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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九十三章傷口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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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傷口有毒

幾個兵丁在後面看到地上的屍首,自覺上前來搬。

結果看了一眼,楞是被惡心到了。

那黑衣人當時是從樹上沖下來偷襲,動作極快,又是頭朝下,結果卻被墨子祁砍了雙腿直接栽倒在地。

此刻腦袋都開了花,雨夜中看不清楚,只覺得有什麽東西糊成一片。

摔得都沒人形了,這拖回去還能查出什麽?

但好在常年在軍營中立下的規矩在此刻還是派上了用場。

不過猶豫了片刻,他們便一咬牙,拎麻袋一般將人拎了起來。

墨子祁和蔣夢雲依舊走在最前面,看著和之前每一次二人一同出現時並沒有什麽兩樣,但經過方才這一役,卻不再有人敢小瞧了他倆。

貿然領兵,即便祁王原先名聲在外,也沒法那麽快服眾。

何況從前軍營一向是二皇子的地盤。

他們總有一些刻板印象,覺得祁王殿下風光霽月,根本不是與他們為伍的人,可結果這一路看來,他能吃苦,不怕累,待人寬和,武藝高強。

竟絲毫不輸二皇子半分。

甚至在對待敵人的氣勢上,祁王的殺氣比二皇子還要更甚。

待他們帶著屍首回屋,裏面許遠已經終於回過神來,捂著受傷的胳膊嗷嗷直叫,一會兒的工夫便喊得嗓子都啞了。

有隨行的大夫正在查看,正在幫他把傷口處的血擠掉。

蔣夢雲看了一眼,血是黑色的。

待擠了一會兒,才漸漸恢覆了正常的紅色。

這一通折騰,許遠精疲力竭,大夫也滿頭大汗,轉頭看見墨子祁,忙道:“殿下,那刺傷人的武器淬了毒,好在發現及時,屬下已經將毒血擠掉了,現下還要再開兩劑祛毒的藥。”

墨子祁點點頭:“好,辛苦。”

對方便趕緊退了出去。

蔣夢雲走到近前看,許遠臉上毫無血色,嘴邊也不知是因為中毒還是因為失血過多,也變得慘白。

不過他體力倒還可以,此刻還能嚷嚷著幹嚎:“啊啊啊啊,痛啊,我的胳膊,是不是斷了,你們幹什麽,你們是不是想害我!”

徐雅成在旁邊摁著不讓他亂動,還要被他魔音穿腦,簡直恨不得一拳揍暈他。

他睜開眼,又看到蔣夢雲,想到什麽,頓時又罵:“是不是你們故意害我!是不是你們想害死我!是不是你們派來的人!”

蔣夢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想殺你,你現在早死了,或者你若是不想活,我現在也可以讓你死。”

她一指地上盆內的黑血,對著徐雅成道:“他這麽喜歡中毒,你給他灌回去。”

許遠呆了一下。

徐雅成的執行力卻格外強,一聽這話,立刻從地上拿起拿盆子,就要往他嘴裏灌。

許遠嚇得死死閉上了嘴,沒受傷的那只手緊緊捂住了嘴巴,要不是另外一只胳膊受傷,他大概兩只手都要長到嘴上去了。

蔣夢雲看了他一眼:“還想死嗎?”

從前在京城曾無數次聽說過這位新晉祁王妃的英勇事跡,可許遠幾乎沒信過。

一介女流,能有多厲害?

何況這一路上她都默不作聲,有時他抱怨兩句,她也只當聽不見,根本不如傳說中那樣惹不得。

甚至有時會讓人有種她在伏小做低的錯覺,這錯覺讓許遠信以為真,直到此刻才發覺這位祁王妃是真不好對付。

那被擠掉的黑血一股難聞的腥味,徐雅成卻還拼命往他鼻子底下放,害他簡直想吐。

但他不敢松開捂著嘴的手,只能忍著惡心拼命搖頭。

蔣夢雲這才淡淡地道:“那就閉嘴,徐公子,放下吧。”

徐雅成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立刻放下了盆子退到一邊。

許遠松了一口氣,但到底不敢松開手,只用手捂著嘴看向蔣夢雲。

“你猜對方是什麽人?”她問。

我哪兒知道?許遠在肚子裏罵了一句,卻不敢再罵出聲,只又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對方是要殺你嗎?”她又問。

眼看著許遠似乎又要搖頭,蔣夢雲輕輕瞥了他一眼,卻讓對方感到周身的溫度都似乎降低了:“想清楚,好好回想一下,對方的目標究竟是不是你。”

這話讓許遠呆了一下。

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自打受傷之後,他不斷懷疑你懷疑他,懷疑是徐家動的手腳,又懷疑會不會是因為父親在朝中慫恿了祁王夫婦上前線,因此想殺他洩憤,卻根本沒想過,對方的目標究竟是不是他。

不是他會是誰?

不是他,那他這傷不就白受了!

許遠的腦子裏胡思亂想,又回想起之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對方根本悄無聲息便動了手,從頭到尾沒惹出任何動靜。

在自己第一聲尖叫之後,他們的攻擊更加兇猛。

可等到後來他再狂吼著喊救命,他們似乎頓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了。

這究竟是害怕有人前來支援,還是發現自己刺殺錯了人?

許遠有一瞬間的茫然。

但蔣夢雲卻已經很快下了定論:“他們不是要殺你。”

墨子祁沒吭聲,和蔣夢雲一道立刻轉身往外走去。

外面之前那黑衣人的屍首還躺在地上,有幾個兵丁在周圍攔著,不讓旁人接近。

一來防止有什麽閃失,二來也怕被村民看到嚇出個好歹。

從前傳聞暈血的蔣夢雲一臉鎮定,緩緩蹲在了他面前。

墨子祁搶先一步去搜身,發現此人身上並沒有帶多餘的東西,衣裳也是普通的黑色麻布制成。

蔣夢雲則翻開他的手掌去看。

虎口處有硬硬的繭,但順著往掌心的方向延伸得並不長,這便說明此人慣常用劍,又或者說除了劍,他並不用其他的兵器。

若是軍中之人,武器多種多樣,除了劍,至少還要用槍,那繭的長度不可能只有這麽短。

這很古怪。

聯想起對方此次行刺的方式,發現動靜立刻閃身退去,察覺她出現便又眨眼間轉身來襲,知道敵不過就又瞬間離去,連同伴的屍首都不管。

似乎跟之前每一次都有所不同。

之前對方前來刺殺,無論如何首先保證便是不留下任何屍首,似乎很怕他們順著屍體查出什麽。

但這一回他們顯然並非如此。

且很古怪的是,對方的目標至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是誰,竟特意雇了殺手要在半路上殺了她。

究竟是她的敵人,還是謝貴妃想殺了她之後讓墨子祁在戰場上孤立無援?

不,不對。

若她在行軍途中死了,墨子祁還會乖乖去前線打仗嗎?不,他定然要回京查出真相,最終被逼得魚死網破也有可能。

謝貴妃費盡心思將他們送上了前線,絕對不會自打嘴巴。

不是謝貴妃,又會是誰?

蔣夢雲幾乎在一瞬間將所有可能的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終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發出了一句疑問:“秦姑娘?”

“什麽?”墨子祁一時沒反應過來。

蔣夢雲捧著臉歪了下頭:“大梁第一美人?說真的,我想不出還有任何其他人要對付我,除了謝貴妃,就只剩下秦美人和徐家大小姐。”

她指著墨子祁:“她倆對你心心念念,這是眾所周知的,可徐家大小姐膽小如鼠,不可能如此行事,唯一的可能便是秦美人了啊。”

“她對我恨意很深。”蔣夢雲道。

的確很深。

她心愛之人成了蔣夢雲的夫君,自己未來夫君的心愛之人也是蔣夢雲。

這對一個向來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來說,是無法容忍的。

墨子祁皺了眉頭:“她瘋了嗎,恨你?當初答應嫁給二皇子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忽然笑笑:“雖然即便她不嫁,我也不可能娶她。”

“所以這件事應該怪你。”蔣夢雲撇著嘴巴下了結論,“你這個大禍害。”

墨子祁瞧她那模樣,忍不住伸手揉她腦袋:“亂說話,什麽禍害。”

“長得太好看的禍害啊!”她站起身來,朝看守的兵丁擺擺手,示意他們將人拉出去埋了。

這屍首已經沒什麽可看,對方既然是買兇殺人,自然不怕你查。

查來查去最多查到什麽殺手組織,卻不可能找到究竟是誰買兇之人。

何況如今他們也沒那麽多時間去查。

迎敵之事是等不得的。

墨子祁也跟著站起身來,又要去揉她頭發:“怎麽好看還成禍害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那倒也不是,”蔣夢雲想起第一次在禦花園看到他時的場景,不由反駁道,“你若當初不送畫給她,態度再冷淡些,她不就沒那麽多臆想了嗎?”

“恩,”墨子祁點點頭,“夫人說得有理,不過你大概沒見過從前被我拒絕,結果當著我面跳河自盡的人……”

“啊?”蔣夢雲呆了一下,“那,死了嗎?”

“死了。”墨子祁淡淡地道。

死了,因為那女子將自己捆在一個大石頭上,將石頭扔進河中,人也跟著跳下。

當時他還年輕,頗有幾分氣盛,覺得這些不斷示好的女子實在很煩,態度自然也不好,嚴詞拒絕之後轉身便走。

結果就聽得後面一聲響,再看時,對方早沒了人影。

他嚇得跳入河中去救,哪裏救得上來,最後眼睜睜看著人在水裏沒了氣。

待再浮上水面時,都腫了兩圈。

面目全非。

這件事要不是被老禮親王壓了下來,對方是非要逼著他冥婚的。

自那之後,墨子祁的性子便越來越溫和,即便拒絕也很有限,有著淡淡的疏離,卻也不至於讓人陡然間失了面子。

這段故事蔣夢雲倒的確不知道。

只是覺得墨子祁的性格好得過了分,原來還有這個緣由。

遙遠的京城,秦府。

秦淑妍有些坐立不安地在屋子裏,時不時捏著帕子踱兩步,又站起身來看外頭的夜色,面上的神色很是焦急。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丫鬟偷偷摸摸跑了進來。

她連忙上前迎住,又將門關緊,才壓低了聲音問:“怎麽樣了?”

小丫鬟搖搖頭:“姑娘,那邊還沒消息來。”

“這怎麽辦!”秦淑妍忍不住拔高了嗓門,但不過片刻就又刻意壓下,“他們究竟靠不靠譜,收了那麽多銀子,若是這事兒都辦不了,我不就虧大了!”

她有些急切地問:“你的消息究竟準不準,那些人行不行啊。”

小丫鬟連忙道:“姑娘,奴婢的大哥整日在坊間行走,他推薦的人不會有錯,可能是因為在大軍之中,有些難以行動吧。要不,再等等?”

秦淑妍不耐煩地又左右走了兩步,想要罵人,到底忍住了。

“那你再去盯著,一有消息,立刻回來告訴我。”

小丫鬟如臨大赦,快速地退了出去。

傻楞楞地坐回軟塌上的秦淑妍,忽然有些心中發慌,不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得究竟對不對,若是……對方將她的身份洩露了,那可怎麽辦?

但應該不至於的。

因為對方壓根不知道她是誰。

就好像她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一樣。

秦淑妍輕輕舒了一口氣,總不能自己嚇唬自己,她要的只是蔣夢雲的性命,只要這個女人死了,那她最大的對手,就也徹底消失了。

她消失了的話,祁王殿下便又成了一個人。

若是二皇子真的對蔣夢雲念念不忘,會不會求了皇上寧可終身不娶?

到時候她便假裝成全,再想法子去照顧傷心欲絕的祁王殿下,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有她陪在身邊,說不定就能……

正在胡思亂想間,忽然又有人敲門。

她被嚇了一跳,以為是那出去打聽的小丫鬟又回來了,忙輕手輕腳地去開門。

結果大門一開,秦夫人正站在門口。

秦淑妍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時被嚇得臉色慘白,險些沒一蹦三尺高:“娘,娘你怎麽這會兒來了?”

秦夫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在幹什麽呢,嚇成這樣,我怎麽就不能這會兒來了?”

“女兒沒幹什麽,”秦淑妍低下頭,掩飾性地揉了揉手中的帕子,又看似不經意間轉了話題,“這麽晚了,娘有事找我?”

“哦,對,”秦夫人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方才宮裏傳了消息,說是希望早些把二皇子和你的婚事給辦了,明日我便要進宮去商議這件事,想著先來問問你的意思,定在哪天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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