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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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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黎明薄霧散開, 朝陽穿破雲層,金色光束像是一盞盞探照燈,照亮浮華喧鬧人世。

醫院的清晨, 似乎比別的地方來得更早。

護士交班, 病人排隊換藥,醫生查房……葉桑榆和冬青推著向非晚, 排在頭部核磁檢查的第一位。

昨晚葉桑榆跟醫生反應向非晚的狀態, 醫生也詫異,明明送過來時, 認知和記憶方面是沒有問題的。

冬青也能作證,向非晚生怕她告訴葉桑榆,警告她兩三次。

唯一值得慶幸的, 是向非晚的燒退了些。

醫生的意思, 是今天再輸液一天, 口服消炎藥搭配,估計晚上就能燒退。

至於藥膏,建議多塗幾天,最重要的,醫生跟葉桑榆也說明:“要跟她愛人說一下, 不能這麽沒輕沒重的, 這是他媳婦,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心疼,看都不來看一眼。”

冬青心裏嘀咕:咋沒看呢?遠在天邊, 近在眼前,心疼肯定也有, 但是把人玩壞壞的也確實是她。

葉桑榆看起來瘦削,有點小肌肉, 馬甲線和腹肌都有,但又不是那種大塊肌肉的類型,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力大無比型的。

然而從上次密室逃脫,到這檔子事,冬青懷疑看錯了她,她或許就是個很有爆發力的人。

幾個人正說話,向非晚迷瞪瞪地醒來,環顧一圈,視線落在葉桑榆身上。

“認識我?”葉桑榆問。

向非晚用怪異的眼神看她:“我怎麽會不認識你?”

“我誰?”葉桑榆盯著她的眼睛,確實與昨晚的迷糊狀態不同,現在明亮生動。

向非晚無奈,別過頭說:“冬青,不是告訴你,不準告訴她嗎?”

看樣子,是想起來了。

醫生的意思,穩妥起見,還是檢查下吧。

向非晚有心抗議,奈何全員讚成,她被推進去檢查。

沒一會兒,葉桑榆小腹隱隱作痛。

“我去個洗手間,你在這等。”葉桑榆腰酸,只當是被向非晚踹地上磕著脊椎骨了,現在去洗手間看見那抹紅,大姨媽造訪。

也難怪這次她這次精力充沛,她之前每次來姨媽前,念頭比平常更強,她幽幽嘆口氣,從包裏掏出備用的生理用品。

從頭到尾,向非晚也就做了這麽一個檢查,她不肯再配合:“我沒病。”

“那昨晚發生什麽還記得麽?”葉桑榆提示她,“我們聊過什麽?”

向非晚楞了楞,臉色茫然,很顯然是不記得了。

“這怎麽還間歇性的失憶啊,”葉桑榆低聲跟醫生交流,醫生推測,昨晚主要還是高燒燒迷糊了,“等核磁結果出來我看看,問題應該不大,你們再觀察著點。”

向非晚張羅回家,冬青求助地看葉桑榆,她繞到前面,再次提醒向非晚:“本來也約定忙完後做體檢的。”

“不是還沒徹底完事嗎?”向非晚垂著頭,情緒明顯低沈下來,冬青推了推葉桑榆,眼神示意:要不然還是先回去再說。

向非晚被推回到病房,冬青去買粥,房間裏只剩她們兩人。

一個垂頭坐在床頭,一個站在床邊,時間仿佛靜止,房內安靜異常。

葉桑榆不經意間瞟見她發根的白色,染發就是這樣,需要一直染,否則白色註定要吞噬掉那抹黑。

“喝水嗎?”葉桑榆低聲問,向非晚嗯了一聲。

她倒水,看著向非晚喝下去。

人又瘦了一圈,喉間痣周圍被她留下齒痕,殷紅色似乎要滲出血來,反襯得周圍的膚色更冷更白。

“躺會兒嗎?”葉桑榆又問。

“躺累了。”向非晚拍了拍床,“要不要坐?”

她拉過椅子坐到旁邊,盯著向非晚絞在一起的手,指尖纖細,手指像一截蔥白,也有她的齒痕。

昨晚光線暗,也沒仔細看,天光大亮再細看,她留下好多牙印。

“向非晚。”

“嗯?”她擡頭,有些訝異突然而來的全名。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葉桑榆盯著她的眼睛,向非晚眨眨眼,不明所以,葉桑榆反問:“忘了?”

“怎麽會忘。”向非晚垂頭,她起身坐到床邊,讓向非晚看著她的眼睛,“你就看著我的眼睛說。”

“你第一次見我……”

“我說的是你第一次見我。”

“啊,”向非晚楞了楞,略微歪頭打量她,“你今天好奇怪,為什麽這麽問?”

緊著,向非晚像是想到了什麽,湊近一點盯著她的眼,篤定道:“我們昨晚聊過,但是我忘了,是嘛?”

她不回答,直接說:“我每次說的初見,都是以我的角度,你沒提過,我也一直以為,那也是你第一次見我。”

向非晚剛低下頭,又被葉桑榆捏著下巴擡起:“第一次見我,有什麽不能說的麽?為什麽你從來都不提,現在都不願說?”

她下巴微揚,但睫羽低垂,覆蓋住黑眸,輕聲說:“不是不能,那段日子與我而言很暗沈,所以不願提及罷了。”

初見,確實是向非晚發生車禍,葉桑榆也確實救了她。

“所以我以為的初見,其實是重逢,但是我不記得你,你一眼就認出我來了?”葉桑榆倍感新奇,像是影視劇裏老套的劇情,但又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向非晚別過頭,輕舒口氣:“你當時看見我眼睛亮亮的,我以為你也記得我,但是你跟我說,初次見面,我就知道你忘了。”

向非晚後來替葉桑榆找原因,可能是那時她太小,而自己遭遇車禍意識不清,也不記得她當時看起來多大。

“那你還能一眼認出我?”葉桑榆不大相信,“你都迷糊了,怎麽認出來的?”

“靠味道。”

“……”

那豈不是說……葉桑榆有點難以置信,問:“你該不會那時就喜歡我了吧?”

向非晚低頭,不做聲,像是在默認。

她歪頭俯身,幾乎要貼著被子,看向非晚的臉。

她的臉紅了,蔓延到耳朵,脖子也紅了一片,葉桑榆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愛,也有點好笑,道:“你這害羞的點,我時常不理解,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冬青從外面回來,見向非晚臉紅紅,擔心她發燒。

葉桑榆擺擺手:“沒事,你餵她喝粥吧。”

冬青端著粥碗楞了楞,那意思:你不餵啊?

她姨媽鬧騰,肚子疼得難忍,面上卻故作雲淡風輕:“我有事先走了。”

葉桑榆恢覆到高冷矜持的模樣,淡聲囑咐:“向非晚,你好好吃飯吧,後續還有事,沒有體力可不行。”

從醫院離開,葉桑榆開車回家的路上,大概理解向非晚為何不好意思。

她一直以為死皮賴臉的人是自己,哪知道向非晚早已芳心暗許但卻故作矜持,怪只怪她那時太小,都沒成年……轉而她想到費洛蒙,不由得嘖嘖兩聲,向非晚那時就能聞到她的味道了,果然是變態。

手機路上震了幾次,她停在家樓下摸出手機。

冬青發來的,第一條:你一走,就罵我。【哭】

第二條:不僅不讓我餵,還讓我出去。

第三條:我就是擔心她發燒,要摸摸她額頭,她差點給我來了個分筋錯骨手,至於麽!

葉桑榆叮囑她照顧向非晚,按時打針吃藥。

冬青:這沒問題,但上藥只能你來了,她剛才問我,我說你上的藥,向總看起來有點開心……還問醫生一天多上幾次會不會好得快一點,她果然,唉。

葉桑榆憋不住,笑出聲來,這人啊,有時像個傻子一樣。

她突然回來,最開心的是壯壯,撒歡往她身上跳。

林映棠站起身,彎著眉眼笑了笑,遞過手機給她看。

上面寫著:壯壯問題不大,醫生說吃東西太急導致的,已經治療過,現在正常了。

葉桑榆道謝,摸摸壯壯,抱到懷裏抓著兩只前爪拜了拜:“謝謝,謝謝。”逗得林映棠跟著笑。

她洗了手出來,環顧一圈,問:“你打掃衛生了?”

林映棠點點頭,葉桑榆去廚房倒水喝,廚房也是嶄新得亮眼:“你好好休息,來我這裏又不是讓你幹活的,以後不許瞎幹。”

她故意板著臉,林映棠笑,發信息給她:吃飯了嗎?

葉桑榆搖搖頭,摸了摸小腹:“姨媽來了,我想去躺會,睡一覺等疼勁兒過了,晚上帶你吃炸雞燒烤喝啤酒。”

她回房間剛躺下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林映棠端來紅糖姜水放到旁邊,又拿來熱帖。

“你這還折騰出去買東西了?”葉桑榆唉聲,“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你來我這,我都沒好好招待呢。”

林映棠擺擺手,讓她喝水躺下休息,人轉身出去了。

葉桑榆設置完鬧表,沒一會就蜷縮成團睡著了。

她一覺睡到五點,醒來時口渴得厲害,肚子不怎麽疼了,人舒服了些。

全身酸痛,一大半是在床上折騰向非晚折騰的,一小部分是姨媽的原因,她翻了個身,床頭放著保溫杯。

她慢吞吞喝了一口,剛好的溫熱,林映棠看著粗枝大葉,實則很細心。

這在監獄裏就能看出來,她心情稍微不好,林映棠總能第一個察覺。

她表示羨慕林映棠的敏感,林映棠卻告訴她:敏感並不好,我也不是天生敏感,經歷過一些事才變成這樣,我更希望你能保持鈍感力,那樣才能開心些。

葉桑榆點了炸雞和啤酒,可惜她來姨媽,加上晚上要出門,不能喝酒。

林映棠擺擺手,意思是她也不喝了。

“等我忙完這陣,我一定給你弄小燒烤,喝啤酒,行不?”葉桑榆滿是歉意,林映棠點頭。

這頓飯,算是林映棠出來後,第一頓有人陪著的一頓飯。

她不說話,聽著葉桑榆念叨,偶爾點頭或是搖頭,也聽得很有樂趣,終於有種不在監獄裏的感覺了。

吃過晚飯,葉桑榆還得去醫院,林映棠想送她,理由都找好了,寫在手機裏頭給她看:我想出去透透風,順便摸摸方向盤,行嗎?

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比她英氣的林映棠好脾氣地詢問,她便把車鑰匙塞到人家手裏,順便當個老司機陪同,確保安全。

適逢晚高峰,上了一天班的人脾氣都很躁。

尤其醫院門口的家屬,脾氣最暴躁,林映棠按了下喇叭,惹怒了幾位並排走在機動車道的男男女女。

葉桑榆探出車窗,還沒開口,就被幾個人問候祖宗十八代。

她這暴脾氣,一秒都不能忍,林映棠卻拽住她,指了指窗外,意思是她來。

林映棠一下車,幾個人被她滿身殺氣嚇楞了,罵人的嘴巴都不太利索了。

男人要面子,逞強扯著脖子嚷,手還指著林映棠,看那意思是要打人,葉桑榆推開車門也下來了。

林映棠只是握住男人的腕子,男人立刻疼得慘叫,其餘幾個人圍過來,葉桑榆拿出手機:“來,不嫌事兒大,咱們報警,看看你們走機動車道占理,還是你們罵人占理?”

幾個人悻悻然離開,嘴上還嘀咕罵人,葉桑榆扳住那人肩膀,冷著臉問:“你再罵?”

那人不敢張嘴了,灰頭土臉地跑開了。

林映棠在車上等,她去上藥。

向非晚見了她,揚起笑來,仿佛接下來要做的事是天大的好事。

昨晚向非晚睡著的,葉桑榆還算自如,今天窘迫得不行,命令向非晚閉眼睛,她還是不自在。

“你躺下,別動。”葉桑榆扯來兩張紙巾,分別蓋在向非晚的眼睛上,“我要開始了。”

“啊~”向非晚突然叫出聲,還拐著彎,她臉上一陣熱,心跳加速:“我才剛開始!”

“好涼。”

“忍著。”葉桑榆其實挺不好意思,畢竟是她給人家儂得太狠了。

外側倒好辦,往裏面上藥,兩個人也說不上誰更煎熬。

向非晚抿唇,但偶爾還會冒出聲音來,氣西明顯急促,難捱道:“能快點嗎?”

她的小聲音,跟身體一樣直發抖,抖得葉桑榆都不知自己是在上藥,還是在上她,憋著勁兒甕聲甕氣道:“你不怕疼,我可以快。”

“嗚~”向非晚嗚咽,活脫脫的小可憐,惹得葉桑榆也心阮:“快了,再忍忍。”

話雖如此,但身體的反應比任何時候都誠實。

向非晚全身繃僅,極力克至,但葉桑榆還是能感覺到,一淞一僅之間,她上藥的動作愈發艱難。

最要命的,是指套上的膏藥都沾上經贏,她聽著向非晚急促乎西,感受她身體的率動,她的乎西也跟著不對。

“我紉不住了。”向非晚說完,雙腿並隴,直接把她困在中間。

她手忙腳亂,沒掌握好分寸,直搗黃龍,向非晚全身僅繃,腰腹擡起,億出低低的氣息來。

這TM……葉桑榆掙脫開,直接跑洗手間去了,她的大姨媽好像血崩了。

她重新換個新的,洗了手,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臉弘得厲害。

這哪裏是上藥啊,簡直要命。

從洗手間出來,葉桑榆都沒回頭看向非晚,站在墻角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之後,她關上門,逃也似地去了醫生辦公室。

向非晚的核磁結果出來了,整體並無大礙,只是頭部舊傷有覆發的跡象,建議進一步檢查。

向非晚短時間內不想再檢查,葉桑榆問醫生:“過些天,一起檢查行不行”

“也不是不行。”醫生還是建議盡早,病人和家屬要多留意。

她臨走前囑咐冬青,有情況隨時聯系,她和林映棠先回家了。

向非晚輸液到9點才結束,燒退了,看起來也精神些。

她堅持要出院,冬青正敲字準備告訴葉桑榆,卻被向非晚奪了手機,警告:“再打小報告,摔了你手機。”

冬青委屈巴巴,只能送向非晚回家。

家門口,還被向非晚拒之門外,她有心多叮囑幾句,門已經關上了。

冬青猶猶豫豫,還是偷摸把向非晚出院的事說了。

人雖然虛弱些,但好歹沒有大礙,所以回家休息可能確實會更好。

她一再提醒葉桑榆:千萬別讓向總知道我說的,她都快刀死我了。

葉桑榆無奈地搖頭嘆氣,林映棠看在眼裏。

她起身回臥室關上門,發信息問向非晚在哪,向非晚回答倒也沒問題:我在床上。

葉桑榆問她情況,她也都如實回答,不燒了,夏面還有些不舒服,但整體問題不大,所以不需要擔心。

葉桑榆從臥室出來,林映棠仍然客廳,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她猶豫要不要去看看代號為0的人,那是她給向非晚起的代號,林映棠在手機上敲字:我個人覺得沒必要去,除非你希望她知道,你非常在意她。

她沒做聲,林映棠繼續敲一行字:你愛她。

她抿抿唇,說得有些無奈:“要是能說不愛就不愛,那得是怎樣的人呢?”

林映棠:如果你已經跨過心裏那道坎,那就好好和她在一起,如果你要做的事還沒完成,那現在確實不是該感情用事的時候。

葉桑榆點點頭,扭頭回臥室了。

她睡不著,翻了公司郵箱的郵件,那幫老家夥們,再次督促她盡早召開第一次會議,避免華信集團股市持續下跌;此外也要盡早確定向非晚的去向。

她丟開手機,揉揉發脹的大腦,躺在床上琢磨自己的事,似乎疑雲重重,但又過於紛雜,一時理不清頭緒。

最後,她爬起床去書房,翻起壓在箱底的存檔資料。

翻來翻去,翻到父母死後,給她的保險賠償,當時過於悲傷,向非晚全權處理,如今再看,漏洞百出。

翌日,她拿著一堆保險單,從第一家走到最後一家,發現了一個驚天的事實。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向非晚為什麽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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