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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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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餘下幾日裕親王並未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不快的事,盡帶著她在京都內四處瘋玩,兩人每天換作便服,又謹慎地戴上面紗,雖早出晚歸,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但也沒人能認出他們一個是居於高位的王爺,另一個則是罪臣之女。

玩也玩夠了,林思瑤最後又迷上了聽評書,日落前去到茶樓裏點一個陽面的雅間,在夕陽的餘暉下聽那些離奇詭譎的故事。

裕親王為此打趣她,“小小年紀就這樣怠惰,才逛了幾日就喊累不想動了?”

說書的是位老者,穿一件灰色的長褂,驚堂木在案上一拍,林思瑤靜等著山海志怪,卻沒想那老者今日所講的卻是個宮廷秘史。

傳言先帝在做皇子之時並不為其他人看好,因此請命投身於軍隊之中,想親自上戰場廝殺,博得功績。

當時軍隊之中有一位小兵,與先帝年紀相仿,認為先帝久居皇宮養尊處優,只算個繡花枕頭。

於是兩人便從此較上了勁,沙場之上浴血奮戰時,還不忘默記對方所斬殺的人頭數量,後來他們兩人因著性情相近竟逐漸處成了摯友。

先帝從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成功奪得帝位,而那位小兵也因著赫赫軍功被封賞為將軍。

大權獨攬,萬民敬仰,先帝重用將軍才能,開疆拓土,南征北戰,國力鼎盛。

不過先帝在此期間也愈發多疑猜忌,容不得他人悖逆。

恰逢將軍迎娶美妻,新婚燕爾,先帝派將軍出征,那原是無關緊要的一夥匪徒作亂,將軍正在濃情蜜意之時,便出言婉拒了,這也是將軍第一次與先帝相悖。

先帝震怒,愈發開始針對將軍,甚至還在一場宴會之中,威逼將軍夫人獻舞,更在劍舞之後不顧將軍意願,借著醉意寵幸了其夫人。

將軍夫人後來有孕,便有人說這一胎的血脈不純,竟不知到底是……

“走了。”裕親王忽然吐出幾片茶葉,撩起衣擺起身道。

林思瑤聽得正起勁,如何肯走。

裕親王便拉住了她道:“這種民間說書人長了十個膽子,竟敢編排先帝和攝政王的密事,待會官兵肯定會攆上門,到時就不好出去了。”

林思瑤其實也早已聽出故事的主角,戀戀不舍地和他走出茶樓大門,也沒乘車,步行於川流不息的人群車馬之中。

好奇心作祟,林思瑤少不得要向當事人的親子取證,低聲問道:“方才那故事有幾成是真,三成?四成?”

裕親王斜睨著她,“回頭那老頭被押上法場砍頭前,我給你安插個環節,讓你親自去問他怎麽樣?”

涉及皇嗣,又是宮廷醜聞,妄議者殺無赦。

確實不是能隨意討論的談資。

林思瑤羞愧地摸了摸臉,將餘下的疑問咽回了肚子。

林思瑤並未在王府待了太久,因著裕親王如今娶妻的緣故,她唯恐那位王妃對自己這個滯留已久的客人不爽。

裕親王知曉她的顧慮後又是好一番不屑,“我那位王妃可稱得上賢妻,她還主張我多納幾位妾室入門為王府添丁呢!”

林思瑤立即想到了曾親自勸自己的莊舒禾,不由得為這個時代的女子感到悲哀。

饒是裕親王如此說,林思瑤還是與芙櫻趁天亮打道回府。

其實隨著天氣轉涼,她也有些思念後院那處暖洋洋的溫泉池了。

芙櫻在外野慣了,都進了別院大門時還在與林思瑤回味。

林思瑤戲謔道:“那你就留在王府伺候王爺好不好?”

“我怎麽配……”芙櫻羞答答地回道,驀地,想到了什麽,慌慌張張地拉著林思瑤衣角道:“完了完了,把世子給忘了,咱們出去玩了幾天,世子都由著她們看護了。”

林思瑤其實也忘了這茬,楊睿如今在眾人面前還假作了昏迷,知曉真相的她和芙櫻俱不在身邊,楊睿的苦楚可曉而知。

兩人風風火火地回房,想先放下包袱再轉頭去看望獨自受苦的楊睿,卻不想芙櫻一手推開大門,屋內正中的圓桌前正站著位年輕的婢女,手撚了濕布,捧著盛花用的琉璃細口長頸瓶擦拭。

林思瑤一望之下便是怔楞在原地,此情此景實在眼熟得緊,腦中不期然想起了從前那些日子。

“誰準許你擅自闖進來的!這是小姐的房間,出去!”芙櫻瞧著她眼生,幾步上前將瓷瓶奪了過來,一把擱到桌面上,打量這婢女細眉細眼,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便又道:“怎麽不回話?”

那婢女攥著濕布,眼尾泛起潮紅,竟是要被芙櫻嚇得哭出來。

林思瑤攔住芙櫻,冰冷道:“清桐,你來這裏做什麽?”

自上次清桐坦言出賣了自己後,兩人已有些時日未見,實話說,林思瑤也不想再見到她。

畢竟林思瑤當初那般剖心置腹,將她視作親妹妹。

“我聽聞姐姐終於放下執念,和蔚先生重修舊好。”清桐假模假樣地哭了兩聲,拭去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後笑道:“我是真心為姐姐開心。”

“我實在不知,清桐你在做下那些事後如何又有臉面出現在我跟前。”林思瑤斂眉不想再看她,“還有,別再喚我姐姐,我聽著惡心。”

“芙櫻,送客。”

林思瑤說完打起簾子向內走去。

清桐收回臉上的笑意,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

“沒聽到小姐煩你嗎?還不快出去!”芙櫻見她不動,連聲催促道。

清桐察覺到耳邊的聒噪,淡淡地轉頭打量了一會兒與自己年齡相仿的芙櫻,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間。

過了幾日,蔚懷晟得空來她這處時,林思瑤便將此事與他說了,話語中對清桐的厭惡無任何遮掩,直言不想再見到她。

蔚懷晟聞言淡道:“好,明日就調她回去。”

說完,蔚懷晟褪下外衣單膝跪在床上來,林思瑤緩緩吐出一口氣,擡起身子向內側挪了一些,給他騰了空間,然後側過臉瞧著墻壁。

帷帳輕輕一動,蔚懷晟卻是徑直躺下,沒去碰她。

林思瑤詫異地向他投去視線,只見蔚懷晟靜靜地蓋著衾被,正若有所思地盯視著她。

蔚懷晟情緒輕易不外洩,惱了怒了也都是面無表情,更何況他的唇角天生微微上揚,不笑時也觀著親切溫柔,林思瑤當初也就是被這表象所蒙騙,還當他真是個好相與的。

“下月初三宜嫁娶納婿,是個黃道吉日。”蔚懷晟擡手輕輕擁了她入懷,“時間雖倉促了些,但也足夠風光地辦上一場了。”

林思瑤有些麻木地聽著他的柔聲細語,待他停頓,便不冷不熱道:“娶個妾也用這麽大排場,蔚大人真是有心了。”

“不是妾。”蔚懷晟親昵地碰了碰她的發頂,鄭重道:“是正妻。”

林思瑤登時一怔,擡手推開他,盯著他的眼睛道:“你夫人怎麽辦?你……你居然要休了她嗎?”

莊舒禾為了家族的榮耀嫁與他,若是被休,不說外界的風言風語,便是她的族人也不會輕易繞過了她。

林思瑤眼睫微顫,怎麽瞧著都不是欣喜的模樣,倒是有些慌張?

原以為林思瑤乍一聽聞消息便能展露笑顏。

卻沒料到她是這般反應。

像是怕極了入府。

蔚懷晟忍耐住急於問詢的沖動,閉眸掩去各種情緒,為她解釋道:“我與莊舒禾是和離,我們前陣子談妥,我助她與皇上舉薦,讓她成了第一支女子營的統練。”

莊氏的刀法大開大合,威力甚大,只是所剩族人能精通此刀法的寥寥無幾。

莊舒禾身為柔弱女子卻將刀法完美地承襲下來了。

她終於可以面對自己的內心,不再為了家族,而是完完全全為了自己。

沈寂了一會兒,林思瑤在他懷中悶悶地說道:“謝謝。”

蔚懷晟想擡起她的臉,卻觸到一手濕意。

她竟哭了?

曾經被高昌言語侮辱,被林韻婉施以私刑或者被關入大牢面臨絕境時,她都倔強地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如今聽到莊舒禾的喜訊,她竟喜極而泣了。

林思瑤何時與莊舒禾這般親近了?

只因莊舒禾幫助她從自己府上逃脫過一次?

不知為何,蔚懷晟見她哭得越兇,心中越是壓抑不安,輕觸著她濡濕的鬢角,沈聲道:“蔚府經過當年一案,人丁雕零,日後還得靠夫人為我增添香火。”

蔚懷晟的手暗示性地拂過她的小腹,立即激起林思瑤身體本能的抵觸。

待她翻到床內側時,驟然瞥見蔚懷晟忽然壓低的眉眼,心中頓覺忐忑,她學得聰明了,不等對方有所動作,又乖順地滾了回來,用雙臂勾著他的脖子,將兩片薄唇舔得水光粼粼方才作罷。

蔚懷晟自然不滿於此,正待攬過她的肩膀加深動作,林思瑤卻伸出瑩潤的小手輕輕抵住了他的胸膛,嬌聲道:“蔚大人今日饒了我罷,我頭疼得緊。”

蔚懷晟眼尾艷紅,薄唇輕啟,盯著她輕輕喘息,半晌,執了她的手在唇邊貼近,反覆輕咬著,留下一連串暧昧的紅痕。

從前只道林思瑤明媚倔強,卻不知她勾起人來,足以讓人銷魂蝕骨,欲罷不能。

蔚懷晟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揉弄著,用不了幾日她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自然不用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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