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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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天樞君話語含笑,若是擡頭看，還能看到他臉上的笑意。
這位上神，會用談笑風生的口吻,來談殺戮的事。
天樞君誕生於天帝和群魔對戰裏,又經歷過天界蕩平三界。仁慈是真的仁慈，除非必要，不與人為難。可要說殺伐，他也不會心軟。
話語明明是帶笑的,聽到耳裏卻是激起發自骨子裏的戰栗。
原本淡青的身形霎時間凝實了。
“神君饒命！”青柳汗如雨下,跪伏在地上。“我只是滯留在這兒,並不真的想要對那個姑娘不利！”
他嗓音忍不住發顫,觳觫不止。
他感覺到上神盯著他,冰冷的註視，讓青柳覺得自己置身於三九的冰窖。即使肉身不在這兒，他依然還是顫抖不止。
“滯留在此？”天樞君笑了一聲,“你們兩個難道不是焦不離孟嗎,怎麽還會滯留在這兒？”
青柳的肉身被馮軒儀收了去,放在便於吸收日月精華,有利於他恢覆且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而他本人留在這兒,替馮軒儀做事。
青柳低著頭，不敢對上天樞君的雙眼,保持著卑微到了骨子裏的姿勢，匍匐在地上。
“我是妖，錦兒身邊的兩位長輩不允許我繼續留在她身邊。所以錦兒離開之後,我就留在這兒,想借著這裏的天地靈氣，更快恢覆。”
青柳說完之後,見著眼前的雲頭履往他眼前走進了幾步。而後頭頂一緊。是天樞君張開五指，扣在了他的頭頂上。
即使肉身不在，青柳在無盡的冰冷裏，心跳如鼓。他幾乎能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裏砰砰作響，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到體外。
他感覺到五指掐住了他的頭頂，還聽到了細小的，雷電躥過的聲響。
青柳軀體顫抖著，已經沒了往日的風流瀟灑模樣，若不是頭頂扣住的手掌撐住，恐怕他連頭顱都一並如同爛泥一般，摔在地上。
“哦，當真如此？”
天樞君笑問，他看上去似乎很是好奇，嘴角的笑還比方才更多了些。他垂眼望著自己扣住青柳顱頂的手。
青柳千年的道行，在上回的雷法裏，差不多折損殆盡。現如今只是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魂魄不散而已。
如果再挨上一記雷法，恐怕就魂飛魄散了。莫說修行，就連重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
巨大的恐懼讓青柳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想要說話，可是嘴唇顫抖的厲害，連續幾次都沒能從嘴裏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說？那就是你心裏有鬼了。”天樞君保持著掌住他性命的姿態，“那兩個人該不會叫你做什麽壞事吧？”
“沒有！”青柳一個激靈，強撐住心底裏蔓延的恐懼。
天樞君歪了歪頭，笑了又笑，“看來你對那丫頭還真是情根深種，一旦牽扯到她的身上，倒也不知道怕了。”
說完，扣住他天靈蓋的五指收緊，“既然是妖，那麽就要到妖該呆的地方去，這裏不是妖應當在的地方。”
他低頭下來，“我不管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也不管馮軒儀他們兩人到底要你做什麽。滾。”
說罷他指尖收緊，青柳維持不住自己的人形，化作了一團青煙，被他牢牢的控在掌心裏，隨即丟擲出去。
那團青影，逃離他的掌心，扭動著向外逃去。
天樞君看著那道青影消失，回身過來去找曲冉冉。
曲冉冉已經和陸七等人往另外一個方向去，她感覺到流過自己身邊的風霎時間柔軟了起來。
另外還有股風握住了她垂袖子裏垂下的手掌。
“你們還有多少路要走？”
老神仙的嗓音在腦海裏響起來。
曲冉冉左右看了看，四周空空如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你直接在心裏想就行了，我聽得到。”
做神仙就是好，不過她自己是沒半點修成仙的念頭。畢竟修成地仙，也只是才開始，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修行路。仔細算算，她現如今也算不錯。
“還有半個多時辰吧。”曲冉冉算了一下腳程，“現在巡夜要比以前嚴格的多。”
“一路上有半點風吹草動，也要看看的。所以要花費不少時辰。”
說著，曲冉冉有些奇怪，“你在這兒，南初呢？”
自從上回南初一口氣被他餵成了個滿地爬的半大孩子，曲冉冉就再也不準老神仙餵個亂七八糟的玩意了。
畢竟孩子只是個普通孩子，要是被老神仙多來幾回，這拔苗助長，她都怕孩子被老神仙給搞死了。
“讓無幽看著。”
天樞君答道。
曲冉冉皺了皺眉，旁邊的陸七察覺到她神情有些不對，“是不是又有……”
曲冉冉連連搖搖頭，“剛剛草刮到腳的，有些不舒服。”
陸七聽後，臉上還有些疑惑，見著她扭頭過去，也不再多說。
“你讓無幽看孩子，他會嗎？”
天樞君很奇怪她的問題，“看多了不就會了，他也不是天生癡傻，即使不會，越會學。”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他在這兒總得有個用處。要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留著他在這兒做什麽？”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曲冉冉想起無幽算是自己找吃的，入夜之後，又自己找地方睡覺。實在不行，就在她院子裏的那棵樹上對付著睡一晚上。
這麽說來，可能白吃白睡鳳鳴山的，沒有白吃她的。
“無幽那個家夥，如果不給他點事做的話，恐怕又不知道他又做出什麽事。”
曲冉冉感覺到持著自己手掌的力道，比方才更大了些，指頭被撥動了幾下。
“他沒有正經的神職，除非弄出什麽矚目的事，否則天界不會花力氣盯著他。與其讓他再有什麽精神頭，作弄人或者上仙，闖出禍被天界收拾，倒不如看孩子去。”
老神仙有老神仙的道理，“一來磨練他的心智，二來，也少了人被他捉弄。”
“這話是說得很對。”曲冉冉還是有些顧慮，“不過仙君你覺得他能勝任？”
腦子裏的笑聲朗朗，“他如何不能勝任？”
“他的年紀，是你的百倍不止。活了這麽些年，總該有些長處。要是連這個都不會，那活了這麽長的歲數是要幹什麽？”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想不起半點駁回的話。
“放心吧，他活了千年，除卻他族類的緣由，自然也有他的長處。”
他既然敢把人叫來看著，自然是無幽能勝任。
曲冉冉其實想要讓著老神仙回去，畢竟他在這兒，她做什麽事，多少都要註意。看孩子可是最正當不過的由頭，可惜老神仙都已經抓了勞動力，這個理由也暫時用不上了。
“你不會是不想我在吧？”
曲冉冉回頭，她手裏的燈在風裏越發的明亮，將周圍一小片地方，都照得敞亮。但是依然看不到半點他的影子。
“沒有。”
她回應的音色，和她此刻的眉目一樣冷靜。
過了好會，曲冉冉都沒有等到老神仙的回應，纏繞在手掌上的力道還在，告訴她，老神仙還沒離開。
“發現了什麽嗎？”陸七問。
曲冉冉搖頭。
弟子們天亮之前，都會分成幾部分來輪流巡邏。接手的弟子趕過來，曲冉冉才把方才巡山的情形交代完。就聽到後面的幾個弟子出聲喚了幾聲少宗主。
曲冉冉臉上的笑險些沒掛住，擡頭去看，原本在後面的幾個弟子紛紛向兩邊避讓開，給陸風留出一條路來。
“少宗主有事？”
陸風看著，面上揚起笑，“我早就在這兒等你了，現如今時辰不早了，你一人回去，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特意送你回去。”
若是往常，曲冉冉一定讓他送了，反正送上門的機會，不用白不用。早點完事，早點抽身。
不過現在，就算她有心她也無力啊！老神仙就在旁邊盯著呢！
幹壞事什麽的，好像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
她下意識的看向身後，身後只有陸七在火光裏略有些發黑的臉，她動了動手指，發現已經感受不到那股被纏住的力道。
“少宗主。”陸七不願意曲冉冉被陸風纏上，他上前一步，擋在曲冉冉面前，才剛開口，就被陸風制止。
“你辛苦了。”陸風道，“時辰不早了，還是趕緊去休息比較好。我送阿冉回去。”
陸七還想要說什麽，被陸風擡手制止，曲冉冉回頭對陸七點點頭，示意他放心。跟著陸風往夜色裏走去。
陸風特意和她並肩而行，走了一段路，那些弟子漸漸的已經落到了後面，不多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陸風回頭看了眼她，曲冉冉手裏提著燈，看上去和方才並無二致。
“我有東西給你。”
曲冉冉見到是陸風伸過來一只手，掌心裏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盒，蓋子上細致的繪了一朵牡丹。
這東西看著就是姑娘用的。
“這t是香膏。”陸風說著，將那只瓷盒小心的放到了她的掌心裏。
“並不是那些單一的香，是調和出來的合香。”說著，他臉頰上有些發燙，“上回我不是故意闖入你房中的，這個是我的賠禮。”
曲冉冉啊了一聲，然後又哦了一下。
“我沒見過你用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所以我就讓個姑娘給挑了個。”
他說到這個，臉上越發的滾熱了。
曲冉冉五指收攏，將那個瓷盒收在掌心裏，這個時候最好說些什麽，也不必是些叫人想入非非的話，只要恰到好處，就有令人驚喜的效果。
而現在，她幹笑著捏著掌心裏的東西，周身都莫名覺得冷了不少。
“有勞你費心了。”
過了好會，她才從嘴裏擠出這句來。
陸風偷偷看她，突然他清了清嗓子，“紫薇宮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曲冉冉嗳了一聲，沒料到他會提到紫薇宮，她大覺不妙。聽陸風繼續道，“看你這模樣，應該是沒有了？”
他故作老道的嘆口氣，“說實在話，自從上回你回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紫薇宮的人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是不是……那位上神無心於紅塵了？”
曲冉冉幹笑，她兩眼往自己周身轉了兩圈，這會兒老神仙指不定就在旁邊聽著。
她想要打斷陸風，誰知陸風的那張嘴更快，“以後如何，你也應當想好了。”
曲冉冉看著陸風的臉，滿臉的疑惑，“我想什麽？”
見到陸風又要開口，她連連打住，“天色不早了，夜深露重，還是快些走吧。”
陸風臉上的笑消失，她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頭，他快走幾步，跟上了她，“我知道我說話不好聽，你恐怕也不願意聽我這話，不過我說的都是為你著想。你……”
他這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腿上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霎時整個人摔倒在地，這還不夠，臉重重砸在地上，不等他回過神來，頓時如同被人踢了一腳，整個人翻滾出老遠。
曲冉冉佇立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陸風終於停下來，曲冉冉趕緊跑過去看。
“少宗主你沒事吧？”
陸風雙手撐在地上，把自己從地裏頭拔出來。他神情裏略帶些驚恐，慌張的張望四周。
見到她跑過來，他將自己那副驚恐的神情全都收好。
“你先快回去，這裏怕是有變。”
曲冉冉笑的更幹了，這誰幹的，她可是門兒清。
陸風不敢再耽誤半刻，生怕剛才的怪事又發生一回，把曲冉冉送回去，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的關上門，“我待會再去看看，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走的連背影都看不見了，她手臂上突然卷上了一股力道，那力道徑直拉著她往門內去。
門啪的合上，下刻她的背徑直壓在了門板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此時有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抓在那裏。
“仙君有話好好說。”她擡頭望著近在咫尺的臉。
那雙原本蔚然的雙眼，此刻沈沈的，看得不真切。
“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你對他沒有半點情愛，卻幾次要留在他身邊。”
他眼眸定定的望著她，“我也不覺得，靠著他母親那副做派，能讓你感恩戴德到這個地步。你究竟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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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上神，會用談笑風生的口吻,來談殺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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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明明是帶笑的,聽到耳裏卻是激起發自骨子裏的戰栗。
原本淡青的身形霎時間凝實了。
“神君饒命！”青柳汗如雨下,跪伏在地上。“我只是滯留在這兒,並不真的想要對那個姑娘不利！”
他嗓音忍不住發顫,觳觫不止。
他感覺到上神盯著他,冰冷的註視，讓青柳覺得自己置身於三九的冰窖。即使肉身不在這兒，他依然還是顫抖不止。
“滯留在此？”天樞君笑了一聲,“你們兩個難道不是焦不離孟嗎,怎麽還會滯留在這兒？”
青柳的肉身被馮軒儀收了去,放在便於吸收日月精華,有利於他恢覆且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而他本人留在這兒,替馮軒儀做事。
青柳低著頭，不敢對上天樞君的雙眼,保持著卑微到了骨子裏的姿勢，匍匐在地上。
“我是妖，錦兒身邊的兩位長輩不允許我繼續留在她身邊。所以錦兒離開之後,我就留在這兒,想借著這裏的天地靈氣，更快恢覆。”
青柳說完之後,見著眼前的雲頭履往他眼前走進了幾步。而後頭頂一緊。是天樞君張開五指，扣在了他的頭頂上。
即使肉身不在，青柳在無盡的冰冷裏，心跳如鼓。他幾乎能感受到心臟在胸腔裏砰砰作響，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到體外。
他感覺到五指掐住了他的頭頂，還聽到了細小的，雷電躥過的聲響。
青柳軀體顫抖著，已經沒了往日的風流瀟灑模樣，若不是頭頂扣住的手掌撐住，恐怕他連頭顱都一並如同爛泥一般，摔在地上。
“哦，當真如此？”
天樞君笑問，他看上去似乎很是好奇，嘴角的笑還比方才更多了些。他垂眼望著自己扣住青柳顱頂的手。
青柳千年的道行，在上回的雷法裏，差不多折損殆盡。現如今只是勉強維持著自己的魂魄不散而已。
如果再挨上一記雷法，恐怕就魂飛魄散了。莫說修行，就連重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
巨大的恐懼讓青柳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想要說話，可是嘴唇顫抖的厲害，連續幾次都沒能從嘴裏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不說？那就是你心裏有鬼了。”天樞君保持著掌住他性命的姿態，“那兩個人該不會叫你做什麽壞事吧？”
“沒有！”青柳一個激靈，強撐住心底裏蔓延的恐懼。
天樞君歪了歪頭，笑了又笑，“看來你對那丫頭還真是情根深種，一旦牽扯到她的身上，倒也不知道怕了。”
說完，扣住他天靈蓋的五指收緊，“既然是妖，那麽就要到妖該呆的地方去，這裏不是妖應當在的地方。”
他低頭下來，“我不管你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也不管馮軒儀他們兩人到底要你做什麽。滾。”
說罷他指尖收緊，青柳維持不住自己的人形，化作了一團青煙，被他牢牢的控在掌心裏，隨即丟擲出去。
那團青影，逃離他的掌心，扭動著向外逃去。
天樞君看著那道青影消失，回身過來去找曲冉冉。
曲冉冉已經和陸七等人往另外一個方向去，她感覺到流過自己身邊的風霎時間柔軟了起來。
另外還有股風握住了她垂袖子裏垂下的手掌。
“你們還有多少路要走？”
老神仙的嗓音在腦海裏響起來。
曲冉冉左右看了看，四周空空如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你直接在心裏想就行了，我聽得到。”
做神仙就是好，不過她自己是沒半點修成仙的念頭。畢竟修成地仙，也只是才開始，後面還有無窮無盡的修行路。仔細算算，她現如今也算不錯。
“還有半個多時辰吧。”曲冉冉算了一下腳程，“現在巡夜要比以前嚴格的多。”
“一路上有半點風吹草動，也要看看的。所以要花費不少時辰。”
說著，曲冉冉有些奇怪，“你在這兒，南初呢？”
自從上回南初一口氣被他餵成了個滿地爬的半大孩子，曲冉冉就再也不準老神仙餵個亂七八糟的玩意了。
畢竟孩子只是個普通孩子，要是被老神仙多來幾回，這拔苗助長，她都怕孩子被老神仙給搞死了。
“讓無幽看著。”
天樞君答道。
曲冉冉皺了皺眉，旁邊的陸七察覺到她神情有些不對，“是不是又有……”
曲冉冉連連搖搖頭，“剛剛草刮到腳的，有些不舒服。”
陸七聽後，臉上還有些疑惑，見著她扭頭過去，也不再多說。
“你讓無幽看孩子，他會嗎？”
天樞君很奇怪她的問題，“看多了不就會了，他也不是天生癡傻，即使不會，越會學。”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他在這兒總得有個用處。要是半點用處都沒有，留著他在這兒做什麽？”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曲冉冉想起無幽算是自己找吃的，入夜之後，又自己找地方睡覺。實在不行，就在她院子裏的那棵樹上對付著睡一晚上。
這麽說來，可能白吃白睡鳳鳴山的，沒有白吃她的。
“無幽那個家夥，如果不給他點事做的話，恐怕又不知道他又做出什麽事。”
曲冉冉感覺到持著自己手掌的力道，比方才更大了些，指頭被撥動了幾下。
“他沒有正經的神職，除非弄出什麽矚目的事，否則天界不會花力氣盯著他。與其讓他再有什麽精神頭，作弄人或者上仙，闖出禍被天界收拾，倒不如看孩子去。”
老神仙有老神仙的道理，“一來磨練他的心智，二來，也少了人被他捉弄。”
“這話是說得很對。”曲冉冉還是有些顧慮，“不過仙君你覺得他能勝任？”
腦子裏的笑聲朗朗，“他如何不能勝任？”
“他的年紀，是你的百倍不止。活了這麽些年，總該有些長處。要是連這個都不會，那活了這麽長的歲數是要幹什麽？”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然想不起半點駁回的話。
“放心吧，他活了千年，除卻他族類的緣由，自然也有他的長處。”
他既然敢把人叫來看著，自然是無幽能勝任。
曲冉冉其實想要讓著老神仙回去，畢竟他在這兒，她做什麽事，多少都要註意。看孩子可是最正當不過的由頭，可惜老神仙都已經抓了勞動力，這個理由也暫時用不上了。
“你不會是不想我在吧？”
曲冉冉回頭，她手裏的燈在風裏越發的明亮，將周圍一小片地方，都照得敞亮。但是依然看不到半點他的影子。
“沒有。”
她回應的音色，和她此刻的眉目一樣冷靜。
過了好會，曲冉冉都沒有等到老神仙的回應，纏繞在手掌上的力道還在，告訴她，老神仙還沒離開。
“發現了什麽嗎？”陸七問。
曲冉冉搖頭。
弟子們天亮之前，都會分成幾部分來輪流巡邏。接手的弟子趕過來，曲冉冉才把方才巡山的情形交代完。就聽到後面的幾個弟子出聲喚了幾聲少宗主。
曲冉冉臉上的笑險些沒掛住，擡頭去看，原本在後面的幾個弟子紛紛向兩邊避讓開，給陸風留出一條路來。
“少宗主有事？”
陸風看著，面上揚起笑，“我早就在這兒等你了，現如今時辰不早了，你一人回去，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特意送你回去。”
若是往常，曲冉冉一定讓他送了，反正送上門的機會，不用白不用。早點完事，早點抽身。
不過現在，就算她有心她也無力啊！老神仙就在旁邊盯著呢！
幹壞事什麽的，好像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
她下意識的看向身後，身後只有陸七在火光裏略有些發黑的臉，她動了動手指，發現已經感受不到那股被纏住的力道。
“少宗主。”陸七不願意曲冉冉被陸風纏上，他上前一步，擋在曲冉冉面前，才剛開口，就被陸風制止。
“你辛苦了。”陸風道，“時辰不早了，還是趕緊去休息比較好。我送阿冉回去。”
陸七還想要說什麽，被陸風擡手制止，曲冉冉回頭對陸七點點頭，示意他放心。跟著陸風往夜色裏走去。
陸風特意和她並肩而行，走了一段路，那些弟子漸漸的已經落到了後面，不多時只有他們兩個人。
陸風回頭看了眼她，曲冉冉手裏提著燈，看上去和方才並無二致。
“我有東西給你。”
曲冉冉見到是陸風伸過來一只手，掌心裏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盒，蓋子上細致的繪了一朵牡丹。
這東西看著就是姑娘用的。
“這t是香膏。”陸風說著，將那只瓷盒小心的放到了她的掌心裏。
“並不是那些單一的香，是調和出來的合香。”說著，他臉頰上有些發燙，“上回我不是故意闖入你房中的，這個是我的賠禮。”
曲冉冉啊了一聲，然後又哦了一下。
“我沒見過你用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所以我就讓個姑娘給挑了個。”
他說到這個，臉上越發的滾熱了。
曲冉冉五指收攏，將那個瓷盒收在掌心裏，這個時候最好說些什麽，也不必是些叫人想入非非的話，只要恰到好處，就有令人驚喜的效果。
而現在，她幹笑著捏著掌心裏的東西，周身都莫名覺得冷了不少。
“有勞你費心了。”
過了好會，她才從嘴裏擠出這句來。
陸風偷偷看她，突然他清了清嗓子，“紫薇宮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曲冉冉嗳了一聲，沒料到他會提到紫薇宮，她大覺不妙。聽陸風繼續道，“看你這模樣，應該是沒有了？”
他故作老道的嘆口氣，“說實在話，自從上回你回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紫薇宮的人了。這麽久都沒有見到，是不是……那位上神無心於紅塵了？”
曲冉冉幹笑，她兩眼往自己周身轉了兩圈，這會兒老神仙指不定就在旁邊聽著。
她想要打斷陸風，誰知陸風的那張嘴更快，“以後如何，你也應當想好了。”
曲冉冉看著陸風的臉，滿臉的疑惑，“我想什麽？”
見到陸風又要開口，她連連打住，“天色不早了，夜深露重，還是快些走吧。”
陸風臉上的笑消失，她已經走到了他的前頭，他快走幾步，跟上了她，“我知道我說話不好聽，你恐怕也不願意聽我這話，不過我說的都是為你著想。你……”
他這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腿上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霎時整個人摔倒在地，這還不夠，臉重重砸在地上，不等他回過神來，頓時如同被人踢了一腳，整個人翻滾出老遠。
曲冉冉佇立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陸風終於停下來，曲冉冉趕緊跑過去看。
“少宗主你沒事吧？”
陸風雙手撐在地上，把自己從地裏頭拔出來。他神情裏略帶些驚恐，慌張的張望四周。
見到她跑過來，他將自己那副驚恐的神情全都收好。
“你先快回去，這裏怕是有變。”
曲冉冉笑的更幹了，這誰幹的，她可是門兒清。
陸風不敢再耽誤半刻，生怕剛才的怪事又發生一回，把曲冉冉送回去，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的關上門，“我待會再去看看，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走的連背影都看不見了，她手臂上突然卷上了一股力道，那力道徑直拉著她往門內去。
門啪的合上，下刻她的背徑直壓在了門板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此時有一只白皙纖長的手抓在那裏。
“仙君有話好好說。”她擡頭望著近在咫尺的臉。
那雙原本蔚然的雙眼，此刻沈沈的，看得不真切。
“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你對他沒有半點情愛，卻幾次要留在他身邊。”
他眼眸定定的望著她，“我也不覺得，靠著他母親那副做派，能讓你感恩戴德到這個地步。你究竟想要在他身上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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