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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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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帶著林沐七拐八拐,最後經過一段臨河土路,來到一個木柵欄矮門旁。

琴酒熟練地從木柵欄的縫隙伸手進去,打開了從裏面合上的門栓,推開了木門。

又走了大概一百米,拐過一棵大樹,林沐才看到了一棟孤零零的兩層單面公寓,公寓的外墻灰撲撲的,看起來年代久遠。去往二層的通道是一個架在公寓樓旁邊的焊接樓梯,林沐猜測,這棟公寓的二層很可能是後來擴建的。

琴酒一直往前走,直到第一層最裏面的房間門才停下腳步,他把所有的衣兜裏翻找了一遍,最後從脖子上牽出一根繩子,繩子的末端綁著一片鑰匙。

鑰匙只轉了一圈就打開了房門。

看來這間公寓門的防盜也做的不怎麽好。

林沐心想。

走進房間,一股食物的餿味直沖腦門,林沐忍不住皺起眉頭,往旁邊一看,水池裏的碗已經堆地快漫出來了,水池旁邊的臺面上也擺滿了各種快餐食物的包裝袋和殘渣。

“餵,你家也太臟了點吧?這麽冷的天都餿成這樣,是放了多少天了?”

琴酒捏著鼻子走上榻榻米打開頭頂的吊燈。

這個房間很小,林沐估計只有十多米。所謂的廚房只有一張操作臺和水池,操作臺的對面就是榻榻米,榻榻米上卷著一床被褥,枕頭是一個布袋,或許裏面塞了一袋衣服,因為林沐沒有在這個房間裏找到衣櫃。

琴酒自己沒換鞋子就上了榻榻米盤腿坐下了,林沐頓了一下,最後盤腿坐在了琴酒對面。

“你一個人住啊?”林沐環顧房間內的布置,她覺得這個房子的陳設相當極簡,搬家的時候應該只需要把這床被褥卷卷就可以走了。

“不是。”琴酒閉上眼睛,“不過也差不多,他們幾乎不回家。”

“哦。”林沐沒有問他們是誰,默認就是指琴酒的監護人了,“那我們要等多久啊?”

琴酒沒有立即回答,仿佛是在回憶,兩人沈默了幾分鐘,他才問:“難道在這裏發生的事情會和現實中一模一樣嗎?”

“顯然不是啊。”林沐回答。

琴酒明明應該在拋屍地點看到兇手,可是剛才並沒有。

“那誰知道要等多久。”琴酒睜開眼睛看著林沐,圓溜溜的眼眸明明沁著冷意,可是搭配上那張還有點稚氣的臉,那一副表情就只是臭臉的淘氣小孩了。

琴酒翻身躺下,把旁邊的被子揪過來,然後似乎是聞到點什麽味道,又立馬給踢回墻角去了。

琴酒背對著林沐,做出一副“我要睡覺,別來打擾我”的樣子。

林沐聳聳肩,走到墻邊靠墻坐下,一張紙在墊子下露出一角。

林沐看了一眼琴酒的背影,他的呼吸聲很小,也不知道到底睡著了沒有。

林沐伸手把那張紙從墊子下拿了出來。

這張紙很薄,就是一般的作業本的紙張。

紙面的最中間貼著一張比現在年紀更小的琴酒的證件照,照片上的琴酒沒有笑,眼睛直楞楞地看著鏡頭,似乎是有些拘謹。

照片背面薄厚不均,右上角卷曲翹起,應該是從另一個地方撕下來的照片。

照片左右兩邊剩下的空白紙面被人用鉛筆畫了兩個人,可惜畫技實在太爛,林沐僅能看出來是一男一女。

林沐將紙翻了一面,背面的最下方留了落款,鉛筆寫的字跡有些模糊,而且歪歪扭扭。

林沐努力辨認。

黑澤陣(クロサワ ジン)。

這個是落款名。

“Kurosawa Jin。”林沐斟酌著它的讀法,不覺讀出了聲。

這個名字寫做“陣”,讀作“jin”,林沐想著想著,覺得有點意思,嘴裏喃喃著:“jin…Gin……原來是這麽來的……”

突然,手裏的紙片被一把奪走,“滋啦滋啦”幾聲後,那張紙已經變成碎片飄落在地。

“咚!”

琴酒暴起,胳膊肘抵住林沐的脖子,林沐的後腦勺磕在了墻壁上。

站著的琴酒比坐著的林沐高了一個頭,他的眼神惡狠狠的,林沐甚至能看到他眼球中的紅色血絲。

林沐的咽喉被扣住了,她沒有掙紮,只是費力地發出聲音道:“Gin,你知道你殺不了我。”

兩人默默對峙,誰也不肯低頭。

打在林沐鬢角發絲上的呼吸逐漸紊亂,當琴酒的呼吸頻率快到林沐以為他要驚恐發作了,琴酒的拳頭“咚”地一聲砸在林沐腦袋旁的墻壁上。

然後,琴酒的腦袋垂了下去。

林沐摸了摸脖子,上面一片紅痕,她一手搭在膝蓋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

“Gin…jin…片假名的寫法相同,讀音也這麽像。”林沐沙啞著嗓音笑了一聲,“我以後或許還是稱呼你Kurosawa比較好?叫Gin好像有些奇怪,畢竟我們還沒熟到可以直接叫名的程度,你覺得呢?”

琴酒的拳頭就在林沐的腦袋旁邊,聽到林沐念出那個名字,他垂眸看她,他的鼻尖幾乎能碰到林沐的額頭。

琴酒看著自己的呼吸吹散林沐額前的碎發,她的皮膚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泛著白皙光澤。

琴酒經常在威脅別人時故意貼近對方的眼睛,讓受威脅的對方能看到自己眼神裏的壓迫,讓自己可以看清對方眼神中的恐懼,他喜歡這種感覺,而這種行為通常有利於目的的達成。

可是,林沐的眼神好像一直古井無波,就算貼這麽近,他也完全看不出林沐對死亡有絲毫的恐懼,或者也可以說,林沐對他不曾有過任何懼怕的情緒。

“你覺得呢?Gin?”林沐又問了一次。

這次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好像只是嘴唇動了動,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琴酒腦海中還是回蕩起林沐故意拖長的尾音。

琴酒退開一步,拽了一下墻邊的拉繩,頭頂上的燈熄滅了。

琴酒重新背過身躺在剛才的位置,閉上眼睛道:“別在這裏亂翻。”

“好。”

林沐獨自坐了一會,大概是黑暗的環境太助眠了,原本不困的林沐打了個哈欠,靠著墻壁的身體滑下去,面對著另外一面墻躺下了。

身後的琴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還真能睡著。

林沐想。

可是這麽想著的林沐,過了一會,自己的上下眼皮也開始打架。

“林沐,剛才你看到的一切都得保密,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嗎?”

林沐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琴酒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沈入了夢中。

琴酒等了半晌沒聽到林沐的回答,直接一個翻身坐起身來。

路燈投射出的光亮有幾束從窗戶進到了房間裏,對面林沐的身影很模糊,只能隱隱看到一個毫無睡相的輪廓。

琴酒在榻榻米上摸索了一陣,被撕碎的紙片一張也沒摸到。

大概是福至心靈,琴酒跨過林沐的腦袋,揭開榻榻米上的墊子,那張紙完完整整地躺在那裏,好像從來沒有被林沐發現,也沒有被他自己撕得粉碎。

琴酒回頭看了一眼林沐,她的長發攤在榻榻米上,有些亂糟糟的,琴酒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隨後又低頭看了幾秒這張“全家福”,最終把這張紙折起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

林沐從來沒有在這麽硬的床上睡過這麽長時間,被太陽照到眼皮時,林沐有些迷茫地翻身起來,揉了揉老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才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在結界裏。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睡過去了,而且睡了一整晚。

這個結界的氣息真是太奇怪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警惕心降到了這種地步。

擡頭一看,琴酒正靠在對面的墻上閉目養神。

聽到聲音,琴酒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了。

“早上好。”林沐頓了一下,又打了一個哈欠,才道,“這個房子好像有些缺氧,我居然昏睡了這麽久。昨天晚上沒聽到什麽動靜吧?”

“沒有。”

“那個人到底什麽時候來找你?”

“要是按以前的劇情來走的話,大概是在今晚。”琴酒睜開眼睛,“我會在一個小巷子裏遇到他。”

林沐聽到琴酒的回答,神情一楞。

“你吃錯藥了,今天這麽好說話?”

琴酒癟癟嘴,臉上的表情又冷了起來。

林沐指著琴酒的表情:“現在對了,我剛才還以為你是魔獸變的呢,手指都緊繃起來了。”

林沐一邊說一邊甩了甩手,然後從口袋裏拿了一顆悲嘆魔方凈化自己的靈魂寶石。

“這只魔獸大概是挺喜歡玩劇本殺的,或許等我們抓住那個兇手才能看到魔獸。我一會去周圍轉轉,聞聞魔獸的蹤跡,你……”

“我也去。”琴酒說。

“嗯。你認識路,更好找一點。”林沐站起身,“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

琴酒悶頭在前面走著,林沐一邊觀察周圍一邊伸出幾根銀絲探測著魔獸的氣息。

一路上經過好多房屋和小型便利店,他們一個路人也沒遇到,林沐甚至懷疑昨天遇到的那些小孩子還存在不存在。

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昨天發現屍.體的地方。

那個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描出屍.體輪廓的白線和圍繞一圈的警戒線。

林沐啃著從便利店裏拿的面包,一邊朝四周眺望,沒有看到警官和警車。

林沐意識到,這個結界中可能並沒有那麽多“群眾演員”。

“假設,進入結界的人都要扮演一個人,你扮演你自己,兇手扮演他自己,無辜被卷進來的普通人扮演這裏的居民,那我會扮演誰呢?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是游蕩在這裏的外人,或許我扮演的角色還沒有出場?”林沐撇撇嘴,“我應該是個重要角色吧。”

琴酒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林沐,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然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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