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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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若是放在先前, 江挽書必然會毫不猶豫的給出肯定的答案。
但此刻，在宋珣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她非但給不出他想要答案, 而且還微微錯開了眸光，無法與他灼熱而又誠摯的感情對視上。
“小侯爺，你的後背又流血了, 我讓郎中過來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給不出答案的江挽書, 只能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示意他將手松開, 她去喚郎中。
但宋珣卻敏銳的察覺到，倘若他今天沒法得到江挽書肯定的回答，而在這個時候松開了手, 那麽他便會像在夢中一般失去她, 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另外一個男人所搶走。
不，他絕不允許！
“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麽, 江姑娘，太後娘娘可曾收回賜婚聖旨？”
因為怕江挽書會反感，所以宋珣便沒有像方才一樣抱著，但握著江挽書的柔荑的手，卻是不肯再松開了。
這是他所能做到的, 最大的讓步。
當然他也是小小的試探了一下, 發現他不再抱著她，轉而以握手的方式, 江挽書身體的抗拒便不再那麽的明顯。
雖然這實在不是君子的行為, 但是自做了那個夢之後, 他便不想再做什麽君子了。
若是做君子的代價，便是失去他, 那麽他情願自毀形象，一步一步的試探，試探她對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擁抱可以，牽手也可以，那麽更進一步的呢？
江挽書是怕宋珣的情緒又會過於激動，以至於動來動去，將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給弄裂了，便默許了他此刻牽著她手的行為。
微頷首道：“太後娘娘已經收回賜婚聖旨了，只是小侯爺，這樣危險而又沖動的事情，你日後都不能再做了，這次是你運氣好，太後娘娘顧念著鎮遠侯府的功勞，不曾真的降罪。”
“但若是換了個人，這結果可便不一樣了，而且你這一身的傷，太醫說若非你本身身強體健，底子好，怕是都熬不過這一關。”
回頭想想都覺得兇險萬分，而倘若宋珣真的因此而丟了命，江挽書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可宋珣卻絲毫不在意自己這一身傷，更不在意他昨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勉強撿回了一條性命。
“若是讓我娶其他女子，無論這個女子是何人，我都絕不會妥協，除非他們拖著我的屍體去成親，否則只要我還活著，我宋珣的妻子，便只能是一人。”
從江挽書的口中確定賜婚聖旨已經作廢，宋珣便有了第二步的打算，並且想要一鼓作氣。
不等江挽書再說話，宋珣握緊她的柔荑，灼熱的視線深深的凝視著她。
“江姑娘，如今丹佩已回到了你的手中，那麽如今，你還願意嫁於我為妻嗎？”
江挽書心頭一滯，濃而密的烏睫輕輕顫動。
“我宋珣想要聘江氏挽書為妻，一生一世，愛她護她，永不負她，同心白首，至死不離，若有違背，天打五雷，永不為人。”
“江姑娘，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一輩子照顧、呵護你嗎？”
宋珣不想要再等了，賜婚聖旨什麽的也不重要，只要江挽書肯點頭答應，他便立馬將這樁婚事定下。
反正江挽書的家中，除了江撫琴這個嫡姐之外，便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而如今江撫琴已經和陸闕解除了婚約，那麽江家便與相府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關系，宋珣便算是上門提親，也不需要再通過相府，更不需要陸闕這個外人來點頭同意了。
“此事……此事有些太突然了，畢竟是終身大事，我、我還沒想好……”
宋珣眸中的明亮有些暗淡了下來。
他很清楚，倘若這求婚放在半月之前，江挽書必然會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下來。
但如今她卻猶豫了，必然便是因為陸闕的插足。
也怪他，倘若當時他不曾顧慮這顧慮那的，直接便上門提親，如今眼前人便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再也不怕她會被任何人覬覦。
“我知曉，我此番的求婚過於唐突了，也是，我如今傷成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徹底的好全，若是落下了病根，恐是會影響江姑娘日後的生活，江姑娘不願意也是理所應當。”
江挽書忙解釋：“不是，不是這樣，太醫說你會好全的，而且你傷得這麽重，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我、我只是……”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理智告訴她，如今賜婚聖旨已經作廢，而宋珣也在第一時間向她求娶，她該是要在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她籌謀這麽久，不就是等著這一日嗎？
可腦海之中，卻情不自禁的閃過陸闕那張清雋的面容，以及那雙如潑墨般黑雲壓城的眸子……
在給出宋珣回答之前，江挽書忽的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寒冷，整個身子不由一顫，鵝蛋小臉也在瞬間蒼白了好幾度。
眼前跟著便是一黑，有一種極度的眩暈之感。
宋珣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異常，忙扶住她的手臂，極為緊張，“江姑娘怎麽了？可是哪裏不適嗎？”
江挽書甩了甩腦袋，這股眩暈才算是壓了下來，但她總還是覺得莫名的寒冷，但同時，又有一股火不斷的竄上腦門兒。
便像是著涼之後，即將要發燒的感覺。
江挽書擡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首，溫度非常的正常，沒有任何發燒的征兆。
況且雖然她昨晚幾乎一夜未眠，但寢臥內一直燒著炭火，極為溫暖，不可能會著涼的，可這忽冷忽熱的感覺，又實在是太過於奇怪。
“沒事，可能是昨夜沒有休息好，有些頭暈。”
聽到江挽書說有些頭暈，宋珣立時便如臨大敵，甚至都全然不顧自己還受著重傷，便要從床上起來。
“來人！”
但因為身上沒力氣，剛起來宋珣便狠狠向前栽了過去。
若不是江挽書及時攙扶住了他，怕是又要加重身上的傷了。
“小侯爺你幹什麽，趕緊躺回去，我真的沒事，你這一身的傷還要起來，不要命了？”
宋珣反握住她的手，見眼前的小女娘面上盡是關切他的神色，哪兒還會覺得傷口疼，只覺得這傷傷的實在是太好了！
只是在宋珣開口之前，有人便進來了。
“珣兒醒了？”
進屋的是宋老夫人，準確的說，其實方才裏室有動靜的時候，宋老夫人便已經知道宋珣醒了。
她一直沒進來，便是給他們兩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直到宋珣喚人，宋老夫人這才推門進來。
只是打眼一瞧，便看見了兩只牽在一起的手，雖然是宋珣單方面握著江挽書，但小女娘也並未拒絕，看來這發展勢頭很好呀。
“這才醒便牽上手了，看來是我這個老太婆打攪你們小年輕談情說愛了？”
江挽書霎時兩靨緋紅，想要將手抽出來，但奈何宋珣握的實在是緊，一時半會兒還抽不出來，她只能以眼神示意對方趕緊松手。
可宋珣卻全然沒了之前的躡手躡腳，不僅不放，反而還緊了兩分，生怕她會溜走。
“沒關系的江姑娘，祖母她不是外人，我們的事情，祖母不僅清楚，並且非常支持，且那道陰差陽錯的賜婚聖旨，原本是祖母親自為你我所請來的。”
宋珣對她的感情，深到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作為侯府最有說話權的宋老夫人，對於她也是滿意，並且同意她嫁入侯府。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只需要她的點頭答應。
可此刻，江挽書卻如何也張不開這個嘴。
“對了祖母，江姑娘昨晚守了我一夜，身子有些不適，請個郎中來瞧瞧。”
江挽書忙擺手，“不用，我真的沒事的。”
“你們兩個呀，都需要讓郎中來瞧瞧，行了就別推來推去了，侯府不至於請不起郎中。”
宋老夫人這說話中帶著玩笑的語氣，儼然是將江挽書當做自家人了。
郎中被請來時，宋珣堅持要讓郎中先為江挽書號脈，在確定江挽書的確是無礙之後，他才肯讓郎中看他身上的傷。
“小侯爺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身上的傷還是很重，需要好生的靜養，老夫再調整一下藥方，小侯爺一定要按時服藥、換藥。”
宋珣又跟著問了一句：“能完全治好嗎？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影響到……咳咳，以後某些方面的生活？”
江挽書先是一楞，旋即明白了宋珣話中的含義，當即兩靨的紅霞便更是紅潤了，直接將手給抽了出來，退到了一邊。
郎中心領神會的笑道：“小侯爺且放一百個心吧，您都是皮外傷，只要好生休養，便能好全，對後續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雖然宋珣也覺得挺羞恥的，但是他其實是想讓江挽書聽到這話而為此放心。
將來她嫁給了他，無論是從任何方面，他都會給她幸福。
“我、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江挽書生怕宋珣還會再說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忙不疊的小跑著出去了。
宋珣戀戀的看著江挽書離開的方向，忽的道：“祖母，我向江姑娘求親了，可是她因為某些原因，還在猶豫。”
“您會幫我嗎？”
他向江挽書表達了求娶之心，但有些話，身為男子的他不適合說，由宋老夫人出面最為合適。
“你這小子，若是做其他事，有娶媳婦這般積極，我便也不必擔心，倘若將來我與你父親不在了，你是否能擔得起侯府。”
從前聽到宋老夫人說這樣的話，宋珣總是會嬉皮笑臉的打諢過去。
他對讀書沒興趣，但再不濟，他也能繼承宋老侯爺的衣缽，上陣殺敵去，戰場才是他的歸宿。
但是此番，在聽到宋老夫人的這話後，宋珣非但沒有像往日那般打諢過去，反而面色凝重，極為嚴肅而認真。
“從前我不懂，為何世人常說成家立業，我只想過得自由快樂，可如今有了牽掛之後，我才明白這話的重量。”
宋珣忍著滿身傷，珍重的拱手，向宋老夫人許諾：“祖母，孫兒在此起誓，待迎娶江姑娘之後，孫兒必定奮發圖強，必以我的雙手，護住心愛之人，護住整個宋家，請祖母放心！”
宋老夫人等宋珣的這句許諾，可是等到頭發都白了，原以為等她合眼怕是都會等不到了。
卻不曾想，如今娶一個媳婦，倒是意外的激起了宋珣的鬥志。
也不怪宋珣會如此鬥志昂揚，倘若他再不奮發圖強往上爬，他的心上人便要被別人給搶走了。
鎮遠侯府手握重兵，放眼整個大魏，已然是極為勳貴的人家了。
但對上權傾朝野，掌握實權的內閣首輔，還是差了一截。
在數次被陸闕給截胡，尤其是經歷了此番李代桃僵的荒誕賜婚之後，宋珣算是徹底的醒悟了。
只靠著單純的武力，以及家族積累的勳貴，根本便不是陸闕的對手。
他想要娶江挽書，想要與她長相廝守，便必須要不斷的往上爬，要將陸闕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拉下來，讓陸闕再也無法成為阻礙他與江挽書一起的障礙。
*
江挽書到藥房時，藥還未煎好，但她也並未回到寢臥去，而是坐在了爐子旁，沈下心思思考。
方才的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她的腦子一團漿糊，不知該如何反應作答。
如今沈下心來，擺在她的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她來了京城之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精心所選擇的路。
嫁入鎮遠侯府，成為侯府當家主母，既不用擔心婆媳矛盾，又不必擔心夫婿會變心納妾，且只要一入侯府，便能執掌中饋。
從此過上舒心的侯夫人生活，終此一生當是不會有什麽意外。
而另一條路，則是留在相府。
同樣的，她也不會有前面幾方面的問題，亦是能在相府說一不二，但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陸闕對她的愛意之上。
而愛，是最沒有保障的，這便相當於是拿後半生，去做一場不知結局的豪賭。
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便是，她對宋珣是算計，是貪圖侯府的富貴與安穩，而她對陸闕……
是她不得不承認的，一次又一次的心動。
嫁給宋珣，便是嫁給了安穩。
而嫁給陸闕，則是嫁給了愛情。
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她如今所面對的抉擇。
“江丫頭。”
便在江挽書盯著爐子出神之時，宋老夫人走了過來，喚回了她的思緒。
江挽書忙起身行禮，“老夫人。”
“不必多禮，方才見你神色恍惚，可是因為珣兒他忽然之間的求娶，叫你犯了難？珣兒這孩子，打小便被寵壞了，總是橫沖直撞，若是認定了，便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
“但我唯一能保證的便是，他身性純良，對待感情更是至真至純，江丫頭，你可知咱們女子這一生，需靠哪三樣缺一不可，方可安穩度餘生？”
江挽書搖了搖首，“挽書不知，還望老夫人指點。”
“一是出身，此乃降生便定下的，不可更改，有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人在泥濘中苦苦掙紮。”
“這二來，便是出嫁，出身無法選擇，但是婆家卻是可選擇的，女子嫁人，嫁的不僅是夫婿一人，而是他背後的整個家族，男人的愛是最捉摸不定的，但穩定的家族，便是長久的根基。”
宋老夫人徐徐道來：“而這三，便是子孫，將子孫拉扯大，教養的有出息，綿延後世，匆匆幾十載，這輩子便也就過去了。”
這些話，句句都說進了江挽書的心中，江挽書極為認同。
“老夫人，實不相瞞，我娘活著的時候，也是這般教導我的，只是她年輕時遇人不淑，臨死卻也始終放不下我。”
提及從前過往，江挽書情緒有些低落的垂下了眼瞼。
宋老夫人握住她的柔荑，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能將你教的這般知書達理，你娘必然也是個不俗的女子，我來並非是要逼你嫁給珣兒，珣兒愛慕你，而我也很喜歡你，但是否要留在侯府，卻全憑你自己的心意。”
“我，以及整個宋家唯一能給你的許諾，便是無論今日，還是將來，待你之情都會始終如一，若為宋家婦，必然此生不負。”
江挽書心中動容，抿了抿唇角，承諾道：“老夫人諄諄教導，挽書銘記於心，必然會認真考慮。”
宋老夫人笑著應道：“好，不急，珣兒這身傷，一時半會兒的也好不了，你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在府上多住幾日，也好瞧瞧我們宋家是否真的言行如一。”
“小侯爺與老夫人都是極好的，挽書從未有過任何的懷疑。”
畢竟當初她可是足足考慮了三個月選中的，放眼整個京城，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鎮遠侯府更好的選擇了。
如今她的猶豫，不過也是因為在愛與不愛間搖擺罷了。
“老夫人，藥好了，我去為小侯爺送藥了。”
宋老夫人笑著道了聲好。
宋珣一直不安的朝外張望著，生怕會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而便在他內心惶惶不安之時，敲門聲隨之響起，是江挽書推門走了進來。
“江姑娘。”
自江挽書走進來的那刻起，宋珣眸中的不安便被喜悅所取代，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不舍得挪開片刻。
“小侯爺，該吃藥了。”
江挽書將藥碗遞上，而宋珣卻是裝起了虛弱，假裝完全提不起手來，面色憔悴的，顫抖著手去接白碗。
在接過之時，帶著整只碗都在顫抖，以至於將碗裏的藥都給抖落出來不少。
江挽書忙從他的手中又將碗拿了回去。
宋珣面露羞愧，“如今的我，便是連一口碗都拿不穩，是不是太沒用了？”
“小侯爺你能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用了一晚便清醒了過來，已經是很厲害了，身子是要慢慢調養的，不著急。”
說著，江挽書便在床畔邊坐下，舀了一勺，吹了吹，確定不涼了之後，才遞到了宋珣的唇邊。
這樣親自餵藥的畫面，是宋珣先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覺得這簡直便是一場夢，一場他想要徹底沈醉在其中，再也不要醒來的美夢。
但旋即，他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一把握住了江挽書的皓腕。
“江姑娘，你的左手怎麽纏著繃帶？可是受傷了？何時受的傷？”
想著為宋珣餵藥，江挽書不能用一只手餵，以至於用左手托住藥碗的時候，便叫宋珣瞧見她手上的傷處。
“不小心傷的，只是一點兒小傷不礙事，而且已經第一時間處理過了，小侯爺快吃藥，你這顧左右而言他的，該不會是故意拖著不想喝吧？”
雖然江挽書說只是小傷無礙，但宋珣卻依然心中牽掛，但江挽書不肯說是怎麽傷的，他也不好再深入多問，便乖乖的，一口接著一口，沒一會兒一碗藥便全下了肚。
“可要吃顆蜜餞緩一緩口中的苦澀？”
宋珣笑吟吟的道：“江姑娘親自餵我吃藥，這藥便如同蜜餞一般的甜，我只嘗到了甜味，怎會覺苦澀呢？”
年輕郎君笑意張揚，兩靨陷下一對深深的梨渦，足以見得此刻的他是有多高興、多滿足。
江挽書羞恥萬分的將蜜餞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一身的傷，都擋不住你的嘴！”
宋珣高高興興的被訓斥，高高興興的含著蜜餞。
他從未覺著，原來蜜餞這麽甜，能甜到心裏去的那種。
“江姑娘，昨晚你一夜未眠，眼下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江挽書也覺得困倦了，本想著她去睡一會兒，讓仆人來盯著，但宋珣卻不肯讓仆人來照看，只說自己一個人也沒事。
想了想，江挽書還是道：“我便在外面的暖榻上歇息，小侯爺你若是有任何需要，隨時都可以喚我。”
讓心上人睡暖榻，宋珣哪兒舍得，但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忍了住。
這是難得的獨處，而且他很清楚，一旦他的傷好些了，便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了。
“如此，會不會太辛苦了？”
江挽書笑了笑，“寢臥內燒著炭火，溫暖如春，怎麽會辛苦呢，從前冷得像冰窖似的屋子，我不也都睡過來了？”
其實江挽書只是隨口這麽一說，在宋珣的跟前，她從未提過自己那些心酸的過往。
但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宋珣心口一揪，江挽書雖只是提了一下，卻是叫他無比心痛。
在江挽書起身往外走時，宋珣忽的叫住：“江姑娘。”
江挽書回首，年輕郎君眸色如灼，深深的看著她許諾。
“往後，我都不會再叫你吃半點兒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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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先前, 江挽書必然會毫不猶豫的給出肯定的答案。
但此刻，在宋珣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她非但給不出他想要答案, 而且還微微錯開了眸光，無法與他灼熱而又誠摯的感情對視上。
“小侯爺，你的後背又流血了, 我讓郎中過來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給不出答案的江挽書, 只能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示意他將手松開, 她去喚郎中。
但宋珣卻敏銳的察覺到，倘若他今天沒法得到江挽書肯定的回答，而在這個時候松開了手, 那麽他便會像在夢中一般失去她, 眼睜睜的看著她被另外一個男人所搶走。
不，他絕不允許！
“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麽, 江姑娘，太後娘娘可曾收回賜婚聖旨？”
因為怕江挽書會反感，所以宋珣便沒有像方才一樣抱著，但握著江挽書的柔荑的手，卻是不肯再松開了。
這是他所能做到的, 最大的讓步。
當然他也是小小的試探了一下, 發現他不再抱著她，轉而以握手的方式, 江挽書身體的抗拒便不再那麽的明顯。
雖然這實在不是君子的行為, 但是自做了那個夢之後, 他便不想再做什麽君子了。
若是做君子的代價，便是失去他, 那麽他情願自毀形象，一步一步的試探，試探她對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擁抱可以，牽手也可以，那麽更進一步的呢？
江挽書是怕宋珣的情緒又會過於激動，以至於動來動去，將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給弄裂了，便默許了他此刻牽著她手的行為。
微頷首道：“太後娘娘已經收回賜婚聖旨了，只是小侯爺，這樣危險而又沖動的事情，你日後都不能再做了，這次是你運氣好，太後娘娘顧念著鎮遠侯府的功勞，不曾真的降罪。”
“但若是換了個人，這結果可便不一樣了，而且你這一身的傷，太醫說若非你本身身強體健，底子好，怕是都熬不過這一關。”
回頭想想都覺得兇險萬分，而倘若宋珣真的因此而丟了命，江挽書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可宋珣卻絲毫不在意自己這一身傷，更不在意他昨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才勉強撿回了一條性命。
“若是讓我娶其他女子，無論這個女子是何人，我都絕不會妥協，除非他們拖著我的屍體去成親，否則只要我還活著，我宋珣的妻子，便只能是一人。”
從江挽書的口中確定賜婚聖旨已經作廢，宋珣便有了第二步的打算，並且想要一鼓作氣。
不等江挽書再說話，宋珣握緊她的柔荑，灼熱的視線深深的凝視著她。
“江姑娘，如今丹佩已回到了你的手中，那麽如今，你還願意嫁於我為妻嗎？”
江挽書心頭一滯，濃而密的烏睫輕輕顫動。
“我宋珣想要聘江氏挽書為妻，一生一世，愛她護她，永不負她，同心白首，至死不離，若有違背，天打五雷，永不為人。”
“江姑娘，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一輩子照顧、呵護你嗎？”
宋珣不想要再等了，賜婚聖旨什麽的也不重要，只要江挽書肯點頭答應，他便立馬將這樁婚事定下。
反正江挽書的家中，除了江撫琴這個嫡姐之外，便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而如今江撫琴已經和陸闕解除了婚約，那麽江家便與相府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關系，宋珣便算是上門提親，也不需要再通過相府，更不需要陸闕這個外人來點頭同意了。
“此事……此事有些太突然了，畢竟是終身大事，我、我還沒想好……”
宋珣眸中的明亮有些暗淡了下來。
他很清楚，倘若這求婚放在半月之前，江挽書必然會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下來。
但如今她卻猶豫了，必然便是因為陸闕的插足。
也怪他，倘若當時他不曾顧慮這顧慮那的，直接便上門提親，如今眼前人便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再也不怕她會被任何人覬覦。
“我知曉，我此番的求婚過於唐突了，也是，我如今傷成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徹底的好全，若是落下了病根，恐是會影響江姑娘日後的生活，江姑娘不願意也是理所應當。”
江挽書忙解釋：“不是，不是這樣，太醫說你會好全的，而且你傷得這麽重，也是因為我的緣故，我、我只是……”
一時之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理智告訴她，如今賜婚聖旨已經作廢，而宋珣也在第一時間向她求娶，她該是要在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她籌謀這麽久，不就是等著這一日嗎？
可腦海之中，卻情不自禁的閃過陸闕那張清雋的面容，以及那雙如潑墨般黑雲壓城的眸子……
在給出宋珣回答之前，江挽書忽的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寒冷，整個身子不由一顫，鵝蛋小臉也在瞬間蒼白了好幾度。
眼前跟著便是一黑，有一種極度的眩暈之感。
宋珣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異常，忙扶住她的手臂，極為緊張，“江姑娘怎麽了？可是哪裏不適嗎？”
江挽書甩了甩腦袋，這股眩暈才算是壓了下來，但她總還是覺得莫名的寒冷，但同時，又有一股火不斷的竄上腦門兒。
便像是著涼之後，即將要發燒的感覺。
江挽書擡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首，溫度非常的正常，沒有任何發燒的征兆。
況且雖然她昨晚幾乎一夜未眠，但寢臥內一直燒著炭火，極為溫暖，不可能會著涼的，可這忽冷忽熱的感覺，又實在是太過於奇怪。
“沒事，可能是昨夜沒有休息好，有些頭暈。”
聽到江挽書說有些頭暈，宋珣立時便如臨大敵，甚至都全然不顧自己還受著重傷，便要從床上起來。
“來人！”
但因為身上沒力氣，剛起來宋珣便狠狠向前栽了過去。
若不是江挽書及時攙扶住了他，怕是又要加重身上的傷了。
“小侯爺你幹什麽，趕緊躺回去，我真的沒事，你這一身的傷還要起來，不要命了？”
宋珣反握住她的手，見眼前的小女娘面上盡是關切他的神色，哪兒還會覺得傷口疼，只覺得這傷傷的實在是太好了！
只是在宋珣開口之前，有人便進來了。
“珣兒醒了？”
進屋的是宋老夫人，準確的說，其實方才裏室有動靜的時候，宋老夫人便已經知道宋珣醒了。
她一直沒進來，便是給他們兩人單獨說話的空間。
直到宋珣喚人，宋老夫人這才推門進來。
只是打眼一瞧，便看見了兩只牽在一起的手，雖然是宋珣單方面握著江挽書，但小女娘也並未拒絕，看來這發展勢頭很好呀。
“這才醒便牽上手了，看來是我這個老太婆打攪你們小年輕談情說愛了？”
江挽書霎時兩靨緋紅，想要將手抽出來，但奈何宋珣握的實在是緊，一時半會兒還抽不出來，她只能以眼神示意對方趕緊松手。
可宋珣卻全然沒了之前的躡手躡腳，不僅不放，反而還緊了兩分，生怕她會溜走。
“沒關系的江姑娘，祖母她不是外人，我們的事情，祖母不僅清楚，並且非常支持，且那道陰差陽錯的賜婚聖旨，原本是祖母親自為你我所請來的。”
宋珣對她的感情，深到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
而作為侯府最有說話權的宋老夫人，對於她也是滿意，並且同意她嫁入侯府。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只需要她的點頭答應。
可此刻，江挽書卻如何也張不開這個嘴。
“對了祖母，江姑娘昨晚守了我一夜，身子有些不適，請個郎中來瞧瞧。”
江挽書忙擺手，“不用，我真的沒事的。”
“你們兩個呀，都需要讓郎中來瞧瞧，行了就別推來推去了，侯府不至於請不起郎中。”
宋老夫人這說話中帶著玩笑的語氣，儼然是將江挽書當做自家人了。
郎中被請來時，宋珣堅持要讓郎中先為江挽書號脈，在確定江挽書的確是無礙之後，他才肯讓郎中看他身上的傷。
“小侯爺雖然清醒了過來，但是身上的傷還是很重，需要好生的靜養，老夫再調整一下藥方，小侯爺一定要按時服藥、換藥。”
宋珣又跟著問了一句：“能完全治好嗎？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影響到……咳咳，以後某些方面的生活？”
江挽書先是一楞，旋即明白了宋珣話中的含義，當即兩靨的紅霞便更是紅潤了，直接將手給抽了出來，退到了一邊。
郎中心領神會的笑道：“小侯爺且放一百個心吧，您都是皮外傷，只要好生休養，便能好全，對後續的生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雖然宋珣也覺得挺羞恥的，但是他其實是想讓江挽書聽到這話而為此放心。
將來她嫁給了他，無論是從任何方面，他都會給她幸福。
“我、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
江挽書生怕宋珣還會再說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忙不疊的小跑著出去了。
宋珣戀戀的看著江挽書離開的方向，忽的道：“祖母，我向江姑娘求親了，可是她因為某些原因，還在猶豫。”
“您會幫我嗎？”
他向江挽書表達了求娶之心，但有些話，身為男子的他不適合說，由宋老夫人出面最為合適。
“你這小子，若是做其他事，有娶媳婦這般積極，我便也不必擔心，倘若將來我與你父親不在了，你是否能擔得起侯府。”
從前聽到宋老夫人說這樣的話，宋珣總是會嬉皮笑臉的打諢過去。
他對讀書沒興趣，但再不濟，他也能繼承宋老侯爺的衣缽，上陣殺敵去，戰場才是他的歸宿。
但是此番，在聽到宋老夫人的這話後，宋珣非但沒有像往日那般打諢過去，反而面色凝重，極為嚴肅而認真。
“從前我不懂，為何世人常說成家立業，我只想過得自由快樂，可如今有了牽掛之後，我才明白這話的重量。”
宋珣忍著滿身傷，珍重的拱手，向宋老夫人許諾：“祖母，孫兒在此起誓，待迎娶江姑娘之後，孫兒必定奮發圖強，必以我的雙手，護住心愛之人，護住整個宋家，請祖母放心！”
宋老夫人等宋珣的這句許諾，可是等到頭發都白了，原以為等她合眼怕是都會等不到了。
卻不曾想，如今娶一個媳婦，倒是意外的激起了宋珣的鬥志。
也不怪宋珣會如此鬥志昂揚，倘若他再不奮發圖強往上爬，他的心上人便要被別人給搶走了。
鎮遠侯府手握重兵，放眼整個大魏，已然是極為勳貴的人家了。
但對上權傾朝野，掌握實權的內閣首輔，還是差了一截。
在數次被陸闕給截胡，尤其是經歷了此番李代桃僵的荒誕賜婚之後，宋珣算是徹底的醒悟了。
只靠著單純的武力，以及家族積累的勳貴，根本便不是陸闕的對手。
他想要娶江挽書，想要與她長相廝守，便必須要不斷的往上爬，要將陸闕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拉下來，讓陸闕再也無法成為阻礙他與江挽書一起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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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書到藥房時，藥還未煎好，但她也並未回到寢臥去，而是坐在了爐子旁，沈下心思思考。
方才的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她的腦子一團漿糊，不知該如何反應作答。
如今沈下心來，擺在她的面前有兩條路。
一條是她來了京城之後，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精心所選擇的路。
嫁入鎮遠侯府，成為侯府當家主母，既不用擔心婆媳矛盾，又不必擔心夫婿會變心納妾，且只要一入侯府，便能執掌中饋。
從此過上舒心的侯夫人生活，終此一生當是不會有什麽意外。
而另一條路，則是留在相府。
同樣的，她也不會有前面幾方面的問題，亦是能在相府說一不二，但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陸闕對她的愛意之上。
而愛，是最沒有保障的，這便相當於是拿後半生，去做一場不知結局的豪賭。
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便是，她對宋珣是算計，是貪圖侯府的富貴與安穩，而她對陸闕……
是她不得不承認的，一次又一次的心動。
嫁給宋珣，便是嫁給了安穩。
而嫁給陸闕，則是嫁給了愛情。
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她如今所面對的抉擇。
“江丫頭。”
便在江挽書盯著爐子出神之時，宋老夫人走了過來，喚回了她的思緒。
江挽書忙起身行禮，“老夫人。”
“不必多禮，方才見你神色恍惚，可是因為珣兒他忽然之間的求娶，叫你犯了難？珣兒這孩子，打小便被寵壞了，總是橫沖直撞，若是認定了，便算是十頭牛也拉不回。”
“但我唯一能保證的便是，他身性純良，對待感情更是至真至純，江丫頭，你可知咱們女子這一生，需靠哪三樣缺一不可，方可安穩度餘生？”
江挽書搖了搖首，“挽書不知，還望老夫人指點。”
“一是出身，此乃降生便定下的，不可更改，有人含著金鑰匙出生，有人在泥濘中苦苦掙紮。”
“這二來，便是出嫁，出身無法選擇，但是婆家卻是可選擇的，女子嫁人，嫁的不僅是夫婿一人，而是他背後的整個家族，男人的愛是最捉摸不定的，但穩定的家族，便是長久的根基。”
宋老夫人徐徐道來：“而這三，便是子孫，將子孫拉扯大，教養的有出息，綿延後世，匆匆幾十載，這輩子便也就過去了。”
這些話，句句都說進了江挽書的心中，江挽書極為認同。
“老夫人，實不相瞞，我娘活著的時候，也是這般教導我的，只是她年輕時遇人不淑，臨死卻也始終放不下我。”
提及從前過往，江挽書情緒有些低落的垂下了眼瞼。
宋老夫人握住她的柔荑，安撫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能將你教的這般知書達理，你娘必然也是個不俗的女子，我來並非是要逼你嫁給珣兒，珣兒愛慕你，而我也很喜歡你，但是否要留在侯府，卻全憑你自己的心意。”
“我，以及整個宋家唯一能給你的許諾，便是無論今日，還是將來，待你之情都會始終如一，若為宋家婦，必然此生不負。”
江挽書心中動容，抿了抿唇角，承諾道：“老夫人諄諄教導，挽書銘記於心，必然會認真考慮。”
宋老夫人笑著應道：“好，不急，珣兒這身傷，一時半會兒的也好不了，你也能借著這個機會，在府上多住幾日，也好瞧瞧我們宋家是否真的言行如一。”
“小侯爺與老夫人都是極好的，挽書從未有過任何的懷疑。”
畢竟當初她可是足足考慮了三個月選中的，放眼整個京城，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鎮遠侯府更好的選擇了。
如今她的猶豫，不過也是因為在愛與不愛間搖擺罷了。
“老夫人，藥好了，我去為小侯爺送藥了。”
宋老夫人笑著道了聲好。
宋珣一直不安的朝外張望著，生怕會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而便在他內心惶惶不安之時，敲門聲隨之響起，是江挽書推門走了進來。
“江姑娘。”
自江挽書走進來的那刻起，宋珣眸中的不安便被喜悅所取代，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不舍得挪開片刻。
“小侯爺，該吃藥了。”
江挽書將藥碗遞上，而宋珣卻是裝起了虛弱，假裝完全提不起手來，面色憔悴的，顫抖著手去接白碗。
在接過之時，帶著整只碗都在顫抖，以至於將碗裏的藥都給抖落出來不少。
江挽書忙從他的手中又將碗拿了回去。
宋珣面露羞愧，“如今的我，便是連一口碗都拿不穩，是不是太沒用了？”
“小侯爺你能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用了一晚便清醒了過來，已經是很厲害了，身子是要慢慢調養的，不著急。”
說著，江挽書便在床畔邊坐下，舀了一勺，吹了吹，確定不涼了之後，才遞到了宋珣的唇邊。
這樣親自餵藥的畫面，是宋珣先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覺得這簡直便是一場夢，一場他想要徹底沈醉在其中，再也不要醒來的美夢。
但旋即，他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一把握住了江挽書的皓腕。
“江姑娘，你的左手怎麽纏著繃帶？可是受傷了？何時受的傷？”
想著為宋珣餵藥，江挽書不能用一只手餵，以至於用左手托住藥碗的時候，便叫宋珣瞧見她手上的傷處。
“不小心傷的，只是一點兒小傷不礙事，而且已經第一時間處理過了，小侯爺快吃藥，你這顧左右而言他的，該不會是故意拖著不想喝吧？”
雖然江挽書說只是小傷無礙，但宋珣卻依然心中牽掛，但江挽書不肯說是怎麽傷的，他也不好再深入多問，便乖乖的，一口接著一口，沒一會兒一碗藥便全下了肚。
“可要吃顆蜜餞緩一緩口中的苦澀？”
宋珣笑吟吟的道：“江姑娘親自餵我吃藥，這藥便如同蜜餞一般的甜，我只嘗到了甜味，怎會覺苦澀呢？”
年輕郎君笑意張揚，兩靨陷下一對深深的梨渦，足以見得此刻的他是有多高興、多滿足。
江挽書羞恥萬分的將蜜餞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一身的傷，都擋不住你的嘴！”
宋珣高高興興的被訓斥，高高興興的含著蜜餞。
他從未覺著，原來蜜餞這麽甜，能甜到心裏去的那種。
“江姑娘，昨晚你一夜未眠，眼下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江挽書也覺得困倦了，本想著她去睡一會兒，讓仆人來盯著，但宋珣卻不肯讓仆人來照看，只說自己一個人也沒事。
想了想，江挽書還是道：“我便在外面的暖榻上歇息，小侯爺你若是有任何需要，隨時都可以喚我。”
讓心上人睡暖榻，宋珣哪兒舍得，但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忍了住。
這是難得的獨處，而且他很清楚，一旦他的傷好些了，便不會有這樣的待遇了。
“如此，會不會太辛苦了？”
江挽書笑了笑，“寢臥內燒著炭火，溫暖如春，怎麽會辛苦呢，從前冷得像冰窖似的屋子，我不也都睡過來了？”
其實江挽書只是隨口這麽一說，在宋珣的跟前，她從未提過自己那些心酸的過往。
但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宋珣心口一揪，江挽書雖只是提了一下，卻是叫他無比心痛。
在江挽書起身往外走時，宋珣忽的叫住：“江姑娘。”
江挽書回首，年輕郎君眸色如灼，深深的看著她許諾。
“往後，我都不會再叫你吃半點兒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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