沒有過問她，猶如沒她這個人一般。
被戳穿了偽裝的江撫琴登時惱羞成怒，面上的假笑也不裝了，登時便面目猙獰了起來。
“江挽書，你這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卑賤庶女，有什麽資格說我！”
說著，江撫琴擡手便要打來，但她甚至都還未碰到江挽書的一片衣角，便被她一把扣住了皓腕。
反手啪的一巴掌，便狠狠的扇在了江撫琴的臉上，這一巴掌江挽書是用了不小的力氣，直將江撫琴打的險些沒有站穩。
“你……你竟然敢打我……”
誰知，江撫琴的話還未說完，江挽書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左右對稱，很好。
“打的便是你這個卑劣小人，你該慶幸，兩個巴掌還是便宜你了。”
“你……”
江撫琴表情猙獰，便想打回來，卻在忽然瞧見了什麽，忽的轉變了面色，捂著臉，委屈而又脆弱的哭泣了起來。
“二妹妹，無論你與侯爺先前有多少糾葛，但在侯爺出事後，你轉頭便嫁給了陸相，如今陸相在江南生死未蔔，而侯爺得勝還朝，你又轉頭找上了侯爺。”
“如今侯爺才在朝廷站穩了腳跟，你的身份特殊，怕是會引人非議，而影響侯爺的仕途，進而影響到整個侯府，侯爺走到如今實在是不易，我好心規勸於你，你怎能如此蠻橫的動手打人？”
身後傳來了咳嗽聲，江挽書丟開江撫琴的手，轉身看去，便見宋老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不知何時便站在了她身後不遠處。
難怪方才囂張的江撫琴一改態度，在這裏綠茶的示弱了起來，原來是瞧見了宋老夫人，擱這兒演戲呢。
甚至的，她嘴上茶言茶語還不夠，說話間便走到了宋老夫人的身側，假裝不經意的，將臉上被江挽書打出來的巴掌印展示給宋老夫人看。
企圖讓宋老夫人認為江挽書是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只要宋老夫人厭惡江挽書，便算是宋珣對她還有情，江挽書也是沒有可能入侯府大門的。
“叫老夫人看笑話了，這其實只是撫琴與二妹妹之間的姐妹談話，只是撫琴為侯爺說話直接了些，惹二妹妹不高興了，但只要能幫到侯爺，撫琴受點兒小傷也是沒有什麽關系的。”
就江撫琴這自導自演的演技，不去南曲班子唱戲委實是可惜了些。
江挽書心中覺得好笑，也不解釋，自是朝著宋老夫人盈盈一拜。
“老夫人。”
江撫琴剛想伸手去扶宋老夫人，誰知還未碰到對方衣袖，便見宋老夫人不加掩飾的避開她的觸碰，轉而朝著江挽書走了過去。
面上帶著慈愛的笑，扶住了江挽書的手臂。
“江丫頭，瘦了，是在相府過得不好嗎？”
江挽書美眸一彎道：“我一切都好，我方才見老夫人您在咳嗽，可是身子不適？”
“我一把年紀了，有個頭痛腦熱的也實屬正常。”
“那可不成，外面風大，我扶您回屋內歇息吧？”
宋老夫人笑著連聲道好，將茶言茶語，還想要在宋老夫人面前表現的江撫琴，徹底遺忘在了當場。
江撫琴面上的偽善笑容都快皸裂開了，卻只能眼睜睜瞧著宋老夫人與江挽書一頓噓寒問暖，當著她的面離開。
這宋家人是不是都腦子有問題，將江挽書這個愛慕虛榮、水性楊花的女人當成個寶！
分明，知曉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對宋珣有莫大助力的她，才是最合適的侯府當家主母的人選啊！
而在江撫琴在原地氣得跺腳快吐血之時，走出了一段距離後，江挽書才面露歉意道：“老夫人，對不起。”
“傻孩子，你與我道什麽歉，若是算起來，還是我要謝謝你，若非你在侯府蒙難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暗中照付著我，就我這把半截身子入土的身子骨，哪兒能活著看到珣兒回來！”
當初宋家被定罪，男丁被發配嶺南，而女眷則是被盡數充入了教坊司。
年輕些的，便被抓去當了歌姬，而像宋老夫人這樣白發蒼蒼，連走路都困難的老人家，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拉去做最臟的活兒。
比如刷夜壺。
原本宋老夫人也是要遭這個罪的，但是江挽書偷偷塞了一大筆銀子，並且利用首輔夫人的頭銜，給教坊司的人施壓，這才給宋老夫人安排了個輕松又不累的活計。
“老夫人您言重了，當初宋家蒙難，我沒能幫上什麽忙，是我慚愧才是。”
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溫柔的拍拍她的手背，“珣兒都同我說了，你嫁給陸闕，是以讓他放過宋家為條件，孩子，是宋家對不住你。”
“你放心，無論從前如何，等珣兒料理完了所有事情，定會風風光光的，將你迎娶過門，我只認你這個孫媳婦，珣兒也只會娶你做妻子，旁人我們宋家不認！”
宋老夫人一片慈愛真心，令江挽書心頭溫熱，眼角有些泛酸。
她雖然很喜歡宋家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老夫人，無論從前我與侯爺有什麽過往，但是如今，我只希望侯爺能再覓良緣，與真正的有緣人恩愛白首，而我……不會是這個有緣人。”
宋老夫人先是一怔，深深的看著江挽書，雙眼雖是因年老而混沌，但卻一眼便瞧了出來。
“江丫頭，你愛上了陸闕，是嗎？”
江挽書坦誠：“雖然當時嫁於陸闕，是有被他以宋家的安危作為脅迫的成分在，但在此前，我也對他動了真心，否則他便算是架一把刀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決計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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