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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第二百六十五章白馬羌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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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白馬羌寨(1)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人突然就訣別了,陰陽相隔已經多年的人突然就覆活了!舒晏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兩個人。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必須要盡快趕回去,不管是因為什麽。

有了來時的經驗,再加上有汗血寶馬的助力,回大晉的過程要順利得多。到達鄯善城西域長史府的時候,舒晏特地向索靖通報了大宛新老國王交替及沿線各國的情況。索長史也將朝廷已經破獲齊萬年的消息告知了舒晏。舒晏當然歡喜,他正擔心帶著五匹汗血寶馬會不安全,這下可以暢通無阻了。舒晏又得知了賈後被除的消息,這一喜,比之破獲齊萬年更是加了數倍。

索長史本來就非常敬仰舒晏,這次舒晏不費一兵一卒和平穩妥地處理好了大宛的一場亂政,更令他欽佩,不管舒晏有多著急,硬是給強留下來,暢談幾日才肯放行。

選擇陽關一線進了敦煌城,為了追求速度,先將駱駝賣了,舒晏與趙順各自騎著一匹汗血寶馬向中原腹地前進。不日到了雍州京兆一帶,但見處處殘垣斷壁,流民散落,一片潰亂景象。戰爭對於王侯可能是成就,也可能是覆滅,但對於老百姓來說永遠都是傷害。平覆戰亂本身容易,但要想平覆其影響卻難。

舒晏一路感慨著這些眼前所見,心情不覺更增添了一層沈重。一路行走,看見前面出現了一隊官兵,押解著十幾輛囚車,也是向洛陽方向的大道行進。從官兵和囚犯的行裝上看,押解的並非普通大盜,而應該是俘虜的齊萬年的殘部。舒晏也沒在意,就想超過他們繼續趕路。

騎馬走過一輛囚車旁,忽然聽到那裏面的囚徒大喊道:“餵,是舒郎嗎?”

舒晏吃了一驚,停下馬來回頭一看,見裏面是一個半百之年的矮胖子,再一細看,想了起來,就是在安定郡遇到的那個姜姓羌酋。

“是你?”

“正是我啊!想不到吧?”姜流在囚車裏自嘲地喊著,“我也沒想到!那時候你是我的囚徒,短短數月,我竟成了別人的囚徒!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居然能從大宛活著回來,並且還真的帶回了汗血寶馬,真得佩服你啊!”

舒晏也沒想到滄海桑田來得這樣快。不過一碼歸一碼,當時這個羌酋曾經放過了自己的一條性命,可是如今他犯了這種叛亂大罪,自己可沒能力還這個人情。

押解的官兵看見有人跟囚犯說話,立刻圍了過來。不過他們看見舒晏只帶有一名隨從且都身著官服,就沒有過分制止。

“舒郎,我不是想讓你還我這個人情,我犯下了謀反之罪,也不敢奢望誰能救我。只是我死有餘辜,卻連累了我的家人!”

舒晏知道這種謀反罪一般都是家族連坐的,一人犯罪株連全家。犯重罪之人往往都是在作孽的時候肆意快活,不管不顧,只等到伏法的時候才想起悔過,想起家人來,還有什麽用?他聽著姜流跟自己說的這些話,不管其是否真的悔過,總之人到了這個時候大概都是這種想法吧。

“還好我的甥女不在家,她躲過了一劫啊。”

連坐這種事受牽連的家人大多數都是無辜的,他的甥女肯定更與謀反扯不上關系,能夠僥幸逃過一劫當然是好事。舒晏在心裏一邊唏噓一邊可笑,此人莫非是情緒崩潰導致糊塗了,條理不清地胡言亂語,跟我這個旁不相幹的人莫名其妙地提他的什麽甥女,有什麽意義!

誰知姜流又冒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話:“舒郎,我當時隱瞞了你,沒有對你說實話呀!”

此話更令舒晏摸不著頭:“你隱瞞了我?隱瞞我什麽了?”

“你要找的人,姜小默,就是我的甥女啊。”

“小默,你的甥女?!”舒晏陡然直視著這個披頭散發、形容憊倦的人。

“對。小默是我的甥女,我是她的舅舅。”

“什麽?”舒晏撥馬貼近囚車,卻被官兵拔刀喝止。

“你不必靠近,只聽我說兩句。我是小默的舅舅,我父親就是她外公。她的祖父是個漢人,祖母是個大宛人。夫妻兩個從大宛回來,落入我們羌地土人之手,被我父親所救並且收留。後來這兩夫妻有了一個兒子,我父親生了一個女兒,雙方老人做主就讓他們成了一對。也就是小默的父親母親,我的姊姊姊夫。她的祖父姓華,父親亦延續華姓。但因生活在我羌族酋長之家,跟酋長的女兒結合生下的孩子,為了入鄉隨俗,所以小默就隨了我們姜姓。其實我並不是什麽羌酋,我父親才是。因為我處處違拗我父親,被我父親趕了出來。我也無處可去,正好齊萬年要起事,就冒了羌酋的名聲投奔了齊萬年。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如今齊萬年敗了,我是死有餘辜的,可是卻連累了我的家人部落……”

舒晏聽這個人說出這些瘋話,先是不大相信,因為身處絕境之人,往往會不擇手段地抓住任何一根稻草活命。可是聽他後來說的這些話跟自己了解過的小默的身世又是分毫不差的,不禁大駭:“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為什麽當時我向你打聽小默的時候你卻說不認識?”

“當然是真的。我騙了你,那是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家人知道我的下落,所以我向你隱瞞了這個事實。”

“小默她在哪裏?她可有什麽危險?”舒晏此時不管是不是真的,只緊張小默的安危。

“誰知道她在哪裏!我甥女她常年漂泊在外,連她祖父祖母去世都沒趕上,為此她的父母連同我們全家對她既是懸念又是憤恨,可恨怎麽生出這樣一個女兒。可是現在竟歪打正著,她漂泊在外反倒躲過了這場災禍。”

“漂泊在外……”舒晏似乎感受到了那個紮根於腦海卻無處尋跡的人的哀苦和無奈,突然他想起了絡娃的話,大叫道,“不好,她可能已經回家去了!”

這個矮胖羌囚而非羌酋的人也是一驚:“什麽?她回家去了?你怎麽知道的?”

“我們的一個大宛朋友說的。”

“那就完了!她一回家,必被官兵拿獲,她可是完全無辜的啊。況且她那麽年輕就因此白白送命,太可惜了!舒郎,舒郎,你可要想辦法,你可要救她啊。”

救,我當然要救,只是怎麽救?舒晏此時的心猶如萬馬奔騰,又亂又急。他稍稍理了理頭緒想了想:這種連坐事只是當時追得緊,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但等到亂子結束了,事情查清楚了,一起被抓的也就白白冤死了,僥幸逃脫的也就沒人再追究了。小默離開洛陽之後,直接去了大宛,可能還不知道她的舅舅犯了謀反之罪,更不知道家族將要被連坐這件事。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小默,阻止她回家去。可是去哪裏找她?根本找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在她之前到達她的家裏,然後告知她這個情況。

“快告訴我,你們的羌寨在哪裏?”

姜流也想到了這裏,忙告訴道:“益州汶山郡白馬羌寨。”

“如此,你自求多福吧。”

舒晏扔下一句簡短的話,別了姜流,調轉了東去的馬頭,望向南面。

“將軍,我們去哪?”趙順沒弄明白剛才的意思。

舒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幾匹珍貴的汗血寶馬。益州汶山郡距離此京兆郡並不算太遠,如果是一馬平川的大路,騎上這種汗血寶馬,基本三四天就到了。可問題是汶山地處巴蜀之地,不少大川大江,更多高山丘陵,路極難行。如果讓趙順陪自己同行西蜀,路上如遇有什麽不測,千辛萬苦弄回來的這幾匹汗血寶馬有了什麽閃失,那可不得了。他躊躇了一下,決定道:“我去汶山,你自己先回洛陽向朝廷覆命。”

“我自己回洛陽?”趙順對於舒晏的這個決定很是意外。“將軍說笑談吧?此次皇命是將軍一個人領銜的,我哪怕是個佐職也行,可我只是個隨從,你讓我自己回洛陽覆皇命算什麽事!況且我們成功帶回了汗血寶馬,肯定會受到皇上的嘉獎,轟動滿朝文武。這麽大的功勞,任誰都會爭著去露臉,你居然要躲避?”

舒晏微微一笑:“這個臉讓你去露,我不稀罕。”

趙順一臉無奈,又反駁道:“那也不行。你不在,只我一個人帶著這幾匹汗血寶馬,萬一路上有什麽閃失,功勞沒有了不要緊,降下罪來我們可擔當不起啊!”

事實的確是這樣,帶不回汗血寶馬可以,但如果成功帶回來之後再從自己手上弄丟了,那個罪可就大了。

“你所慮的我當然知道。我已經想好了,要不然也不能這麽說。”舒晏一指那一隊官兵,“有這些人保護你,我想無論是誰也不敢動汗血寶馬了吧?”

“他們?”

“對。這支押解要犯的官兵也是到洛陽去的,你正好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趙順看了看這支隊伍道:“有他們保護,當然萬無一失,只是人家能同意嗎?”

“他們怎麽會不同意?求之不得呢!你想想,押解犯人的同時順便又護送了汗血寶馬,一點兒不用多出力,在皇上面前的功勞卻多了一份,何樂而不為呢?”舒晏一邊說,一邊在隊伍裏來回流盼,看見了一個領軍的校尉模樣的人,覆對趙順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跟他們說之。”

舒晏撥馬奔向那名校尉,果然一說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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