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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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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沼鬼城1

計劃旅拍是酒席之後第二周。

黑瞎子在浴缸裏給柳吟秋搓澡的時候突發奇想,念叨著他們連正兒八經的婚紗照都沒有,必須得拍一個。

他這人不愛拍照,倒是為了柳吟秋,研究了很長時間的人像攝影技巧,現在的黑瞎子已經是個能用手機拍出時尚大片的攝影達人了。

離青銅門開啟的日子逐漸接近,兩人別說婚紗照,合照都少得可憐,柳吟秋都不介意了,黑瞎子似乎比她還不甘心。說什麽他們那個時候有錢人家的夫妻結婚,是要請畫師繪制兩個人全身像的。後來,最老式的相機問世,拍婚紗照就在中國漸漸流行起來。

嫁給黑瞎子,柳吟秋放棄了很多平時能出風頭的所有愛好,黑瞎子知道這是她的遺憾,便打算趁著還有時間,去完成這最後的儀式感。

柳吟秋回顧了一下自己的婚戀過程,從到民政局,接著生娃,再辦酒席,最後是拍婚紗照順便蜜月,順序全是亂的。

既然黑瞎子有心,她當然很高興,思考著究竟是去芬蘭還是丹麥,或者兩個地方都走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青海怎麽樣。”黑瞎子提議。

“青海?”柳吟秋想了想,“那兒有什麽特別的景點嗎?”

認識黑瞎子之前,她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因為全家都愛旅游,一年至少出去兩次,沒錢的時候就往周邊城市跑,有了經濟能力就越走越遠。

再加上,柳吟秋的專業比較特別,大學的時候每學期都有組織采風任務,許多國內的景點,哪怕沒去過也已經吸引不了她了,中國的大好河山固然美輪美奐,但看多了,總是需要換口味的。

黑瞎子對著小姑娘咧嘴一笑:“你好好想想有什麽特別的景點。”

柳吟秋去過青海,印象中好像就是茶卡鹽湖什麽的,很美,可還達不到非常想去的那種程度。既然是“閉關”前的最後一程,她還是希望去一個值得花時間看看的地方。

“到底是張家人,腦子時好時壞。”黑瞎子用他的手指在柳吟秋腦袋上點了兩下,“一年前還鬧著要我帶你去,不帶就舉報。”

柳吟秋恍然大明白,幾乎從浴缸裏蹦起來:“塔木陀,你要帶我去塔木陀!”

塔木陀就是黑瞎子以前講過的蛇沼,那裏地勢兇險,毒蛇眾多,是個普通人去了,活不了一天的世外桃源,傳說那裏,是西王母的地盤。

黑瞎子笑了一聲:“不是說了嗎,以後有條件我都會帶你下地,你之前的幾次表現良好,實習期通過了。”

柳吟秋雙手舉過頭頂,撲進黑瞎子懷裏,水花四濺。

於是,旅拍婚紗照的地點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之後的半個月,柳吟秋開始物色適合兩人的禮服,抽空把單反送去做了保養,還買了三張大儲存量的內卡。

“叫上吳邪不?”黑瞎子問。

“叫他幹嘛?”柳吟秋把泳衣疊好放進行李箱,頭也沒擡。

“那小子攝影技術比我好,他不是還答應要給你拍婚紗照嗎。”黑瞎子道。

柳吟秋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這次是和黑瞎子的蜜月旅行,攝影這塊兒自己能搞定,他也有拍照經驗,不需要電燈泡加入,更何況那地方危險得很,找外人還得負責對方安全,挺麻煩的,想了想,她回:“不用,帶了三腳架,我們可以自拍,你會按快門就行。”

黑瞎子應了一聲,走到窗邊給誰打電話去了。

“喲,潘爺,哪兒發財呢。”黑瞎子離柳吟秋有點距離,講電話的聲音不大,小姑娘沒有在意,以為是在給夥計交代盤口的事。

“黑爺,你就少埋汰我了,怎麽這會兒有空聯系?”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敦厚的聲音。

“我需要馬上夾一支喇嘛。”黑瞎子道,“價格好商量。”

“黑爺,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還做這行當?”那邊被黑瞎子稱作潘爺的人回答說,“我都不親自下地了,你還折騰呢?上次參加你婚禮,我看新娘子那麽嬌貴,你舍得丟她一人在家?”

黑瞎子朝柳吟秋望了一眼,笑道:“舍不得啊。”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

“所以。”黑瞎子道,“就帶她一起下了。”

“什麽!?”

黑瞎子繼續道:“就我們兩個人手不夠,100萬,或者你說個數,下周六出發,你前段時間不是虧了不少?趁著這次補回來吧,我信任的有本事的人不多,潘爺要不考慮考慮賺點兒孩子的學費錢?”

出發前一天,柳吟秋做了有史以來最艱難的決定,把頭發染成了灰藍色,蛇沼是一片綠洲叢林,她想拍精靈主題的。

柳吟秋這輩子都沒染過頭發,想著反正也要去一個不得了的地方搞事情,就幹脆又豁出去了。

回來之後,黑瞎子盯著她的長卷藍頭發面無表情,一晚上都沒什麽表示,好像怎麽看都不對他的眼。

柳吟秋沒問他好不好看,黑瞎子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她也不指望一個百歲老人能接受非主流發色。

“不服憋著。”柳吟秋對他說。

總之,柳吟秋就頂著這頭藍毛,和黑瞎子坐上了去青海的飛機,一路上他都在研究柳吟秋的頭發,時不時地撥弄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感興趣還是在想方設法搞破壞。

黑瞎子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小姑娘把黑發變成別的顏色,其實他自己也染過頭發,最簡單的易容就是從染發開始的,當發色改變時,整個人的面貌也會產生視覺上的不同,但突然這麽刺眼,他真的有點不習慣。

下了飛機,有三個人早在機場外等待,其中兩個是老熟人了,柳吟秋相當吃驚。

“秋老師,你頭發怎麽變成這樣了?”胖子率先開口,他的表情和柳吟秋一樣震驚。

柳吟秋道:“你們為什麽在這裏?”

張起靈和王胖子背著登山包,還有一個柳吟秋不認識,不過看樣子,那人和黑瞎子相熟。

“下地兩個人怎麽行呢。”黑瞎子對柳吟秋道,“我夾了他們喇嘛,人多力量大,保證拍出好照片。”

黑瞎子沒有事先告訴柳吟秋這次青海之行有別的人加入,也不知道是想給她驚喜,還是自己也不確定這幾個人能不能請得動,所以一直瞞著。

柳吟秋記得黑瞎子的那段有關蛇沼的故事裏,確實有胖子和張起靈,他們了解那片區域,有他們隨行,說實話,柳吟秋心裏倒也踏實些,畢竟目的地太危險,兩個人的安全系數總是不高的。

那另一個是誰?

“來,媳婦兒,給你介紹一下。”黑瞎子指著柳吟秋不認識的那個人道,“這位姓潘,我們叫他潘爺,就是我給你提過當兵的那個,是吳家三爺手底下的能人。”

柳吟秋立馬想起來了,這個姓潘的男人,是吳邪的朋友,當初差點死在自己放野的張家古樓,後來被族長夫人救了。

“什麽潘爺。”對方趕緊道,“秋老師,叫我潘子就行。”

柳吟秋發現,“秋老師”好像已經成了她的外號,才認識她的人都跟著胖子這麽叫。

潘子的年紀約莫40歲上下,體型壯實,身高和黑瞎子差不多,臉上有明顯的皺紋,又或者,那些只是傷口愈合留下的凹槽。雖然是當兵的,又成天跟□□混,面相並不兇,反而有種歲月沈澱下來的穩重和隨和。

柳吟秋一見到他,就覺得是個很可靠的人。

“你好,可以叫我小秋。”柳吟秋伸出手想和對方握一握。

黑瞎子一把和她十指相扣:“哪有這麽多禮節,又不是來談生意的,人到齊了就出發,我媳婦好不容易染成這個樣子,據說管不了幾天。”

潘子還沒來得及伸手,就被黑瞎子阻斷了動作,他倒也沒尷尬,只是有點不自在。黑瞎子的行為與他曾經認識的那個“瘋子”大相徑庭,於是趁人走遠了,他在胖子耳邊小聲問。

“那黑眼鏡的媳婦兒多大歲數了?”潘子道,“看著有點年輕啊,大學生?”

胖子沒少在潘子面前介紹柳吟秋的情況,不過,以他的形容,和潘子在婚禮上遠觀的印象,肯定以為本人會是個恬靜斯文乖巧的女孩子,畢竟柳吟秋的職業很容易給人造成“無害”的感覺。結果柳吟秋頂著一頭誇張的發色就出現了,潘子還沒從自己的設想中脫離出來。

認真的,如果柳吟秋知道這次塔木陀之行有外人參與,不會染得這麽離譜,也難怪黑瞎子總想把頭發染回去。

“不給你說過嗎,30多歲,我女兒的美術老師。”胖子道,“瞎子寶貝自家媳婦寶貝得跟什麽似得,你沒事少套近乎。”

盡管柳吟秋不介意度蜜月跟人組隊,但她還是非常意外,她意外的原因不是黑瞎子居然似模似樣的為這次行程夾了喇嘛,而是這個隊伍裏,竟然沒有吳邪。

以及,張起靈會答應,柳吟秋也很奇怪,他不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如果黑瞎子告訴他,他們要度蜜月拍婚紗照,需要他來幫忙打個光什麽的,張起靈鐵定一口拒絕。

柳吟秋覺得,他出現在這裏,絕對有別的原因。

解雨臣不在倒是能理解,妻子懷了第二胎,作為丈夫肯定要守在旁邊,沒必要跟來湊熱鬧。

不過,解雨臣聽說黑瞎子要去拍婚紗照,給他們送了套定做的禮服。

全員到齊,他們租了兩部軍用越野,馬不停蹄地開到了一個叫蘭錯的小村子,沒多久便住進提前預定好的小旅館。

黑瞎子說,十幾年前這地方還十分貧瘠,就30來口人,他們當時只能搭帳篷,條件十分艱苦。沒想到10年後,當地已經有1000多人了,全都住起了磚瓦房,還修了賓館供往來的背包客歇腳。

盡管小賓館像個招待所,連廁所都是公用的,但就村子的條件來說,這裏已經屬於五星級飯店了。

房間裏有股沙土的味道,柳吟秋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床鋪,換了睡衣坐上去:“吳邪來不了嗎?”

柳吟秋記得他因為催婚的關系,天天在群裏叫著想離開杭州,奈何因為焦老板事件,他被管得特別嚴,出個門都有專人護著,別說出城,出街都要申請。畢竟吳家一脈單傳,他又總是追逐吳三省的腳步,真要有個萬一,吳家就斷香火了。

於是她猜測,吳邪沒有出現在這個隊伍中,唯一的解釋就是被家裏關著出不來,上次蜜蜂把吳家的人蜇得滿頭包,估計又是一番加強管制,生怕小少爺出岔子。

“你不是不需要他嗎。”黑瞎子調試著裝備,頭也不擡地回。

柳吟秋一楞,笑道:“你都找三個電燈泡了,又不差他一個。”

黑瞎子停下手中的活兒:“吳家的人不希望我們幾個跟他再有牽扯,你不需要他,我就沒聯系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吳邪這倒黴孩子,有福不享,偏偏愛湊下鬥的熱鬧。”

“我覺得你是在內涵我。”柳吟秋抗議。

吃晚飯的時候,一行人點了幾個小菜,要了一打啤酒喝起來,黑瞎子知道柳吟秋挑食,肯定吃不慣這裏的口味,單獨做了一份青椒肉絲炒飯,蒸了碗芙蓉蛋給她補充營養。

偏僻的小旅館難得熱鬧,帶有明顯異域風情的裝修雖不精致,卻也有幾分情調。

這些人不比張家人喜歡安靜,光是胖子一個就能講半天單口相聲,那個叫潘子的跟著搭腔,黑瞎子和兄弟在一起,話也不少。

張起靈秉承一貫的緘默風格,默默吃飯。

柳吟秋一邊吃,一邊聽他們聊當年的往事。

坐在這張餐桌上的每一個人(除了她)都是從塔木陀死裏逃生出來的,時隔多年,那些不堪回首的驚心動魄依舊歷歷在目。同樣的故事,由黑瞎子講出來就顯得格外有趣,從他們口中感受到的,卻是九死一生的驚悚。

也許是因為一直以來圍繞在柳吟秋身邊的都是像黑瞎子,張起靈那樣十分厲害的人物,以至於她總是有盜墓賊個個身手非凡,能飛檐走壁的錯覺。難得跟普通人將盜墓話題深入交流,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也不算太菜。

話語間,柳吟秋也聽出了他們此番意圖。

這些人願意再去冒險都有各自的私心,比如胖子,知道她的能力好用,想去那地方撈點當初沒能撈走的好處,胖子盤口裏的東西已經滿足不了市場;

潘子的話,一是想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吳三爺的線索,十多年過去,他一直都惦記著,所有人都告訴他吳三省死了,可潘子就是不信。二來,最近他手頭是有些緊張,難得道上有名的南瞎夾喇嘛,來一趟肯定值得。

張起靈沒有明說,他吃完飯就回房間了,從剛才的只言片語間,柳吟秋大概猜到,張起靈多少跟自己有點關系,塔木陀那地方,有西王母的傳說,是人面鳥的發源地,與雲頂天宮有很深的淵源,張起靈想再探探。

胖子幾瓶酒下肚開始放飛自我:“可惜天真沒來,要是他在的話大家就齊了,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湊局。”

潘子一把奪過他的手機:“你當打麻將呢,人小三爺好不容易消停下來。”

胖子指著柳吟秋和黑瞎子:“你們兩個不講義氣,有好玩兒的事兒都不帶吳邪,鐵三角缺一只腳還站得穩嗎。”

鐵三角站不站的穩柳吟秋不確定,但王胖子喝高了很明顯站不穩了,潘子拉著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將他扶好。

“大潘,你別攔著,我要給天真打電話。”胖子壯碩地身軀壓在潘子身上,空著的那只手做出打電話的動作,比在耳朵邊裝模作樣的“餵”了一聲。

黑瞎子沒理他,給柳吟秋盛了一碗湯:“你再耍酒瘋,信不信我給你媳婦兒說,讓她把你給逮回去。”

胖子掙脫潘子的攙扶,徑直朝黑瞎子沖過來,柳吟秋以為胖子要揍人,結果他兩手一擡,放下來壓在黑瞎子肩頭:“別啊別啊,我好不容易說服我媳婦兒,你別給我整出事兒來。”

黑瞎子咧嘴一笑:“跟你開玩笑的,還當真了。”

吳邪的二叔不希望他跟黑瞎子等人來往,其中也包括了王胖子,並且,吳二白非常明確的表示過,如無必要,他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再去打擾吳邪,態度並不強硬,但每一個字都透著對自家侄子的擔憂。

黑瞎子能理解吳家人的想法,也願意配合,吳邪大病初愈,也該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潘子把手機塞回胖子兜裏:“好啦,別打擾人家小兩口吃飯,你趕緊回屋洗澡睡覺。”

“胖爺我還沒喝夠……”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門口站著兩個人,胖子臉上一樂,“喲,天真,接到我電話通知,這麽快就到啦。”

吳邪和王盟背著登山包出現在酒館門口,氣喘籲籲的樣子,看起來是跑了一段路,臉上有些薄汗。他看到大家都在,就松了口氣,把背包一取,扔給了旁邊的王盟。

“娘的,瞎子你什麽意思。”吳邪一副興師問罪的表情走過來,腳還沒站穩就坐到了柳吟秋和黑瞎子對面,“屁都不放一個全走了,把我落杭州。”他的視線下意識落在柳吟秋頭發上,表情剎那間風雲變幻,“你頭發什麽情況。”

柳吟秋甚至懷疑他剛進來的時候根本沒認出自己。

王盟把吳邪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都放在地上,也坐了下來,估計是餓了,不管面前是不是剩菜剩飯,隨手操起碗筷就吃了起來。

“要不是胖子臨走前給我發信息,問這次帶不帶雷/管,我還被你們倆口子蒙在鼓裏。”吳邪也不客氣,拿過手邊的芙蓉蛋就往嘴裏送,麽了還不忘給自己夾菜。

“餵,那是我的蛋。”柳吟秋對吳邪道。

吳邪沒應,大口吃蛋。

柳吟秋和黑瞎子面面相覷,接著看向胖子。

胖子酒勁正濃,並沒覺得自己暴露了行蹤,見著吳邪更興奮了:“我剛剛也在說他們不講義氣。”胖子扯著嗓子喊張起靈,說吳邪來了,讓他快出來見見。

“吳邪,你爸媽知道你來嗎?”柳吟秋不得不開口問道。

他看了小姑娘一眼,嘴角滿是油水,一看就餓壞了,這一路為了追上他們,正經飯都沒吃:“知道。”

“知道?”柳吟秋狐疑,“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塔木陀?”

“我告訴他們,你和瞎子找我拍婚紗照,地點是青海,走茶卡鹽湖路線,細節沒說明,我覺得沒必要,他們也沒問,只要我帶上個夥計跟著一起就願意放我出來,我就帶王盟來了。”吳邪胡吃海喝地道,他朝潘子打了個招呼,“沒想到你也在,老鄉聚會啊。”

黑瞎子憋了半天沒有說話,等吳邪閉嘴,一把將他後領子提起來:“你吳家都把我弄進黑名單了,趕緊帶著你的二貨夥計滾回杭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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