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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第二百四十一章仗義出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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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仗義出手(1)

舒晏帶著兩名隨從,一個叫趙順,一個叫劉才,三個人各騎一匹快馬出了洛陽城。

趙順首先抱怨道:“朝廷真是胡來,大宛那麽遠,偏要派我們三個生路人去!舒公子,我跟劉才兩個只是普通莽夫,凡事可全靠你了,此去大宛萬裏之遙,你可想好了怎樣的走法?”

舒晏搖搖頭。

劉才滿不在乎地一笑,對趙順道:“怕什麽,你難道沒聽說過舒公子的才能?我們跟著舒公子,凡事都可迎刃而解。只是忍受著一路勞苦罷了。”

舒晏苦笑了一聲:“可別這麽說,這個差使我也沒有任何把握,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罷了。另外我要糾正你們兩個一下,我舒某只是一介寒門子弟,可稱不起什麽‘公子’!”

劉才頓了頓道:“對,確實是不應該稱呼‘舒公子’了,應該稱呼‘舒將軍’才行。”

“更是亂說,我舒某只是一個小小的驊騮丞,‘公子’之稱尚且不敢受,‘將軍’之稱更不能亂講了!”

劉才搖搖手:“話不能這麽說。我們此去大宛,代表的是朝廷的顏面,交涉的對象乃是大宛的國王。你作為特使,如果官級太小,肯定會被對方輕視。我們不受待見還是小事,怕的是我們的差事會更加難辦啊。”

“那麽為什麽要我自稱將軍呢?人家要是細問起來,是什麽將軍,什麽品級,該如何說?”

劉才想了想說:“小人雖然是個莽夫,但久在朝廷官署當差,也懂得一些事體。將軍有大將軍和普通將軍之分。大將軍乃是三公級別,身份尊貴,職位數量有限,就那麽幾個,在和平時候更是很少加封,所以這個大將軍稱號不好隨便冒認。而普通將軍就多了去了,不算雜號將軍,僅朝廷派駐四方的、對於東西南北各方疆域進行征討鎮守的就有一十六位,分別冠以‘征、鎮、安、平’四個稱謂,比如征西將軍、征北將軍、鎮南將軍、安東將軍等。‘征’字最尊,‘鎮’字次之,‘安’、‘平’又次之。不過‘征’、‘鎮’這樣的軍銜稱謂表示征討,一般不經戰事不會隨便加封,而且這樣的字眼會令對方聽來不很友好,我們就加你個‘安西將軍’,‘安’有安撫之意,聽起來比‘征’、‘鎮’二字要溫和得多,你看怎麽樣?”

舒晏一琢磨,也是這麽回事。出門在外不比在京師,凡事不能那麽嚴謹死板,何況還是為了官差順利,變通一下也無可厚非,遂就默認了。

由於出城較晚,沒行多少路程,天已快黑了。前面一個大集鎮,乃是水陸匯聚之地,交通便利,客旅畢集。舒晏忽然想起這裏有一個悅舞酒樓,前些年自己跟賈恭從汝陰回來的時候就是在這裏與闊別許久的小默重逢的。那酒樓裏很多西域商人,應該就有大宛商人,不求別的,跟他們打聽一下大宛的概況也是好的。另外,小默在那家店裏住了很長時間,說不定那店主就知道她家的具體住處呢……

“去前面的那家悅舞酒樓。”

趙順和劉才跟著舒晏來到了酒樓門前,感覺出這座酒樓並非平常。

劉才就笑對舒晏道:“我二人在京城中,久聞將軍你有顏回的風度,崇尚君子之風,甘於勤儉,樂於修身,原來將軍也是喜好歌舞伎這一口的。”

趙順亦狎褻笑道:“那當然,男人嘛,有幾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舒晏微微一笑,也不解釋,直接帶著二人進了酒樓。酒樓內的客人倒是不少,就是沒有見到一個大宛打扮的客商。

三人撿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隨便要了些飯食。夥計上飯的時候,舒晏問他:“不知道你家店主方不方便,等吃完飯,我想拜見一下他。”

夥計看見三個人都是官家打扮,又聽趙順和劉才對舒晏左一個“將軍”、右一個“將軍”的,覺得有些來頭,忙去告訴了店主。

店主聽了夥計的話,不敢怠慢,不等舒晏來拜見自己,自己先到舒晏跟前拜見:“不知將軍前來,老朽怠慢了。”

這一句話把舒晏聽得很不能生受,忙起身見禮道:“本該前去拜見老伯的,客人這麽多,怎好勞動老伯來見我?”

店主忙賠笑道:“客人雖多,有夥計們招呼,不妨事,不妨事。只是不知將軍找老朽有何貴幹?”

不等舒晏答話,趙順故意十分正式地搶著說道:“我們將軍是奉皇命去出使大宛的。”

店家聽說是奉皇命出使的將軍,更加的惶恐起來。

舒晏怕店家忙,不想給人家添麻煩,就直截了當地道:“在前兩年,我曾經跟隨一位賈州都在你這酒樓裏住過。老伯可能不記得了,但是我提一件事,你肯定記得。”

店家仔細端詳了一下舒晏,實在想不起來,但也不好直說想不起來,就道:“將軍說的是哪一件事?”

“有一個大宛的商人圖格在此折了本錢,其女兒絡娃在一個叫小默的年輕人的幫助下跳舞還債的……”

“哦哦哦,想起來了。”店家哈哈笑道,“原來將軍是為這個。的確啊,那大宛女子的舞加上那年輕人的笛樂,當真令人賞心悅目,真正獨一無二。這些年,不光是將軍,很多人也都一直在詢問她的消息。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父女在債務還清以後就走了,再也沒回來過。”

“他們父女走就走吧,我想……”

不等舒晏說完,老店主就直接揣摩他的心思道:“我知道,我知道。將軍的意思我懂,也大可不必掃興。雖然沒了那大宛女子,我們這裏新近又來了一個胡姬,乃是龜茲女子,其舞姿飄逸歡快,再加上琵琶樂的曲調,保你耳目一新,心曠神怡,比之先前的絡娃有過之而無不及。”

舒晏無奈一笑:“你錯了。我不是來看舞蹈的。我只是想向你打聽一下那個小默。她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老伯可知道她具體是哪裏人?”

店家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是西羌人,至於籍貫,我可從沒聽他說過。怎麽,將軍要找他嗎?”

舒晏點點頭。

“那個人飄忽不定,根本無處尋找。如果要找的話,我想最大可能的落腳點就是他的家裏。”

“是啊,我本人也是這麽認為的。老伯這裏有沒有熟識的西羌人可以打聽打聽的。”

“我這裏倒是有過羌人熟客,但那又怎麽樣呢?你可知道,羌人人口數量不多,分布卻十分廣泛,在大晉的西部邊疆,從西北的涼州,到關中的雍州、秦州,再到西南的益州,千餘裏的範圍都有羌人散落。你若是知道他的大概籍貫還能有點希望;若是不知,則如大海撈針一般,根本無處尋找。”

舒晏聽罷,悵然若失,呆呆地怔著。

“那個小默是將軍什麽人?”

“知己。”

“既是知己,卻不知道對方的籍貫,這不是很可笑嗎?”

“我何曾沒有問過,只是她從沒有正式答覆過。我更不曾想到她會突然離去,真真讓我悔之不及。”

“那你非要找他做什麽呢?”

舒晏頓了頓,嘆著氣道:“交朋友易,遇知己難。我難得這麽一個知己,怎麽能弄丟!”

“那就難辦了。依老朽之見,你不如先去大宛,畢竟皇命耽誤不得,等從大宛回來之後,交了皇差再慢慢尋找他也不遲。既然已經交了心,哪怕遲了十年,知己終究還是知己,不是嗎?況且,如果有幸在大宛遇見了絡娃,或許能從她那裏得到小默的消息也說不定呢!”

舒晏想了想,老店主雖然是寬慰之詞,然而說的不無道理,也就只能這樣了。三個人吃完了飯,就在後面要了一間客房,將行李和小默贈予的葡萄酒等物都搬了進去。

趙順和劉才擡著那酒桶,聞到了一股甜香的味道。趙順忍不住問舒晏道:“將軍,這麽好的東西,你怎麽放著不喝呢?”

“現在沒心情。”舒晏低聲道。

劉才嘻嘻笑道:“別看我們在太仆寺當了這麽久的差,對於這玩意,只是聽說過,可從沒有喝過,將軍什麽時候喝,千萬要賞給我們一口嘗嘗。”

舒晏聽兩個人說得這麽可憐巴巴,淡淡笑了一下道:“這是怎麽說?有酒就應該兄弟們一起喝的,哪能一個人獨享。你們既然想喝,不用等改日,今天就可以打開喝。”

“真的嗎?那就謝謝將軍了。”

當下兩個人將酒桶打開,找了三只碗來,先給舒晏倒了一碗,自己兩個人也各倒了滿滿一碗。不等舒晏讓,隨即端起碗來道:“將軍,我們先幹為敬。”

兩個人從來沒喝過葡萄酒,剛一入口,覺得有一股酸澀,及至入喉,則變為了醇香,回味悠長。這種稀奇玩意,別說這麽美味,就是難喝的,今天機會難得,唯恐以後喝不到,說什麽也得多喝兩碗。

“將軍,我們敬你。”二人又將酒倒滿了,端著碗來敬舒晏。

舒晏也端起碗,將酒喝了。

這酒本應是香甜無比的,可今天喝在舒晏嘴裏,卻那麽的難以下咽。

勉強喝了兩碗酒,舒晏不想再喝了。趙順和劉才也知趣,將酒封好,各自就寢。

舒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就為了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言語,小默跑了多少的路程,費了多少的艱辛,花了多少的時間,從告假回鄉,到學釀酒,再到謀取葡萄園、葡萄藤,然後精心培育,一步步籌劃,才終於釀成了這一桶美酒。

這是自己與小默兩個人的勞動成果,如果沒有意外,此時此刻,正應該是小默與自己把酒言歡的時候,一邊品著酒,一邊暢談著釀酒的心得,抱怨幾句這幾天的煩心事,說幾句不著邊的瘋話,然後心情大好,不醉不休……

這個場景在舒晏腦海裏是非常清晰的,只有小默的臉,卻突然模糊起來,從那個俊朗灑脫的少年,逐漸變成了溫情款款的女子……

舒晏的心中何嘗不曾將小默想象成女人!這原來竟是真的!

現在回想起來,兩個人當初相處的感覺是那麽的不同。以前還當她是男人的時候,同樣是兄弟,不知怎麽,他跟小默之間的感覺比對於若馨、對於阮山、對於葉舂的感覺完全不同。表面上是兄弟,在心底裏卻有種似曾對於芷馨的感覺。

自己的感覺果然是對的!

芷馨在舒晏心中占據著獨特的位置,舒晏也從沒想過將這個位置替換成她人。然而在芷馨亡故的這許多年裏,小默在無意之間迅速地充實進來,令舒晏毫無防備。不可否認,芷馨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悄悄被小默侵占了大半。

本來似乎應該是一個豁然開朗的坦然面對,誰知道卻突然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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