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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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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門口被人把守, 室內有海浪翻滾的聲音,還有彼此的呼吸聲。

“真的沒事嗎?”葉桑榆抱人入懷,發覺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傷口疼了嗎?”

葉桑榆要拉開距離看看她, 她悶哼一聲,難捱道:“嗯, 別動。”

“唉, ”葉桑榆輕輕撫順她的發絲,哄道:“等回去, 咱們好好休息,找合適的時間,把第二次手術做了。”

向非晚不做聲, 靠在她懷裏, 身體時不時抽動兩下。

葉桑榆心疼夠嗆, 歪頭琴了琴她的耳朵:“你已經很棒了,向非晚,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苛責自己。”

這番話,讓向非晚的淚水滑落更多,她抽噎著, 半晌道:“原來只有你覺得我好, 後來你也覺得我很壞,現在呢?”

“你一直都很好。”葉桑榆如今早已想開,對於過去的糾葛, 也徹底放下,“你當初的用心良苦, 我不能理解,人大概都是這樣, 需要時間和過程才能慢慢理解。”

她在這個過程,折磨了向非晚,也沒放過自己。

“我也很抱歉,”葉桑榆低頭,下巴墊在肩窩,悶聲說:“但像你所說,你沒辦法,我也沒辦法,我如果不愛你,早就遠走高飛,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正因為愛著,無法割舍,所以寧可留在身邊互相折磨,也不願離開。

“你不也是一樣嗎?”葉桑榆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喃喃道:“你若是不愛我,你也不會縱容我,給我提供一切便利的條件,讓我去做自想做的事。”

兩個人抱著彼此,聲音很輕,久違地說出心裏話。

向非晚承認,她確實做了很多鋪墊,有些事她本可以自己做,但是她想留給葉桑榆。

覆仇的事,任何人做,都不如自己報覆來得痛快。

只是,一件覆雜棘手的事,很難完全按照個人意志發展。

向非晚做了諸多準備,事情仍然有所偏頗,就像是現在這一幕,斷然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你啊。”葉桑榆惆悵地嘆口氣,“總把我當小孩子,你能照顧我一輩子嗎?”

即便照顧得了一輩子,向非晚也沒辦法時時刻刻在她身邊,否則2年前葉桑榆也不會與秦熙盛發生沖突,而她也不至於被逼無奈,走了最下下策,但也是那時唯一能想到的路。

向非晚抱緊她,溫熱呼吸落在她耳邊,呵氣聲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如果再給向非晚一次機會,那或許還會走老路,因為那時的她,沒有更好的選擇,但是或許會跟葉桑榆說實話。

“那你當時為什麽沒給我說實話呢?”葉桑榆貼著她的耳朵,很輕很輕的聲音,只有彼此聽得見。

年輕人,認真而又鄭重,會把某些事情當做神聖和不可侵犯的存在。

比如說保密條款,向非晚答應了,便不蹭和任何人提起過。

她的父親,她的愛人,她身邊所有的人……但是後來呢?

後來她發現,有的人,答應她會在監獄裏安排人,好好照顧她的心上人,免於心上人在監獄裏受苦。

現實卻是,有人因為她是新來的欺負她;有人因為她形單影只而陷害她;有人會覬覦她的美貌身材而深夜爬她的床……向非晚簡直恨死了,她守誠信又有何用?她的愛人在裏面擔驚受怕。

“我很弱小。”向非晚曾經自信又張揚,現在卻也變得卑微,“我自以為是,可是我……”

“我都懂。”葉桑榆是真的懂她,她在能力範圍內,盡了最大的努力,“我懂你,我愛你,但是這不影響我吃醋,我難過,因為我是一個情感正常的人,就像你會吃醋一樣。”

向非晚唔了一聲,淚水往她的肩窩蹭了蹭,抱緊她抽泣著。

葉桑榆輕輕撫順她的後背,不聲不響地安慰她,她過去總是驕傲的,強大的,任何情感的外露,都掌握著分寸。

倒是這次重逢後,向非晚的喜怒哀樂更像是一個正常的人,不會刻意掩藏真實的情感,所以淚水也多了。

“我喜歡真實的你。”葉桑榆低頭琴琴她的眼睛,微微揚起頭,盯著上面的鐵架子,沈吟道,“也不對,不是說過去的你不真實,是過去的你完美無缺,讓我感覺太耀眼,總擔心你會被別人搶跑,我一個小屁孩根本沒有競爭力。”

“你才不是小屁孩。”向非晚歪頭拱了拱她的脖子,額頭很燙,喃喃道,“你是我的寶貝。”

葉桑榆就揚頭盯著上面的鐵架子,延伸到墻壁,墻壁上裝修設計成凹凸不平的幾何圖形,和攀巖的巖點相似。

她環視四周,反應速度慢了些,被向非晚輕輕啃了一口:“你溜號了。”

葉桑榆低頭摸摸她的臉,挑起她的下巴啾啾兩口,笑道:“你怎麽這麽可愛?”

向非晚放在一般人眼裏,是成熟的大女人,典型的事業型女強人,可她在葉桑榆面前,盡顯小女人的特質,哼哼唧唧也不覺得害臊。

“我不可愛。”向非晚腦門蹭她,“我都說了你是我的寶貝,你還沒說我是你的什麽?”

葉桑榆噢噢兩聲,原來在這裏等著她呢。

“你是我的全部啊。”葉桑榆琴琴她的眼睛,偷偷指了指旁邊的墻壁,很低的聲音說:“我覺得我們可以從這裏往上爬,你看到上面的窗戶沒,估計直接通外面的,外面聽起來就是海。”

向非晚環顧一圈,恍然大悟,難怪小家夥走神了。

葉桑榆跟她舀耳朵,兩個人商量對策,慢慢站起身,邊走邊假意聊天。

外面的人並沒有進來,說明她們大有希望,葉桑榆捏了捏她的手腕,低聲問:“你能行嗎?”

她躍躍欲試,有種興奮感,向非晚點頭:“應該可以。”

葉桑榆掃了一眼旁邊地上的繩子,試探著往那邊走,踢了兩腳繩子,沒人過問。

她立刻把繩子綁在向非晚腰間,另一頭綁在自己腰間,她一個躍身往上爬,向非晚緊跟其後。

葉桑榆帶著向非晚的重量往上爬,向非晚盡全力,但是手腕勒痕很深,幾乎傷到筋脈。

之前又被綁了太久,她沒太多體力,但見葉桑榆很有幹勁,她也咬著牙往上爬。

可墻壁終究是墻壁,不是攀巖的巖點,距離設計並不合理。

她們需要用手指用力扣緊凸起的墻壁,一點點斜著往上爬,直到能摸到另外一個斜線。

但按照這個速度,兩人爬的太慢,她回頭低聲說:“我說一二三,你就踩住邊緣往上跳。”

向非晚低頭看了眼腰間松垮的繩子,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拉扯幾回繩子就松垮垮的了。

“好。”向非晚聽她喊到三,躍身往上跳,往日裏可以輕松上去,但這一次極度費力卻只能勉強夠到邊。

葉桑榆低低地喊了聲yes,繼續往上爬,她還沒感覺到腰間有下墜的力量,默認向非晚體力是可以的。

伴隨著每一次跳躍,向非晚的筋脈都像是被拉扯到極致,下一秒就要斷了一般。

她咬牙,用盡全身力氣的後果,是全身發抖,牙齒咯吱吱的碰撞。

“你還好嗎?”葉桑榆其實也很累,她連日來折騰,全靠想著下面的向非晚才能激發力量,今天雖然吃了藥有些力量,但好像藥吃少了,力氣不夠用,“你要是累了,可以稍微放松,借我的力量。”

“我可以。”向非晚咬牙,決不能讓葉桑榆失望。

“好,大概再跳5次,就要到了。”葉桑榆低低地數著123,向非晚用盡力氣,但手臂突然抽筋,整個人往下掉,立刻叫出聲來提醒葉桑榆。

葉桑榆聽出她的驚慌,立刻弓起腰身,手腳用力,緊緊地抓著墻壁。

繩子猛地下墜,向非晚一個人的重量,像是千斤墜,勒得她腰腹快要爆炸,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出來。

“我不行了。”向非晚揚起頭,汗如雨水,臉色潮紅,雙手的血塗抹在衣服上,哽咽道:“你自己上去吧。”

葉桑榆一個字不敢說,像是習武人士,憋著最後一口真氣,就可以撐下去。

她的小腹被勒得生疼,淚水本能性地滑落下來,她閉著眼睛,咬牙死死撐住,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葉桑榆揚起頭,淚水還是順著臉頰往下淌,滴答滴答掉在向非晚的臉上,她嘗到鹹澀的味道,那是痛苦澆築出來的愛情。

她們愛著彼此,所以誰都不願意放棄。

葉桑榆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出三個狠狠的字:“我、愛,你。”

向非晚借著她的表白,手再次攀住墻壁的棱角,腳蹬緊。

“好樣的。”葉桑榆誇獎她,“再堅持一下下,就一下。”

葉桑榆給她松口氣的時間,不再跳躍,沿著側面墻壁往上爬。

向非晚爬她爬過位置,摸到了黏膩,她看見了指尖上的血,一時分不清是誰的。

她的筋好像真的要斷了,向非晚整個手臂都是麻的,幾乎是靠著最後的意志力往上爬。

葉桑榆沒比她好到哪裏去,指肚裏血好像都流盡,整個手指都腫脹的疼。

幸運的是,葉桑榆終於看見了窗子,窗臺足夠寬,而窗子正開著通風,有海風吹過來。

陽光照在臉上,火辣辣的,熱風吹得眼睛睜不開。

葉桑榆瞇著眼睛,爬到窗臺上,伸手示意向非晚握住。

向非晚看見她十指血淋淋,淚水瞬間充盈眼眶,葉桑榆卻渾然味覺,低聲道:“再爬一點,一點點,我就能抓到你了。”

向非晚這一哭,更用不上力氣。

葉桑榆心急:“你別哭,向非晚,我愛你,為了我,你加把勁。”

“我……”向非晚想說我也愛你,但是她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

門,偏偏這時被推開,一個男人驚得喝道:“下來!”

他舉著槍揚聲道:“快下來!要不然我開槍了!”

葉桑榆心急地跪在趴在窗臺上,催道:“向非晚!手給我!”

向非晚仰頭淚眼望著她,氣息急促,斷斷續續道:“她們的目標是我,你走。”

“你說什麽傻話!”葉桑榆伸手要抓她,但死活差一點。

向非晚單手摸到腰間的繩子,胡亂扯。

嘭的一聲,下面的男人對著角落開槍警告道:“下來!”

“向非晚!”葉桑榆哭腔道:“不要放棄!”

葉桑榆預感到向非晚要做什麽,她努力伸手,已經摸到向非晚的指尖,哀求道:“向非晚,不要,我求你。”

“最後一次警告,”男人惱火道,“我讓你們下來!外面就是海,跳下去也是死,快點下來!”

“向非晚,你別這樣,”葉桑榆淚水模糊視線,滴答滴答都落在向非晚的臉上,那是苦澀的味道,也是傷心的滋味,葉桑榆突然歇斯底裏,“你要是敢放棄,我就恨你一輩子,你聽見沒有?”

向非晚扯開了腰間的繩子,咬著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我愛你,小葉。”

“你放手我就跳下去!”葉桑榆嘶吼著,身體倒掛往下墜,向非晚嚇得瞪大眼睛,真得不敢放手了。

下一秒,葉桑榆抓住她的手臂,雙腳似乎是勾住了窗框。

“你TM再放手試試!”葉桑榆橫眉立目,氣得肺都要炸了,一時間因為憤怒的情緒,身體裏又湧起一股野蠻的力量,罵道:“快TM爬!”

下面男人還在威脅他們,吼著快下來。

葉桑榆氣的瞪眼:“吵你麻痹,要開槍就TM開,不開別逼逼!”

男人都被罵蒙了,看出是嚇唬不住她們,回頭命令:“看什麽啊,趕緊上去抓人,外面趕緊派船去守著。”

葉桑榆生拉硬拽,楞是把向非晚拉到窗臺上,懸著的心放下,她狠狠地抱緊向非晚,使勁兒地咬她的肩膀。

所有的心驚和害怕,都在這一口裏了。

向非晚抱緊她,下面的人往上爬,外面是風起雲湧的深海。

她們坐在窗臺上,唯一的棲息之所,也是最後可以休息的地方。

遠處有直升飛機正在飛過來,葉桑榆摸了一把眼淚,看到了希望:“好像是自己人!”

向非晚隱約看見飛機上的標志,是M國特警的軍用直升機,她揮了揮手,顯然對方也看見她們,向著這邊飛來。

下面的男人急了,罵道:“一群廢物,快點!”

他立刻又打了個電話出去,擡起頭道:“她們已經在窗戶上,有飛機過來了,估計是要接應她們的!”

很快,大門再次打開,這次沖進來的是萊昂,高喊著向非晚說話不算數,而現在X先生也沒醒。

“時間還沒到,”向非晚嘶啞著回答,“你等著吧!”

萊昂奪過那人手裏的槍,對準她們,眼睛通紅,殺意外露:“MD,我就不該信你,你們中國人最喜歡說謊了!向非晚,你下來,我可以放過葉桑榆,要不然我殺了你們兩個!”

葉桑榆罵道:“放你娘的屁!就不下去!”

她邊沖外面揮手,嚷道:“這裏!這裏!快把梯子降下來!”

萊昂突然開了槍,正中葉桑榆的手臂,可見她的槍法很準。

萊昂哭腔吼著,撕心裂肺:“X先生活不了,誰都別想活!向非晚!下來!”

葉桑榆捂著手臂痛苦地皺起眉頭,倒吸氣,強忍疼痛說:“不要理她。”

梯子降了下來,身穿特警戰服的白人警察一同站在梯子上下來,向非晚推她:“你抓著他的手,快上去。”

“你先!”葉桑榆怕她再次放棄,“快!”

“我數3個數,”萊昂殺紅了眼,瞄準了她們,“向非晚,你不下來,我先殺了葉桑榆,再殺了你,你可以試試,到底是你們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子彈快!”

白人警察晃這梯子,伸出手等著,葉桑榆推向非晚先上,向非晚半是嚴厲半是哄:“別鬧,快上去,乖哈。”

萊昂當真開了槍,向非晚側身擋住,後背中了一槍,一瞬間整個人都有些麻了。

向非晚抱緊葉桑榆,用身體擋住她,咬牙怒吼著:“你TM再開槍,那個爛人永遠別想醒過來!”

梯子搖晃停在窗邊,向非晚身體推著她上去,白人警察單手固定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中槍的手臂,汩汩流血,她回頭,哭著求道:“不要!不要!”

向非晚抱緊她的身體,在她耳邊惡魔般低語:“寶貝,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殺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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