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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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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甘共苦

年初的最後一股冬寒讓皇帝病倒在床,休養許久,剛好轉了點,便拖著病體重回了朝堂。

為了讓皇帝安心休養,楚濟著手準備對付楚檠,修書一封送往了西北。可還沒等到沈頤歸京,楚檠便先出了手。

元成二十年四月中旬,楚檠與周左相前往太子府拜訪楚濟,無意間發現太子私制龍袍。

皇帝怒火攻心,舊病覆發,昏迷前下旨將太子收監,關進了刑部大牢。

一時之間,太子府亂作一團,甚至有人意欲偷溜出府。

宋林英讓順平關上府門,將全府的人聚在一起,又在門內擺了張桌子,桌上擺了數柄柳葉刀和楓若劍。

她坐在桌後,語調平緩、面無表情地說:“我入府一年有餘,你們皆知我武功如何。”

“也應清楚,我若動了殺心,”她頓了瞬,緩緩道:“即便那人離我十丈之遠,我也能輕而易舉取他性命。”

“我年少參軍,殺人無數,自認鐵石心腸,斷不會對棄主而逃之仆起丁點善心,”她冷眼掃過眾人,一字一字地說:“若有人想拿性命和我賭一賭,大可一試!”

說罷,她擡起手,桌上的柳葉刀隨著她的手勢飛起,穿過眾人,插在了木柱上。

她一連在府門內守了數日,連吃飯都沒離開過那張木桌。

武忠王妃身體虛弱,年前便染了風寒,至今尚未痊愈。聽到順平傳來的消息後,她硬是拖著病體敲開了太子府的大門。

小姑娘親自開的門,見到她的一瞬便紅了眼,她撲進她懷裏,低低地喚了她聲:“嬸嬸。”

王妃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一下接一下,溫聲哄著她:“嬸嬸來了,阿英別怕。”

待到小姑娘情緒平覆下來,她方才拉著人進了府,又命人重新關上了府門。

王妃久病未愈,剛走了兩步便咳了起來,宋林英急忙拉著她坐下。她咳了一陣緩了過來,擡頭看向宋林英,問她:“怎麽打算的?”

小姑娘掃視著偌大的太子府,輕輕地揚了下嘴角,她說:“嬸嬸,我知道害他的人就在這宅子裏,就在這些人當中,可我找不出來他。”

“阿英,我不是一個人來的。”王妃牽起她的手,低聲說:“王府裏但凡有些身手的都被我帶來了,你讓他們幫你守著太子府,自己去歇一歇,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搖了搖頭,說:“嬸嬸,他待我真的很好。”

“哪怕只睡了兩個時辰也會爬起來陪我練劍,公務再忙也會騰出時間陪我出去玩,始終護在我身前,大多數時候都順著我,無論多生氣都會先哄我……”

說著說著,小姑娘便笑了起來,她垂眸看向王妃,聲音很輕:“嬸嬸,他捧著一顆真心在我眼前晃了這麽久,我想還他一顆真心。”

“我沒什麽心計,也不懂籌謀,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親自守在這裏。

王妃擡起了手,宋林英便蹲在了她身前,她摸了下她的腦袋,道:“我只是來給你送人的,順道勸一句。”

“我身子不行,陪不了你,你要保重自己,方才能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王妃俯身,附在宋林英耳畔小聲說:“小頤快回來了,太子會沒事的,你別太擔心。”

與太子府相比,楚濟在刑部大牢的日子倒是顯得有些悠閑了,楚謙費盡心思得來探視的機會、進去見他時,他正在看書。

楚謙一度懷疑自己看花了眼,他用力地揉了揉眼,揉完之後不得不信,他二哥確實是在看書。

聽見動靜,楚濟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張口便是嫌棄,道:“費那麽大勁幹嗎?不知道不想見你啊?”

饒是知道刑部盡是楚濟的人,楚謙也沒料到當真是他命人擋的自己,他蹲在牢房前,有點委屈地說:“我想幫你。”

楚濟擡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仍然很嫌棄,道:“用不著你。”

三皇子更加委屈了,他指了指自己,說:“二哥,你仔細看看我。”

“我,楚謙,堂堂三皇子,坐擁江南全數官員的支持,舅舅更是當朝右相,”他著重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勢力,問:“你確定用不著嗎?”

“周家和楚檠若是靠你便能擺平,我也不至於受他們牽制這麽多年,”楚濟無奈放下書,看著他說:“聽話點,出去後老老實實當你的三皇子,趁機與我劃清界限。”

“哦。”楚謙不甘不願地應了聲,蹲在地上不肯動彈。

楚濟打量了他一會,見他確實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得開口喚了他聲:“楚謙。”

三皇子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問:“除了我,二哥手下還有人能牽制住楚檠和周家嗎?”

幾年沒管他,怎還能變笨了呢?楚濟望著楚謙嘆了口氣,反問道:“你莫不是以為我遠赴西北近一年,真的只是為了歷練?”

“遠水又解不了近渴,”楚謙低著頭,小聲反駁道:“沈頤可還在西北呢!”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楚濟頓了頓,坦白告訴他:“我本就打算對付楚檠了,他只是先出了手而已。”

楚謙沈默下來,過了許久,他又問:“那二哥怎麽不提前同二嫂說一聲?她可命人把太子府從裏面堵死了!”

這話勾起了楚濟的興趣,他總算是有了點心情和楚謙繼續聊下去,問:“怎麽個堵法?”

“不太清楚,裏面一點消息也傳不出來,”楚謙搖了搖頭,低聲道:“這麽多天來,也就武忠王妃敲開了太子府的大門,然後送進去一批人。”

楚濟嘖了聲,重新嫌棄起楚謙,說:“要你何用!”

楚謙:“……”

三皇子決定不在這受委屈了,他擡眸瞪了楚濟一眼,起身就走,頭都沒回一下。

然後,楚濟下午就後悔將人攆走了,順平往刑部送了消息,說太子妃暈倒了。

他在牢房裏急得來回踱步,恨不得立馬出去,可這牢房進容易、出去難,他剛想找人去把楚謙叫回來,順平又送了消息,說太子妃懷孕了。

楚濟楞怔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又高興得來回踱步。

傳話的獄卒微躬著身,繼續說:“稟太子,順平大人還說,太子妃胎像不穩,卻還要親自守在府門內,連武忠王妃都沒攔下她。”

他猶豫了下,低聲道:“他說,太子妃說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不要了。”

楚濟徹底沈不住氣了,找人往皇宮送信,刑部尚書親自來回了信,說,武忠王世子沈頤進京了。

沈頤進京後直奔太子府,是王妃給他開的府門,他站在倔強地守在門內的小姑娘身前,輕聲同她說:“林英,我回來了。”

小姑娘平視著前方,雙眸無神,低聲說:“沈頤,我師兄教過我與人為善,教過我習武自律,教過我如何待人處事,可他沒教過我,如何才能救出楚濟。”

沈頤擡手覆上小姑娘的腦袋,又同她重覆了遍:“我回來了。”

小姑娘忽地紅了眼,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說:“沈頤,我救不了他。”

昏睡近半月的皇帝在沈頤回京的當日便醒了過去,次日便上了朝,在朝堂上厲聲呵斥了楚濟,還要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偏武忠王世子以武忠王府為他作保,皇帝只好又給了楚濟一個機會,但還是派人去太子府收回了楓若劍。

刑部大牢,沈頤打量著楚濟,嘖了聲,道:“太子,你怎就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狼狽嗎?”楚濟下意識地審視起自己,回道:“還好吧?”

沈頤挑眉,問:“這麽不入流的伎倆就把你送進了大牢,還不夠狼狽嗎?”

“家賊難防嘛,”楚濟嘆了口氣,道:“我是真沒想到府內居然有能被楚檠和周家收買的人,也真沒料到楚檠居然會用這麽不入流的伎倆!”

“估摸著是被父皇的病逼得慌不擇路了,”他又嘆了口氣,說:“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啊。”

“你真是被五皇子和周家弄進來的啊?”沈頤楞了楞,詫異地問:“不是,太子府裏怎麽會有能被他們收買的人?”

提起這茬,楚濟也頭疼了起來,他低聲解釋道:“太子府是我去西北之前開始建的,裏面有淑貴妃和右相送進去照顧高恕初的人。”

“礙於他們的存在,我還留著那批人,”他頓了頓,又道:“我這幾日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淑貴妃送來的人,你直接去查右相送到太子府的人。”

“查出來之後往左相身上引?”沈頤思索片刻,說:“這點伎倆可還弄不垮五皇子。”

“楚檠那邊我另有後手,”楚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道:“先把我弄出去,我得回去陪著阿英。”

已是五月,春去夏來,百花漸敗,雪白的梨花卻仍開滿枝頭。樹下,一襲藍衣的小姑娘正在悠閑地蕩著秋千。

一聲“餵”傳入耳中,小姑娘擡眸望去,院門口處站著兩位公子,其中一位朝她彎了下身,喚了聲:“蘇姑娘。”

另一位則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倚靠在墻邊,朝著她揚了揚手中的信紙,朗聲道:“蘇三,你要的東西,我查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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