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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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小胡子駕著馬車從人頭攢動的街道中大搖大擺地穿行而過，壓根不在意林思瑤會突然大聲求救叫嚷，此人背後靠山如林思瑤所料恐怕不如小覷。
在遠離城門的另一端，小胡子剎住了馬，客客氣氣地將林思瑤“請”下了馬車，阿力握著拳頭緊盯著她，防備她有逃跑打算。
馬車正停在一座華麗小樓前，林思瑤在清江鎮做過一段時間的買賣，認得這是鎮上最大的客棧，素日裏高朋滿座，今日離奇的清凈。
客棧掌櫃見他們回來，竟是親自出門迎上來，殷勤地吩咐小二去牽馬餵食。
阿力將林思瑤推入客棧，小胡子緊隨其後側頭問道：“沒讓其他人進來吧？”
“不敢不敢，您包了整間客棧，我怎麽會偷偷放人進來，我的信譽您大可放心。”掌櫃的滿臉堆笑，摩挲著手掌說道。
小胡子並未急於回房，而是示意阿力將林思瑤帶入後廚。裏面空間極寬敞，共有七八個大竈，各式用具應有盡有，兩名紮著藍色頭巾的廚娘垂手而立，似乎等待良久。
“不是說去見你們主子嗎？帶我來這做什麽？”林思瑤被阿力推到廚娘面前，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道他們主子如此富有，難不成還要自己親手做午膳不成？
小胡子指了指兩位廚娘，沖林思瑤笑道：“見咱們主子前，還得多麻煩您一件事。”
廚娘從桌子底下拉出一個大竹筐，裏面盛滿了雞蛋、牛乳、白面粉和蜂蜜等物，都是尋常人家看不見的稀罕物什。
“您這份做糕點的手藝實在難得，還請您能手把手地教會她倆。”
林思瑤目光在竹筐裏的東西定定地瞧了一會兒，又移到小胡子那張虛偽的笑臉上，挑眉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問道：“說完了？”
小胡子耐心道：“您有何處不懂？”
“我這麽珍貴的手藝，怎麽能如此輕易地交出去？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下半輩子還指望著這門手藝養家糊口呢！”林思瑤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白。
小胡子一怔，他料想到林思瑤會追問原因，會抗拒不從，卻沒想到她會直白地伸手要錢，頭一回看見被關押的犯人還有閑情與獄卒勒索的，小胡子不知氣還是笑，爽快地掏出幾張銀票塞給林思瑤道：“酬勞肯定要有，林娘子拿好。”
林思瑤背轉過身，將銀票收好，這才彎腰去翻看原材料，不禁感嘆，小胡子他們果然煞費苦心，買來東西的品質都是頂好的。
那兩位廚娘的舉止談吐與鄉野村婦也天差地別，一看就是在富賈官家伺候慣了的。
她受制於人，對於他們的要求肯定沒有拒絕的餘地，與其得罪小胡子和阿力，不如先答應下來，走一步看一步，瞧他們後面還有什麽伎倆。
林思瑤從筐中撿出有用的材料擺到桌上，與兩位廚娘交代需要註意的事宜，一邊用餘光觀察到小胡子找到掌櫃耳語幾句，掌櫃的立即支走一名小兒向外走去。
阿力還在身後虎視眈眈，林思瑤收回視線，開始認真教導起來，這兩位廚娘經驗豐富，人也機靈，林思瑤挑著兩款糕點親手演示了一遍，她們二人就熟記於心了。
任她們手腳麻利，還是費了近半日的功夫，小胡子早已略感無聊地上樓休息去了，留下阿力獨自亦步亦趨地跟隨林思瑤。
高深奧妙地留下一句貪多嚼不爛，這兩款糕點你們慢慢領悟熟悉後，林思瑤信手出了後廚，走入大堂，外面空蕩蕩的沒一位客人，掌櫃的正站在櫃臺後面清賬。
“掌櫃的。”林思瑤走近，嘗試與他攀談，“跟你打聽一個人可好，毓文齋的葛掌櫃你可認識？”
“老葛啊？我倆熟著呢！”許是小胡子包下了客棧後，沒了客人與他閑聊，掌櫃的正不得趣，忽然有人冒出來與他搭話，立即打開了話匣子道：“他這人沒來清江鎮幾年，生意倒是做得風生水起，你知道這都是得益於誰嘛？”
林思瑤擺擺手。
掌櫃的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算起來我可是他的良師益友呢，他這人你別看有頭腦，其實啊，他心思不在這店鋪上，三天兩頭往外跑，要不是我老給他照看著鋪子，早就賠得底掉了！”
“那您可知葛掌櫃的好友莊晟？”
“那是誰？不認識。”掌櫃的一臉陌生地搖搖頭，頭回聽到這個名字。
“那您可否為我給葛掌櫃帶句話，幫我問問他今日可見到莊晟了？要是他跟莊晟在一塊，還請讓他們來客棧找我。”林思瑤將小胡子給她的銀票抽出一張來，借花獻佛地移到掌櫃的面前。
“唉！不是我不想幫你，老葛前些日子就離開清江鎮了，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掌櫃的目光在數額頗大的銀票上滑過，痛心疾首道。
林思瑤急問：“他去哪了？”
“阿力！你是越來越懶散了，讓你好好守著人，怎麽還讓林娘子站在門口吹風啊？還不快把人請到客房來？”
二樓忽然傳來小胡子的聲音，打斷了林思瑤與掌櫃的對話，他趴在欄桿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底下，不知聽了多少。
阿力沈默地向樓梯處一指，林思瑤只得放棄談話，乖順地向二樓走去。
阿力待她進入客房後，將門從外閂上，轉身恪盡職守地站著看守起來。
林思瑤見那道刻在窗紙上的巨大黑影，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坐在圓木桌前，摸了摸茶壺，涼的，看了看茶杯，幹的，又嘆了口氣，雙手托腮無聊地打量四周。
不知等了多久，夜色沈沈，林思瑤遍尋不到火燭，眼瞅快伸手不見五指，於是向門口走去，想要與阿力討個亮。
卻聽見樓下一片嘈雜之聲，聽腳步，得有十餘人陸續踏入客棧，客棧老板和夥計立即迎了上去，說著吉利話。
為首的一名女子嬌斥道：“都滾到邊上去，長得歪瓜裂棗的，別汙了我家小姐的眼睛！”
隨機傳來客棧掌櫃的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退下，您隨意。”
這丫鬟好生霸道，竟因客棧掌櫃與夥計的樣貌不喜就出口讓人滾開，林思瑤心中生厭，準備等外面平靜了再與阿力說話。
誰知這群人在樓下沒停多久，徑直上樓沖著林思瑤這間房來了。
阿力默默讓開，房間大門“砰！”地被人推開，撞到墻上，擊起一片白灰。
從外透出一道光照在進門的女子身上，看她不過雙十年紀，侍女裝扮，下巴頦尖尖，長相雖清麗卻難掩刻薄。
“糊塗東西，不知道提前點燈嗎？”丫鬟開門見黑幕中站著一道人影，辨不清面目，轉身出去捧來兩盞油燈擱到桌上。
屋內霎時明亮，丫鬟擡頭見到林思瑤，立即換上輕蔑眼神，向門外輕聲喊道：“小姐，他們找的人沒錯，就是她！”
林思瑤自見到這丫鬟起，手心處便沁出一層薄汗，她交纏著雙手，腦海中不期然閃現出原主的回憶。
自己被丫鬟一把推倒在池塘邊，蹭了半身汙泥，對面的人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與現在這副神情一模一樣。
門外踏進來一只鑲嵌著翡翠的粉緞小鞋，接著是湖藍色的裙擺，上面琳瑯滿目地掛了許多玉佩宮絳，這進門的女子金絲紗束腰，肩膀罩著薄披肩，頭上梳著繁覆的發髻，下半張臉蓋著面紗遮住容顏，露出的一雙眼睛閃過惡毒與嫉恨。
先進門的丫鬟扶她到圓桌前坐定。
林思瑤歸覆激蕩的心神，無視丫鬟惡狠狠的眼神，坐到她們二人對面，開門見山道：“我早該想到是你，除了你也沒人這麽無聊地針對我了，林韻婉，你不在家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不嫌辛苦地跑來清江鎮來折磨我？”
對於她語氣中的譏諷，林韻婉有些愕然，這個生母卑賤的二姐，生性懦弱無主見，自己從來吝嗇給她一絲的敬重，她也自小事事低自己一頭，何時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了？
林韻婉略側過頭，萃珠知曉她意思，立即走上前伸手重重打在林思瑤臉上，那白皙的臉頰上隨即浮起紅色掌印。
林韻婉此行不光是為了學習糕點來討好世子，更多是想瞧瞧林思瑤生活窘迫下的醜態，此時與她重逢，見她這大半年光景裏人瘦削了許多，發絲也枯黃蜷曲，一看就沒時間好好打理，她這落魄樣子真應該讓世子看見，世子定然棄之如履。
林思瑤摸著臉上傷處，頓感一陣火辣，心中憤怒，卻又無奈，說道：“我當如何，原來是來逞威風來了？看我過得淒涼便滿意了？”
“還不夠呢？”林韻婉捂嘴嬌笑，“你那相公呢？聽說你嫁給了一個相貌醜陋又貧窮的老鰥夫，怎麽沒在你身邊？”
見林思瑤突然垂頭不語，林韻婉以為戳到了她的痛點，愈加得意道：“我馬上就要嫁入王府了呢！世子一聽你居然與人無媒茍合，直呼惡心，跟我說，幸虧你一命嗚呼了，要不然還不知怎麽回絕你呢，他當初其實根本沒瞧上你，是你死纏爛打磨著他，他沒辦法才答應這門親事的。”
“哈哈哈哈！”
林思瑤忽然捂著肚子笑出聲，林韻婉登時變了臉色，喝道：“你笑什麽！我與世子郎情妾意，你笑什麽？”
林思瑤搜遍了原主的記憶都沒尋到一點世子的影子，只知道那攝政王獨子最是囂張跋扈，他不願意的事情，別人如何能強逼於他，可見林韻婉那套話多數是編出來安慰她自己的。
“讓我猜猜，你找了兩位廚娘費心盡力跟我學習制作糕點，你從來不會在這些事上費心，讓我想想……”林思瑤在她鐵青的臉上掃視一圈，點透了她的心理：“你不會是學來去取悅那世子的吧？世子難道也愛吃我做的糕點？”
“你！”林韻婉氣急起身，卻一陣頭暈目眩，萃珠扶住她低聲道：“小姐不用跟她鬥嘴，直接拉下去便是。”
林韻婉點點頭，略平覆了心情，指著林思瑤道：“給我把她拉到車上去，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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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子駕著馬車從人頭攢動的街道中大搖大擺地穿行而過，壓根不在意林思瑤會突然大聲求救叫嚷，此人背後靠山如林思瑤所料恐怕不如小覷。
在遠離城門的另一端，小胡子剎住了馬，客客氣氣地將林思瑤“請”下了馬車，阿力握著拳頭緊盯著她，防備她有逃跑打算。
馬車正停在一座華麗小樓前，林思瑤在清江鎮做過一段時間的買賣，認得這是鎮上最大的客棧，素日裏高朋滿座，今日離奇的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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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將林思瑤推入客棧，小胡子緊隨其後側頭問道：“沒讓其他人進來吧？”
“不敢不敢，您包了整間客棧，我怎麽會偷偷放人進來，我的信譽您大可放心。”掌櫃的滿臉堆笑，摩挲著手掌說道。
小胡子並未急於回房，而是示意阿力將林思瑤帶入後廚。裏面空間極寬敞，共有七八個大竈，各式用具應有盡有，兩名紮著藍色頭巾的廚娘垂手而立，似乎等待良久。
“不是說去見你們主子嗎？帶我來這做什麽？”林思瑤被阿力推到廚娘面前，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道他們主子如此富有，難不成還要自己親手做午膳不成？
小胡子指了指兩位廚娘，沖林思瑤笑道：“見咱們主子前，還得多麻煩您一件事。”
廚娘從桌子底下拉出一個大竹筐，裏面盛滿了雞蛋、牛乳、白面粉和蜂蜜等物，都是尋常人家看不見的稀罕物什。
“您這份做糕點的手藝實在難得，還請您能手把手地教會她倆。”
林思瑤目光在竹筐裏的東西定定地瞧了一會兒，又移到小胡子那張虛偽的笑臉上，挑眉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問道：“說完了？”
小胡子耐心道：“您有何處不懂？”
“我這麽珍貴的手藝，怎麽能如此輕易地交出去？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下半輩子還指望著這門手藝養家糊口呢！”林思瑤搓了搓手指，意思很明白。
小胡子一怔，他料想到林思瑤會追問原因，會抗拒不從，卻沒想到她會直白地伸手要錢，頭一回看見被關押的犯人還有閑情與獄卒勒索的，小胡子不知氣還是笑，爽快地掏出幾張銀票塞給林思瑤道：“酬勞肯定要有，林娘子拿好。”
林思瑤背轉過身，將銀票收好，這才彎腰去翻看原材料，不禁感嘆，小胡子他們果然煞費苦心，買來東西的品質都是頂好的。
那兩位廚娘的舉止談吐與鄉野村婦也天差地別，一看就是在富賈官家伺候慣了的。
她受制於人，對於他們的要求肯定沒有拒絕的餘地，與其得罪小胡子和阿力，不如先答應下來，走一步看一步，瞧他們後面還有什麽伎倆。
林思瑤從筐中撿出有用的材料擺到桌上，與兩位廚娘交代需要註意的事宜，一邊用餘光觀察到小胡子找到掌櫃耳語幾句，掌櫃的立即支走一名小兒向外走去。
阿力還在身後虎視眈眈，林思瑤收回視線，開始認真教導起來，這兩位廚娘經驗豐富，人也機靈，林思瑤挑著兩款糕點親手演示了一遍，她們二人就熟記於心了。
任她們手腳麻利，還是費了近半日的功夫，小胡子早已略感無聊地上樓休息去了，留下阿力獨自亦步亦趨地跟隨林思瑤。
高深奧妙地留下一句貪多嚼不爛，這兩款糕點你們慢慢領悟熟悉後，林思瑤信手出了後廚，走入大堂，外面空蕩蕩的沒一位客人，掌櫃的正站在櫃臺後面清賬。
“掌櫃的。”林思瑤走近，嘗試與他攀談，“跟你打聽一個人可好，毓文齋的葛掌櫃你可認識？”
“老葛啊？我倆熟著呢！”許是小胡子包下了客棧後，沒了客人與他閑聊，掌櫃的正不得趣，忽然有人冒出來與他搭話，立即打開了話匣子道：“他這人沒來清江鎮幾年，生意倒是做得風生水起，你知道這都是得益於誰嘛？”
林思瑤擺擺手。
掌櫃的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算起來我可是他的良師益友呢，他這人你別看有頭腦，其實啊，他心思不在這店鋪上，三天兩頭往外跑，要不是我老給他照看著鋪子，早就賠得底掉了！”
“那您可知葛掌櫃的好友莊晟？”
“那是誰？不認識。”掌櫃的一臉陌生地搖搖頭，頭回聽到這個名字。
“那您可否為我給葛掌櫃帶句話，幫我問問他今日可見到莊晟了？要是他跟莊晟在一塊，還請讓他們來客棧找我。”林思瑤將小胡子給她的銀票抽出一張來，借花獻佛地移到掌櫃的面前。
“唉！不是我不想幫你，老葛前些日子就離開清江鎮了，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掌櫃的目光在數額頗大的銀票上滑過，痛心疾首道。
林思瑤急問：“他去哪了？”
“阿力！你是越來越懶散了，讓你好好守著人，怎麽還讓林娘子站在門口吹風啊？還不快把人請到客房來？”
二樓忽然傳來小胡子的聲音，打斷了林思瑤與掌櫃的對話，他趴在欄桿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底下，不知聽了多少。
阿力沈默地向樓梯處一指，林思瑤只得放棄談話，乖順地向二樓走去。
阿力待她進入客房後，將門從外閂上，轉身恪盡職守地站著看守起來。
林思瑤見那道刻在窗紙上的巨大黑影，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坐在圓木桌前，摸了摸茶壺，涼的，看了看茶杯，幹的，又嘆了口氣，雙手托腮無聊地打量四周。
不知等了多久，夜色沈沈，林思瑤遍尋不到火燭，眼瞅快伸手不見五指，於是向門口走去，想要與阿力討個亮。
卻聽見樓下一片嘈雜之聲，聽腳步，得有十餘人陸續踏入客棧，客棧老板和夥計立即迎了上去，說著吉利話。
為首的一名女子嬌斥道：“都滾到邊上去，長得歪瓜裂棗的，別汙了我家小姐的眼睛！”
隨機傳來客棧掌櫃的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們這就退下，您隨意。”
這丫鬟好生霸道，竟因客棧掌櫃與夥計的樣貌不喜就出口讓人滾開，林思瑤心中生厭，準備等外面平靜了再與阿力說話。
誰知這群人在樓下沒停多久，徑直上樓沖著林思瑤這間房來了。
阿力默默讓開，房間大門“砰！”地被人推開，撞到墻上，擊起一片白灰。
從外透出一道光照在進門的女子身上，看她不過雙十年紀，侍女裝扮，下巴頦尖尖，長相雖清麗卻難掩刻薄。
“糊塗東西，不知道提前點燈嗎？”丫鬟開門見黑幕中站著一道人影，辨不清面目，轉身出去捧來兩盞油燈擱到桌上。
屋內霎時明亮，丫鬟擡頭見到林思瑤，立即換上輕蔑眼神，向門外輕聲喊道：“小姐，他們找的人沒錯，就是她！”
林思瑤自見到這丫鬟起，手心處便沁出一層薄汗，她交纏著雙手，腦海中不期然閃現出原主的回憶。
自己被丫鬟一把推倒在池塘邊，蹭了半身汙泥，對面的人臉上掛著輕蔑的笑容，與現在這副神情一模一樣。
門外踏進來一只鑲嵌著翡翠的粉緞小鞋，接著是湖藍色的裙擺，上面琳瑯滿目地掛了許多玉佩宮絳，這進門的女子金絲紗束腰，肩膀罩著薄披肩，頭上梳著繁覆的發髻，下半張臉蓋著面紗遮住容顏，露出的一雙眼睛閃過惡毒與嫉恨。
先進門的丫鬟扶她到圓桌前坐定。
林思瑤歸覆激蕩的心神，無視丫鬟惡狠狠的眼神，坐到她們二人對面，開門見山道：“我早該想到是你，除了你也沒人這麽無聊地針對我了，林韻婉，你不在家享受千金小姐的生活，不嫌辛苦地跑來清江鎮來折磨我？”
對於她語氣中的譏諷，林韻婉有些愕然，這個生母卑賤的二姐，生性懦弱無主見，自己從來吝嗇給她一絲的敬重，她也自小事事低自己一頭，何時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了？
林韻婉略側過頭，萃珠知曉她意思，立即走上前伸手重重打在林思瑤臉上，那白皙的臉頰上隨即浮起紅色掌印。
林韻婉此行不光是為了學習糕點來討好世子，更多是想瞧瞧林思瑤生活窘迫下的醜態，此時與她重逢，見她這大半年光景裏人瘦削了許多，發絲也枯黃蜷曲，一看就沒時間好好打理，她這落魄樣子真應該讓世子看見，世子定然棄之如履。
林思瑤摸著臉上傷處，頓感一陣火辣，心中憤怒，卻又無奈，說道：“我當如何，原來是來逞威風來了？看我過得淒涼便滿意了？”
“還不夠呢？”林韻婉捂嘴嬌笑，“你那相公呢？聽說你嫁給了一個相貌醜陋又貧窮的老鰥夫，怎麽沒在你身邊？”
見林思瑤突然垂頭不語，林韻婉以為戳到了她的痛點，愈加得意道：“我馬上就要嫁入王府了呢！世子一聽你居然與人無媒茍合，直呼惡心，跟我說，幸虧你一命嗚呼了，要不然還不知怎麽回絕你呢，他當初其實根本沒瞧上你，是你死纏爛打磨著他，他沒辦法才答應這門親事的。”
“哈哈哈哈！”
林思瑤忽然捂著肚子笑出聲，林韻婉登時變了臉色，喝道：“你笑什麽！我與世子郎情妾意，你笑什麽？”
林思瑤搜遍了原主的記憶都沒尋到一點世子的影子，只知道那攝政王獨子最是囂張跋扈，他不願意的事情，別人如何能強逼於他，可見林韻婉那套話多數是編出來安慰她自己的。
“讓我猜猜，你找了兩位廚娘費心盡力跟我學習制作糕點，你從來不會在這些事上費心，讓我想想……”林思瑤在她鐵青的臉上掃視一圈，點透了她的心理：“你不會是學來去取悅那世子的吧？世子難道也愛吃我做的糕點？”
“你！”林韻婉氣急起身，卻一陣頭暈目眩，萃珠扶住她低聲道：“小姐不用跟她鬥嘴，直接拉下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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