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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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管因為什麽, 夏澄都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夏澄：【沒，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再聯系。】
發完那條短信後, 他沒再回覆。
以他驕傲的性子, 應該不會再來打擾了吧, 夏澄只刪掉了聊天記錄, 沒再拉黑他。
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徐琳琳發來的。
一下好幾條語音：“是不是你在裴學長跟前說了我壞話，他才不肯通過我好友？”
“我都想再次跟你道歉了, 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究竟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夏澄頭一次理解何為“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有些厭煩, 實在懶得與她周旋，刪了她好友。
終於覺得清凈了。
第二天上班, 果真對上了徐琳琳的冷臉, 夏澄懶得理, 繼續將她當空氣。
到了周末，夏澄仍舊跟著譚主任跑出去義診。
九月底一場秋雨徹底驅散了夏季的暑氣, 天也逐漸涼爽了些。
十月一天仍舊霧蒙蒙的, 早上又下了雨。
雨水滴滴答答落了一上午, 因為是假期, 就算下著雨，醫院也不少人。連軸轉了半個月, 中間沒一天休息，饒是夏澄喜歡給病人看診, 都覺得有些累, 晚上洗漱好，她鉆到了被窩裏。
手機又振動了起來, 是趙雪打來的，她有些蔫蔫，“小橙子，我太慘了，跟我一起考研的校友，不打算考了，要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明天起就剩我一個人了。”
夏澄坐了起來，“那怎麽辦？你一個人怕不怕？”
“只要不打雷就不怕，我媽也有些擔心，怕我一個人住不安全，催我回家。”
“你怎麽想的？想回來嗎？”
“也挺想回去的，在外漂泊的越久，越想你們，我怕在家覆習，沒有好的學習環境。”
夏澄隱約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她上面還有個兩姐姐，媽媽連生兩個女孩，到了她，還是女孩，因為生她，媽媽身體還壞了，沒法再生，所以爺爺奶奶、包括爸爸都不太喜歡她，她就像野蠻生長的小草，爹不疼爺不愛，執拗又倔強，脾氣一點就炸。
這也是她為何逃到南方的原因。
她最初沒想考研，也是因為不想靠家裏，想早早賺錢，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發現研究生和本科生待遇截然不同才想考。
夏澄說：“要不然你來我們學校覆習吧，我們學校有考研自習室，我可以幫你找個位子，學校裏還有出租的教師公寓，你要是願意過來，我可以搬出去跟你一起住。”
趙雪瞬間精神了起來，“真的嗎？真搬來和我一起住？”
“嗯。”
舍友是鄭嘉音的死忠粉，這兩年越來越喜歡她，最近更是三天兩頭的提起她。
夏澄想徹底擺脫裴釗的影響。
之前她就想過要不要搬出去，醫院離家裏挺遠，貿然租房怕舍友多想，才拖到現在，雪兒如果能搬來和她一起住，正好是現成的理由。
趙雪很激動，“那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我先看一下房子，找到房子你再回來。”
貼吧裏就有租房信息，為了安全考慮，夏澄只看了教師公寓，還真找到三套待出租的。
剛晚上八點多，時間還早，夏澄跟房東打了一下電話，有兩個房子今晚就能看房，雖然有些累，想到能搬出去住，夏澄身上又有了力氣，她換上衣服，出了宿舍。
北城晝夜溫度有些大，雖然套了外套，乍一出來，夏澄還是被凍得打了個激靈，她裹緊外套，抄的近道。
校園內空氣仍有些潮濕，地上有尚未來得及清掃的銀杏葉，夏澄踩著葉子，穿過月牙湖，來到了教師公寓。
第一套房子是三室一廳，面積有些大，裝修更豪華一些，第二套是兩室一廳，同樣溫馨幹凈，家具也齊全，夏澄直接給趙雪撥了視頻，讓她也看了一下。
趙雪說：“兩套都很棒誒，寬敞又明亮，不然第二套吧，我經濟不算寬裕，租兩室一廳更劃算，你喜歡第二套嗎？喜歡的話，咱們直接定下來。”
教師公寓的住宿條件自然比宿舍強得多，夏澄挺喜歡，“那就定下來吧，衛老師剛打掃過，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很省事，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去看另一套了。”
“好，那我現在去買票，今晚收拾好，明天找房租退房，我把衣服什麽的直接郵寄吧，地址填你學校啦，我爭取明晚飛過去。”
夏澄彎唇，“好，我明晚也搬。”
夏澄先交了定金，和對方約了明晚簽合同。回到宿舍時，周雨秦剛游完泳回來，夏澄和她說了一下，搬出去的事。
周雨秦震驚，“你再一走，就剩我自己了，你老實交代，真不是談男朋友了？”
“不是，真談了肯定會先請你們吃飯的。”
“這還差不多，我好慘，你一走，就剩我自己了。”
“沒事，你還有你女神，等我走了，你可以把宿舍全貼上她的照片，是不是也挺爽？”
周雨秦可恥地心動了。
中午休息，夏澄接到了趙雪的手機，趙雪開心地宣布，“我已經退租啦，剛將東西郵寄過去，嘿嘿，我下午三點多的飛機，雖然扣了一個月房租，還是很開心，小橙子，我好期待和你一起住。”
她每天都鬥志昂揚的，看見她心情都能好起來，夏澄也很期待和她合租，“我也是，早上已經收拾好行李了，今天晚上搬一下就行，我晚上先去接你。”
“悠悠晚上沒事，她接就行，你好好搬家，咱們晚上碰頭。”
掛掉電話，傅奚白問了一句，“學姐你要搬出宿舍嗎？”
傅奚白單眼皮，乍一瞧挺清冷，他每天無精打采的，上班也都是踩點來，看似不夠努力，工作時其實挺認真，夏澄聽見過他跟家人打電話，小孩兒似的，還會撒嬌耍賴，性格挺討喜。
夏澄沒因為裴釗，跟他刻意保持距離，“對，我一個朋友要和我合租，搬教師公寓去。”
傅奚白：“那我晚上幫你搬。”
“謝謝啦，不用幫忙，我行李不多，舍友也會幫我，很快就好了。”
傅奚白撓了下腦袋，“男生力氣大，我來吧，別讓你室友來回跑了，學姐不用跟我客氣，你放心，我不告訴我表哥。”
“成吧，那我請你吃飯。”
他一笑有些靦腆，很陽光，“好。”
晚上傅奚白和她一起下的樓。
剛出醫院，傅奚白接了個電話，“啊，你們怎麽來了？十一人多得要死，還旅游？給我個驚喜？驚嚇差不多，招呼都不打，就不怕我有事嗎？”
“我還真有事，那你們先吃，別管我，什麽女朋友？是學姐！別造謠，我要幫學姐搬家，估計晚半個多小時吧，不跟你們說了，掛了。”
傅奚白的媽媽抱怨了一句，“這小子說掛就掛，幫人搬個家，急得跟要投胎似的。”
裴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幫他搬吧，多個人快一些，一會兒咱們酒店碰頭，阿釗你去嗎？”
昨天趕進度，裴釗熬了個通宵才將數據分析好，他沒什麽精神地窩在沙發裏，“不去。”
剛說完，聽到舅媽對裴澤說了一句，“你也別去了，讓他自己搬，也不知道哪個學姐，讓他這麽殷勤。”
“學姐”一詞令裴釗眼眸一動，他跟著站了起來，拿起了車鑰匙，將手機揣到了兜裏，對舅媽說：“一個人太慢，影響咱們吃飯，走吧，我也一起。”
裴澤瞥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暮色四合，天逐漸暗了下來，兩人順著大學城，往學校走去，夏澄有些不好意思，還在試圖說服傅奚白，“你快去跟家人聚餐吧，都大老遠跑來了，別讓長輩等你，我這邊還有舍友呢，東西也不多，不用你幫忙。”
傅奚白難得堅持，“沒事，也不算讓他們等，等會兒直接酒店碰頭就行。”
走到學校門口，一輛略顯熟悉的車，在他們身側停了下來。
夏澄心中一跳。
一道熟悉的身影迎著晚霞，從車上走了下來。
白色T恤，黑色長褲，清清爽爽的發型，三年不見，徹底退去了青澀，成熟又穩重，整個人像被藝術家打磨好的玉石。
夏澄眼中帶了驚喜，“班長！”
裴澤漆黑的眸蕩起一絲溫和的笑，他長身玉立，溫潤如玉，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好久不見，小橙子。”
夏澄彎唇，“你怎麽來了？”
“來幫奚白搬一下行李，沒想到他口中的學姐是你。”
裴釗也下了車，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先上車，這兒不能久停。”
校門門口人來人往的，確實不方便停車。
裴澤也說：“上車吧，開車搬，快一些，學校讓進吧？”
傅奚白點頭，“讓進。”
他走到了車門前，幫著拉開了車門。
夏澄只好上了車。
傅奚白坐在她身側，怕夏澄誤會，他小聲解釋：“學姐，我可沒喊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過來。”
見表哥冷冽的目光，掃了過來，傅奚白揉揉鼻尖，坐直了身體，裴釗這才瞥了夏澄一眼，“怎麽突然要搬出去？”
當著裴澤的面，夏澄沒好擺出一張冷臉來，回了一句，“不是，我朋友要回來考研，我要和她合租。”
裴澤也問了一句，“考研？咱們同學嗎？”
有些同學已經在讀研了，沒考上的印象中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沒怎麽備考。
裴澤握安全帶的手一頓，燈光打在臉上，他線條流暢，眸色有一瞬的變化，下一刻夏澄的聲音鉆入了耳中，“對啊，雪兒要考。”
手機震動了一下，夏澄彎唇，“她下飛機了，一會兒來學校找我，你難得來北城，咱們到時找個時間聚一下。”
裴澤笑了笑，“成。”
兩人一路上都在交談，裴釗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
天冷，她白色短袖外搭了件淺藍色外套，露出一截兒白皙的脖頸，漂亮又乖巧。
她眼睛晶亮，臉龐上一直掛著笑。
跟自己在一起時，甚少笑這麽愉快。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過。
在廠房時，她也會用亮晶晶的眸，望著他說：“也太棒了吧。”
裴釗眸色暗沈，忍不住磨了下牙。
心中又堵了起來。
車子駛進學校後，他往後瞄了眼，漆黑的瞳仁透著銳利，“宿舍樓在哪兒？”
“左拐，先直走。”
六點十幾分，天逐漸暗了下來，華燈初上。
裴釗在她的帶領下，將車開到了她宿舍樓下，車停下後，幾人一起下了車。
剛剛雨過天晴，地上仍有小水灘，夏澄小心避開，沒弄臟小白鞋。
女生宿舍樓，不讓男生進。
夏澄聲音溫軟，對裴澤和傅奚白說：“我去把行李搬下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就好，謝謝啦。”
裴釗被他忽視了個徹底。
他站在車前，看似平靜無波，一雙眸卻透著冷峻銳利。
等夏澄上去後，傅奚白立刻靠在了裴澤肩上，跟他嘰嘰咕咕，“二表哥好像在追學姐，嘿嘿，他是不是得罪過學姐，學姐對他愛答不理的。”
說到最後，有些幸災樂禍，他還是第一次見二表哥吃癟。
裴澤也瞧出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他沒怎麽插手過裴釗的私事，唯一一次關心，已經是大二的事了，問了他一句，“還沒追到手？”
他冷著臉回了一句，“不需要你管。”
見裴釗冷峻的眸掃了過來，他笑著拍了拍傅奚白的肩膀，“管好你自己就行。”
傅奚白沒聽懂，“嗯？”
“可以多活幾年。”
他們三個頭高，長得又好看，出現一個都鶴立雞群，這會兒一下出現三個，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偷瞄他們。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便有個女生走到了裴釗跟前。
她穿了一身紅色衣裙，燙著大卷，妝容精致，挺漂亮的，“帥哥，可以加個好友嗎？”
裴釗站在車前，正在低頭扒拉手機。
他五官立體深邃，線條淩厲，有種難以接近的冷淡，聞言，他淡淡掀眸，“抱歉，沒手機。”
說完，將手機塞到了兜裏。
女生有些尷尬，瞪著他的動作，一時詞窮。
夏澄和舍友拎著行李下樓時，恰好瞧見這一幕，與舍友興奮、八卦的模樣不同，夏澄沒什麽情緒地收回了目光。
心中也不由腹誹。
走哪兒都散發荷爾蒙。
禍害一個。
裴釗也瞧見了她，大步朝她走了過來，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她跟前，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行李箱。
夏澄不想給他，“我自己來就行。”
裴釗瞇了下眼，沒說話，眼神也很沈默。
燈光從他頭頂灑下，他膚色冷白，眉眼孤傲，抓著她的行李沒撒手，有種孩子氣的固執。
夏澄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怕大家看出異常，只好松開了手。
裴澤和傅奚白也幫忙接住了其他行李。
夏澄東西不算多。
兩個密碼箱，一袋被褥，再加上臉盆洗衣架。
見裴澤三兄弟認識夏澄，三個舍友的眼睛一個比一個亮，捏捏她的手，撞撞她的肩，眼神勾勾纏纏。
夏澄上了車，跟她們說了改日再聚，上車後，手機震個不停，夏澄連忙調成了靜音。
三個人全瘋了，兩個有男朋友的也湊熱鬧，一並在群裏轟炸她。夏澄邊指路，邊瞥了眼消息。
【澄澄，你老實交代，真不是戀愛了？靠，小學弟這麽好看也就罷了，雙胞胎還這麽絕。】
【啊啊我瘋了，接你行李那個好酷，連康覆學的女海王也被他拒了，太帥了，好一句“沒手機”嗚嗚嗚，是不是對著你才有手機，好帶感。】
底下甚至開起了黃腔：【酷哥那腰，那腿，那眼神，靠，太他麽帶勁了，啊啊老娘怎麽沒有那麽帥的男朋友！想上！】
夏澄受不住：【穩住，你有男友。】
【穩不住。】
另一個問：【澄澄，你哪裏弄來的帥哥，太絕了，那個溫柔的小哥哥，也好可，愛了愛了。】
【我更喜歡酷哥，不過，我總感覺酷哥望著澄澄的眼神不太一樣，眼神很欲，像是下一刻就想將她吃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夏澄臉頰止不住地發燙：【建議你看看眼睛。】
【我眼睛好得很，你坦白從寬，這麽帥的臉，這麽絕的身材，你真的把持的住？沒撲倒的欲望？】
夏澄有些受不了：【別胡說。】
唯一的單身狗也跟著起哄：【嗚嗚嗚真的好酷，我個不想談愛的都心動了，靠，帥哥缺女朋友嗎？親親抱抱，舉高高那種，不拘哪個，想給他們暖被窩。啊啊啊賜我一個吧，死都瞑目。】
夏澄有些好笑：【有兩個應該還單身，那我幫你問問。】
周雨秦瞬間慫了：【別別別，我不配，我有自知之明，就配合她倆口嗨一下。】
車子在教師公寓停下，夏澄收起了手機。
裴釗率先下了車，打開後備箱，將箱子拎了出來，“幾樓？”
教師公寓共有六層，老式樓房，沒電梯，夏澄租的這個在三樓，她報完數字，裴釗就拎起最重的一箱，率先進了樓道。
三人一人幫她拎了一箱，夏澄只抱了洗臉盆和衣架，將東西放在客廳後，天徹底黑了下來，手機響了，是趙雪和宋悠到了學校。
幾人在學校門口碰的頭，裴澤率先下的車，他穿得清爽，三年不見，那張臉一如既往的清雋，當真是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趙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副駕駛跳了下來，跑到了裴澤跟前，“班長班長，天！你什麽時候來的北城？！”
裴澤垂眸望她，她化了淡妝，瓜子臉，瞳仁漆黑，秀氣的鼻子微翹，略一打扮，漂亮得耀眼。
他也笑了，“剛來。”
趙雪臉上是明媚的笑，笑嘻嘻跟他比劃身高，“好久不見了，你又長高了。”
大一寒假，他們找過裴澤一次，一起去了迪士尼，大二聯系的還多點，後面兩年，都是逢年過節才問候一下。
宋悠也下了車，對比趙雪的興奮，她則成熟許多，仍舊是黑長直，頭發披散著，含笑跟裴澤打了聲招呼。
宋悠：“怪不得小橙子說有驚喜，原來是你回來了。”
趙雪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扯了下裴澤的手臂，“走，一起吃飯去，我要餓死了。”
夏澄替裴澤解釋，“他剛來北城，晚上要和長輩一起吃飯，咱們改天再聚。”
裴澤也笑了笑，“明天晚上聚吧。”
趙雪掏出了手機，“那先加微信，我今年都不用Q/Q了，跟你們都要斷聯了，說好要一輩子當朋友的。”
裴澤配合地掏出了手機，捏著手機的手很是白皙，連骨節都比旁人好看幾分，趙雪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這一整晚，趙雪都很興奮，拉著夏澄說了好久的話，快十二點，兩人才熄燈，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夏澄打開看了一眼，是裴釗發來的消息：【見到他那麽高興？】
夏澄沒有回。
將手機調成靜音，閉上眼睡覺。
早上起來外面有風，天有點涼，夏澄還特意給趙雪找了個外套，讓她拿去自習室。
聚餐地點定在了順星苑，是一家私房菜館，在市區，門匾上刻著“浠水間”幾個字，進門右手邊是一片竹林，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左邊是小型瀑布，泉水裏有很多漂亮石頭。
環境很雅致。
夏澄第一次來，好奇地打量了幾眼，趙雪還掏出手機拍了照，“哇，挺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包廂在二樓，尚未靠近，就聽到了陳冬耀的大嗓門，“趙雪兒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不夠意思，一會兒非得罰她三杯。”
他身材魁梧，手臂上還有緊實的肌肉，一股子陽剛之氣，頭發長長了，發型還特意弄了一下，倒是比之前好看些。
趙雪拉著宋悠、夏澄走了進去，“你罰誰？”
陳冬耀笑了笑，瞬間認慫，“我自罰三杯成了吧？”
趙雪哼了一聲，這才滿意。
瞥見室內的人，夏澄目光一僵，除了紀律委員、秦曠他們，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釗沒入座，站在窗前劃拉著手機，半張臉浸在燈光下，五官清雋，側臉輪廓立體，有種難以描述的矜貴。
室內的熱鬧仿佛與他無關。
他總是這樣，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的夏澄，總是很心疼他。
這會兒卻淡淡移開了目光。
裴釗擡起了眸，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他將手機收了起來，墨黑色的眸多了一絲煙火氣兒。
裴澤笑著說：“不介意我多帶個人吧？介紹一下，我弟裴釗。”
趙雪彎唇，“不介意不介意，都是同學，還一起玩過呢。”
宋悠拉開凳子，在學委跟前坐了下來，趙雪挨著宋悠坐的，夏澄入座後，僅剩一個空位，裴釗坐在了她身旁。
夏澄眸色清冷，沒吭聲。
陳冬耀將菜單往女生的方向推了推，難得紳士一回，“你們點吧。”
趙雪聲音中帶笑，“不錯啊，體貼一回了，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
陳冬耀揉了下鼻尖，慢半拍地反駁，“哥本來就貼心，提什麽女朋友，早分了，本性如此。”
“得了吧你。”
兩三年不見，大家也不見生疏，幾句話下來，又像回到了高中，夏澄聽他們說說笑笑，沒怎麽開口，身旁的男人也沒吭聲。
服務員一一上了菜，大家邊吃邊聊。
最後一份是冬瓜排骨湯，學委挨著門口，她接住湯，放了下來，順便幫大家盛了出來，趙雪笑著表揚，“我們學委還是這麽貼心。”
推到夏澄跟前的這份帶香菜。
她不吃香菜。
夏澄正想拿起勺子，將香菜撿出來，面前的白瓷碗，被一只修長的手端走了。
夏澄擡眸，是裴釗，他將自己那碗排骨湯放在了她跟前。
沒香菜。
餐桌上聊得熱火朝天，沒人註意到他的小動作，夏澄忍不住偏頭，裴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他膚色如玉，眉眼清雋的不像話，尚能窺見少年時的神采飛揚，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夏澄手指蜷縮了下，動了動唇，終究沒說什麽，心中卻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他們同桌吃飯的次數，其實少得可憐，沒想到，他竟知道她不吃香菜。
他看似冷漠，其實真的很細心。
夏澄並不想要這份關照，直到結束，碗中的湯她也沒嘗一口。
裴釗也沒喝。
燈光下他側臉線條流暢，眼神顯得很沈默。
他拎起酒瓶，倒了一杯，辛辣的白酒，沖入咽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中膨脹開來，不上不下，難以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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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因為什麽, 夏澄都不想跟他打交道了。
夏澄：【沒，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再聯系。】
發完那條短信後, 他沒再回覆。
以他驕傲的性子, 應該不會再來打擾了吧, 夏澄只刪掉了聊天記錄, 沒再拉黑他。
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徐琳琳發來的。
一下好幾條語音：“是不是你在裴學長跟前說了我壞話，他才不肯通過我好友？”
“我都想再次跟你道歉了, 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究竟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
夏澄頭一次理解何為“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有些厭煩, 實在懶得與她周旋，刪了她好友。
終於覺得清凈了。
第二天上班, 果真對上了徐琳琳的冷臉, 夏澄懶得理, 繼續將她當空氣。
到了周末，夏澄仍舊跟著譚主任跑出去義診。
九月底一場秋雨徹底驅散了夏季的暑氣, 天也逐漸涼爽了些。
十月一天仍舊霧蒙蒙的, 早上又下了雨。
雨水滴滴答答落了一上午, 因為是假期, 就算下著雨，醫院也不少人。連軸轉了半個月, 中間沒一天休息，饒是夏澄喜歡給病人看診, 都覺得有些累, 晚上洗漱好，她鉆到了被窩裏。
手機又振動了起來, 是趙雪打來的，她有些蔫蔫，“小橙子，我太慘了，跟我一起考研的校友，不打算考了，要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明天起就剩我一個人了。”
夏澄坐了起來，“那怎麽辦？你一個人怕不怕？”
“只要不打雷就不怕，我媽也有些擔心，怕我一個人住不安全，催我回家。”
“你怎麽想的？想回來嗎？”
“也挺想回去的，在外漂泊的越久，越想你們，我怕在家覆習，沒有好的學習環境。”
夏澄隱約知道她家裏的情況，她上面還有個兩姐姐，媽媽連生兩個女孩，到了她，還是女孩，因為生她，媽媽身體還壞了，沒法再生，所以爺爺奶奶、包括爸爸都不太喜歡她，她就像野蠻生長的小草，爹不疼爺不愛，執拗又倔強，脾氣一點就炸。
這也是她為何逃到南方的原因。
她最初沒想考研，也是因為不想靠家裏，想早早賺錢，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發現研究生和本科生待遇截然不同才想考。
夏澄說：“要不然你來我們學校覆習吧，我們學校有考研自習室，我可以幫你找個位子，學校裏還有出租的教師公寓，你要是願意過來，我可以搬出去跟你一起住。”
趙雪瞬間精神了起來，“真的嗎？真搬來和我一起住？”
“嗯。”
舍友是鄭嘉音的死忠粉，這兩年越來越喜歡她，最近更是三天兩頭的提起她。
夏澄想徹底擺脫裴釗的影響。
之前她就想過要不要搬出去，醫院離家裏挺遠，貿然租房怕舍友多想，才拖到現在，雪兒如果能搬來和她一起住，正好是現成的理由。
趙雪很激動，“那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我先看一下房子，找到房子你再回來。”
貼吧裏就有租房信息，為了安全考慮，夏澄只看了教師公寓，還真找到三套待出租的。
剛晚上八點多，時間還早，夏澄跟房東打了一下電話，有兩個房子今晚就能看房，雖然有些累，想到能搬出去住，夏澄身上又有了力氣，她換上衣服，出了宿舍。
北城晝夜溫度有些大，雖然套了外套，乍一出來，夏澄還是被凍得打了個激靈，她裹緊外套，抄的近道。
校園內空氣仍有些潮濕，地上有尚未來得及清掃的銀杏葉，夏澄踩著葉子，穿過月牙湖，來到了教師公寓。
第一套房子是三室一廳，面積有些大，裝修更豪華一些，第二套是兩室一廳，同樣溫馨幹凈，家具也齊全，夏澄直接給趙雪撥了視頻，讓她也看了一下。
趙雪說：“兩套都很棒誒，寬敞又明亮，不然第二套吧，我經濟不算寬裕，租兩室一廳更劃算，你喜歡第二套嗎？喜歡的話，咱們直接定下來。”
教師公寓的住宿條件自然比宿舍強得多，夏澄挺喜歡，“那就定下來吧，衛老師剛打掃過，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很省事，我明天還要上班，就不去看另一套了。”
“好，那我現在去買票，今晚收拾好，明天找房租退房，我把衣服什麽的直接郵寄吧，地址填你學校啦，我爭取明晚飛過去。”
夏澄彎唇，“好，我明晚也搬。”
夏澄先交了定金，和對方約了明晚簽合同。回到宿舍時，周雨秦剛游完泳回來，夏澄和她說了一下，搬出去的事。
周雨秦震驚，“你再一走，就剩我自己了，你老實交代，真不是談男朋友了？”
“不是，真談了肯定會先請你們吃飯的。”
“這還差不多，我好慘，你一走，就剩我自己了。”
“沒事，你還有你女神，等我走了，你可以把宿舍全貼上她的照片，是不是也挺爽？”
周雨秦可恥地心動了。
中午休息，夏澄接到了趙雪的手機，趙雪開心地宣布，“我已經退租啦，剛將東西郵寄過去，嘿嘿，我下午三點多的飛機，雖然扣了一個月房租，還是很開心，小橙子，我好期待和你一起住。”
她每天都鬥志昂揚的，看見她心情都能好起來，夏澄也很期待和她合租，“我也是，早上已經收拾好行李了，今天晚上搬一下就行，我晚上先去接你。”
“悠悠晚上沒事，她接就行，你好好搬家，咱們晚上碰頭。”
掛掉電話，傅奚白問了一句，“學姐你要搬出宿舍嗎？”
傅奚白單眼皮，乍一瞧挺清冷，他每天無精打采的，上班也都是踩點來，看似不夠努力，工作時其實挺認真，夏澄聽見過他跟家人打電話，小孩兒似的，還會撒嬌耍賴，性格挺討喜。
夏澄沒因為裴釗，跟他刻意保持距離，“對，我一個朋友要和我合租，搬教師公寓去。”
傅奚白：“那我晚上幫你搬。”
“謝謝啦，不用幫忙，我行李不多，舍友也會幫我，很快就好了。”
傅奚白撓了下腦袋，“男生力氣大，我來吧，別讓你室友來回跑了，學姐不用跟我客氣，你放心，我不告訴我表哥。”
“成吧，那我請你吃飯。”
他一笑有些靦腆，很陽光，“好。”
晚上傅奚白和她一起下的樓。
剛出醫院，傅奚白接了個電話，“啊，你們怎麽來了？十一人多得要死，還旅游？給我個驚喜？驚嚇差不多，招呼都不打，就不怕我有事嗎？”
“我還真有事，那你們先吃，別管我，什麽女朋友？是學姐！別造謠，我要幫學姐搬家，估計晚半個多小時吧，不跟你們說了，掛了。”
傅奚白的媽媽抱怨了一句，“這小子說掛就掛，幫人搬個家，急得跟要投胎似的。”
裴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幫他搬吧，多個人快一些，一會兒咱們酒店碰頭，阿釗你去嗎？”
昨天趕進度，裴釗熬了個通宵才將數據分析好，他沒什麽精神地窩在沙發裏，“不去。”
剛說完，聽到舅媽對裴澤說了一句，“你也別去了，讓他自己搬，也不知道哪個學姐，讓他這麽殷勤。”
“學姐”一詞令裴釗眼眸一動，他跟著站了起來，拿起了車鑰匙，將手機揣到了兜裏，對舅媽說：“一個人太慢，影響咱們吃飯，走吧，我也一起。”
裴澤瞥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暮色四合，天逐漸暗了下來，兩人順著大學城，往學校走去，夏澄有些不好意思，還在試圖說服傅奚白，“你快去跟家人聚餐吧，都大老遠跑來了，別讓長輩等你，我這邊還有舍友呢，東西也不多，不用你幫忙。”
傅奚白難得堅持，“沒事，也不算讓他們等，等會兒直接酒店碰頭就行。”
走到學校門口，一輛略顯熟悉的車，在他們身側停了下來。
夏澄心中一跳。
一道熟悉的身影迎著晚霞，從車上走了下來。
白色T恤，黑色長褲，清清爽爽的發型，三年不見，徹底退去了青澀，成熟又穩重，整個人像被藝術家打磨好的玉石。
夏澄眼中帶了驚喜，“班長！”
裴澤漆黑的眸蕩起一絲溫和的笑，他長身玉立，溫潤如玉，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好久不見，小橙子。”
夏澄彎唇，“你怎麽來了？”
“來幫奚白搬一下行李，沒想到他口中的學姐是你。”
裴釗也下了車，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先上車，這兒不能久停。”
校門門口人來人往的，確實不方便停車。
裴澤也說：“上車吧，開車搬，快一些，學校讓進吧？”
傅奚白點頭，“讓進。”
他走到了車門前，幫著拉開了車門。
夏澄只好上了車。
傅奚白坐在她身側，怕夏澄誤會，他小聲解釋：“學姐，我可沒喊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過來。”
見表哥冷冽的目光，掃了過來，傅奚白揉揉鼻尖，坐直了身體，裴釗這才瞥了夏澄一眼，“怎麽突然要搬出去？”
當著裴澤的面，夏澄沒好擺出一張冷臉來，回了一句，“不是，我朋友要回來考研，我要和她合租。”
裴澤也問了一句，“考研？咱們同學嗎？”
有些同學已經在讀研了，沒考上的印象中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沒怎麽備考。
裴澤握安全帶的手一頓，燈光打在臉上，他線條流暢，眸色有一瞬的變化，下一刻夏澄的聲音鉆入了耳中，“對啊，雪兒要考。”
手機震動了一下，夏澄彎唇，“她下飛機了，一會兒來學校找我，你難得來北城，咱們到時找個時間聚一下。”
裴澤笑了笑，“成。”
兩人一路上都在交談，裴釗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
天冷，她白色短袖外搭了件淺藍色外套，露出一截兒白皙的脖頸，漂亮又乖巧。
她眼睛晶亮，臉龐上一直掛著笑。
跟自己在一起時，甚少笑這麽愉快。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過。
在廠房時，她也會用亮晶晶的眸，望著他說：“也太棒了吧。”
裴釗眸色暗沈，忍不住磨了下牙。
心中又堵了起來。
車子駛進學校後，他往後瞄了眼，漆黑的瞳仁透著銳利，“宿舍樓在哪兒？”
“左拐，先直走。”
六點十幾分，天逐漸暗了下來，華燈初上。
裴釗在她的帶領下，將車開到了她宿舍樓下，車停下後，幾人一起下了車。
剛剛雨過天晴，地上仍有小水灘，夏澄小心避開，沒弄臟小白鞋。
女生宿舍樓，不讓男生進。
夏澄聲音溫軟，對裴澤和傅奚白說：“我去把行李搬下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就好，謝謝啦。”
裴釗被他忽視了個徹底。
他站在車前，看似平靜無波，一雙眸卻透著冷峻銳利。
等夏澄上去後，傅奚白立刻靠在了裴澤肩上，跟他嘰嘰咕咕，“二表哥好像在追學姐，嘿嘿，他是不是得罪過學姐，學姐對他愛答不理的。”
說到最後，有些幸災樂禍，他還是第一次見二表哥吃癟。
裴澤也瞧出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他沒怎麽插手過裴釗的私事，唯一一次關心，已經是大二的事了，問了他一句，“還沒追到手？”
他冷著臉回了一句，“不需要你管。”
見裴釗冷峻的眸掃了過來，他笑著拍了拍傅奚白的肩膀，“管好你自己就行。”
傅奚白沒聽懂，“嗯？”
“可以多活幾年。”
他們三個頭高，長得又好看，出現一個都鶴立雞群，這會兒一下出現三個，路過的女生，都忍不住偷瞄他們。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便有個女生走到了裴釗跟前。
她穿了一身紅色衣裙，燙著大卷，妝容精致，挺漂亮的，“帥哥，可以加個好友嗎？”
裴釗站在車前，正在低頭扒拉手機。
他五官立體深邃，線條淩厲，有種難以接近的冷淡，聞言，他淡淡掀眸，“抱歉，沒手機。”
說完，將手機塞到了兜裏。
女生有些尷尬，瞪著他的動作，一時詞窮。
夏澄和舍友拎著行李下樓時，恰好瞧見這一幕，與舍友興奮、八卦的模樣不同，夏澄沒什麽情緒地收回了目光。
心中也不由腹誹。
走哪兒都散發荷爾蒙。
禍害一個。
裴釗也瞧見了她，大步朝她走了過來，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她跟前，伸手去接她手中的行李箱。
夏澄不想給他，“我自己來就行。”
裴釗瞇了下眼，沒說話，眼神也很沈默。
燈光從他頭頂灑下，他膚色冷白，眉眼孤傲，抓著她的行李沒撒手，有種孩子氣的固執。
夏澄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怕大家看出異常，只好松開了手。
裴澤和傅奚白也幫忙接住了其他行李。
夏澄東西不算多。
兩個密碼箱，一袋被褥，再加上臉盆洗衣架。
見裴澤三兄弟認識夏澄，三個舍友的眼睛一個比一個亮，捏捏她的手，撞撞她的肩，眼神勾勾纏纏。
夏澄上了車，跟她們說了改日再聚，上車後，手機震個不停，夏澄連忙調成了靜音。
三個人全瘋了，兩個有男朋友的也湊熱鬧，一並在群裏轟炸她。夏澄邊指路，邊瞥了眼消息。
【澄澄，你老實交代，真不是戀愛了？靠，小學弟這麽好看也就罷了，雙胞胎還這麽絕。】
【啊啊我瘋了，接你行李那個好酷，連康覆學的女海王也被他拒了，太帥了，好一句“沒手機”嗚嗚嗚，是不是對著你才有手機，好帶感。】
底下甚至開起了黃腔：【酷哥那腰，那腿，那眼神，靠，太他麽帶勁了，啊啊老娘怎麽沒有那麽帥的男朋友！想上！】
夏澄受不住：【穩住，你有男友。】
【穩不住。】
另一個問：【澄澄，你哪裏弄來的帥哥，太絕了，那個溫柔的小哥哥，也好可，愛了愛了。】
【我更喜歡酷哥，不過，我總感覺酷哥望著澄澄的眼神不太一樣，眼神很欲，像是下一刻就想將她吃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夏澄臉頰止不住地發燙：【建議你看看眼睛。】
【我眼睛好得很，你坦白從寬，這麽帥的臉，這麽絕的身材，你真的把持的住？沒撲倒的欲望？】
夏澄有些受不了：【別胡說。】
唯一的單身狗也跟著起哄：【嗚嗚嗚真的好酷，我個不想談愛的都心動了，靠，帥哥缺女朋友嗎？親親抱抱，舉高高那種，不拘哪個，想給他們暖被窩。啊啊啊賜我一個吧，死都瞑目。】
夏澄有些好笑：【有兩個應該還單身，那我幫你問問。】
周雨秦瞬間慫了：【別別別，我不配，我有自知之明，就配合她倆口嗨一下。】
車子在教師公寓停下，夏澄收起了手機。
裴釗率先下了車，打開後備箱，將箱子拎了出來，“幾樓？”
教師公寓共有六層，老式樓房，沒電梯，夏澄租的這個在三樓，她報完數字，裴釗就拎起最重的一箱，率先進了樓道。
三人一人幫她拎了一箱，夏澄只抱了洗臉盆和衣架，將東西放在客廳後，天徹底黑了下來，手機響了，是趙雪和宋悠到了學校。
幾人在學校門口碰的頭，裴澤率先下的車，他穿得清爽，三年不見，那張臉一如既往的清雋，當真是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趙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副駕駛跳了下來，跑到了裴澤跟前，“班長班長，天！你什麽時候來的北城？！”
裴澤垂眸望她，她化了淡妝，瓜子臉，瞳仁漆黑，秀氣的鼻子微翹，略一打扮，漂亮得耀眼。
他也笑了，“剛來。”
趙雪臉上是明媚的笑，笑嘻嘻跟他比劃身高，“好久不見了，你又長高了。”
大一寒假，他們找過裴澤一次，一起去了迪士尼，大二聯系的還多點，後面兩年，都是逢年過節才問候一下。
宋悠也下了車，對比趙雪的興奮，她則成熟許多，仍舊是黑長直，頭發披散著，含笑跟裴澤打了聲招呼。
宋悠：“怪不得小橙子說有驚喜，原來是你回來了。”
趙雪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扯了下裴澤的手臂，“走，一起吃飯去，我要餓死了。”
夏澄替裴澤解釋，“他剛來北城，晚上要和長輩一起吃飯，咱們改天再聚。”
裴澤也笑了笑，“明天晚上聚吧。”
趙雪掏出了手機，“那先加微信，我今年都不用Q/Q了，跟你們都要斷聯了，說好要一輩子當朋友的。”
裴澤配合地掏出了手機，捏著手機的手很是白皙，連骨節都比旁人好看幾分，趙雪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這一整晚，趙雪都很興奮，拉著夏澄說了好久的話，快十二點，兩人才熄燈，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夏澄打開看了一眼，是裴釗發來的消息：【見到他那麽高興？】
夏澄沒有回。
將手機調成靜音，閉上眼睡覺。
早上起來外面有風，天有點涼，夏澄還特意給趙雪找了個外套，讓她拿去自習室。
聚餐地點定在了順星苑，是一家私房菜館，在市區，門匾上刻著“浠水間”幾個字，進門右手邊是一片竹林，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左邊是小型瀑布，泉水裏有很多漂亮石頭。
環境很雅致。
夏澄第一次來，好奇地打量了幾眼，趙雪還掏出手機拍了照，“哇，挺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包廂在二樓，尚未靠近，就聽到了陳冬耀的大嗓門，“趙雪兒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不夠意思，一會兒非得罰她三杯。”
他身材魁梧，手臂上還有緊實的肌肉，一股子陽剛之氣，頭發長長了，發型還特意弄了一下，倒是比之前好看些。
趙雪拉著宋悠、夏澄走了進去，“你罰誰？”
陳冬耀笑了笑，瞬間認慫，“我自罰三杯成了吧？”
趙雪哼了一聲，這才滿意。
瞥見室內的人，夏澄目光一僵，除了紀律委員、秦曠他們，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釗沒入座，站在窗前劃拉著手機，半張臉浸在燈光下，五官清雋，側臉輪廓立體，有種難以描述的矜貴。
室內的熱鬧仿佛與他無關。
他總是這樣，好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的夏澄，總是很心疼他。
這會兒卻淡淡移開了目光。
裴釗擡起了眸，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他將手機收了起來，墨黑色的眸多了一絲煙火氣兒。
裴澤笑著說：“不介意我多帶個人吧？介紹一下，我弟裴釗。”
趙雪彎唇，“不介意不介意，都是同學，還一起玩過呢。”
宋悠拉開凳子，在學委跟前坐了下來，趙雪挨著宋悠坐的，夏澄入座後，僅剩一個空位，裴釗坐在了她身旁。
夏澄眸色清冷，沒吭聲。
陳冬耀將菜單往女生的方向推了推，難得紳士一回，“你們點吧。”
趙雪聲音中帶笑，“不錯啊，體貼一回了，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
陳冬耀揉了下鼻尖，慢半拍地反駁，“哥本來就貼心，提什麽女朋友，早分了，本性如此。”
“得了吧你。”
兩三年不見，大家也不見生疏，幾句話下來，又像回到了高中，夏澄聽他們說說笑笑，沒怎麽開口，身旁的男人也沒吭聲。
服務員一一上了菜，大家邊吃邊聊。
最後一份是冬瓜排骨湯，學委挨著門口，她接住湯，放了下來，順便幫大家盛了出來，趙雪笑著表揚，“我們學委還是這麽貼心。”
推到夏澄跟前的這份帶香菜。
她不吃香菜。
夏澄正想拿起勺子，將香菜撿出來，面前的白瓷碗，被一只修長的手端走了。
夏澄擡眸，是裴釗，他將自己那碗排骨湯放在了她跟前。
沒香菜。
餐桌上聊得熱火朝天，沒人註意到他的小動作，夏澄忍不住偏頭，裴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他膚色如玉，眉眼清雋的不像話，尚能窺見少年時的神采飛揚，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夏澄手指蜷縮了下，動了動唇，終究沒說什麽，心中卻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他們同桌吃飯的次數，其實少得可憐，沒想到，他竟知道她不吃香菜。
他看似冷漠，其實真的很細心。
夏澄並不想要這份關照，直到結束，碗中的湯她也沒嘗一口。
裴釗也沒喝。
燈光下他側臉線條流暢，眼神顯得很沈默。
他拎起酒瓶，倒了一杯，辛辣的白酒，沖入咽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胸腔中膨脹開來，不上不下，難以驅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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