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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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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天明明黑了, 浮光卻掠過眼瞼,時亮時暗。

耳邊像是有數不清的蜜蜂,嗡嗡個不停, 吵得她心煩。

她好像一盤菜, 被人在鍋裏翻炒,她被折騰的不得安生。

葉桑榆很想罵人, 但嘴巴張不開, 她真是又急又惱火。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開始安靜了, 她依舊渾身很重,仿佛被誰壓了一塊石頭。

她很累,很困, 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 不能睡。

她分明還有事沒做, 腦子裏漂浮的念頭,離她很遠,像是小蝌蚪靈活地游來游去。

葉桑榆嘗試捉住細小的念頭,漸漸拼湊完整。

她得見X先生,她得去送貨, 她不能睡, 於是身體跟彈簧一樣,猛地坐起身來。

周圍人嚇了一跳,李管家嚇得捂嘴, 假牙差點掉出來。

空氣中彌漫著藥味,四周是一片白, 像是醫院,葉桑榆迷混沌的大腦好一會找回正常的軌道, 問了句:“這是哪?”

她的聲音嘶啞,是誰用砂紙摩擦她的嗓子了嗎?葉桑榆皺著眉,李管家回答:“休息室。”

按照醫生的說法,葉桑榆會昏睡不起,至少要睡上一天一夜。

現實卻是時間過了2小時,葉桑榆都沒睡熟,翻來覆去,現在竟然突然坐起身。

她不睡,她要見X先生。

李管家提醒她:“你已經見過X先生了。”

她楞楞地坐了會兒,摸摸腦袋,擡頭問:“X先生是女的?”

李管家攤手聳肩:“你看,你確實見過X先生了。”

葉桑榆的腦袋千斤重,她垂著頭,雙手捂著腦袋,慢慢縷順思路:“我那個叫見過?我就聽見她說了一句話。”

“不,你們說了好幾句。”李管家的提醒,聽起來像是謊話,因為她確實不記得,“你們騙人我都暈過去了。”

李管家回頭揚了揚下巴,有人送過來一個平板。

界面是一段錄音,首先傳出來的,是她厚重殘喘的呼吸,她好像一只快要死了的狗。

之後是記憶中聽過一遍的聲音。

“你想見我。”

她根本沒回答,斷了氣的狗,哪能說得出話來。

“葉桑榆。”

X先生,現在應該是X女士,X叫她的名字,叫了很多遍,她才慢吞吞地應聲:“叫尼瑪。”

X女士不惱,語氣如初道:“你果然很愛向非晚啊。”

她回:“放屁。”

“連死都不怕,真讓人感動啊,”X女士的話聽起來有嘲諷的意思,“你到底愛她什麽?外貌?身材?還是金錢?”

“關你屁事。”她真是又累又氣,所以半句好話都沒有。

她們短暫地交流,因為她累得像狗,所以全程都是X在問,她一個問題都想不起來。

最後X女士給她一個機會,等她醒了,她可以選擇離開。

也只有這次機會,她需要接受催眠然後離開,把這裏都忘記。

如果她不離開,那就去送貨,但兇多吉少。

因為M國的販毒環境惡劣,持有槍械合法化以來,有人會從她離開普列斯海島這一刻,開始追殺她,為的就是她手裏的貨。

在這前,M國區域的代理人死了很多,為了能找到合適人選,酬勞越來越高,但敢幹的人越來越少。

李管家直言,X女士很少如此照顧別人。

別人死了就死了,她此刻還能躺在高級的病床上,享受高級的呵護服務。

“X先生連選擇都已經替你想好。”李管家的意思,讓她做一個識時務者,“催眠的話,是全球頂級的催眠大師,只會讓你忘記這裏的部分記憶。”

“不需要。”

“你可以先考慮……”

“不需要。”葉桑榆了解向非晚,她若不去做,向非晚不會放棄,“我今天就會去送貨。”

在這之前,葉桑榆還想再見X一面。

李管家搖頭,聲稱X先生已經離開。

“真奇怪,她明明是女人,為什麽要稱呼自己為先生呢?”葉桑榆疑惑道:“她不會有性別歧視吧?”

事實上,先生,是外人對X的猜測而來的稱呼,因為她雷厲風行,做事狠辣,人人都以為她是男人,她也沒有對外解釋過。

貨,要從另一座海島去取,葉桑榆如果確定,那今天就可以出發。

李管家沖著她搖頭,她現在軟得像面條,戰鬥系數幾乎為0。

“我要吃飯。”葉桑榆太餓了,她要吃飽飯上路,“給我做點好的,古代斷頭飯都是高水準的,你們大方點,給我個菜譜,我自己點一個行不行?有的東西我真吃不慣。”

葉桑榆吃飽喝足,有了些力氣,她收拾好東西。

臨走前,給X女士留了張紙條,又寫一張單獨塞給李管家,道謝:“這幾天謝謝你了,你看著不像是壞人,也沒害過我,還替我跑前跑後,謝謝了。”

李管家被弄得莫名其妙,他來到島上多年,恨他入骨的人,罵罵咧咧的人見多了,頭一次有謝他的。

他的心底莫名勾起一絲暖意,望著葉桑榆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取貨時,有幾點註意事項,”李管家這些年,也頭一次對一個取貨的人說註意事項,“首先要從東口上岸,不要從南岸上,南岸都是海盜;令牌不要離手;最後,狠一點,兇狠才能做大事。”

葉桑榆也頗為意外,點點頭,說:“謝謝你。”

李管家送她到渡口,看她撓頭的樣子,篤定道:“你沒開過船吧?”

葉桑榆垂著頭,臉憋得通紅。

李管家唉了一聲,無奈道:“孩子,你別去了,你不會開船,再遇上臺風天,你能活下來的概率有多少,你知道嗎?”

葉桑榆也不傻,心裏有所揣測:“答應了就要做到,我說了我見X先生,我送貨。”

“真的死都不怕?”

“嗯。”葉桑榆轉身就走,李管家叫住她,回身道:“你叫阿成來。”

阿成,是李管家收留的養子。

或許葉桑榆身上的韌勁,或許是她的真誠,或許是她的禮貌……總之,李管家頭一次對這個女娃生出長輩的呵護的心思。

連阿成都低聲說:“幹爹,你這樣做,X先生知道的話……”

“你送她一程吧。”李管家望了一眼黑壓壓的天,海上風浪極大,阿成水性好,但架不住這次的極端天氣,“這幫人,定在近期取貨,也是沒安好心。”

阿成是老手,依照他的速度,或許可以與臺風一爭高下。

李管家塞給她一把槍,轉身走了。

葉桑榆難以置信,她拒絕,阿成卻堅持:“我聽幹爹的話,你上船吧,我們盡快。”

她望著李管家瘦削的背影,疾步跑過去,繞到他面前,跪地咣咣咣磕了三個頭,起身跑向岸邊。

李管家走出幾步回過頭,船駛進海水深處,巨浪拍打在岸邊,激起的水花迸濺到他臉上。

他抹了一把臉,不知在抹去海水,還是再抹眼角的淚水。

葉桑榆不敢疏忽,一路看著阿成操作,看著簡單,但遇到海浪撞擊,整個船身都搖晃,船舵也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轉正。

最糟糕的,是葉桑榆在海上無法辨別方向,指南針和地圖都有,但茫茫海面,毫無參照物,她總覺得走偏了。

風平浪靜的大海,在岸邊觀賞時很美。

極端天氣下,卻像是發怒的野獸嘶吼,葉桑榆渾身濕透,站在船舵前,有時候需要協助阿成才能扳動。

葉桑榆分分秒秒算著時間,祈禱面前能早點出現那座名為伯克利的島嶼。

耳邊的海風巨浪聲,夾雜著異樣的聲音,阿成更早一步發現,大吼道:“有船過來了!”

阿成讓她抄家夥,她掏出槍來,頭一次握在手裏,手有些微微發抖。

船來得又快又猛,一字排開繞著包抄過來。

風浪大,難以射中,誰也沒輕易浪費子彈。

船離得越來越近,葉桑榆看見他們手裏還有刀,她抄起船上的鐵釬子,靠著座位,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中間的船上,站起來一個人,葉桑榆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水,居然是秦熙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秦熙盛拎著刀,跳到船上,冷笑道:“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向非晚居然舍得,讓你來送死。”

一刀劈下來,葉桑榆閃身躲開,其他人跳上船來。

阿成突然喊:“抓緊!”

葉桑榆抓緊那一瞬,船加速,斜著向前沖,她的身體都飛了起來。

那幾個男人來不及站穩,直接栽倒海裏,瞬間不見蹤影。

秦熙盛一手緊緊抓著扶手,等船稍微穩些,他猩紅的眼沖過來罵道:“交出令牌,要不然我TM宰了你!”

阿成回頭看了一眼,叫葉桑榆過來。

“握住!朝前開!就要到了!”阿成奪過她手裏的鐵釬子,吼道:“我只能送你到這裏了,槍和令牌,保護好!”

阿成與秦熙盛廝打一起,在他掏出槍那一刻,將人抱緊撞進海裏。

頃刻間,船上只有葉桑榆一個人,蒼茫天地間,唯有海水滾滾,說不出的淒涼。

葉桑榆駛出全身的力氣,抓著船舵,海水、淚水,還有傾斜而下的雨水,讓她滿目蒼涼,只能看到絕望。

這一刻,她不想承認,但是她還是喊出了向非晚的名字。

每到關鍵時刻,向非晚都是她的定心丸,也是她的力量源泉。

也只有想到向非晚,才能讓她慌亂不安的心,尋找到一絲慰藉。

她已經看不清路,但雙手緊緊固定船舵,按照指南針的方向,一直往前開。

前方影影綽綽的陰影,似乎是那座島。

她看到希望,加速往前沖,那片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確實是一座島。

她懸著的心,根本來不及放下,因為這裏是比普列斯島更危險的地方。

以至於,她剛下船,幾個人過來就要摁住她。

她舉著槍,壓在禿頭的腦袋,眼神兇狠,一字一頓道:“我不想惹麻煩,只想要貨。”

禿頭絲毫不畏懼,抵著她的槍口往前走叫板:“你會開槍嗎?小妞兒,嗯?”

葉桑榆照著他的腿,直接開了槍。

禿頭和周圍的幾個男人都露出意外的神色,丟下傘跑過來,葉桑榆的槍口重新壓在男人的眉心,眼睛通紅,一字一頓道:“再有下次,就讓你腦袋開花。”

禿頭這才不僅不惱,低頭看了一眼腿,笑道:“小妮子,挺野啊。”

他讓別人帶她進去,她握著槍,壓著兜裏的令牌往裏走,這是取貨的唯一憑證。

只是,她剛進去,門就被關上。

男人們在外面猖狂地大笑,她再次被戲耍。

鑰匙故意丟在不遠的地方,男人們沖她做著不雅的動作,意思是身體交換可以考慮。

葉桑榆不冷不熱地笑:“行啊,你們誰先來?”

她手裏捏著槍,充滿殺氣,男人們讓她丟下槍。

“可以啊,我把槍丟了,你們這幫慫貨,誰敢拿著鑰匙進來?”葉桑榆當真放下槍,主動解開衣服的扣子,濕乎乎的穿著很難受。

男人們見到絕佳的外貌和身材,各個都很興奮,爭搶著進來,最後還很有義氣地表示,應該讓大哥先來。

等禿頭過來的時候,其他人興奮地討論。

這讓葉桑榆察覺到,她是上錯岸了,這幫人是土匪,根本不是取貨的對象。

禿頭興沖沖地來了,見她露著白玉似的手臂,眼睛直放光。

其他人獻寶似地說明情況,禿頭指尖勾著鑰匙搖晃,進來繞著她轉圈,眼神露骨,讓人惡心。

“你真是對我胃口,留下來給我做老婆吧。”禿頭哈哈大笑地踢開她的槍,大喇喇地走到跟前。

葉桑榆揚起手臂,語氣嬌羞:“那你抱得起人家嗎?”

禿頭興奮地回頭看著外面外面起哄的人,俯身撈起她抱住,下一秒,他慘叫一聲。

外面的人都沒看清,一把鷹爪刀,割破禿子的肩膀,鋒利的刀刃壓在他的大動脈上,冷笑道:“乖孫子,想活命就給我送到東口去,我說了我只要貨,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男人吃疼,但卻笑出來。

外面的人驚慌,罵罵咧咧,禿子卻很欣賞她的勇氣和機智,忍痛道:“你這個小妮子,夠辣夠勁兒,爺寵你一回,答應你。”

葉桑榆這次沒那麽大意了,不從他身上下來,利刃壓在脖子上,讓他立刻送過去。

“外面下雨呢,明天送你去。”

“下刀子也得去。”葉桑榆的刀子當真往裏割,禿子擡手:“得得得,現在就去。”

一輛車,在暴雨裏疾馳,駛向東岸。

路上,禿子試圖搭話,她一言不發,惡狠狠地盯著他,絲毫不放放松。

“小妮子,信我的話,拿了貨別走水路,你琴哥哥一口,哥給你空運出去。”禿子不缺女人,每次擄回來的,他都看不上,偏偏瞧上性子火爆的葉桑榆,“你渴不渴?餓不餓?我這裏有吃的。”

葉桑榆全程緘默,到了雙方的交界處,車子不能再往前開了。

她的刀子不挪開,啞著嗓子說:“等我的船到了,就放你走。”

船比他們慢了一步,也停在岸邊了。

葉桑榆遠遠地瞧見,壓著刀刃,問:“我槍呢?”

“你那玩意,扔了我都看不上,”男人從後座拿來一把沖鋒槍,“送你了,突突一幫人不成問題。”

葉桑榆讓他試著打一槍,確保槍沒問題。

男人對著外面突突兩下,笑著問:“行了吧?”

葉桑榆奪過槍,槍抵在男人的腦袋上,慢慢下了車。

男人一臉不舍:“哥真是太喜歡你了,你有事提我好使,大家都叫我老K。”邊說邊沖她飛穩,她倒退著,比劃兩下,讓他們走。

她端著機關槍,鉆進雨幕中,像是在玩密室逃脫野外版,只不過一切都是真的。

空中嗡嗡嗡飛過直升機,葉桑榆擡頭被雨澆得睜不開眼,看來這島上業務繁忙,臺風天還在那開直升機呢。

她一身泥濘,渾身濕透,沖到伯克利島的黃線之外。

崗哨發出警報,再往前一步將會射殺,她高舉令牌,厚重的鐵門慢慢打開。

得益於隨身攜帶的令牌,取貨的過程比她預想的順利,但貨遠比她想象得要多。

她背著沈甸甸的背包,裏面放的全是毒品,這得害了多少人啊,葉桑榆恨得牙癢癢。

背包又大又沈,適逢惡劣天氣,她走一步搖三搖。

天空這時又有直升機飛過,伯克利島上響起警報,葉桑榆預感不妙,背著跑拼命往前跑。

而這時,不知誰已經開出第一槍,她嚇得直接趴地在上。

雨聲,夾雜著直升飛機聲,還伴隨著呼喊聲,像是很多人沖過來了。

葉桑榆背著大包往草叢裏翻滾,聽見他們操著蹩腳的英文說話,她聽清楚大意,FBI來了,而她則是被認定帶FBI過來的人。

全伯克利島進入戒備狀態,一是應對FBI的海上艦隊;二是捉拿葉桑榆。

葉桑榆也是倒黴透頂,她都不知道FBI什麽情況。

周圍槍聲一陣接著一陣,她再等下去,估計只能等死了,她的體力快支撐不住了。

她背著包,往樹叢裏跑,此刻她分辨不清方向,為了活命只能一直往深山老林跑。

有人發現了她,從後面追趕。

她的包,被水浸透更重了,她已經聽見後面狠狠地咒罵聲,還有子彈從身邊飛過。

她轉身往海邊跑,頭頂傳來直升飛機的嗡嗡聲,離她越來越近,吹得樹枝猛搖,她也站立不穩。

葉桑榆才意識到,直升飛機在向她而來。

螺旋槳的聲音呼噠噠直響,周圍像是被沖擊波掃過,一起向下倒去。

她步履維艱,倒在了地上,雨水被直升機卷飛,她精疲力盡,連哭都哭不動了。

葉桑榆絕望地躺在地上,視線朦朧,她喃喃地跟向非晚道歉:“對不起,我們下輩子見吧。”

飛機一塊空地上,離她不遠,有人向她跑來,她卻沒力氣跑了。

她其實連端槍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放棄抵抗等死。

高速旋轉的螺旋槳,伴隨著呼嘯穿過的風,葉桑榆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小葉!小葉!”

居然是向非晚,葉桑榆生命中最後一絲頑強被喚醒。

她拼命掙紮坐起身,她以為是幻覺的人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是真的,向非晚的冷香,向非晚的聲音,向非晚的擁抱。

葉桑榆此刻有種死而無憾的感覺,她被向非晚抱到飛機上,迷糊中被固定在座位上,安全帶被紮好。

朦朧中,她聽見向非晚跟旁邊的機長說:“請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謝謝了。”

葉桑榆努力擡起厚重的眼簾,伸手胡亂抓住向非晚,啞著嗓子費力吐出一句話:“一起走。”

向非晚湊近抱緊她,壓抑道:“對不起,寶貝,我要留下來結束這一切。”

她瞪大了眼睛,本以為流盡的眼淚,又傾瀉而下。

葉桑榆抓著她不放,沖她搖頭,向非晚捧著她的臉狠狠琴了一口,退後幾步,嘶啞著吼道:“我愛你!葉桑榆!好好活下去!”

向非晚站在暴雨中,風卷著她的瘦削身體搖晃,艙門漸漸關上。

葉桑榆死命也解不開安全帶,她哭喊著叫向非晚的名字。

門關上那一刻,阻隔了風雨,也切斷了彼此最後的聯系。

飛機搖晃起飛,葉桑榆趴在窗子上,淚汪汪地望著下面揮手的人。

她哭得上下不接下氣,心痛得像是被人來回切割煎炒烹炸。

巨大的痛感襲來,她整個人眼前發黑,身體發軟,頃刻間便沒了動靜。

天黑了,再也不會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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