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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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她的嗓音似乎是從雲端深處傳來,落入他的耳裏。
他被逼著接受此刻最真實的自己。
什麽高潔，心中無塵。最後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男人。
絕望如同驚濤駭浪，不停地拍打他僅存的那些神智。
“你怎麽了？”
曲冉冉見到他眼角有些發紅,指尖劃過他泛紅的眼角,“是太生氣了嗎？”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能說出最中要害的話。
“生氣自己怎麽成了這幅模樣，又生氣怎麽和我……”
她未盡的話語被他猛地撞散了。
他俯身下來，將她嘴唇重重的封住。她的唇很軟,甚至能品嘗到絲絲的甜味。迷幻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桃樹下。
落英繽紛的桃花瓣,落到她的脖頸上,還有那芙蓉上。
他氣息紊亂,越發激進。
她抱住他的脖頸，膝蓋彎內輕輕蹭著他的腰身，嘴唇滑過他的臉頰。親密的耳鬢廝磨似乎將他的狂躁不安漸漸安撫了下來。
他慢慢的緩了下來,不再是方才殺人放火一樣的洶湧肆虐。
手掌按住她的肩膀,低頭下去,去攫取那鮮艷的芙蓉。
曲冉冉十指沒入他的長發裏,他用來束發的簪子,早就被她拔出來，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長發傾洩下來,被她揉在掌中。
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頭的訣竅，她的手指勾在他的發上，他的力道不喜歡了就用力拉扯。那力道扯住發絲,連著發根都帶起來。
她像是馴獸師,指引他一點一點改回她喜歡的力道。
她被抱起來，摁住腰身往下一坐。
連連兩聲抽氣,兩人嚴絲密縫的抱在一起。她揚起臉，天光從窗欞外照進來，在她身上映照成了波瀾起伏不止的光影。
她在搖晃的光影裏私密的盛開綻放。
懷裏的人一頭紮到她的懷抱裏，和個嬰孩索食一樣，向她索取。雪頂上的芙蓉已經完全被他攫取，任憑頭皮都被她扯的生痛，都不肯放開。
他疾風暴雨一樣的蠻橫，在她柔軟的懷裏漸漸化作春風細雨的親昵交纏。
最後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氣息紊亂。
她動了下，感覺到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從她臉頰旁滾落下去，順著脖頸一路流淌到肩膀。
“你哭了？”
她開口問。
他依舊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緊緊扣住她的腰。沒有放開的意思。
“沒有。”
他嗓音略帶嘶啞，不覆之前的金玉鏗鏘。
她也不揭穿他，她靠在他懷裏，仍由他抱著。濕熱的肌膚相貼，其實是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親密。
“你覺得，和我這樣不應該？”
她將他當做隱囊，一頭靠了上去。“覺得是我壞了你的道心，毀了你的道行？”
曲冉冉這話過於直白，叫他哽了下，“沒有，你還沒有這種本事。”
她吃吃的笑，笑得渾身亂顫。
“那你就是哭自己咯。”她揚起脖頸，在他肩胸處磨蹭了下。這幅身軀年輕滾熱，肌膚充盈而鮮嫩。
不是純粹裝嫩就能裝的出來的。
“哭自己怎麽這麽不經誘惑，第一次見面，不過兩個時辰……”她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可能一個時辰多點。這次更糟糕，一個時辰都沒有。”
“就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她毫不掩飾話語裏的笑，笑聲裏還很得意。
的確值得得意，這豐功偉績拿出來，估計都能讓一群人眼珠子掉一地。
天樞君無言以對，她說的都是真的。一次比一次荒唐，現如今兩人這模樣，就算是自欺欺人，都辦不到。
曲冉冉等了好會，都沒等到他說話。她想要起來。才一動，就被他給摁了回去。
“也好，現在時辰還早，還可以供我們揮霍。”
她說著，嘴唇順著他的耳朵一路滑落下來。他抱在她腰那只手收緊了，“你在做什麽？”
她吃吃笑，話語裏全是不懷好意，“替你一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
他想笑，他們能有什麽相思呢。但他卻笑不出來，她推在他的肩膀上，順著她手上的力道躺了下去。她坐在那兒，從上往下的俯視他。
指尖在肌理的溫熱溝壑裏游走。
而他情不自禁的擡眼，見她笑靨如花，其下是大好的旖旎風景。
春峰上的芙蓉嬌嬌顫顫，他擡手去握，卻被她一把捉了去。
曲冉冉搖了兩下，聽到他呼吸氣促，她笑得越發春風得意。她低頭看他，“說一聲想我，我如你所願。好不好？”
她這個惡劣的性子，到了這個時候展露無遺。
他別過頭去，換來她毫不在意的嗤笑。
“都這樣了，還裝模作樣，你倒也不覺得雷。”
她微微起身，重力的坐壓了下去。
他額角青筋爆出，揚起脖頸，急促的喘氣。
“你這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端著的日子太長了。以至於連說真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閉著眼，緩過了那股沖擊。
他潮紅著眼看她，“那你對我說過實話嗎？”
他話語裏滿是嘲弄，“你自己且是謊話滿篇，還想叫人對你真誠相待？”
話語才說完，她雙手撐著他的肩膀，動作起來。
“我沒騙你。”她滿是無辜的嗓音在一片波瀾起伏裏，絲絲縷縷的傳入他的耳裏，“你說我哪裏騙你了。我要是騙你，我還能和你這樣？”
他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有額頭一樣的青筋，他在痛苦和快樂裏來回翻轉。
她的話，他昏沈間一時無話可說，卻沒有餘力去回答了，他只是渴望她的擁抱，她滿懷愛意的親吻。
這個時候，他和塵寰的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大盛的天光漸漸的黯淡，窗欞在墻上地上照出的影子一路西斜，最終陷入一片暗色。
殿內的人魚燭突然躥上點火花，火苗驟然點起，將濃黑的夜色從殿內驅趕出去。
天樞君從榻上起身，長發落了一身，除了蓋在身上的雲被之外，他幾乎不著寸縷。
“天都黑了。”
曲冉冉從被子裏扒拉出個毛絨絨的腦袋，看了眼旁邊的人，正準備穿衣下榻、
“都這個時候了，還起什麽床。”她勾住他的手臂，才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他順利拉回了榻上。
“這個時候了，你不走嗎？”
他躺在她的身邊，肌膚廝磨，身上都僵硬起來。
“我這個時候回去，要是一頭碰見了師兄他們，你說我該怎麽解釋？”
她一手撐住腦袋，另外一只手沒有閑著，落到了他的胸脯上。指尖在肌膚上勾圈。
“說我才從某個紫薇宮弟子那裏出來，還是說那兩個仙君那裏……”
“夠了。”這話他實在沒辦法聽下去，打斷她。
她噗嗤笑出聲，一頭枕在他的長發上。
“吃醋了，不高興了？不想我和別的男人扯上關系？就算是子虛烏有，也不行？”
“你想多了。”他轉過頭，盯著她道。
曲冉冉哈哈大笑，“仙君，你這話你要是穿著衣裳說，可能還有點說服力。”
她點了點他白凈光潔的胸口，“可是你現在光著呢。”
“吃幹抹凈說這話，你不虧心喃。”
所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甚至軀體上的感覺都還沒有完全褪去。他是個老實的神仙，有些話說了一遍，再說一遍沒有那個臉。
該說什麽，事情的確是他做下的。他無計可施，也無話可說。
“師黎，”她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你姓師嗎？”
老神仙搖頭，“我沒有姓氏，只是我誕生的時候，正巧是天界征伐九黎。師黎，師黎，以師九黎。”
她咦了一聲，多了幾分好奇，“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多久以前，萬年是肯定有的。
“我還以為你是天生天養的呢。”
他聞言，唇邊多了點笑，“的確和天生天養差不多了。”
她立即擺正了腦袋，但他卻不打算說下去了。
她等了好會，都沒有等到他接下來的話，“你有父母嗎？我其實沒有六歲以前的記憶。只記得我一醒過來，我就在鳳鳴山了。夫人告訴我，說我四歲的時候，家裏被妖魔滅門，她恰好路過，所以把僅存的我給帶了回來。”
“父母是什麽樣，叫什麽名字，我都沒有任何印象。”
她的娓娓述說在如水夜色裏，引人憐愛。
他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我也沒有父母，我是天帝一滴神血所化。並沒有母親將我生下來。”
他又道，“這世間六親的緣分都是註定，六親緣淺也是沒辦法。”
“仙君，”她笑起來，仰起臉看他，“仙君是在安撫我嗎？”
他沒有父母，自然也不知道所謂的親情t是什麽。但就算這樣，也不抑制不住悸動的心。
他想說是，卻沒有回答她。只是低頭看著她。
殿中的燈火並不旺，可足夠能將她的眼睛照亮。
“我知道，仙君要說的是——”
她手掌捂住他的嘴，“你想多了。”
曲冉冉說完，自顧自的笑了。
她笑的不可自制，在他的懷裏滾了一圈。
這張床榻並不寬敞，她這一滾，頓時就差點滾到床榻下。他一把拉過她。曲冉冉一頭撞到他懷裏去。
“小心。”
他垂眼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原來你這麽關心我啊，還怕我摔到床下面去。”
他感覺到她的腳勾了過來，無奈又無法。
能有什麽辦法，現如今的局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管怎麽樣，都是他自作自受。
“摔下去了，你難道不痛？”
他問。
曲冉冉點點頭，笑得更加燦爛，越發得寸進尺，手也摸過去。當手觸及他的肚腹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軀體有瞬間的僵硬。
“怎麽了？”她察覺到老神仙的不對勁，微微坐起身，掀開被子去看。肚腹上彼此的溝壑明顯，肌膚白凈如玉。再往下看那就是打過幾次招呼的地兒了。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半點不妥當。
看不出來，那就用手去碰。入手就是滾熱細致的肌膚，還有堅硬陽剛的手感，半點她都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麽不妥。
“好了，別碰了。”他按住她的手，免得她趁機又往下。
如果她再往下的，那麽白天做了好幾次的事，又要再來一次。
縱情的時候，他是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似乎他是誰，她是誰都不重要了。整個天地間，只有他們這一雙抵死糾纏的男女。
太過肆意，以至於理智回籠之後，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驚肉跳。不敢輕易再來。
“我有話問你。”
曲冉冉心裏一跳，臉上還是笑著的。
“你說。”
“你和那個青鸞後人，不要再有任何聯系。”
說到陸風的時候，老神仙的神情是清冷的，見她想躲，手臂按住她的腰，讓她無處可躲。
“我記不得他的先祖，對他先祖如何作風，也沒有半點記憶。不過看他的行事作風，恐怕並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話語說完，他緊緊的盯著她。
那目光落到臉上，竟然生出一股痛。
這會兒想要插科打諢糊弄過去都不行，他一定要她給出個答案。然後接下來就會親自盯著她履行諾言。
老神仙有神通，還有漫長到看不到頭的生命。她要是贏下來了，那就是完完全全被他盯著，想要半路開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還有什麽事比老神仙親自下場盯著更可怕的呢。
她沒有答話，他的臉色隱約變了，比那日夜裏還更要難看。
“你還是要選他是嗎？”
“我沒有，”她反駁，“我和他一起長大，他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不能就這麽一丟了之，什麽都不管了。”
這話並不能得到他的認可，曲冉冉見他抿唇皺眉，她俯身過去，輕輕靠在他身上，“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呀。”
“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麽？”
擔心什麽？她一張嘴和鬼一樣，什麽話都能往外說，除非她實實在在的給他承諾，否則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敢信一個字。
“我擔心什麽，”燈火下，他的臉蒼白又森然。
突然他低低笑起來，曲冉冉嚇了一跳，不知道這老神仙怎麽了，難道是受刺激大發了？
“是啊，對上你我有什麽好擔心，有什麽好信的。”
他的臉上在燈火下浮現詭異至極的笑，話語裏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響。
“我……”
她要說話，他擡手阻止她說下去，她選擇的人，左右不會是他。既然這樣，那也不要聽了。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
他轉身下榻，抽過放置在一旁的內袍，披在身上。
“我知道你的回答了。”
“我沒……”
她還沒說呢，什麽叫做知道了？
“還是和那天夜裏一樣。”
他壓制著自己顫抖的手，還有暴怒的心，勉強維持著平穩的腔調。
“既然如此，從此你我就不要再見面了。”
他的自尊和獨占欲，不容許她還和另外一個男人扯上聯系。他不能無緣無故動手傷人性命，這是在人間的底線。
既然如此，那麽就是他退出。
“你說什麽呢？”
她坐起來，滿頭霧水，“自說自話到底有什麽意思。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難道老神仙你活太久了，以至於腦子都老了，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對陸風她猶如對著上吊的老板，對老神仙她才是喜歡。
奈何這個得不到老神仙的認可。
寬大的內袍套在他的身上，顯得有幾分清瘦，聽到她的話，他臉上浮現一絲自嘲，“我實在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在她身上他才知道，原來凡人也能這麽惹人恨。
凡間女子的那套更是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否則慘敗的一定是他。
“吃幹抹凈，就想要不認賬，老神仙你這一招和那些臭男人學的挺溜啊。”
她站起身來，雲被從她的身上落下去，露出她最真實的模樣。
老神仙立即掉頭轉向外，曲冉冉嗤笑，“看都看完了，現在再想裝模作樣，是不是晚了。”
頎長的身子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她嘁了一聲，“好好好，那就順著你的話。那就以後不見吧。”
反正她一開始也沒打算再見到他，這一次算是意外之喜，何況這一天她啃了他不止一次，仔細算算三四次是有的。
這麽一來，她不但沒虧，反而還賺了。
原本她也沒打算和他長長久久嘛。
好了，既然不虧那就是大賺，至於其餘的也都隨便。
天樞君的脊背在她隨意的話語裏越發僵硬。
他已經做好了，應付她各種情話的準備。她那一張嘴，說情話的時候，簡直就是在給人灌迷魂湯。
他喝過，所以明白她的本事。
誰知道她輕松答應了。
她揉了兩把頭發，把衣裳都穿戴好，在床頭隨意翻出把玉梳打理長發。
她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人，方才她說好，也不見得他回身過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和誰鬧脾氣似的。
她隨意的把兩邊的頭發盤上去，用那支桃花簪固定好。
“仙君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仙君說得對，這樣是最好的。”
她話語裏有歧義，這樣最好，什麽這樣是最好的？
他想要問明白，但她卻不給解釋了。
她步履輕快，半點都沒有和他廝纏半日的疲倦模樣。走到他身邊，手在他的胸口輕輕撫了下。
“仙君，夜深露重，不要這麽站著了，如果得風寒的話，我會心疼的。”
她說完，不等他反應，溫熱的鼻息在他臉龐上拂過，嘴唇上一痛，是她咬了口。
之後，她大搖大擺的，往殿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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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嗓音似乎是從雲端深處傳來,落入他的耳裏。
他被逼著接受此刻最真實的自己。
什麽高潔，心中無塵。最後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個男人。
絕望如同驚濤駭浪，不停地拍打他僅存的那些神智。
“你怎麽了？”
曲冉冉見到他眼角有些發紅,指尖劃過他泛紅的眼角,“是太生氣了嗎？”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能說出最中要害的話。
“生氣自己怎麽成了這幅模樣，又生氣怎麽和我……”
她未盡的話語被他猛地撞散了。
他俯身下來，將她嘴唇重重的封住。她的唇很軟,甚至能品嘗到絲絲的甜味。迷幻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桃樹下。
落英繽紛的桃花瓣,落到她的脖頸上,還有那芙蓉上。
他氣息紊亂,越發激進。
她抱住他的脖頸，膝蓋彎內輕輕蹭著他的腰身，嘴唇滑過他的臉頰。親密的耳鬢廝磨似乎將他的狂躁不安漸漸安撫了下來。
他慢慢的緩了下來,不再是方才殺人放火一樣的洶湧肆虐。
手掌按住她的肩膀,低頭下去,去攫取那鮮艷的芙蓉。
曲冉冉十指沒入他的長發裏,他用來束發的簪子,早就被她拔出來，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長發傾洩下來,被她揉在掌中。
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頭的訣竅，她的手指勾在他的發上，他的力道不喜歡了就用力拉扯。那力道扯住發絲,連著發根都帶起來。
她像是馴獸師,指引他一點一點改回她喜歡的力道。
她被抱起來，摁住腰身往下一坐。
連連兩聲抽氣,兩人嚴絲密縫的抱在一起。她揚起臉，天光從窗欞外照進來，在她身上映照成了波瀾起伏不止的光影。
她在搖晃的光影裏私密的盛開綻放。
懷裏的人一頭紮到她的懷抱裏，和個嬰孩索食一樣，向她索取。雪頂上的芙蓉已經完全被他攫取，任憑頭皮都被她扯的生痛，都不肯放開。
他疾風暴雨一樣的蠻橫，在她柔軟的懷裏漸漸化作春風細雨的親昵交纏。
最後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氣息紊亂。
她動了下，感覺到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從她臉頰旁滾落下去，順著脖頸一路流淌到肩膀。
“你哭了？”
她開口問。
他依舊還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緊緊扣住她的腰。沒有放開的意思。
“沒有。”
他嗓音略帶嘶啞，不覆之前的金玉鏗鏘。
她也不揭穿他，她靠在他懷裏，仍由他抱著。濕熱的肌膚相貼，其實是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親密。
“你覺得，和我這樣不應該？”
她將他當做隱囊，一頭靠了上去。“覺得是我壞了你的道心，毀了你的道行？”
曲冉冉這話過於直白，叫他哽了下，“沒有，你還沒有這種本事。”
她吃吃的笑，笑得渾身亂顫。
“那你就是哭自己咯。”她揚起脖頸，在他肩胸處磨蹭了下。這幅身軀年輕滾熱，肌膚充盈而鮮嫩。
不是純粹裝嫩就能裝的出來的。
“哭自己怎麽這麽不經誘惑，第一次見面，不過兩個時辰……”她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可能一個時辰多點。這次更糟糕，一個時辰都沒有。”
“就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她毫不掩飾話語裏的笑，笑聲裏還很得意。
的確值得得意，這豐功偉績拿出來，估計都能讓一群人眼珠子掉一地。
天樞君無言以對，她說的都是真的。一次比一次荒唐，現如今兩人這模樣，就算是自欺欺人，都辦不到。
曲冉冉等了好會，都沒等到他說話。她想要起來。才一動，就被他給摁了回去。
“也好，現在時辰還早，還可以供我們揮霍。”
她說著，嘴唇順著他的耳朵一路滑落下來。他抱在她腰那只手收緊了，“你在做什麽？”
她吃吃笑，話語裏全是不懷好意，“替你一解相思之苦。”
相思之苦？
他想笑，他們能有什麽相思呢。但他卻笑不出來，她推在他的肩膀上，順著她手上的力道躺了下去。她坐在那兒，從上往下的俯視他。
指尖在肌理的溫熱溝壑裏游走。
而他情不自禁的擡眼，見她笑靨如花，其下是大好的旖旎風景。
春峰上的芙蓉嬌嬌顫顫，他擡手去握，卻被她一把捉了去。
曲冉冉搖了兩下，聽到他呼吸氣促，她笑得越發春風得意。她低頭看他，“說一聲想我，我如你所願。好不好？”
她這個惡劣的性子，到了這個時候展露無遺。
他別過頭去，換來她毫不在意的嗤笑。
“都這樣了，還裝模作樣，你倒也不覺得雷。”
她微微起身，重力的坐壓了下去。
他額角青筋爆出，揚起脖頸，急促的喘氣。
“你這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端著的日子太長了。以至於連說真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閉著眼，緩過了那股沖擊。
他潮紅著眼看她，“那你對我說過實話嗎？”
他話語裏滿是嘲弄，“你自己且是謊話滿篇，還想叫人對你真誠相待？”
話語才說完，她雙手撐著他的肩膀，動作起來。
“我沒騙你。”她滿是無辜的嗓音在一片波瀾起伏裏，絲絲縷縷的傳入他的耳裏，“你說我哪裏騙你了。我要是騙你，我還能和你這樣？”
他放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有額頭一樣的青筋，他在痛苦和快樂裏來回翻轉。
她的話，他昏沈間一時無話可說，卻沒有餘力去回答了，他只是渴望她的擁抱，她滿懷愛意的親吻。
這個時候，他和塵寰的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大盛的天光漸漸的黯淡，窗欞在墻上地上照出的影子一路西斜，最終陷入一片暗色。
殿內的人魚燭突然躥上點火花，火苗驟然點起，將濃黑的夜色從殿內驅趕出去。
天樞君從榻上起身，長發落了一身，除了蓋在身上的雲被之外，他幾乎不著寸縷。
“天都黑了。”
曲冉冉從被子裏扒拉出個毛絨絨的腦袋，看了眼旁邊的人，正準備穿衣下榻、
“都這個時候了，還起什麽床。”她勾住他的手臂，才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將他順利拉回了榻上。
“這個時候了，你不走嗎？”
他躺在她的身邊，肌膚廝磨，身上都僵硬起來。
“我這個時候回去，要是一頭碰見了師兄他們，你說我該怎麽解釋？”
她一手撐住腦袋，另外一只手沒有閑著，落到了他的胸脯上。指尖在肌膚上勾圈。
“說我才從某個紫薇宮弟子那裏出來，還是說那兩個仙君那裏……”
“夠了。”這話他實在沒辦法聽下去，打斷她。
她噗嗤笑出聲，一頭枕在他的長發上。
“吃醋了，不高興了？不想我和別的男人扯上關系？就算是子虛烏有，也不行？”
“你想多了。”他轉過頭，盯著她道。
曲冉冉哈哈大笑，“仙君，你這話你要是穿著衣裳說，可能還有點說服力。”
她點了點他白凈光潔的胸口，“可是你現在光著呢。”
“吃幹抹凈說這話，你不虧心喃。”
所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甚至軀體上的感覺都還沒有完全褪去。他是個老實的神仙，有些話說了一遍，再說一遍沒有那個臉。
該說什麽，事情的確是他做下的。他無計可施，也無話可說。
“師黎，”她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你姓師嗎？”
老神仙搖頭，“我沒有姓氏，只是我誕生的時候，正巧是天界征伐九黎。師黎，師黎，以師九黎。”
她咦了一聲，多了幾分好奇，“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多久以前，萬年是肯定有的。
“我還以為你是天生天養的呢。”
他聞言，唇邊多了點笑，“的確和天生天養差不多了。”
她立即擺正了腦袋，但他卻不打算說下去了。
她等了好會，都沒有等到他接下來的話，“你有父母嗎？我其實沒有六歲以前的記憶。只記得我一醒過來，我就在鳳鳴山了。夫人告訴我，說我四歲的時候，家裏被妖魔滅門，她恰好路過，所以把僅存的我給帶了回來。”
“父母是什麽樣，叫什麽名字，我都沒有任何印象。”
她的娓娓述說在如水夜色裏，引人憐愛。
他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我也沒有父母，我是天帝一滴神血所化。並沒有母親將我生下來。”
他又道，“這世間六親的緣分都是註定，六親緣淺也是沒辦法。”
“仙君，”她笑起來，仰起臉看他，“仙君是在安撫我嗎？”
他沒有父母，自然也不知道所謂的親情t是什麽。但就算這樣，也不抑制不住悸動的心。
他想說是，卻沒有回答她。只是低頭看著她。
殿中的燈火並不旺，可足夠能將她的眼睛照亮。
“我知道，仙君要說的是——”
她手掌捂住他的嘴，“你想多了。”
曲冉冉說完，自顧自的笑了。
她笑的不可自制，在他的懷裏滾了一圈。
這張床榻並不寬敞，她這一滾，頓時就差點滾到床榻下。他一把拉過她。曲冉冉一頭撞到他懷裏去。
“小心。”
他垂眼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原來你這麽關心我啊，還怕我摔到床下面去。”
他感覺到她的腳勾了過來，無奈又無法。
能有什麽辦法，現如今的局面，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管怎麽樣，都是他自作自受。
“摔下去了，你難道不痛？”
他問。
曲冉冉點點頭，笑得更加燦爛，越發得寸進尺，手也摸過去。當手觸及他的肚腹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軀體有瞬間的僵硬。
“怎麽了？”她察覺到老神仙的不對勁，微微坐起身，掀開被子去看。肚腹上彼此的溝壑明顯，肌膚白凈如玉。再往下看那就是打過幾次招呼的地兒了。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半點不妥當。
看不出來，那就用手去碰。入手就是滾熱細致的肌膚，還有堅硬陽剛的手感，半點她都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麽不妥。
“好了，別碰了。”他按住她的手，免得她趁機又往下。
如果她再往下的，那麽白天做了好幾次的事，又要再來一次。
縱情的時候，他是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似乎他是誰，她是誰都不重要了。整個天地間，只有他們這一雙抵死糾纏的男女。
太過肆意，以至於理智回籠之後，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驚肉跳。不敢輕易再來。
“我有話問你。”
曲冉冉心裏一跳，臉上還是笑著的。
“你說。”
“你和那個青鸞後人，不要再有任何聯系。”
說到陸風的時候，老神仙的神情是清冷的，見她想躲，手臂按住她的腰，讓她無處可躲。
“我記不得他的先祖，對他先祖如何作風，也沒有半點記憶。不過看他的行事作風，恐怕並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話語說完，他緊緊的盯著她。
那目光落到臉上，竟然生出一股痛。
這會兒想要插科打諢糊弄過去都不行，他一定要她給出個答案。然後接下來就會親自盯著她履行諾言。
老神仙有神通，還有漫長到看不到頭的生命。她要是贏下來了，那就是完完全全被他盯著，想要半路開溜？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還有什麽事比老神仙親自下場盯著更可怕的呢。
她沒有答話，他的臉色隱約變了，比那日夜裏還更要難看。
“你還是要選他是嗎？”
“我沒有，”她反駁，“我和他一起長大，他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不能就這麽一丟了之，什麽都不管了。”
這話並不能得到他的認可，曲冉冉見他抿唇皺眉，她俯身過去，輕輕靠在他身上，“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的呀。”
“既然如此，你還擔心什麽？”
擔心什麽？她一張嘴和鬼一樣，什麽話都能往外說，除非她實實在在的給他承諾，否則不管她說什麽，他都不敢信一個字。
“我擔心什麽，”燈火下，他的臉蒼白又森然。
突然他低低笑起來，曲冉冉嚇了一跳，不知道這老神仙怎麽了，難道是受刺激大發了？
“是啊，對上你我有什麽好擔心，有什麽好信的。”
他的臉上在燈火下浮現詭異至極的笑，話語裏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響。
“我……”
她要說話，他擡手阻止她說下去，她選擇的人，左右不會是他。既然這樣，那也不要聽了。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
他轉身下榻，抽過放置在一旁的內袍，披在身上。
“我知道你的回答了。”
“我沒……”
她還沒說呢，什麽叫做知道了？
“還是和那天夜裏一樣。”
他壓制著自己顫抖的手，還有暴怒的心，勉強維持著平穩的腔調。
“既然如此，從此你我就不要再見面了。”
他的自尊和獨占欲，不容許她還和另外一個男人扯上聯系。他不能無緣無故動手傷人性命，這是在人間的底線。
既然如此，那麽就是他退出。
“你說什麽呢？”
她坐起來，滿頭霧水，“自說自話到底有什麽意思。我喜歡誰，不喜歡誰，難道老神仙你活太久了，以至於腦子都老了，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對陸風她猶如對著上吊的老板，對老神仙她才是喜歡。
奈何這個得不到老神仙的認可。
寬大的內袍套在他的身上，顯得有幾分清瘦，聽到她的話，他臉上浮現一絲自嘲，“我實在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在她身上他才知道，原來凡人也能這麽惹人恨。
凡間女子的那套更是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否則慘敗的一定是他。
“吃幹抹凈，就想要不認賬，老神仙你這一招和那些臭男人學的挺溜啊。”
她站起身來，雲被從她的身上落下去，露出她最真實的模樣。
老神仙立即掉頭轉向外，曲冉冉嗤笑，“看都看完了，現在再想裝模作樣，是不是晚了。”
頎長的身子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她嘁了一聲，“好好好，那就順著你的話。那就以後不見吧。”
反正她一開始也沒打算再見到他，這一次算是意外之喜，何況這一天她啃了他不止一次，仔細算算三四次是有的。
這麽一來，她不但沒虧，反而還賺了。
原本她也沒打算和他長長久久嘛。
好了，既然不虧那就是大賺，至於其餘的也都隨便。
天樞君的脊背在她隨意的話語裏越發僵硬。
他已經做好了，應付她各種情話的準備。她那一張嘴，說情話的時候，簡直就是在給人灌迷魂湯。
他喝過，所以明白她的本事。
誰知道她輕松答應了。
她揉了兩把頭發，把衣裳都穿戴好，在床頭隨意翻出把玉梳打理長發。
她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人，方才她說好，也不見得他回身過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和誰鬧脾氣似的。
她隨意的把兩邊的頭發盤上去，用那支桃花簪固定好。
“仙君說的話，我都記住了。仙君說得對，這樣是最好的。”
她話語裏有歧義，這樣最好，什麽這樣是最好的？
他想要問明白，但她卻不給解釋了。
她步履輕快，半點都沒有和他廝纏半日的疲倦模樣。走到他身邊，手在他的胸口輕輕撫了下。
“仙君，夜深露重，不要這麽站著了，如果得風寒的話，我會心疼的。”
她說完，不等他反應，溫熱的鼻息在他臉龐上拂過，嘴唇上一痛，是她咬了口。
之後，她大搖大擺的，往殿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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