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宮裏的氣氛十分的凝重，可怕的風暴隨時都要爆發。

楚雲夕被押送進了凝霜殿，皇帝已經在了，看向她的視線，冰冷不含一絲情感。仍由宮人押著楚雲夕下跪，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楚雲夕垂下雙眸，掩去了眼底的一絲嘲諷。

“皇上。”周禦醫從裏間出來，跪在皇帝面前，說道，“微臣無能，請皇上降罪。”他來的時候，凝妃已經死了，他就算拼盡全力，也回天乏術。

“凝妃……是怎麽死的？”許久，皇帝才開了口，略帶沙啞的嗓音，能隱隱聽出一絲悲傷來。

周禦醫頓了頓，視線偷偷看了楚雲夕一眼，說道：“微臣不知，此事，還需等仵作確認。”

凝妃是被人掐死的，脖子上的掐痕，一目了然，周禦醫知道，卻不敢說出來。

“不知？”皇帝冷笑一聲，犀利的視線直視周禦醫，“凝妃脖子上的掐痕你看不到嗎！凝妃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說著，皇帝的視線轉移到楚雲夕身上。

楚雲夕雖然跪著，但是腰桿筆直。

皇帝見了，只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戰，心中的怒火愈發的厲害了：“楚雲夕！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妃嬪，謀害皇嗣！”

“父皇。”楚雲夕說著，擡起頭，直直看向皇帝，平靜的雙眸，不見一絲慌亂，“兒臣沒有謀害凝妃的理由。”

“景王年紀尚輕，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一言不合，沖動之下動手，也不是不可能。”麗妃不急不緩的聲音插了進來，“凝妃生辰那日，曾因為玉佩的事情冤枉了王妃。”言下之意，楚雲夕因為此事，一時沖動，殺了凝妃。

“父皇。”楚秀秀這個時候，也在宮人的帶領下，到達了凝霜殿，立即跪在楚雲夕身邊，開口道，“兒臣願用性命擔保，皇姐是無辜的。”

“性命擔保，可不是嘴上說說的。”麗妃說道。

“皇姐若是真的有罪，兒臣願與她同罪。”楚秀秀擡起頭，看向皇帝，眼底滿是堅定之色。

皇帝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皇上。”皇後開口了，“事情還沒定論，一切等仵作來了再說吧。”

皇帝點了點頭。

約莫半個時辰，仵作終於來了，是京城有名的仵作，洛大人。

“皇上，景王妃求見。”門外一個太監通報了一聲。

“傳。”皇帝說道。

夏鳳嵐進了凝霜殿，身邊還跟著一個年過六十的老者。

“參見皇上。”夏鳳嵐跪在楚雲夕身邊，藏在衣袖中的手，偷偷往楚雲夕身邊挪了些許，恰好能夠握住她的手。

手背上傳來溫暖的觸感，夏鳳嵐食指微微動了動，輕輕在楚雲夕的手背下寫下“別怕”兩個字。接著，五指微微收攏了些，緊握著楚雲夕的手背，希望能夠借此給她一些鼓勵和支持。

楚雲夕低頭看了眼衣袖遮擋之處，微微勾了勾唇。她的鳳嵐，永遠都能在她最艱難的時候，給予她溫暖。

“父皇。”楚秀秀開口道，“兒臣以為，此事事關重大，洛大人一人惶恐之下，難免會出些岔子，所以又找了一個仵作來，兩個仵作合作，也能早日將凝妃的事情查清楚。”

皇帝雖然氣惱楚秀秀的自作主張，但是想起這些年的虧欠，還是答應了下來：“就依你所言，兩位仵作一起吧。”

兩位仵作進入了內殿，查探了約莫半個時辰，才一起出來。

對視了一眼，洛大人率先開口，表情嚴肅地說道：“啟稟皇上，凝妃娘娘是窒息而亡的。死亡時間，在一個時辰之前。”

掐死，一個時辰，全部和楚雲夕離開的情況對上了。

“只是，凝妃娘娘並非被人掐死的。”洛大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娘娘脖子上的掐痕，是死去以後，被人強加上去的。”

“凝妃娘娘身上沒有半點傷痕，所以草民鬥膽推測，娘娘是被人用力捂住口鼻，才窒息身亡的。”另一仵作，季榮秋低著頭，說道。

麗妃聞言，皺著眉頭瞪了彩鈴一眼。彩鈴眼底浮現一絲詫異，這和她的安排，有些偏差。

這件事情，陷害的跡象已經太明顯了。楚雲夕再蠢，再沖動，也斷然不可能殺了人以後，還故意留下掐痕。

皇帝顯然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冰冷的視線掃視了在座的所有人，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麽耍過了。

“把凝霜殿全部宮人都叫來。”皇帝冷冷說道。

不一會兒，凝霜殿的全部宮人，按照品階跪在了殿內，面對皇帝的怒火，都瑟瑟發抖。

“凝妃的貼身侍女何在？”看了眼第一排，明顯的一個空位，皇帝的言語間，有著明顯壓抑的怒火。

“啟，啟稟皇上。”凝霜殿的首領太監顫顫巍巍地說道，“到處，都找不到霜兒姑娘的蹤跡。”

“父皇，兒臣和凝妃談話的時候，霜兒就在旁邊侍奉。”楚雲夕開口說道，“兒臣離去以後，凝妃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霜兒也是最清楚的一個人。”只是，楚雲夕也知道，霜兒此刻，恐怕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

“立即派人給朕去找。”皇帝說道，雙眸蘊含著怒火，“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是。”太監哆嗦了一下，立即下去了。

線索到這裏就斷了，皇帝沈默許久，最後開口道：“景王楚雲夕，禁足‘雲夕殿’，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得擅自出入。”

即使心裏清楚她是冤枉的，父皇卻還是沒有赦免她。父皇對她的忌憚，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楚雲夕想著，內心一陣涼意。

夕雲殿內

“夕，我很想陪你一起。宮裏如今形勢不明，你還是戴罪之身，我總是放心不下你。”夏鳳嵐緊緊抓著楚雲夕的雙手，眼底滿是不舍。

“聽話，跟秀秀一起回王府。”楚雲夕伸出食指，輕輕刮了一下夏鳳嵐的鼻尖，說道：“你留在宮裏，極有可能成為別人的靶子。”

“我寧可自己成為靶子，也不想你受到傷害。”夏鳳嵐說道。

“再說這種話，我真的會生氣的。”楚雲夕板著臉，訓斥了夏鳳嵐一句，“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自己收到傷害，你也不準傷到自己半點。”

“我會小心的。”夏鳳嵐上前兩步，緊緊抱著楚雲夕，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氣息，“你若是有什麽想法，一定要立即差人告訴我和秀秀，不要什麽事情都想著一個人解決。”

“我明白。”楚雲夕眼底浮現點點笑意，拍了拍夏鳳嵐的肩膀。

“你哪裏明白。”從楚雲夕肩頭擡起頭，夏鳳嵐看著楚雲夕，眼底帶著些許嬌嗔的意味，“你每次都是事情有了完全的應對之策，或者是都解決了才告訴我的。”

“我答應你，這一次，一定時時刻刻向你匯報，好不好？”楚雲夕唇角微微上揚著，勾起一個弧度。

“這還差不多。”夏鳳嵐笑了笑。

“王妃，時間差不多了，宮門若是重新下鑰，今晚就走不了了。”錦辭走上前來，告知了夏鳳嵐一聲。

“我走了。”夏鳳嵐低著頭，對楚雲夕說道。

“走吧。”楚雲夕放開了夏鳳嵐，示意錦辭帶夏鳳嵐離開。

近乎貪婪地看著夏鳳嵐的背影，楚雲夕知道，這件事情，沒個十天半個月是解決不了的。要這麽長時間見不到鳳嵐她的內心，還是十分不願的。不過她也明白，鳳嵐不在宮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走出了一小段，夏鳳嵐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沖著楚雲夕跑了過來，在楚雲夕的右臉頰上印下了一吻。隨即，面頰緋紅。在楚雲夕看清楚之前，逃也似的離開了夕雲殿。

摸了摸被夏鳳嵐親吻的地方，楚雲夕眼底浮現出幸福的笑意。

腳邊是夏鳳嵐剛剛掉在地上的絹帕，楚雲夕彎了彎腰，從地上撿起了絹帕，是夏鳳嵐前一陣子繡的柳葉合心的圖樣。

絹帕的角落，繡著兩顆貼在一起的紅心。

楚雲夕彎了彎眼角，小心地將絹帕放心心口處。有鳳嵐的心陪伴，想來，也不會寂寞了。

*

“嫂子，別太擔心了，皇姐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一定沒事的。”出宮的路上，楚秀秀安慰著夏鳳嵐說道，“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皇姐這次也一定能完美解決的。”

夏鳳嵐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麽，對楚秀秀說道：“秀秀，你加派人手，在京城的周圍尋找霜兒的蹤跡，一有跡象，一定要馬上通知我和夕。還有，你去查一下霜兒的家人，派人守著他們，我怕會有人斬草除根。”

“我明白的。”楚秀秀說道。

“還有，”沈思了一陣，夏鳳嵐說道，“你去找幾個和霜兒身材相似，樣貌相似的人來，越相似越好。”

霜兒十有八九已經不再人世了，有些準備，她要做起來了。霜兒若是還活著，那自然是好，若是死了，也只能……

“皇嫂要這些人做什麽？”楚秀秀頗為疑惑地問道。

“或許有一日，這個相似的人，會派上用場。”夏鳳嵐說著，眼底浮現一抹睿智。

*

“錦辭。”夏鳳嵐離去沒多久，楚雲夕叫來了錦辭，“你想辦法通知墨蘭，讓她去找幾個和霜兒相似的人。”

“是，殿下。”錦辭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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