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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二百零七章奢求尚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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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奢求尚主(1)

時隔兩日,比玉及荀寶一行人才趕回來。將審查過程行文向朝廷作了匯報。世家出身的人,除了犯有謀反等重罪之外,即便是殺人,一般也是不會被處死的。邱守泰雖然罪不容赦,但是他也是世家出身,只被判了流刑,流放到了塞北邊疆。

扳倒了邱守泰,施惠以為自己在向豫州大中正的道路上邁進了堅實的一步,便開始籌劃著怎樣進一步扳倒賈恭。於是找個機會進宮去見賈南風。

前番賈南風策動了幾件大事,消滅了幾家皇室諸侯,導致司馬皇室震動不小。賈南風現在雖然一手遮天,但她也知道不能把事情做絕了,若是將司馬家族的人逼急了,合起夥來對付自己,任憑自己怎樣強大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賈南風當然要安撫一下司馬家的人心,最有效的,就是為這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平反,都安排了一個好聽的謚號:司馬亮的謚號為“文成”,司馬瑋為“隱”,連衛瓘都獲得了一個“成”字。謚號是帝王諸侯們死後,世人根據其一生的是非功過給予的一個綜合性評價,可以說是此人一生的極概括總結,一般為一個字或是兩個字。死後能有個謚號本身就是身份高貴的象征,普通人死後不配擁有,所以深受貴族們的重視。其雖然不像官爵那樣能帶來實質性的物質利益,但其受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生前所獲得的榮譽。司馬亮等人雖然死得非常憋屈,但死後得到了這樣一個褒讚性的謚號,也總算稍稍有所慰藉。謚號應該都是由太學博士議定的,但常常受外界壓力的幹擾,很難做到十分公允。

施惠做了宗正卿,主要掌管皇族譜牒等事。皇族死後的這些善後事宜當然要親自關註,並安排屬下記錄在冊。由於心裏裝著事,安排完了這些,他沒有立即退下,而是又尋找話題,當面向賈南風匯報了一些其他分內的事,諸如,某公主即將大婚、某皇弟到了加冠之年、某一支的皇族又增添了子嗣、某王病薨,由某子繼承爵位等等。

後宮內有諸多的太妃、長公主。她們都是先帝遺留下來的產物,相比於賈南風的暴戾,這些人顯然更懷念楊太後。賈南風當然明白,這是她的一塊心病,想盡快將這些都打發走了才幹凈,於是就問施惠道:“後宮之中,還有多少未嫁的長公主?多少未隨子嗣出宮的先帝太妃?”

施惠當然了解賈南風的意思,先如實回答了,然後道:“諸位長公主們多已到了及笄之年,繼續滯留在宮內也不合禮制,不如盡早選定人家婚配為是。”

這話賈南風當然愛聽,她高興道:“卿所言甚是,只是皇家之女必要列侯尚之,非是一般的高官大富者就可以屈就的,卿就費心,多給潛謀潛謀。”

接著又問起先帝的那些妃嬪。施惠道:“雖然打發出去了一部分,然而還有為數不少的留在宮中。有名分的、有子嗣的都登記在冊,其餘……恕臣之言,實在是太多了,也不能一一說明。”

賈南風點了點頭:“誰說不是?自古以來,若論宮嬪姬妾之多,很少有超過先帝的。先帝早早駕崩,與這些女色脫不了幹系。這也就是我勸諫當今陛下遠離宮嬪的原因所在。”

施惠在心裏暗笑:你還真能給自己的嫉妒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哪裏是為陛下的身體著想?你阻止皇上寵幸其他嬪妃,還不是因為你的嫉妒成性?還有就是你自己只能生女兒、生不出皇子,害怕其他妃子受臨幸之後萬一生出皇子,對自己造成威脅的緣故!

“先帝的這些宮嬪長公主們跟隨楊太後——”施惠說錯了嘴,趕忙改口,“啊不……是跟隨庶人楊氏日久,難免會有人心所向,這一點殿下不得不防。”

賈南風卻冷冷一笑:“楊氏已死,即便有人還念她的舊情,又能掀起什麽波瀾?”

“若單是後宮的這些妃嬪們對她有所眷念也就罷了,只怕朝臣之中還有楊家的殘餘!”

“楊家一黨已然盡數鏟除,怎麽還會有殘餘?”

“鏟除的只是骨幹,很多並未顯現的舊黨還有不少隱藏著呢。”

“真的嗎?都有誰?”

“豫州大中正賈恭就是一個。”

“賈恭?”

賈南風剛一詫異,未及說話,就聽外面有太監的傳讚聲——“賈謐覲見。”

賈謐乃是賈南風的至親,不用等傳喚,直接步進來。他仗著賈南風,一向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施惠可惹不起這個主,他識時務地向賈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無論從年齡還是官職來講,賈謐都不應該受這一禮,可他卻生生受了,而且並未還禮。

施惠剛才提及楊家舊黨的目的是想趁機扳倒賈恭,剛剛說了一半,當然不想罷休,雖然有賈謐來攪局,但他覺得賈謐與此事並不相幹,可以不必避諱,於是繼續對賈南風說道:“賈恭確實是楊駿一黨,請皇後殿下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宜早日將其鏟除為妙。”

沒想到,此話一出,賈南風還未表態,賈謐登時瞪起眼詫問道:“什麽?你說誰?”

施惠不知道賈謐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陪笑道:“豫州州都賈恭。”

賈謐不等施惠往下說,便拉下臉來斥道:“簡直胡說!賈恭乃是我們賈家的人,跟我同族,怎麽可能是楊黨的人呢?”

施惠心中又詫異又好笑,以為賈謐年少不知事,就向他解釋道:“貴賈家乃是源自司州,而賈恭卻是源自豫州,你兩家相隔甚遠,完全的風馬牛不相及,怎麽可能是同宗呢?”

“來源兩地就不可能是同宗了嗎?卿可知道瑯琊王氏嗎?”

“當然知道。瑯琊王氏名士輩出,況且敝內人就是瑯琊王氏族人。當朝王戎、王衍等都是仆之內兄。”

“那就好,既然瑯琊王氏是你的姻親,難道你不知道瑯琊王氏與千裏之外的太原王氏就是同宗嗎?”

“可那是特例,跟司州和豫州兩賈家不一樣啊。”

“我不管一樣不一樣,反正我與賈州都已經認了兄弟,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待怎樣?”

什麽,賈恭和賈謐居然認了兄弟?施惠在心裏暗罵:賈恭這個老東西,還真能隨機逢迎,居然攀上了賈皇後這棵大樹,可笑的是還與賈謐稱兄道弟。他兒子的年齡都比賈謐不知大了多少,還真下得來臉!

“可是在楊駿掌權的時候,賈恭為他出了不少的力呢,是真真正正的楊駿一黨,絕不會有錯。這是滿朝盡知的,如若不信,大可以去訪查訪查。”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以前你施家還是曹魏的臣子呢,現在還不是為大晉效命嗎?”

施惠如同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不過他依然不甘心,還要搏一搏。他不再面對賈謐,而是轉對賈南風道:“皇後殿下,請恕臣直言。臣一心為大晉社稷著想,從不參與朋黨,對誰都沒有偏見。臣所言賈州都,不管他是哪一派的人也好,他這個人為人為官都十分的不堪,剛剛拿下的汝陰太守邱守泰之所以在汝陰那樣為所欲為,就是因為有他在朝中做靠山。這次朝廷決定查辦汝陰貪腐案,他居然提前給通風報信,導致查辦過程十分的困難。”

賈南風在閉著眼聽著,施惠繼續滔滔不絕。

“賈恭最不堪的地方,還屬做豫州州都的失職。作為一州之大中正,本該公正廉明,依才依德,為朝廷甄選最優秀的人才。可他呢,褒貶不重才實,只論親黨,甚至收以貨賂。給仕人的品狀,只任自己隨意。所欲擡舉者,虛名以成就;所欲貶抑者,吹毛以求疵……”

賈南風沒有兒子,她把賈謐當做自己的兒子一般呵護。施惠只管自說著,但是有了賈謐的立場在這裏,賈南風焉能還站在他這一邊?

“品評隨口任意,名狀只在指掌。你以為寡人不知道嗎?你也是做中正的,天下中正皆是如此,又何單單他賈州都一人!”

賈南風的這兩句話給施惠表明了兩個態度:一是自己對參奏賈恭的不支持;二是朝廷早就知曉了中正們的所作所為,天下烏鴉一般黑。賈恭評人不公正,你施惠又能好到哪裏去,指責了別人半天,還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施惠討了個無趣,自認晦氣。自己費盡心機實施了這一系列的計劃,只差最後一步,沒想到就此涼涼了。他心中又是憤恨又是不甘,不過也無可奈何,只得訕訕地告退去了。

“你來見我有什麽事?”施惠走後,賈南風問賈謐道。

“哦——”賈謐頓了頓,然後笑嘻嘻地涎著臉道,“阿後,是關於孩兒的婚事。”

“你的婚事我不是已經給你定了嗎,王衍的小女。”

“可孩兒想要王衍的長女。”

賈南風將臉一板道:“王衍的長女已經許給了太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孩兒聽聞王衍的小女姿色一般,而其長女甚美,求阿後為孩兒謀之。”賈謐急切地求道。

“你這就胡鬧了。太子妃一經選定便是朝廷大事,哪能說變就變!再者說,此事我一個人也不能左右,必要皇上親自做主才行。”

“阿後又在唬孩兒,誰不知道陛下對阿後言聽計從,陛下那裏還不是一句話的事?而且太子與王衍長女的婚事只是剛剛有了意向,並未正式行聘,更未舉行冊立大典。歷史上中途改換太子妃的也不在少數。”

這句話觸動了賈南風的神經,因為中途更換太子妃這種事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當年武帝司馬炎被皇後楊艷說服,選太子妃的時候,改衛瓘女為賈充女。本來想選的是賈南風的妹妹賈午,也就是賈謐的母親。可是賈午當時還年幼,身量小,不能挑起太子妃的那套冠服來。無奈之下才改換的賈南風。

當下賈南風看著賈謐,想起當年的往事來,不禁暗自感嘆:我的這個皇後位置本來應該是我妹妹的。我妹妹當年若是稍大一點,眼前的這個孩子此刻就應該是太子了。出於對自己的妹妹以及這個外甥的虧欠,再加上賈南風自己生不出兒子,所以才將賈謐這般溺愛。

人的一生能享幾等富貴,能有幾多壽夭,最後是何樣結局,只在一念之差,全由上天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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