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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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陸闕居高臨下睥睨, 吐息涼薄如秋水：“你是在借此要挾本相？”
除了江挽書之外，這個世上還沒有任何人能夠活著要挾他。
哪怕是與陸闕勢均力敵，同為政敵的崔太後。
年輕首輔的強大氣場, 僅僅只是一句簡單的話，便如黑雲壓城般鋪天蓋地而來，叫人脊背發涼為之顫抖。
江撫琴慌忙垂下首表態：“撫琴不敢, 便算是借我一百個膽子, 我也絕對不敢與大人談條件, 撫琴如今能在相府有個安身之所, 都是大人的憐憫，撫琴已是感恩戴德。”
“只是撫琴一個身無長處的小女子，在這世道中獨自一人實在是難以存活, 所以想請大人看在曾經陸、江兩家的交情上……”
頓了下語調, 江撫琴又補充：“看在二妹妹的情面上，讓撫琴能夠入宮, 與二妹妹一道同為女官，撫琴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要謀個安身立命之所，請大人成全。”
說著，江撫琴便一副極為誠摯的模樣, 跪首叩拜懇求。
陸闕預料過江撫琴的態度, 但她對於解除婚約一事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相反的, 對於婚約解除之後, 自己的出路更為看重。
她對他沒有感情是真, 想要為自己尋另外一條出路也是真。
但至於她是否會因此而報覆江挽書，卻是要看她之後是否能真的言出必行了。
通常而言,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正常人都會心軟。
但可惜，陸闕可不是正常人，他一貫冷心冷情，他僅有的，為數不多的那點兒溫存，也都全用在了江挽書的身上。
而除了江挽書之外的其他小女娘，在他的面前裝可憐，都絲毫不會令他有任何的心軟、同情。
“本相可不是什麽慈善家，你的這點兒理由，還不足以打動本相。”
江撫琴低首咬牙，她便知曉，眼前這人是不可能這麽好糊弄的。
他的無情，她早便在夢中體會過一回了。
對待當時已經身為他妻子的她，他都會冷漠不留情，更何況如今他們已經解除了婚約，沒有任何關系了呢？
沒法子，江撫琴只能半真半假的說了實話。
“其實，我、我心悅鎮遠侯府小侯爺，宋珣。”
陸闕微微一挑眉，江撫琴說的這個理由，倒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這一無是處的宋珣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人，怎麽一個兩個的小女娘，都往他身上前仆後繼？
旁人陸闕自然是不會在意，但江挽書也一心撲在宋珣的身上。
現在又加上了個江撫琴，還真不愧是姐妹倆，便是連瞧上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但江撫琴看上宋珣這一點，倒是勾起了陸闕的興致，
有意思。
江撫琴小心翼翼的試探：“大人與二妹妹兩情相悅，若是能終成眷屬，二妹妹得到幸福，我這個做姐姐的比任何人都還要高興。”
“而我只是想借著入宮為官的機會，能多與宋小侯爺接觸，撫琴早已在心中起誓，這輩子，非宋小侯爺不嫁，若大人願意成全，撫琴願為大人做任何事。”
陸闕冷冷笑了聲，“有點兒意思，你的姿色雖是差了些，但至少在某一點兒上，倒是比旁人更有優勢。”
江撫琴雖不及江挽書天生麗質貌美，但因是同父異母，流著相同的血脈，所以在樣貌上，還是有那麽一些相似處。
所謂宛宛類卿，便是如此。
江撫琴愛慕宋珣，一心想要嫁給宋珣，這簡直便是從天而降，對付宋珣最好的工具。
倘若宋珣娶了江撫琴，性子剛烈，不願為妾的江挽書，自然便也就會放棄了。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
“本相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若是抓不住，等待你的，便只有死路一條，如何，還要求這個恩典嗎？”
若是說得出卻做不到，那麽這個工具便也就不必存在了。
江撫琴叩首：“撫琴必不負大人所望！”
“明日會有人送你入宮。”
這便是松口同意的意思了。
江撫琴喜出望外，連連磕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在陸闕前腳離開後，松懈下精神的江撫琴，登時便癱坐在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雖然她知曉將來陸闕倒臺後被五馬分屍的淒慘結局，但如今還位高權重的內閣首輔，氣場實在是太過於強大。
那種似是一眼便能將人給看穿的無形威懾，令江撫琴只覺得自己無處遁形，在他的面前完全無法有所隱瞞，只能硬著頭皮半真半假的表明態度。
但所幸，她賭對了。
陸闕對江挽書起了興趣，所以在得知她對宋珣有意思後，便打算利用她來對付宋珣。
雖然都是雙方利用，但只要能達到江撫琴想要的結果，無所謂過程如何。
“姑娘您沒事兒吧？大人他、他這是移情別戀二姑娘，所以逼姑娘您解除婚約嗎？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屋外守著的蘭兒，並沒有聽全，只隱約聽到陸闕要與江撫琴解除婚約。
登時在外面急的不行，直到陸闕離開後，才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但江撫琴非但不氣，反而是笑了：“哭什麽，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然比我提前預設的解除婚約的時間要早一些，但能與陸闕擺脫關系，我可是求之不得。”
“我的目標，是宋珣，只要能抓住宋珣的心，我便能徹底的改變命運，從此錦衣玉食，誰也沒法再踩在我的頭上！”
*
陸闕前腳剛從韶華院出來，長風便匆匆趕了過來。
“大人不好了，江二姑娘吃醉了酒，似是意識不清，從屋裏跑出來，在院子裏……咳咳，總之您去看……”
長風的話還未說完，陸闕眸色一沈，快步改變了方向，直奔書香苑而去。
看來他先前覺得江挽書的酒品好這個結論，還是下得太早了。
這才一盞茶都不到的功夫，不僅從寢臥裏跑了出來，等陸闕趕到時，便見那窈窕瘦弱的小女娘，爬到了樹梢之上。
半個身子都懸掛在樹梢之外，努力踮著腳尖，似乎是在夠什麽，口中也在喃喃著。
陸闕腳尖一點，身姿輕盈的便上了樹，一手攔住小女娘的細腰，一手勾住樹梢穩住身子。
“才說你聽話，轉眼便爬樹，不想要命了？”
雖是在說教，但語氣卻絲毫不見冷意，反而是透著縱容與寵溺的意味。
“我要吃月餅，月餅月餅，我要吃月餅！”
小女娘被他圈固在懷中也是不安分，張牙舞爪的，擡起瑩白的柔荑，繼續往天上夠。
原來是將月亮當成月餅了，難怪爬這麽高。
陸闕哄著她：“這裏沒有月餅，我們先下去，再給你吃月餅，想吃什麽口味的都有。”
“你騙人。”
小女娘哼哼唧唧，忽的一歪首，縮回了柔荑，轉而便捧住了陸闕的面容。
粉嫩柔軟的舌尖，舔了舔唇畔。
“這個月餅，好好看，一定……”
話到一半，小女娘忽的靠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之時，張開櫻桃小嘴，啊嗚一口便咬在了陸闕的左臉頰之上。
柔潤的舌尖，輕輕的，如同品嘗絕世美食般的，舔舐而過。
“很好吃。”
酥酥麻麻的感覺，帶動了全身，頃刻間似是燒了一把火，一路迅速蔓延一直燒到了心口，無法克制，且絕對致命。
陸闕簡直是快被這小女娘給折磨瘋了。
在理智與瘋狂之間，拉回拉扯。
陸闕單手扣住小女娘的後腦勺，使她與自己對視。
“江挽書，我是誰？”
這個月餅好討厭，怎麽還會動來動去呢？
江挽書迷茫、困惑的睜著濕氣蒙蒙的美眸，眨巴眨巴眸子。
“陸、陸闕。”
還好，還能認出他是何人，看來也不是酔到無藥可救。
“我的月餅呢？月餅去哪兒了……”
但也只是清醒了那麽一點點，轉而懷中的小女娘又開始不安分的找起月餅來。
陸闕扣住她不安分的下頷，微微擡起，逼近三寸，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
“在這兒。”
低首間，吻上微微張開的櫻唇。
果然，一如他先前所料想的，又軟又香，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甜美。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但顯然陸闕低估了一個男人的定力。
肖想了許久的獵物，都送到嘴邊，稍微嘗上一口，便猶如罌粟般，上癮而無法自拔，心甘情願的沈溺於其中。
且想要不斷的、更多的去索取。
他想，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懷中之人，更為可口，叫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防線與理智。
只想著，若是能徹底的拆骨入腹，那便是死也無憾了。
水漬嘖嘖之間，懷中的小女娘因無法呼吸而難受的嗚咽了起來。
便像是小獸受了欺負，頭昏腦漲的想要掙脫，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方寸之地。
但陸闕還是在最後一刻，勉強收回了一絲絲的理智。
停下索取時，連帶著他的氣息，都變得無比炙熱而又隱忍難耐。
“江挽書。”
喘息聲，陸闕的指腹落到了被吻得紅潤到似是滴血的櫻唇之上，用力往下一摁。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陸闕的眸光落在小女娘紅艷欲滴的朱唇之上，如那樹梢頭懸掛著的，熟透了的櫻桃，泛著致命、誘惑的色澤。
“還想再吃月餅嗎？”
這一吻，對於饑餓已久的餓狼而言，可是遠遠不夠的。
哪怕是拆骨抽髓，整個兒吞入腹中，也是遠遠不夠。
江挽書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一下子便以柔荑捂住了唇。
“不、不吃月餅了。”
黏糊糊的語氣之中，還帶著囈語的怪嗔，無形之中譴責對方怎麽能親的這麽久，害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雖然是醉了，但是江挽書潛意識裏覺得，月餅應該是很好吃，一口一個，甜膩膩的，不該是這種感覺呀！
只是這種奇怪的、窒息的，像是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的感覺，她是不想要再體驗第二回了。
小騙子還是挺警覺的，都醉的上樹了，還知曉這“月餅”不好吃便不想再吃，還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會再被強行“吃月餅”。
“想吃的是你，不想吃的也是你，但這世上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兒，不是你想與不想，而在於……”
危險灼熱的氣息逐漸逼近，高大的暗影將嬌小的身軀整個兒籠罩於其間。
“我還想。”
“繼續吃。”
在說話的同時，扣住她纖細的皓腕，將雙手扣住往上一擡，低首穩住微微張開的櫻唇。
如此饕餮盛宴，怎麽能淺嘗輒止，又怎麽能只嘗一次呢？
自然是深入再深入，要將這一池的春水都給攪渾了，要將所有的味道都嘗遍了，直到饜足為止。
但很顯然，一旦嘗到了覬覦許久的美味後，人的貪心是會隨著不斷的加深而越來越不知足，並且索取的也想要更多。
“唔……嗚嗚嗚……”
直到嗚咽聲伴隨著小聲的抽泣，才叫陸闕逐漸恢覆了理智。
懷中的小女娘衣襟有些淩亂，兩靨更是紅霞連成一片，因為窒息以及被吻得又麻又疼的櫻唇甚至已經泛起了紅腫。
而那雙春意瀲灩的美眸，此刻淚眼婆娑，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紅潤的眼尾滑落。
落在了陸闕的手背，也砸在了他的心頭。
同步在陸闕唇上，火辣辣的觸覺，彰顯著他方才究竟是有多麽的貪心不足、多麽的過分。
陸闕難得善心大發，並且反省到自己是有點兒太過，欺負的太狠了些。
“是我有些不理智了，別哭了乖。”
說著，陸闕伸出手便想要為她擦拭淚水，誰知江挽書卻本能的以為他還要再欺負人，便往後躲避。
但她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是在樹上，且因為方才被陸闕親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以至於雙腿發軟，整個人便向後到了過去。
陸闕第一時間伸手去抓，連帶著一並落下了樹去。
隨著兩人的動作，整棵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有紛紛揚揚的枯葉，帶著落在枝頭的雪花飄散。
陸闕將人摟住護在懷中，同時運展輕功在半空一個旋轉。
在紛紛揚揚的漫天白雪之中，穩穩落於地面。
白雪飄落於小女娘的鬢發之間，也落在了陸闕的發梢之上，兩人的青絲在風中交織纏綿，如同共淋白首，恩愛不疑。
陸闕擡手，輕柔而又溫存的，一點點將小女娘鬢發之上的白雪給一一拂去。
而在他拂雪的過程中，懷中的小女娘都出奇的乖巧，一動不動的。
陸闕的視線往下，落在她如畫的黛眉之上，再往下，美眸不知何時已經闔上，唯有小巧的鼻尖，輕輕的、緩緩的呼氣。
如同一只斂了所有爪子，溫柔無害的小白兔，又軟又乖，還格外的香甜。
此刻，精疲力竭的小兔子乖乖窩在他的懷中，只是大概方才被他欺負的太久了，所以黛眉還微微蹙著，似是不太舒服。
櫻唇明顯紅腫，放在誰的身上，怕是都會不舒服。
罷了，今日欺負的這麽慘了，便放過她吧。
陸闕略微彎腰，輕輕松松將小女娘該給抱了起來，大步向著寢臥而去。
再度將江挽書安置於床榻之上，蓋上衾被後，陸闕才輕輕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下回再招惹，可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了。”
長風便守在屋外，見陸闕出來時，唇邊弧度上揚，連帶著眸中的冰山都像是被春風笑容破冰了般，顯出了幾分如沐春風的暖意。
眉宇之間，帶著品嘗過美味之後所獨有的饜足。
只是很快，長風便註意到了陸闕左臉上的印記……
“大人，您左臉上……”
還未提示完，陸闕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長風瞬間閉上了嘴。
很顯然，看陸闕這反應，儼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左臉上的印記是怎麽回事。
但看他此時此刻眉眼舒展，只差沒在臉上貼“我心情極度愉悅”這幾個字，臉上的這個小印記，此刻便像是一枚勳章。
一枚嘗到了甜頭，獨一無二的勳章。
“她今日醉的不輕，又鬧了這般久，明日不必太早來喚。”
江挽書本便愛賴床，今晚又因為醉酒而鬧了半晌，明日怕是更爬不起來了。
陸闕甚至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實在是令長風咋舌。
陷入愛河的主子，只差沒在身上插根羽毛，顯示自己眼下正處於戀愛之中，且無可自拔，
“是，大人。”
*
次日，江挽書是被桃夭給喚醒的。
“姑娘，姑娘醒醒。”
江挽書醒轉過來時，覺得額首突突的有些疼，還帶著眩暈。
“什麽時辰了？”
桃夭扶著她起身，“已經卯時了。”
江挽書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什麽卯時了？不好遲了，快梳妝……”
桃夭好笑的拉住她，“姑娘不必著急，方才長風侍衛來過，說昨夜姑娘吃醉了，大人特意吩咐，讓姑娘多睡一會兒，姑娘只管慢慢來便成。”
陸闕竟如此好心且體貼？
既然桃夭都這麽說了，江挽書便也不再著急忙慌。
只是當坐到菱花銅鏡前，看到鏡中倒映的面容時，江挽書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
“我、我的嘴巴怎麽又紅又腫的？”
頭一回吃醉了的江挽書，全然不記得昨晚吃醉了之後，自己做了什麽，又發生了什麽。
方才視線昏暗，桃夭沒仔細瞧，聽到江挽書的驚呼，便也跟著湊過去仔細一瞧，亦是詫異非常。
“大冬日的，竟然還有蚊子？而且這蚊子，竟然還這麽毒呢？”
昨夜同樣也酔的不輕的桃夭，儼然也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第一反應便以為江挽書的朱唇是被蚊子給咬了。
一面稀奇的嘀咕著，一面去拿了消腫的藥膏。
江挽書雖然想不起昨夜吃醉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但她總覺著，嘴唇麻麻的感覺，可能沒這麽簡單。
待江挽書磨磨蹭蹭的出門，雕花馬車早便已經在府門口恭候多時了。
長風笑著迎上來時，卻在瞧見江挽書的打扮後，奇怪道：“江二姑娘，一早你怎麽戴著面紗呀？”
雖是塗了藥膏，但若是近距離看，還是很容易發現唇上的異常。
所以江挽書在出門時，便在面上戴了張面紗，以此來遮掩紅腫的朱唇。
“有些過敏了。”
隨便尋了個理由，江挽書便踩上馬凳上了馬車。
原本在批閱奏折的陸闕，見她進來了，便擱下了狼毫。
“昨夜睡得可好？”
陸闕並未問江挽書為何會戴面紗，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小女娘為何會戴面紗，因為罪魁禍首便是他。
不知為何，在與陸闕的目光接觸上的瞬間，江挽書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為模糊的畫面，兩靨便跟著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紅暈。
“還、還好。”
江挽書剛坐下，陸闕便將一旁的食盒打開，從中先端出了一口白瓷蓮花碗，遞到了她的跟前。
在江挽書楞了下時，年輕首輔淡淡解釋：“醒酒茶，昨夜宿酒，今早起來怕是會頭疼，喝了會好些。”
如此細膩的察覺到江挽書會頭疼，甚至比桃夭都還要體貼周到。
江挽書以雙手接過，“多謝大人。”
本想喝，但忽然意識到自己戴著面紗，若是要喝，便是要將面紗給摘下來，但若是摘了面紗，便會被陸闕瞧見她朱唇的異樣……
雖不知嘴唇究竟是怎麽腫的，但江挽書便是打心裏，不想叫陸闕瞧見她此刻的模樣。
“怎麽不喝，是冷了？”
陸闕見她不動，明知而顧問。
單純的小女娘還企圖遮遮掩掩：“我、我待會兒再喝，還有些燙。”
話剛說完，一只修長的大手便自下從她的手中將碗拿了過去。
“看來是需要本相親自餵你喝。”
說話的同時，陸闕便又騰出另一只手，要去掀江挽書面上的面紗。
“戴著面紗如何喝醒酒茶？”
江挽書大驚失色，一把捂住了面容，同時迅速往後退，直到後背裝在了車壁之上。
小女娘如同兔子炸毛一般的反應，美眸睜得圓滾滾的，滿是驚恐與慌張，倒是將陸闕給逗笑了。
“昨夜你什麽樣子本相沒有瞧見過，眼下倒是又害羞上了？”
江挽書容色大變，驚恐萬分、惴惴不安：“我……我昨晚吃醉了後，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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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闕居高臨下睥睨, 吐息涼薄如秋水：“你是在借此要挾本相？”
除了江挽書之外，這個世上還沒有任何人能夠活著要挾他。
哪怕是與陸闕勢均力敵，同為政敵的崔太後。
年輕首輔的強大氣場, 僅僅只是一句簡單的話，便如黑雲壓城般鋪天蓋地而來，叫人脊背發涼為之顫抖。
江撫琴慌忙垂下首表態：“撫琴不敢, 便算是借我一百個膽子, 我也絕對不敢與大人談條件, 撫琴如今能在相府有個安身之所, 都是大人的憐憫，撫琴已是感恩戴德。”
“只是撫琴一個身無長處的小女子，在這世道中獨自一人實在是難以存活, 所以想請大人看在曾經陸、江兩家的交情上……”
頓了下語調, 江撫琴又補充：“看在二妹妹的情面上，讓撫琴能夠入宮, 與二妹妹一道同為女官，撫琴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要謀個安身立命之所，請大人成全。”
說著，江撫琴便一副極為誠摯的模樣, 跪首叩拜懇求。
陸闕預料過江撫琴的態度, 但她對於解除婚約一事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相反的, 對於婚約解除之後, 自己的出路更為看重。
她對他沒有感情是真, 想要為自己尋另外一條出路也是真。
但至於她是否會因此而報覆江挽書，卻是要看她之後是否能真的言出必行了。
通常而言,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正常人都會心軟。
但可惜，陸闕可不是正常人，他一貫冷心冷情，他僅有的，為數不多的那點兒溫存，也都全用在了江挽書的身上。
而除了江挽書之外的其他小女娘，在他的面前裝可憐，都絲毫不會令他有任何的心軟、同情。
“本相可不是什麽慈善家，你的這點兒理由，還不足以打動本相。”
江撫琴低首咬牙，她便知曉，眼前這人是不可能這麽好糊弄的。
他的無情，她早便在夢中體會過一回了。
對待當時已經身為他妻子的她，他都會冷漠不留情，更何況如今他們已經解除了婚約，沒有任何關系了呢？
沒法子，江撫琴只能半真半假的說了實話。
“其實，我、我心悅鎮遠侯府小侯爺，宋珣。”
陸闕微微一挑眉，江撫琴說的這個理由，倒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這一無是處的宋珣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人，怎麽一個兩個的小女娘，都往他身上前仆後繼？
旁人陸闕自然是不會在意，但江挽書也一心撲在宋珣的身上。
現在又加上了個江撫琴，還真不愧是姐妹倆，便是連瞧上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但江撫琴看上宋珣這一點，倒是勾起了陸闕的興致，
有意思。
江撫琴小心翼翼的試探：“大人與二妹妹兩情相悅，若是能終成眷屬，二妹妹得到幸福，我這個做姐姐的比任何人都還要高興。”
“而我只是想借著入宮為官的機會，能多與宋小侯爺接觸，撫琴早已在心中起誓，這輩子，非宋小侯爺不嫁，若大人願意成全，撫琴願為大人做任何事。”
陸闕冷冷笑了聲，“有點兒意思，你的姿色雖是差了些，但至少在某一點兒上，倒是比旁人更有優勢。”
江撫琴雖不及江挽書天生麗質貌美，但因是同父異母，流著相同的血脈，所以在樣貌上，還是有那麽一些相似處。
所謂宛宛類卿，便是如此。
江撫琴愛慕宋珣，一心想要嫁給宋珣，這簡直便是從天而降，對付宋珣最好的工具。
倘若宋珣娶了江撫琴，性子剛烈，不願為妾的江挽書，自然便也就會放棄了。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
“本相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但若是抓不住，等待你的，便只有死路一條，如何，還要求這個恩典嗎？”
若是說得出卻做不到，那麽這個工具便也就不必存在了。
江撫琴叩首：“撫琴必不負大人所望！”
“明日會有人送你入宮。”
這便是松口同意的意思了。
江撫琴喜出望外，連連磕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在陸闕前腳離開後，松懈下精神的江撫琴，登時便癱坐在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雖然她知曉將來陸闕倒臺後被五馬分屍的淒慘結局，但如今還位高權重的內閣首輔，氣場實在是太過於強大。
那種似是一眼便能將人給看穿的無形威懾，令江撫琴只覺得自己無處遁形，在他的面前完全無法有所隱瞞，只能硬著頭皮半真半假的表明態度。
但所幸，她賭對了。
陸闕對江挽書起了興趣，所以在得知她對宋珣有意思後，便打算利用她來對付宋珣。
雖然都是雙方利用，但只要能達到江撫琴想要的結果，無所謂過程如何。
“姑娘您沒事兒吧？大人他、他這是移情別戀二姑娘，所以逼姑娘您解除婚約嗎？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屋外守著的蘭兒，並沒有聽全，只隱約聽到陸闕要與江撫琴解除婚約。
登時在外面急的不行，直到陸闕離開後，才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但江撫琴非但不氣，反而是笑了：“哭什麽，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然比我提前預設的解除婚約的時間要早一些，但能與陸闕擺脫關系，我可是求之不得。”
“我的目標，是宋珣，只要能抓住宋珣的心，我便能徹底的改變命運，從此錦衣玉食，誰也沒法再踩在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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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闕前腳剛從韶華院出來，長風便匆匆趕了過來。
“大人不好了，江二姑娘吃醉了酒，似是意識不清，從屋裏跑出來，在院子裏……咳咳，總之您去看……”
長風的話還未說完，陸闕眸色一沈，快步改變了方向，直奔書香苑而去。
看來他先前覺得江挽書的酒品好這個結論，還是下得太早了。
這才一盞茶都不到的功夫，不僅從寢臥裏跑了出來，等陸闕趕到時，便見那窈窕瘦弱的小女娘，爬到了樹梢之上。
半個身子都懸掛在樹梢之外，努力踮著腳尖，似乎是在夠什麽，口中也在喃喃著。
陸闕腳尖一點，身姿輕盈的便上了樹，一手攔住小女娘的細腰，一手勾住樹梢穩住身子。
“才說你聽話，轉眼便爬樹，不想要命了？”
雖是在說教，但語氣卻絲毫不見冷意，反而是透著縱容與寵溺的意味。
“我要吃月餅，月餅月餅，我要吃月餅！”
小女娘被他圈固在懷中也是不安分，張牙舞爪的，擡起瑩白的柔荑，繼續往天上夠。
原來是將月亮當成月餅了，難怪爬這麽高。
陸闕哄著她：“這裏沒有月餅，我們先下去，再給你吃月餅，想吃什麽口味的都有。”
“你騙人。”
小女娘哼哼唧唧，忽的一歪首，縮回了柔荑，轉而便捧住了陸闕的面容。
粉嫩柔軟的舌尖，舔了舔唇畔。
“這個月餅，好好看，一定……”
話到一半，小女娘忽的靠近，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之時，張開櫻桃小嘴，啊嗚一口便咬在了陸闕的左臉頰之上。
柔潤的舌尖，輕輕的，如同品嘗絕世美食般的，舔舐而過。
“很好吃。”
酥酥麻麻的感覺，帶動了全身，頃刻間似是燒了一把火，一路迅速蔓延一直燒到了心口，無法克制，且絕對致命。
陸闕簡直是快被這小女娘給折磨瘋了。
在理智與瘋狂之間，拉回拉扯。
陸闕單手扣住小女娘的後腦勺，使她與自己對視。
“江挽書，我是誰？”
這個月餅好討厭，怎麽還會動來動去呢？
江挽書迷茫、困惑的睜著濕氣蒙蒙的美眸，眨巴眨巴眸子。
“陸、陸闕。”
還好，還能認出他是何人，看來也不是酔到無藥可救。
“我的月餅呢？月餅去哪兒了……”
但也只是清醒了那麽一點點，轉而懷中的小女娘又開始不安分的找起月餅來。
陸闕扣住她不安分的下頷，微微擡起，逼近三寸，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席卷。
“在這兒。”
低首間，吻上微微張開的櫻唇。
果然，一如他先前所料想的，又軟又香，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甜美。
原本只是淺嘗輒止，但顯然陸闕低估了一個男人的定力。
肖想了許久的獵物，都送到嘴邊，稍微嘗上一口，便猶如罌粟般，上癮而無法自拔，心甘情願的沈溺於其中。
且想要不斷的、更多的去索取。
他想，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懷中之人，更為可口，叫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防線與理智。
只想著，若是能徹底的拆骨入腹，那便是死也無憾了。
水漬嘖嘖之間，懷中的小女娘因無法呼吸而難受的嗚咽了起來。
便像是小獸受了欺負，頭昏腦漲的想要掙脫，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方寸之地。
但陸闕還是在最後一刻，勉強收回了一絲絲的理智。
停下索取時，連帶著他的氣息，都變得無比炙熱而又隱忍難耐。
“江挽書。”
喘息聲，陸闕的指腹落到了被吻得紅潤到似是滴血的櫻唇之上，用力往下一摁。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陸闕的眸光落在小女娘紅艷欲滴的朱唇之上，如那樹梢頭懸掛著的，熟透了的櫻桃，泛著致命、誘惑的色澤。
“還想再吃月餅嗎？”
這一吻，對於饑餓已久的餓狼而言，可是遠遠不夠的。
哪怕是拆骨抽髓，整個兒吞入腹中，也是遠遠不夠。
江挽書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一下子便以柔荑捂住了唇。
“不、不吃月餅了。”
黏糊糊的語氣之中，還帶著囈語的怪嗔，無形之中譴責對方怎麽能親的這麽久，害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雖然是醉了，但是江挽書潛意識裏覺得，月餅應該是很好吃，一口一個，甜膩膩的，不該是這種感覺呀！
只是這種奇怪的、窒息的，像是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的感覺，她是不想要再體驗第二回了。
小騙子還是挺警覺的，都醉的上樹了，還知曉這“月餅”不好吃便不想再吃，還知道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會再被強行“吃月餅”。
“想吃的是你，不想吃的也是你，但這世上可沒有這麽便宜的事兒，不是你想與不想，而在於……”
危險灼熱的氣息逐漸逼近，高大的暗影將嬌小的身軀整個兒籠罩於其間。
“我還想。”
“繼續吃。”
在說話的同時，扣住她纖細的皓腕，將雙手扣住往上一擡，低首穩住微微張開的櫻唇。
如此饕餮盛宴，怎麽能淺嘗輒止，又怎麽能只嘗一次呢？
自然是深入再深入，要將這一池的春水都給攪渾了，要將所有的味道都嘗遍了，直到饜足為止。
但很顯然，一旦嘗到了覬覦許久的美味後，人的貪心是會隨著不斷的加深而越來越不知足，並且索取的也想要更多。
“唔……嗚嗚嗚……”
直到嗚咽聲伴隨著小聲的抽泣，才叫陸闕逐漸恢覆了理智。
懷中的小女娘衣襟有些淩亂，兩靨更是紅霞連成一片，因為窒息以及被吻得又麻又疼的櫻唇甚至已經泛起了紅腫。
而那雙春意瀲灩的美眸，此刻淚眼婆娑，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紅潤的眼尾滑落。
落在了陸闕的手背，也砸在了他的心頭。
同步在陸闕唇上，火辣辣的觸覺，彰顯著他方才究竟是有多麽的貪心不足、多麽的過分。
陸闕難得善心大發，並且反省到自己是有點兒太過，欺負的太狠了些。
“是我有些不理智了，別哭了乖。”
說著，陸闕伸出手便想要為她擦拭淚水，誰知江挽書卻本能的以為他還要再欺負人，便往後躲避。
但她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是在樹上，且因為方才被陸闕親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以至於雙腿發軟，整個人便向後到了過去。
陸闕第一時間伸手去抓，連帶著一並落下了樹去。
隨著兩人的動作，整棵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有紛紛揚揚的枯葉，帶著落在枝頭的雪花飄散。
陸闕將人摟住護在懷中，同時運展輕功在半空一個旋轉。
在紛紛揚揚的漫天白雪之中，穩穩落於地面。
白雪飄落於小女娘的鬢發之間，也落在了陸闕的發梢之上，兩人的青絲在風中交織纏綿，如同共淋白首，恩愛不疑。
陸闕擡手，輕柔而又溫存的，一點點將小女娘鬢發之上的白雪給一一拂去。
而在他拂雪的過程中，懷中的小女娘都出奇的乖巧，一動不動的。
陸闕的視線往下，落在她如畫的黛眉之上，再往下，美眸不知何時已經闔上，唯有小巧的鼻尖，輕輕的、緩緩的呼氣。
如同一只斂了所有爪子，溫柔無害的小白兔，又軟又乖，還格外的香甜。
此刻，精疲力竭的小兔子乖乖窩在他的懷中，只是大概方才被他欺負的太久了，所以黛眉還微微蹙著，似是不太舒服。
櫻唇明顯紅腫，放在誰的身上，怕是都會不舒服。
罷了，今日欺負的這麽慘了，便放過她吧。
陸闕略微彎腰，輕輕松松將小女娘該給抱了起來，大步向著寢臥而去。
再度將江挽書安置於床榻之上，蓋上衾被後，陸闕才輕輕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下回再招惹，可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了。”
長風便守在屋外，見陸闕出來時，唇邊弧度上揚，連帶著眸中的冰山都像是被春風笑容破冰了般，顯出了幾分如沐春風的暖意。
眉宇之間，帶著品嘗過美味之後所獨有的饜足。
只是很快，長風便註意到了陸闕左臉上的印記……
“大人，您左臉上……”
還未提示完，陸闕一記冷眼掃了過去。
長風瞬間閉上了嘴。
很顯然，看陸闕這反應，儼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左臉上的印記是怎麽回事。
但看他此時此刻眉眼舒展，只差沒在臉上貼“我心情極度愉悅”這幾個字，臉上的這個小印記，此刻便像是一枚勳章。
一枚嘗到了甜頭，獨一無二的勳章。
“她今日醉的不輕，又鬧了這般久，明日不必太早來喚。”
江挽書本便愛賴床，今晚又因為醉酒而鬧了半晌，明日怕是更爬不起來了。
陸闕甚至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實在是令長風咋舌。
陷入愛河的主子，只差沒在身上插根羽毛，顯示自己眼下正處於戀愛之中，且無可自拔，
“是，大人。”
*
次日，江挽書是被桃夭給喚醒的。
“姑娘，姑娘醒醒。”
江挽書醒轉過來時，覺得額首突突的有些疼，還帶著眩暈。
“什麽時辰了？”
桃夭扶著她起身，“已經卯時了。”
江挽書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什麽卯時了？不好遲了，快梳妝……”
桃夭好笑的拉住她，“姑娘不必著急，方才長風侍衛來過，說昨夜姑娘吃醉了，大人特意吩咐，讓姑娘多睡一會兒，姑娘只管慢慢來便成。”
陸闕竟如此好心且體貼？
既然桃夭都這麽說了，江挽書便也不再著急忙慌。
只是當坐到菱花銅鏡前，看到鏡中倒映的面容時，江挽書自己被自己嚇了一跳。
“我、我的嘴巴怎麽又紅又腫的？”
頭一回吃醉了的江挽書，全然不記得昨晚吃醉了之後，自己做了什麽，又發生了什麽。
方才視線昏暗，桃夭沒仔細瞧，聽到江挽書的驚呼，便也跟著湊過去仔細一瞧，亦是詫異非常。
“大冬日的，竟然還有蚊子？而且這蚊子，竟然還這麽毒呢？”
昨夜同樣也酔的不輕的桃夭，儼然也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第一反應便以為江挽書的朱唇是被蚊子給咬了。
一面稀奇的嘀咕著，一面去拿了消腫的藥膏。
江挽書雖然想不起昨夜吃醉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但她總覺著，嘴唇麻麻的感覺，可能沒這麽簡單。
待江挽書磨磨蹭蹭的出門，雕花馬車早便已經在府門口恭候多時了。
長風笑著迎上來時，卻在瞧見江挽書的打扮後，奇怪道：“江二姑娘，一早你怎麽戴著面紗呀？”
雖是塗了藥膏，但若是近距離看，還是很容易發現唇上的異常。
所以江挽書在出門時，便在面上戴了張面紗，以此來遮掩紅腫的朱唇。
“有些過敏了。”
隨便尋了個理由，江挽書便踩上馬凳上了馬車。
原本在批閱奏折的陸闕，見她進來了，便擱下了狼毫。
“昨夜睡得可好？”
陸闕並未問江挽書為何會戴面紗，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小女娘為何會戴面紗，因為罪魁禍首便是他。
不知為何，在與陸闕的目光接觸上的瞬間，江挽書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極為模糊的畫面，兩靨便跟著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紅暈。
“還、還好。”
江挽書剛坐下，陸闕便將一旁的食盒打開，從中先端出了一口白瓷蓮花碗，遞到了她的跟前。
在江挽書楞了下時，年輕首輔淡淡解釋：“醒酒茶，昨夜宿酒，今早起來怕是會頭疼，喝了會好些。”
如此細膩的察覺到江挽書會頭疼，甚至比桃夭都還要體貼周到。
江挽書以雙手接過，“多謝大人。”
本想喝，但忽然意識到自己戴著面紗，若是要喝，便是要將面紗給摘下來，但若是摘了面紗，便會被陸闕瞧見她朱唇的異樣……
雖不知嘴唇究竟是怎麽腫的，但江挽書便是打心裏，不想叫陸闕瞧見她此刻的模樣。
“怎麽不喝，是冷了？”
陸闕見她不動，明知而顧問。
單純的小女娘還企圖遮遮掩掩：“我、我待會兒再喝，還有些燙。”
話剛說完，一只修長的大手便自下從她的手中將碗拿了過去。
“看來是需要本相親自餵你喝。”
說話的同時，陸闕便又騰出另一只手，要去掀江挽書面上的面紗。
“戴著面紗如何喝醒酒茶？”
江挽書大驚失色，一把捂住了面容，同時迅速往後退，直到後背裝在了車壁之上。
小女娘如同兔子炸毛一般的反應，美眸睜得圓滾滾的，滿是驚恐與慌張，倒是將陸闕給逗笑了。
“昨夜你什麽樣子本相沒有瞧見過，眼下倒是又害羞上了？”
江挽書容色大變，驚恐萬分、惴惴不安：“我……我昨晚吃醉了後，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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