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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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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出來的白玦看見梅麗夫人拿著一支電話等候著他,“什麽事?”不顧滴水的發梢,白玦冷漠開口,從她身邊走過,到吧臺旁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只覺一陣冷氣從身邊穿過,梅麗夫人不著痕跡地看了看中央空調,確定溫度適中後才開口,“艾德裏安夫人打來電話。”

“……回撥。”想起剛剛驀然打來又驀然掛斷的電話,白玦將酒一飲而盡。

“是。”

待接通,梅麗夫人將電話遞給白玦,“外祖母大人。”白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叫了一聲。

“凱文。”對面傳來艾德裏安夫人慈愛的聲音,“你休息了嗎?”

“不,還沒有。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唉,有件事我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一聲比較好,那個混帳東西真是氣死我了。”老夫人怒氣沖沖,“剛剛德裏克那個逆子,色迷心竅,竟然強吻了小融。”

手中的酒杯無聲而碎。梅麗夫人小小驚呼一聲,連忙去尋急救箱。

“抱歉,凱文,你小舅舅人你也知道,風流慣了,以為小融對他和顏悅色就昏了頭。我已經嚴懲過他了。”

“……外祖母打電話來的意思……”

“我是為了小融,她有些不知所措,叫我不要告訴你。我想著紙包不住火,如果以後你再知道就誤會了,所以我還是跟你說一聲。你也別再跟小融提這件事了。”

“……我知道了,謝謝外祖母大人。”

掛了電話,艾德裏安夫人冷笑一聲。白玦的性格她很清楚,以他高傲冷酷的性子來看,對他坦白遠比對他隱瞞好,但溫融那種單蠢的思考模式,肯定會選擇聽她的話瞞著不說。如此,他們之間便會出現細微的間隙。只要那一點,就夠了。

“主人,請讓我為您包紮傷口。”梅麗夫人望著全身散發冰冷寒氣的白玦,輕聲開口。

“出去!”白玦一拳重重砸在吧臺上,暴怒出聲!

第二日,溫融堅持要離開,艾德裏安夫人婉拒了一會,遺憾地讓她乘上專機走了。

飛機上,溫融還在憤憤不平地想那個惡心的吻,她昨晚上刷了不下十次的牙,但總覺得刷不去那惡心的滋味。想要回去讓白玦幫她消消毒,但又害怕那滋味間接傳到他身上,難受啊難受~~

飛機直接到了龍騰總部,溫融一跳下專機,便迫不及待地沖向總裁辦公室。

“融小姐,白主並不在這裏。”負責接機的工作人員看清下來的人時,連忙追在身後喚道。

“咦?”溫融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兄長大人他不在這裏?那他去哪了?”

“白主今天沒有來總部,可能還在主宅。”

咦?奇怪?工作日竟然還在家?溫融小小失望,還想給他一個驚喜的說。旋即她俐落地上了飛機,“回主宅。”沒聽說他有什麽出行計劃,應該是在家。

又折騰了一段時間,溫融走進白家主宅,只見一向安靜平和的豪宅裏有些焦躁浮動,女傭們進進出出像是在忙些什麽。

“兄長大人在不在家?”她抓住一個女傭問道。

“融小姐,你回來啦!太好了,快快快,白主正在發脾氣呢。”看到了救星,一臉愁容的女傭歡呼一聲,拉著溫融便往樓上跑。

“發脾氣?”兄長大人?那個從來就不需要用脾氣來解決問題的白玦現在竟然在發脾氣,而且還弄得人盡皆知?

“是呀是呀,發了好大的火,好幾個人都被嚇哭了呢。”想起來那女傭還心有餘悸。

“究竟是什麽事?”溫融不可思議,什麽事值得他發這麽大火?

“其實是……”

“融小姐,您回來啦!”

“感謝上帝,融小姐,您終於回來了!”在房門外守著的女仆見到她,欣喜地撲了上來。另一名女傭趕緊打開門,對裏面報告道:“白主,融小姐回來了。”

溫融正納悶這極度的不尋常,剛穿過退到一邊的女仆想要進門,一道冷峻的聲音自裏面傳了出來,“我現在不想見她,讓她出去,越遠越好!”

溫融的腳步就那樣楞在原地。他不想見誰?

“這個……”習慣於服從命令的女傭下意識地攔在溫融前面,為難地猶豫不決。

緊接著,半掩的門裏傳來一道陌生的男中音,話語裏帶著焦慮,“白主,您這樣下去可不行,您需要……”

“閉嘴,滾出去!”那道獨一無二的冷情嗓聲不耐地打斷他的話。

怎麽會這麽暴躁?不似平常的白玦,溫融皺起了眉頭,究竟發生了什麽煩心事,讓他連她也不想見?

“白主,求求您,你現在在發高燒,再不吃藥病情會加重的!”一道柔軟的女聲傳來,讓聽到重點的溫融立刻撥開女傭沖了進去——

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的白玦半躺在床上,緊皺眉掃開護士送上前的藥丸跟水,在一陣驚呼下,水晶杯應聲而碎。

“兄長大人,你怎麽會生病?”溫融沖到他面前,伸手探向他的額,“好燙!”她心一緊,驚呼出聲。

“你進來幹什麽,離我遠一些。”白玦不悅地推開她。

“你發燒到多少度了?很難受是嗎?為什麽不吃藥?”溫融慌了,小臉皺成一團,像是難受的是她一般。

“只是輕微感冒,不需要吃藥。”

“融小姐,白主的體溫已經有40度了,必須要吃藥才行!”白家的主治醫生見溫融一進來,白玦就不自覺地斂了許多怒氣,他連忙抓住救命稻草道。

“你聽!”

“他是庸醫。”白玦瞪那醫師一眼,“全都給我出去!”看到這些人他就煩。

兄長大人生了病後脾氣好壞呀。溫融挑了挑眉。

梅麗夫人從護士手中拿過藥,放到溫融手裏,“我們這就出去,融小姐,麻煩您餵白主吃藥,還有請將他的手包紮一下。”

“我知道了。”

“你也出去,我要休息。”白玦冷著臉對溫融道。

溫融置若罔聞,拿過水杯倒了一杯水。

其餘人等魚貫而出。

暈眩感又湧上腦袋,白玦身上一陣無力,他背對著溫融躺了下來,還順手拉過毯子罩住頭。

溫融轉過頭來,見白玦已經睡下,叫道:“兄長大人,你要先吃藥才能睡啦。”

沒有人回應。

溫融一手拿藥,一手拿水,圍著大床跑了半圈來到白玦面前,跪在床頭對只露出一個黑色頭顱的男人軟語道:“兄長大人,我餵你吃藥好不好?一點也一不苦,一下子就咽下去了。”

不說話。

“你怕吃藥,不會吧?我們兄長大人竟然害怕吃藥,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還是不說話。

“兄長大人,真的很難受嗎?先別睡著,我們先把藥吃了好不好,求你了……”怎麽這男人生病這麽難搞啊!

還是沒人理她。

“兄長大人!”她放下水杯,伸手去拉他的毯子。熱氣立刻襲上她的手,她嚇了一跳,“怎麽這麽熱啊,兄長大人,別玩了好不好,把藥吃了吧……”

“……我不需要吃,你出去。”白玦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般。

“……”三歲的小孩都知道生病了要吃藥!

“你需要吃的,不然,我用嘴餵你好不好?”溫融湊上去,柔柔低語。

劍眉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又恢覆原狀,“我說我不吃,你很吵,出去。”

“你吃了藥我馬上出去。”

又恢覆了無人應答的狀態。

溫融黔驢技窮,她都快哭了,無奈地道:“兄長大人,好哥哥,親愛的,達令,好老公,乖寶貝,好寶寶,你就吃了藥吧!”她已開始胡言亂語了。

“……你叫什麽?”冰眸裏閃著異光,他危險地道,“再叫一遍。”

溫融暗道不好,嘿嘿傻笑,“我發神經,別介意,把藥吃了?”

“啰嗦,除了乖寶貝,好寶寶,再叫一遍。”他粗聲粗氣地命令。

“……兄長大人?”溫融古怪地對上他的眼,見他一臉讓她繼續的模樣,“好哥哥……”她遲疑地喚著,“親愛的……達令,好老公?”

“……把藥給我。”白玦撐起身體,淡淡道。

“啊?”溫融完全呆滯。

“啊什麽。”拉過她的手,嫌惡地將藥丸呑進嘴裏。

回過神來的溫融連忙送水送到他的嘴邊,白玦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好了,出去吧。”白玦又躺回柔軟的大床裏。

……原來,發燒中的兄長大人已經變了人格模式,這個白玦暴躁、任性、甚至有些……撒嬌?

“我要在這裏陪著你。”

“我要休息,不用你陪。”

“我不會吵到你的,你安心休息,我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到你了,只是想呆在你身邊。”

白玦像是有些難受,單手捂著眼睛,自胸腔嘆出一口氣,低喃道:“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為什麽?你生氣啦!”溫融緊張兮兮地趴在他床邊,“對不起,我太任性了~~”

“我是生氣了,”不知是高燒還是藥力發作,白玦的大腦迷迷糊糊,說出的話似乎沒有理智控制,“我不喜歡你這樣。”

“不喜歡我什麽?”危險危險,自己做了讓他討厭的事還不知道,幸好兄長大人生病了,不然他才不會說出來。

“我不喜歡你參加宴會。”

“我不喜歡你去艾德裏安家。”

“我不喜歡你學茶道。”

“我不喜歡你為了參加哪個社交活動而苦惱。”

“我不喜歡你對著外祖母笑。”

白玦緩緩地說著,溫融楞楞聽完,不由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不喜歡。”

就這麽簡單一句竟讓她鼻子發酸,她輕輕道:“可是我太喜歡你了。”所有的其他的不喜歡都可以被它消滅。

“我知道,所以我才生氣。”白玦側頭看向她,“我明明是想好好愛你,好好寵你,可是到頭來卻讓你一直做不喜歡的事,從你參加音樂會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擔心,擔心哪一天你厭惡了這樣的生活,然後討厭我,拋下我,昨天我聽到你被強吻的事我害怕得渾身冰冷,在我身邊凈是讓你遭遇這種惡心的事,難怪J想搶走你……該死的!他說他比我適合你!”他的眼底浮出殺氣,如受傷的野獸般低吼。

溫融沒有想到他竟然將這些事都歸結於他的責任,滿滿的心動溢上心頭,她爬上床,隔著毯子抱緊他,“誰再適合我我也不要,我只想在你身邊,玦,你為什麽會為了那些事自責?我只是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我發瘋了一樣想永遠在你身邊才會去做那些事,又怎麽可能厭惡你?”

帶著馨香的嬌軀入懷,耳邊聽到的是美妙的情話,這才讓白玦緊繃的身軀緩和一點,他探出手抱緊她,滿足地低嘆,“想永遠在我身邊,要做我喜歡的事。”

“嗯。”溫融乖乖地點點頭,“你說什麽我都做。”

“乖乖在我身邊,不許再動不動就去參加宴會。”

“嗯。”

“乖乖聽我的話。”

“嗯。”

“乖乖讓我寵。”

“……嗯。”

“不喜歡的事情不許做。”

“……嗯。”

“不許跟J走。”

“……嗯。”

“朋友聚會要參加。”

“……嗯。”溫融聽到後面有些啼笑皆非,這個小孩子模式的白玦透露了這麽多不安,不知道他病好了會不會滅她口。不過……原來她讓他這麽沒有安全感嗎?還以為只有她有……看來她的那樣東西非得要貢獻出來不可了……

“還有嗎?兄長大人?”

“嗯,還有……”藥性發作,白玦終於沈沈睡去。

聽到他平穩的呼吸,溫融輕輕退開身,想將他的手放進毯子裏時,才赫然發現他的左手傷痕累累,甚至還有未結痂的血跡,她大吃一驚,想起梅麗夫人的交待,連忙找到紗布為他處理傷口。

這到底是怎麽弄得?溫融心疼地皺緊了眉頭。

白玦的燒到了第二日才退,這期間,溫融餵過他兩次藥,兩次粥,每次都是要她摒退所有傭人,“好哥哥,好老公”叫個不停他才肯吃,而且粥還必須她吹涼了餵到嘴邊他才勉為其難地入口,稍一熱點或是稍一涼點他就堅決拒絕。

她真是被他折騰得沒脾氣了,可是為什麽,她還是覺得這樣的白玦……好可愛啊!

這世上除了她,又有誰能見到這樣的白玦呢?溫融在困極趴到他床沿睡前,滿意地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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