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道歉

衛丞太缺覺了，吃過午飯就靠在沙發上瞇了一覺，醒來時精神好了很多。坐回辦公椅上扒拉扒拉手頭的工作，他決定讓自己開心開心。

周五了，有什麽事比別人加班自己準時下班更高興呢？

一個下午衛丞工作效率奇高，距離下班時間還剩半小時就把今天必須完成的工作幹完了，剩下的不急，周末再說。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之後他看了看時間，然後抄起電話按了幾個數字。

昨天在背後交頭接耳議論他那兩個女孩是一個小組的，衛丞把其中一個叫進辦公室分配了一項任務，工作量還挺大。

女孩黑著臉不情不願地接過文件，剛想走衛丞就叫住她，特意交待了一下工作緊急，讓另外那個女孩跟她一起完成，周一早上交上來。

女孩擰著眉毛張開嘴想說什麽，猶豫猶豫又把嘴閉上了，過了兩秒再開口，語氣裏有點懇求的味道。“衛總，就我們倆人這兩天肯定幹不完，能不能……”

“別謙虛。”衛丞微笑著打斷她，“你們倆工作能力強，沒問題的。”

“可是……”

“對了。”衛丞清清嗓子，認真看著女孩的臉說，“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啊？臉色蠟黃，還有點兒起皮。”女孩剛要說話衛丞又跟了一句“發縫好像也變寬了”，然後靠在椅背上欣賞她臉上的風雲變幻。

女孩氣得要死又不敢說什麽，踩著高跟鞋一陣風似的走了。

衛丞透過窗戶看見那個女孩回到工位上跟另一個女孩說話，一臉憤怒的表情。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沒完沒了還。

衛丞收起笑容哼了一聲，正準備收拾東西下班內線響了。他接起來“餵”了一聲，對面沒說話，只傳來一聲淺淺的呼吸。

衛丞立刻想到電話那邊是誰了，剛要掛斷對面突然出聲叫他：“衛丞。”

“你到底想幹什麽？”

“想跟你聊幾句。”

“我要下班了，沒空。”

“就幾分鐘！求……”

衛丞沒等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然後窩進椅子裏捏了捏太陽穴。

頭疼。

衛丞從抽屜裏摸出止疼藥吃了一片，吃完又休息了一會，再看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

開間裏聲音嘈雜，人們都在收拾東西，只有那兩個女孩坐在工位上黑著臉大眼瞪小眼。

衛丞勾著嘴角冷笑一聲，然後抄起聽筒撥了電話讓嚴靜下班。

過了幾分鐘嚴靜來找他，又要一起吃晚飯。衛丞心煩，實在是沒胃口，就推脫說自己要加班。嚴靜拗不過只好當著他的面給他點了個外賣，又囑咐他幾遍一定要吃飯才走。

得，這回甭走了，加班吧。要不……

衛丞想了想，決定耗到晚一點直接去酒吧接何冉冬下班。周末本來就是慣常的酒吧時間，這兩天他又被宋哲攪得心煩意亂，急需找他聊聊。

想到何冉冬，衛丞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何冉冬是他唯一的固炮，也是唯一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

衛丞是在何冉冬駐唱的酒吧認識他的。衛丞去喝酒，喝多了勾搭他，兩個人就滾到床上去了。第二天離開酒店回家時才發現他們住的小區挨著，非常適合常來常往。

這一來往就是三年。

衛丞經常感嘆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是認識了兩個人，一個是黃永達，一個是何冉冬，只不過前者是金主，成不了朋友，後者才是能讓他敞開心與之相交的人。

他陪他度過了被同事扒光底細那段難熬的日子，陪他一步一步站穩腳跟，讓他不至於孤立無援。他知道他所有的經歷，了解他所有的習慣，願意隨時擁抱他、安慰他，也願意陪他瘋。每每遇上事或者心情煩躁，衛丞都想去找他討一些安撫，今天也是，他想見他，幾乎有些迫不及待。

可是……衛丞再次看看表。他十二點才下班，還早著呢，幹活吧。

衛丞皺著眉扒拉扒拉本打算明天幹的活，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投入進去，可幹了沒一會手機就響了，是外賣小哥讓他下樓取餐。

衛丞把煙裝進口袋裏出了門，走到電梯廳發現電梯剛好在20樓停著。按了按鈕走進轎廂，一回身正看見宋哲朝這邊快步走來，他趕緊按按鈕把電梯門關上了。

陰魂不散！

衛丞恨恨地想著，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一出大廈的門就點上狠狠抽了兩口。

外賣小哥就等在大門口，確認完手機號之後把袋子一交就走了。衛丞掂掂那袋子的分量，估摸著又得扔一半。

太浪費了，回頭得跟嚴靜說說這事。

站在垃圾桶旁邊兩口抽完煙，衛丞碾滅煙頭打算回辦公室，一轉身就看見宋哲沖自己走過來。他停住腳步，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到底想說什麽？”

“想跟你道歉。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收到。”衛丞輕飄飄地回，說完轉身就走。

宋哲趕忙拉住他的胳膊，“等等！”

“松手。”

“衛丞……”

衛丞沈下臉，咬著後槽牙一字一頓地說：“松——手——”

“求你了……”

怒氣瞬間頂到天靈蓋，衛丞忍不了了，把手裏的袋子往地上一摔，掙開那只手大步流星地往馬路邊走。飯不吃了，車不開了，西裝也不拿了，只要離開公司，去哪都好。

宋哲沒有跟上來，可衛丞還是逃命似的打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然而他沒有地方可去。

不想回家，除了何冉冬沒有能說話的人，這麽大的城市，一丁點溫暖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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