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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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六）
知晴心裏又柔軟又隱隱發酸。“我可不能搶你屋子。”
“嫌棄我的床？”
【喜歡都來不及。】
她抑制住內心幾乎要奔騰而出的渴望，淡淡道：“不太像話，而且挺沒分寸的。”
楚雲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放在大腿上，手不經意地摩挲著，也不去看她，“密碼跟你家一樣，隨你去不去。”
她舍不得把這個問題釘死，便將話題轉移到葉萍頭上。
“你們警局不受理這個案子？”
“這連民事案件都構不成，我們不可能受理。不過——”楚雲頓了頓，“你非要深究到底的話，我陪你。”
知晴怔了一下，“為什麽這麽關心葉萍？”
“我是在關心她嗎？”楚雲嘆了口氣，望著知晴，像是要把她吸進瞳孔裏。
知晴眨巴眨巴眼睛。
他面帶倦色，緩緩躺在沙發上，閉上雙眼。
“楚雲？”
“噓。”
知晴不敢再去吵他，將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好夢。”
“我想抱你。”
寂靜的夜晚突然奏響號角，她只想不顧一切地表白。
他仍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乎剛才的話只是一場錯覺。
“楚雲，你剛剛說什麽？”
“晚安。”
*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楚雲已經不在客廳。
知晴今天的任務是采訪蘆相。
蘆相也住在京郊的一棟別墅，但和女兒蘆笙的別墅一南一北，相隔甚遠。
不出她所料，蘆相否認葉萍所說的一切。他堅持表示蘆笙是在傅晏禮和葉萍離婚之後才與傅晏禮交往。言談之中，也透露出對這個女婿的喜歡。
淩竹損道：“這人是不是蘆笙親爸啊？女兒沒了，他居然還稱讚女婿。要是我女兒，非扒了那男的皮不可。”
知晴倒是冷靜，“畢竟沒有證據顯示他倆的死有直接關聯。”
“即使如此。”渺渺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父母，一定會首先質問我老公的。”
“所以你沒老公。哦，連男朋友也沒有。”
話題就此偏離正軌，知晴只聽得兩個小孩的吵架聲如立體環繞一般，此起彼伏。
終於，在快要到報社的時候，兩人停了下來。
淩竹：“對了晴姐，我聯系不上葉萍了。”
“什麽叫聯系不上？”
“就字面意義。主編讓我聯系她確認采訪稿沒問題。可就是聯系不上。”
“去她的酒店看了嗎？”
淩竹指了指渺渺，“她去了。說是昨晚出了酒店就沒回過。”
知晴撥通葉萍的電話，確實無人接聽。她又立馬告知楚雲這件事。
楚雲大概半小時後到了報社樓下，“她是成年人，正常走出酒店一夜未回還構不成失蹤。”
“可是她身份特殊，你們警局也不管嗎？”
楚雲搖搖頭：“我說了，在我們看來，她並沒牽扯任何案子。這樣吧，我開車到處找找，你先回去上班。”
知晴雖然擔心，但也知道現下她確實做不了什麽。
*
下午六點的時候，知晴難得準時下班，楚雲已經在等著她了。
她沖進副駕，氣都還沒喘勻，就急道：“怎麽樣？”
楚雲輕輕搖頭，“沒找到。我已經向警局報告了。”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知晴下意識抓著楚雲的手腕，“她被蘆相或者傅晏禮抓住了？”
楚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自己嚇自己。我帶你去她住的那個酒店餐廳吃飯。”
“啊？太破費了吧。”
他懶得答，直接開車去了酒店。
知晴坐在椅子上，眼珠子軲轆轉，打量著這家庭院式的酒店。裝修古拙質樸，一桌一凳都是上好木材，擺設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我們在這等著有什麽意義嗎？”
“等待的時間順便吃個飯而已。9點一到，就可以立案，到時候直接去她房間檢查。”
“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麽非得24小時才能報案？”
“也不是，如果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失蹤人員存在人身危險，或者是和兒童婦女拐賣相關的，會即刻立案排查。”楚雲探了探盛水的玻璃瓶的溫度，才遞給知晴，“但葉萍不符合上述情況。”
她看著菜單上令人咋舌的價格，擡眼望著楚雲，表情正經。“你不會現在還啃老吧？”
他正在喝水，一下嗆了個好歹。
“什麽？！”
“不然就是你受賄？”知晴攤開他身前的菜單，用手指敲了敲，“你自己看看，是你該有的消費水平嗎？”
“哈哈哈哈哈。”楚雲向後靠了靠，一臉寵溺和無奈，“讓你吃頓好的，怎麽這麽多話？”
“葉萍現在下落不明，再好的也食不知味。”
他慢條斯理地翻著菜單，一臉輕松。“什麽都做不了的時候呢，就得讓自己停下來，不要焦慮還沒發生的。”
服務員點完餐後，楚雲若有其事道：“請問你知道住牡丹亭那間客房的客人去哪兒嗎？這位小姐是她妹妹。”
......
“啊？這麽說，葉小姐今晚居然還沒來吃晚餐。”服務員對他的話毫不懷疑，“不過我不是管客房服務的，不太清楚她的動向。”
知晴迅速進入角色：“我姐這兩天還好嗎？她和我姐夫吵架，自己一個人跑出來好幾天了。”
“原來是這樣。”服務員若有所思，“我是聽過她打電話吵架。原來是夫妻不和。”
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評判客人，服務員微微欠身，“我先去下單，請稍等。”
知晴抿了抿笑意：“楚警官，你謊話信手拈來啊？”
“畢竟有你這位老師。”
她偏頭想了想，“你說葉萍會是和誰吵架呢？她家裏父母都健在嗎？”
“都在國內，但她十多年都未回國，想來關系並不好。”
知晴揶揄道：“難道你在國外會常常給父母打電話？”
楚雲聳了聳肩，“隔十天半個月報個平安，也沒什麽話好說。”
她的眼神柔和下來，夾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你們這些幸福小孩，怎麽不知道珍惜呢？”
*
九點一到，警局的人進入了葉萍所在的房間。
房裏陳設整齊，葉萍的行李也都在，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只是，在床頭擺著一個大概三歲小女孩的照片，想來就是她過世十年的女兒了。
知晴：“手機充電器？電腦都在？”
“嗯。技術人員在嘗試破解電腦密碼。”楚雲看了她一眼，“很晚了。回家吧。”
“楚雲！”李警官突然叫道，“剛接到報警，附近小區有個六歲小男孩失蹤了。你馬上去處理一下。”
他又瞥了眼知晴，笑道：“大記者真的不考慮跳槽來我們警局？”
*
小男孩是在和同小區的其他小孩一起玩的時候突然失蹤的。
幾個小孩幾乎每天都會在小區的小型游樂場玩，這是一個中高檔小區，住戶多是中產階層，小區安保很嚴，小孩玩的時候，孩子家長就會在那裏坐著一起聊聊天。孩子都在可目測的範圍內玩耍。
看到孩子奶奶時，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孩子父親便替她說道：“我媽說她看著那些小孩在玩捉迷藏，雖然沒看到我兒子，但時不時會有其他孩子竄來竄去，找躲的地方，也就沒多想。等要回家吃完飯時候，才發現找不到孩子了。”
楚雲在紙上記錄著，擡頭問道：“其他孩子都在？”
“都在。他們以為我家孩子還藏著，一直也在找他。”
孩子父親帶著兩人以游樂場為中心走了一圈。這裏非常寬闊，整個小區也只有五棟樓，而且樓層間隔很遠。
知晴：“沒出過小區？孩子最近有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人嗎？”
孩子父親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她，然後又看向楚雲。
“沒事。說吧。”
“監控你們肯定也看了，孩子沒出過小區啊。就是看到他進了一單元，然後再沒出來過。”
“一單元的監控呢？”
“也沒看到他進電梯。”孩子父親越說越激動，“可是你看看這外面，一覽無遺，孩子能去哪兒呢？”
他繼續說道：“孩子每天不是在家就是送去幼兒園，從來不會放他一個在外面，能碰到什麽人？就算碰到什麽人，他怎麽帶走我兒子的？”
楚雲和知晴四下觀望著。一單元前就是幾棵大樹和草坪，往裏走放著左面一面墻是快遞櫃，右邊是信箱，然後就是一些供人休息的沙發和桌子，還有一些插花陳設。再往裏走就是電梯間，那裏也有監控。
知晴對楚雲玩笑道：“你研究星星，最近有什麽外星人到來嗎？”
他輕輕嘖了聲：“都什麽時候了。”
“這位警官，怎麽就你一個人？小孩可能被拐賣啊！”
雖然知道孩子父親是在著急，知晴心頭還是湧起一股無名火。“楚警官以一當十！你平時和孩子關系不怎麽樣吧？這個時候來充好爸爸了？”
“你這個女人！”孩子爸爸怒道，“有你說話的份兒？我怎麽不是好爸爸了？！”
“你兒子已經讀一年級了！”知晴毫不客氣，“你卻說送他去上幼兒園。笑死人啦！”
“我！”男人擺擺手，“剛開學，一下沒反應過來。”
“切！”
“知晴。”楚雲拉過她，低頭輕聲道，“別說了。”
她癟著嘴，委屈道：“我只是想起我小時候也常常跑出來躲著。每次福利院老師都要——罵我一頓。”
楚雲輕輕摟了摟她，“我沒怪你。找孩子要緊。”
“嗯。”他瞪了一眼孩子爸爸，然後繼續和楚雲說道，“我小時候就喜歡躲在山上，高高的蘆葦蕩裏，或者天臺。如果跑不出大門，我就會躲在衣櫃——”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疾步走向快遞櫃，最下面是放大件的。
“給物業打電話。”
果然，在左數第三個櫃子裏發現了小孩，孩子已經嚴重缺氧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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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棄我的床？”
【喜歡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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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隨手拿起一個抱枕放在大腿上，手不經意地摩挲著，也不去看她，“密碼跟你家一樣，隨你去不去。”
她舍不得把這個問題釘死，便將話題轉移到葉萍頭上。
“你們警局不受理這個案子？”
“這連民事案件都構不成，我們不可能受理。不過——”楚雲頓了頓，“你非要深究到底的話，我陪你。”
知晴怔了一下，“為什麽這麽關心葉萍？”
“我是在關心她嗎？”楚雲嘆了口氣，望著知晴，像是要把她吸進瞳孔裏。
知晴眨巴眨巴眼睛。
他面帶倦色，緩緩躺在沙發上，閉上雙眼。
“楚雲？”
“噓。”
知晴不敢再去吵他，將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好夢。”
“我想抱你。”
寂靜的夜晚突然奏響號角，她只想不顧一切地表白。
他仍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似乎剛才的話只是一場錯覺。
“楚雲，你剛剛說什麽？”
“晚安。”
*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楚雲已經不在客廳。
知晴今天的任務是采訪蘆相。
蘆相也住在京郊的一棟別墅，但和女兒蘆笙的別墅一南一北，相隔甚遠。
不出她所料，蘆相否認葉萍所說的一切。他堅持表示蘆笙是在傅晏禮和葉萍離婚之後才與傅晏禮交往。言談之中，也透露出對這個女婿的喜歡。
淩竹損道：“這人是不是蘆笙親爸啊？女兒沒了，他居然還稱讚女婿。要是我女兒，非扒了那男的皮不可。”
知晴倒是冷靜，“畢竟沒有證據顯示他倆的死有直接關聯。”
“即使如此。”渺渺若有所思道，“如果是我父母，一定會首先質問我老公的。”
“所以你沒老公。哦，連男朋友也沒有。”
話題就此偏離正軌，知晴只聽得兩個小孩的吵架聲如立體環繞一般，此起彼伏。
終於，在快要到報社的時候，兩人停了下來。
淩竹：“對了晴姐，我聯系不上葉萍了。”
“什麽叫聯系不上？”
“就字面意義。主編讓我聯系她確認采訪稿沒問題。可就是聯系不上。”
“去她的酒店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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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大概半小時後到了報社樓下，“她是成年人，正常走出酒店一夜未回還構不成失蹤。”
“可是她身份特殊，你們警局也不管嗎？”
楚雲搖搖頭：“我說了，在我們看來，她並沒牽扯任何案子。這樣吧，我開車到處找找，你先回去上班。”
知晴雖然擔心，但也知道現下她確實做不了什麽。
*
下午六點的時候，知晴難得準時下班，楚雲已經在等著她了。
她沖進副駕，氣都還沒喘勻，就急道：“怎麽樣？”
楚雲輕輕搖頭，“沒找到。我已經向警局報告了。”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知晴下意識抓著楚雲的手腕，“她被蘆相或者傅晏禮抓住了？”
楚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自己嚇自己。我帶你去她住的那個酒店餐廳吃飯。”
“啊？太破費了吧。”
他懶得答，直接開車去了酒店。
知晴坐在椅子上，眼珠子軲轆轉，打量著這家庭院式的酒店。裝修古拙質樸，一桌一凳都是上好木材，擺設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我們在這等著有什麽意義嗎？”
“等待的時間順便吃個飯而已。9點一到，就可以立案，到時候直接去她房間檢查。”
“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麽非得24小時才能報案？”
“也不是，如果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失蹤人員存在人身危險，或者是和兒童婦女拐賣相關的，會即刻立案排查。”楚雲探了探盛水的玻璃瓶的溫度，才遞給知晴，“但葉萍不符合上述情況。”
她看著菜單上令人咋舌的價格，擡眼望著楚雲，表情正經。“你不會現在還啃老吧？”
他正在喝水，一下嗆了個好歹。
“什麽？！”
“不然就是你受賄？”知晴攤開他身前的菜單，用手指敲了敲，“你自己看看，是你該有的消費水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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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點完餐後，楚雲若有其事道：“請問你知道住牡丹亭那間客房的客人去哪兒嗎？這位小姐是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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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李警官突然叫道，“剛接到報警，附近小區有個六歲小男孩失蹤了。你馬上去處理一下。”
他又瞥了眼知晴，笑道：“大記者真的不考慮跳槽來我們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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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是在和同小區的其他小孩一起玩的時候突然失蹤的。
幾個小孩幾乎每天都會在小區的小型游樂場玩，這是一個中高檔小區，住戶多是中產階層，小區安保很嚴，小孩玩的時候，孩子家長就會在那裏坐著一起聊聊天。孩子都在可目測的範圍內玩耍。
看到孩子奶奶時，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孩子父親便替她說道：“我媽說她看著那些小孩在玩捉迷藏，雖然沒看到我兒子，但時不時會有其他孩子竄來竄去，找躲的地方，也就沒多想。等要回家吃完飯時候，才發現找不到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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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他們以為我家孩子還藏著，一直也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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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晴：“沒出過小區？孩子最近有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人嗎？”
孩子父親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她，然後又看向楚雲。
“沒事。說吧。”
“監控你們肯定也看了，孩子沒出過小區啊。就是看到他進了一單元，然後再沒出來過。”
“一單元的監控呢？”
“也沒看到他進電梯。”孩子父親越說越激動，“可是你看看這外面，一覽無遺，孩子能去哪兒呢？”
他繼續說道：“孩子每天不是在家就是送去幼兒園，從來不會放他一個在外面，能碰到什麽人？就算碰到什麽人，他怎麽帶走我兒子的？”
楚雲和知晴四下觀望著。一單元前就是幾棵大樹和草坪，往裏走放著左面一面墻是快遞櫃，右邊是信箱，然後就是一些供人休息的沙發和桌子，還有一些插花陳設。再往裏走就是電梯間，那裏也有監控。
知晴對楚雲玩笑道：“你研究星星，最近有什麽外星人到來嗎？”
他輕輕嘖了聲：“都什麽時候了。”
“這位警官，怎麽就你一個人？小孩可能被拐賣啊！”
雖然知道孩子父親是在著急，知晴心頭還是湧起一股無名火。“楚警官以一當十！你平時和孩子關系不怎麽樣吧？這個時候來充好爸爸了？”
“你這個女人！”孩子爸爸怒道，“有你說話的份兒？我怎麽不是好爸爸了？！”
“你兒子已經讀一年級了！”知晴毫不客氣，“你卻說送他去上幼兒園。笑死人啦！”
“我！”男人擺擺手，“剛開學，一下沒反應過來。”
“切！”
“知晴。”楚雲拉過她，低頭輕聲道，“別說了。”
她癟著嘴，委屈道：“我只是想起我小時候也常常跑出來躲著。每次福利院老師都要——罵我一頓。”
楚雲輕輕摟了摟她，“我沒怪你。找孩子要緊。”
“嗯。”他瞪了一眼孩子爸爸，然後繼續和楚雲說道，“我小時候就喜歡躲在山上，高高的蘆葦蕩裏，或者天臺。如果跑不出大門，我就會躲在衣櫃——”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疾步走向快遞櫃，最下面是放大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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