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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134章梅木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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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梅木有請

雲長樂忽地想到魏扶搖恐嚇他人的手段,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在指尖把玩,笑問道:“四郎願意贈我左眼,還是右眼呢?”

阮寺臉色微變,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失望,他仍是笑望著她。

雲長樂“噗嗤”一笑,收起匕首道:“嚇你咧!原來這麽好玩。你就在這裏呆著吧,我要上山打老虎了。”她走了幾步,忽然聽到阮寺大聲叫道:“等等,這附近常有野獸出沒,至少解開我雙手的穴道吧?”

雲長樂腳步一停,回頭看了看他,忽而一笑,說道:“四郎說得有理,可只解開你雙手的穴道我也不放心啊。四郎風流瀟灑,要是被野獸吃掉了,不知有多少女兒家會傷心難過。我瞧那鐵籠倒是個安全的好去處,嘿嘿,四郎說了任我處罰,一定願意呆在鐵籠裏等我了?”

阮寺定定地看著她道:“那就請六少扶我進去吧。”

雲長樂笑嘻嘻地走到他身邊,彎腰將他的肩膀搭載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在他背後腰帶上作勢要提,忽然間,她腰間沖門、天樞、商曲幾穴一麻,當即全身軟倒。

“六少好熱情,”阮寺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攬向她的肩膀,“四郎受寵若驚。”

雲長樂瞪著他道:“你怎麽會沒被點中穴道?”

阮寺傾身湊到她耳邊道:“四郎告訴你一個秘密,小六沒有點錯,但是我小時候練過一種換穴的功夫,全身穴道與常人正好相反,你剛才若是點在右邊,那便得手了。”

雲長樂道:“你放開我!”

阮寺低聲一笑:“我怎麽舍得?”

雲長樂忽然笑了起來,“不舍得也要放開了。”

阮寺一凜,全身一軟。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從他身後慢慢走到身前,黑夜中只見一雙冷漠的眸子陰郁看了自己一眼,雙手從他懷中接過雲長樂,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雲長樂道:“楚盛衣,這臭賊點了我的穴道,你先幫我解穴。”

楚盛衣綸指飛點,解了她的穴道,將她放到地上立好。雲長樂沖他感激一笑,轉首看向阮寺,笑吟吟道:“四郎,我該如何懲罰你呢?”

阮寺神色自若,仍是一副風流瀟灑的模樣,笑道:“若是公主願意一直對四郎這麽笑,無論什麽懲罰,四郎也心甘情願。”

雲長樂冷哼一聲,一掌拍在阮寺臉上道:“輕薄無行,該打!”她仗著一身武功,從未被人調戲輕薄,今夜被阮寺調笑摟抱,怎能不著惱?她反手“啪啪啪”地在他臉上又打了幾把掌,說道:“皮堅肉厚,手也打麻了。”轉頭對楚盛衣道:“盛衣,幫我把這色狼扔在那鐵籠子裏好好關上一陣子。”

阮寺只覺腰間一緊,騰雲駕霧般飛向鐵籠,他全身動彈不得,只聽“咚”地一聲悶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摔落在籠中。他心中雲長樂又愛又恨,她雖然狠狠地打了他幾把掌,但也沒用真力,最後仍是擔心他被野獸吃掉,讓楚盛衣將他扔到鐵籠中。楚盛衣這下可比拍在他臉上的巴掌厲害多了!直摔得他全身劇痛,肩骨欲裂。

他躺在鐵籠中,目送兩人的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中,仰天輕聲一笑道:“終究你還是心軟——我卻十分喜歡。”

雲長樂與楚盛衣並肩走在山道上,她悻悻道:“想不到阮歆一代女俠,傳人卻是個輕佻浪子!”楚盛衣淡淡道:“他哪裏碰了你,你就斬斷他哪裏,他已被制住,你要想收拾他也不難。”雲長樂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道:“楚盛衣,你雖然很少殺人,但每當提到人命時,總是顯得格外冷漠。”楚盛衣腳步一停,轉頭看著她,說道:“小六,你可還記得伏龍山中那夜下著大雨,我敲開你的房門,與你一起離開山寨?”

“記得。”雲長樂道。

“那天夜裏我割下了大當家的頭顱……”楚盛衣緩慢道。

“不錯,若非如此,我們不會那麽容易就逃出伏龍山。”

楚盛衣平靜地說道:“那天夜裏,我打算速殺的守衛中,我認出了一個人——他是我兒時的朋友,我記得他還背過我。”

雲長樂“啊”了一聲,楚盛衣的過去就像一個謎題,雲長樂從來不願過問,他那樣憂愁的一個人,不知背負著怎樣的悲傷。此時,他撕扯開回憶的一角,那裏雖然有她,之於楚盛衣卻是雨夜和殺戮。

他的聲音在大山中輕輕回蕩,“我震暈了他。”雲長樂松了口氣,“可是,我殺了他的父親……請他的父親借我項上人頭一用。”楚盛衣低低地笑了起來,“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是我殺了他的父親,因為,他從來不知道他的父親是那個男人。這是一個秘密,這世上本來只剩我一個人知道的秘密。我想,我也永遠不會告訴他。”

雲長樂怔怔地看著他,嘴張了又閉,楚盛衣靜靜地望著她,終於,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鬢發,溫柔地說:“小六,我們都明白——他罪無可恕,他非死不可。我與你不同,若是認定了一人該殺,無論對錯,無論是非,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雲長樂恍惚道:“可是你仍會難過悲傷,不是嗎?”不知為何,十年前在天慕山行宮中一幕幕景象飛快地在她腦中劃過——楚盛衣萬念俱灰眼神、清冽冷漠的聲音、散功時痛苦的□,還有灰衣人最後悲淒的吟唱:“離兮離兮心內傷,魂兮魂兮歸故鄉……”她眼神憂急,一把拉住楚盛衣的衣袖,“告訴我,告訴我,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是誰?”鼻尖忽然聞到奇異的香味,腦中不斷交替的畫面中突然閃過阮寺的臉,好像有一道閃電劈開混沌的思維,阮寺故作神秘的聲音在耳邊再次響起:“它的身體裏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讓人神智迷亂、清明不守。”

楚盛衣忽然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膀,雙眸黑得發亮,張口欲要說什麽。

“小心!”雲長樂突然大叫一聲,黑暗中,只見一抹巨大的白影從楚盛衣身後閃過,金黃而又森冷的獸眼幽幽閃爍。

楚盛衣摸了摸後背,手中傳來濕濡的感覺,他似乎不覺得疼痛,只是怔怔地望著染滿自己雙手的鮮血,然後視線轉向雲長樂。

雲長樂厲聲喝道:“貓貓!”她飛快地擋到楚盛衣身前,目光跟著白虎緩緩移動,鼻尖聞到的香氣更加濃郁,混合著鮮血的味道,變成一種充滿血腥的誘惑。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反手抓住楚盛衣的手腕,使勁一捏。楚盛衣受痛,立刻反擊,手腕輕翻,拇指按在她的太淵穴上,雲長樂手一松,被他乘勢拿住神門、內關兩穴,右手被他扣在腕中。她掙了兩下沒能掙脫,不敢分神繼續與他拉扯,擡頭看去,白虎竟不見了蹤影。

雲長樂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拉著楚盛衣盤膝坐下道:“楚盛衣,你被藥虎散發出的香氣迷惑了神智,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清醒多久,你能不能聽明白我說什麽?”

她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大椎穴上,緩緩輸入一股平正溫和的內力,心知此時十分兇險,小白虎恐怕早就忘記了她,正在一旁虎視眈眈。她心中又驚又悔,剛才兩人情緒激動,顯然是清明大動的征兆,阮寺早就提醒過她,她卻沒能提早發覺。此時,她只盼楚盛衣快些恢覆。

她緊張地擡頭看向四周,叫道:“貓貓,貓貓……”她的聲音在山中回蕩,心中翻來覆去地想:“西辭還等著貓貓救命!”兩人相遇相知的記憶在腦中不斷浮現,她的心中有漸漸升騰出一種深深的恐懼:“如果西辭死了,如果西辭死了……”越不想去想,腦中越是混亂。

“你在叫什麽?”楚盛衣擡眼看向她,眸光幽深,“我沒事了,你不要再給我輸入內力。”

“起來,我們先離開這裏!”雲長樂心中一震,神智恢覆些許清明,她生怕自己堅持不住,扶著他的肩膀,努力起身欲走。便在此時,楚盛衣一把推開她,突然出手,一道銀光倏地劃過雲長樂眼前。

雲長樂只聽身後“嗚哇”一聲響起,轉首一瞧,楚盛衣手中握著一把泛著冷光的軟劍,劍柄烏黑,劍尖生寒,地上有一攤鮮血。

白虎忽然現身,前爪被拉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雲長樂見它如此,忍不住又喚道:“貓貓,貓貓!”

白虎卻被激發了兇性,它理也不理她,只是緊緊地盯著楚盛衣,喉間低聲咆哮。

楚盛衣腳尖一點,飛身而上,一劍指向它的咽喉。白虎騰在半空,身子一擺,避開名劍滄浪,虎爪掃向他的頸脖,楚盛衣身子一斜,喝道:“好畜生!”一掌拍擊而出。

雲長樂只聽得掌風呼嘯,白虎翻身一扭,摔了個筋鬥,巨大的身軀在地上滾了一圈,從他掌下逃開,忽然後腳一蹬,竄至他右方,虎口大開,咬向他的腰側。楚盛衣不知何時收起了滄浪劍,見它攻來,高舉右掌,一掌由上而下,迅捷無比地拍向白虎的額頭。

電光火石間,雲長樂大叫一聲:“住手!”可此時楚盛衣招式用老,豈又收得回去?只聽“砰”的一聲,白虎額頭中了他足以開山裂石一掌,“嗚哇”一聲大叫,翻身滾落一旁。

雲長樂斜身沖將上去,擋在楚盛衣與白虎之間,對他道:“你、你不要殺它!”

白虎在地上掙紮兩下,甩了甩頭,又站了起來,雙目兇光連閃,對著楚盛衣低聲咆哮。

“為什麽?為了雲西辭嗎?”楚盛衣臉色發白,只覺得背上的傷口流血不止。

雲長樂顧不得解釋,盯著白虎輕聲喚道:“貓貓,貓貓……”白虎的目光終於與她對上,“嗚嗚”低咆,向前移動了一步。雲長樂大喜,慢慢彎腰向前探出手臂,叫道:“貓貓,是我啊!”

“不可!”楚盛衣一把抓向她的手臂,便在此時,白虎一躍而起,利爪揮出。

雲長樂想也不想就擋在他身前,哪知楚盛衣扭住她的手臂,用力向後一扯,閃身切在她身前,一掌擊在白虎的肋骨之上,只聽“嗚哇”一聲大叫,白虎“咚”的一聲從空中掉落到地上,倒地痛喘。

雲長樂被他拉到背後,這才發現他受傷極重,整個後背幾乎被鮮血染紅,她心中一顫,沖到他身前想要點穴止血,卻見他胸前竟也被生生撕開幾道血口,這時前胸後背同時流血不止,傷勢駭人。雲長樂顫抖著點了他的穴道,看了一眼倒在一旁“嗚嗚”低咆的白虎,道:“楚盛衣,你不要命了嗎?”

楚盛衣倚著她緩緩坐倒,看她拿出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倒在自己的傷口上,手指輕顫。他靜靜地凝視著她,臉上露出傷感的笑容,伸出手指抹掉她眼角的淚水,神色有些迷離。

雲長樂見他嘴唇微動,連忙低下頭,只聽他低聲吟唱:“離兮離兮心內傷,魂兮魂兮歸故鄉……”她忽然心中大慟,大叫道:“楚盛衣,我欠你那麽多,還清之前,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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