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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第229章絕望的報覆(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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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第229章絕望的報覆(一更)

韋昊馬上畢業了, 面臨分配的問題。

如今的學校雖然會包分配,可是能夠分到哪裏去是可以操作的。

比如她的一個同學,整個大學期間也沒怎麽好好學習, 可能到現在連基礎病的用藥都含混不清, 但人家有個厲害的爹, 就被分到廣州最好的醫院去了。

而韋昊, 沒有身份, 沒有背景,沒有資源,她甚至不是本地人。

她這五年所努力經營的人脈, 在這時顯得是那麽的無助。

沒有人能夠幫她去個好醫院,願意要她的醫院不是偏遠地區的縣級醫院, 就是廣州不起眼的小醫院。

至於那些好點的, 對不起, 那都被別人走關系套近乎捷足先登了。

可韋昊是個驕傲的人, 她努力學習了五年,她不想辜負自己, 她甚至可以毫不羞愧地說一聲, 她絕對是這屆畢業生裏的佼佼者。

可是她看著面前車水馬龍的街道, 卻找不到可以承載自己夢想和野心的地方。

最終她不得不同意了一個出賣人格和尊嚴的要求。

她老師的兒子,結婚十幾年沒有孩子, 查下來是女方的問題,但是女方是一個高級軍官的女兒, 這婚沒辦法離,也不敢離。

但是她老師想在退下去之前抱個孫子。

可這年頭, 願意沒名沒姓,躲在背地裏給人家生孩子的女生不好找。

即便她老師開出的條件已經相當豐厚了, 可人家一聽不能結婚,生了孩子立馬就得滾蛋,還永遠不能跟孩子相認,便直接拒絕了。

這年頭生過孩子的女人再找是沒那麽容易的,何況連正經的婚姻都沒有,只會成為古代外室一樣的存在。

所以一般人都不願意答應。

只有韋昊,她沒得選。

如果她退而求其次,去那些犄角旮旯裏的醫院,那她這五年的付出,將徹底成為一個笑話。

她思考了足足三個多月了,心情低落到了一個難以形容的谷底。

在老師給她下達了最後通牒的這天晚上,她喝得爛醉如泥,她哭得昏天黑地。

她有自己喜歡的人,她當初拒絕了人家,理由就是想好好學習搞事業,不想太早成家,後來那人結了婚,孩子也有了。

她不後悔,哪怕形容陌路,也好過讓自己的夢想夭折。

可是現在,她就要為了所謂的事業,去做人人喊打的小三,她瞧不起自己。

可是她別無選擇。

她太驕傲了。

五年的優秀學生,五年的心血付出,她習慣了掌聲和喝彩,她習慣了站在最高處,讓自己的青春肆意張揚。

她以為在學校努力表現會被用人單位賞識,可人家只看得到權勢和金錢。

還沒出社會,那些勢利小人就已經狠狠地給她上了一課。

她只能咬咬牙答應了這個要求。

室友馬幼珍是她唯一一個無話不說的好友,這會兒宿舍其他人都出去慶祝畢業了,只有她留在宿舍裏陪著韋昊。

她看韋昊開始嘔吐,便趕緊去水房給她接水洗臉漱口,又去樓下藥房給她買了胃藥。

回來的時候,宿舍裏一片狼藉,馬幼珍很是心疼,一邊哭一邊清理。

等她收拾完,便扶著剛剛吃了藥的韋昊躺下。

胃裏的東西都吐掉了,韋昊現在清醒多了,她雙目無神,直勾勾地盯著宿舍的頂子,有些恍惚。

馬幼珍握著她的手,問道:“你不是說,你跟那個師長夫人做了結拜姐妹嗎?要不你找她幫幫忙?起碼可以讓你去個好點的二級醫院吧。”

“不,不可以找她。”韋昊說著哭了起來,“她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要去找她。再說,她現在的一切都是靠婚姻帶來的,她自己沒什麽影響力,到時候如果她想幫我,只能去找她男人。她男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不會做這種事的。到時候她夾在中間為難,我也沒辦法安心啊。”

馬幼珍嘆了口氣:“可你不是說,她親生父母也很厲害嗎?總要試試的吧。”

“不要,她才跟她父母相認一年,就別讓我的事去煩她了。珍珍,你答應我,別告訴她。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是這麽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女人。我好卑鄙,我好無恥,我下賤,我不自愛,但這是我自己選的,跟她沒關系。”韋昊掙紮著坐了起來,靠在了馬幼珍的肩頭。

馬幼珍拿起手帕給她擦了擦眼淚:“好,我答應你,不告訴她。可是……真的有必要聽那個死老頭的安排嗎?”

“不然呢?其實他開的條件很不錯了,去最好的醫院最好的科室,分給我最好的職工樓,每個月補償我一百塊,生了孩子後,也會一直扶持我,直到我當上主任醫師為止。經濟補償也不會中斷,還會再給我介紹個年輕小夥子。你看,多周到,多體貼。我要是拒絕,那就是不識擡舉,再也別想在廣州混了。”韋昊苦澀地笑笑,她接過馬幼珍遞過來的溫水,小口小口地抿著。

馬幼珍還是覺得不能這麽妥協,勸道:“你就這麽被唬住了?那個狗東西,之前也找過我,他說我要是不答應,他就讓整個廣州的好醫院都不要我。可我就是不願意做他的傀儡,我就是不答應。你看我,如今雖然被安排去了佛山的一個二級醫院,但也比留在這裏做人家的提線木偶好啊。你要不跟我一起吧,那死老頭已經六十多歲了,再有影響力也不會再活多久了。等咱們熬到他翹辮子,好日子不就來了。”

“珍珍,你太天真了,你是職工子弟,你有父母撐腰,你的姥姥姥爺一個是軍官一個是老師,你的家庭已經算是中上了,他當然不敢把你怎麽樣。可我呢?我從山溝溝裏來的,我的爹媽大字不識一個,我的姥姥姥爺只是地下的枯骨,我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社會關系。他要整我,跟捏死一個螞蟻有什麽區別嗎?”韋昊看得很清楚。

她何嘗不知道那些醫院都是得了她老師的授意才不肯要她。

可她又能怎麽辦呢?

她想在這個大城市紮根,她只能妥協。

馬幼珍默默嘆了口氣:“那……對不起,是我沒用,說不動我姥爺。”

“所以啊,找我那個結拜的姐妹有什麽用呢?她男人跟你姥爺是一樣的人,都是不願意低下頭來跟人套關系說好話的性子。我不想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就這樣吧,也挺好的,起碼我在外頭是風光的,這就夠了。”韋昊累了,一點點躺下,抓著身上的被子,把臉蒙了進去。

馬幼珍怕她等會還要再吐,一直留在這裏陪著她。

心裏卻想著無論如何還是要去找找那個姓霍的小嫂子,說不定她可以幫得上忙呢?

她娘家媽媽不是個留洋的教授嗎?

她親爹為了補償她應該也會答應她提出的要求的吧?

只要她願意,怎麽著也能給韋昊爭取一個更好的處境吧。

想到這裏,馬幼珍已經開始琢磨著找到霍恬恬之後該怎麽開口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她連大院門崗都過不去。

賀超看著來訪登記表,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找我們小嫂子有什麽事嗎?”

“嗯,我找她有點急事,拜托拜托,讓我進去吧。”馬幼珍一路折騰過來,為了不讓韋昊知道,還找了個家裏人讓她相親的借口,還讓她爸媽幫著撒謊。

所以她不能無功而返啊。

賀超卻冷著臉追問道:“聽不懂我的問題嗎?你找她有什麽事,說不清楚的話不準進去。”

“這……私事也要跟你說嗎?你誰啊。”馬幼珍急了,這個士兵怎麽這麽討厭呢,打聽這麽清楚做什麽。

賀超冷冷地盯著她:“我負責整個大院的安全,不會輕易讓來路不明的陌生人進去。你要是不說,現在就可以走了。”

“餵,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可是她結拜姐姐的室友哎,怎麽能叫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呢?你就讓我進去吧,你要是不放心,你跟著我也行。你看嘛,我身上什麽危險品也沒有,我就帶了錢和票。”馬幼珍急了,甚至舉起手來,做出投降的姿勢,想讓賀超搜身。

賀超依舊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她:“既然你不說,那就請回吧。”

“好好好,我說,我說行了吧!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啊。”馬幼珍服氣了,這個男人好兇啊。

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等她說清楚了來找霍恬恬的目的,原以為這下終於可以進去了,沒想到賀超直接從崗亭出來了,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扯去了外面說話。

他非常不滿,質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想害我們師長?你在求他的媳婦以權謀私知道嗎?這是很嚴重的作風問題,一旦被發現,我們師長會受到紀律處分的你不懂嗎?”

“只是讓她家人幫忙跟醫院打個招呼而已,沒這麽嚴重吧。”馬幼珍被這個男人的態度嚇到了。

別人都在這麽做啊,沒問題的啊,再說了,她說的是拜托霍恬恬的教授媽媽幫忙啊,關她男人什麽事啊。

賀超冷笑一聲:“你這種無知的女人真可怕,趕緊走,別讓我報警抓你。”

“餵,你好無情哎,她的結拜姐姐就要被迫去給人家當情.婦了,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嗎?你要是不讓我進去,以後她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馬幼珍急了,只得打感情牌。

賀超卻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不需要她放過我,我只知道,只要我在門崗守著,你就別想進去。”

說完他便走了,在門崗那裏嚴陣以待。

可馬幼珍也是個硬骨頭,便幹脆坐在了大院對面的馬路牙子上,靜靜地等著。

還好韋昊給她看過一張合照,知道霍恬恬長什麽樣。

她不著急,反正她畢業了,來年開春才去醫院報道。

她有大把的時間跟賀超耗著。

結果她等了一整天都沒等到霍恬恬出來。

天色漸晚,她餓了一天沒吃東西,終於扛不住了,滿含怨憤地看了眼門崗的賀超,轉身走了。

沒想到她剛離開,霍恬恬便出來了。

張娟的孩子吐奶嗆到了氣管,喘不上氣來快窒息了,張娟當時坐在旁邊看書,沒有註意到異常,等她發現的時候,孩子臉色都發青了。

嚇得她趕緊來找霍恬恬幫忙,可是霍恬恬畢竟沒有專業學習過相關的護理知識,她用尋常拍奶嗝的方法根本不能讓孩子好轉。

偏偏今晚鄭錦繡不在,她去看望懷孕的鄭采荷了。

張娟只得急匆匆地抱著孩子去醫院,霍恬恬把孩子留在家裏讓鄭長榮照看著,自己則陪著張娟一起出來了。

但凡馬幼珍多等五分鐘都能跟她見上一面。

可這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巧合,兩人偏偏錯過了。

等馬幼珍去國營飯店吃了點東西過來繼續等著的時候,霍恬恬正在急診室陪著孩子,並學習一個西式的搶救法子。

是那波教她的:“這叫海姆立克法,記住了嗎?”

“記住了,謝謝那主任,那孩子還要繼續觀察多久?”霍恬恬看著臉色已經好轉的孩子,終於松了口氣。

“到明天吧,晚上不出狀況的話,孩子應該就安全了。”那波打著哈欠,去值班室打盹兒。

霍恬恬便陪著張娟守在了醫院裏。

今天實在不巧,謝玄英和謝鐘靈一起出去跟朋友聚會了,因為兩人一個被清華錄取,一個要去北大,所以昔日的同學和好友提議一起慶祝一下。

霍恬恬不認識這些人,也就沒去。

所以謝玄英直到晚上九點回來,到家才知道孩子出事了。

他趕緊往醫院趕,想換霍恬恬回去休息,鄭長榮擔心自己媳婦走夜路不安全,便讓霍潤家看著孩子,跟著謝玄英一起過來了。

夫妻倆離開醫院的時候,霍恬恬還在琢磨那個海姆立克法。

“我回去找個枕頭多練習幾次。”她心有餘悸,挽著鄭長榮的胳膊,慢慢地走著。

鄭長榮也覺得後怕:“是不是張娟沒拍奶嗝就把孩子放下了。”

“她說她拍了,但是孩子吃得太多,估計沒能把氣全都拍出來。”霍恬恬也學到了教訓,那波說拍完奶嗝還要再把孩子豎著抱一會,不然孩子躺下還是很容易溢奶的。

這些都是要註意的細節,可能一般的父母嫌麻煩就不做了。

霍恬恬不嫌麻煩,只要孩子不出事就好。

兩人回到大院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

那馬幼珍早就哈欠連天的,居然抱著膝蓋在路邊睡著了。

一輛貨車從街道上穿過,正好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馬幼珍就這麽錯過了今天最後的機會。

直到淩晨她才一個激靈醒了,去招待所睡覺。

可現在到底是年底了,夜晚還是有點涼意的,她在大馬路上睡覺,毫不意外地著涼了,接下來發了兩天高燒,甚至一度昏迷。

等她終於退燒了,畢業典禮的時間也到了。

只得趕緊回去。

而此時,韋昊已經邁出了那一步,再也回不了頭了。

她推開了床上的男人,抓起地上的衣服穿上,面無表情地對著鏡子。

她唾棄這具骯臟的□□,可她愛慕自己孤傲的靈魂。

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微微一笑,狗男人,既然算計她,那就別怪她不做人事了。

她掩上門,從嚴世清的職工房裏出來,面帶微笑看著朝陽。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杜鵑鳥了,她要懷別的男人的孩子,讓她老師一家去養。

完美。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剛剛關上門,便看到馬幼珍站在走廊裏,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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