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篇（5）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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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篇（5）信任
“你這是在說什麽話？”
突然被戳穿，一時腦子空白，仿佛被無形之繩憑空吊起，動彈不得，只可下意識否認道：“若我忘卻，謝執，怎又會知曉你名姓？”
謝執眼神微黯，仿佛又被我這話刺中一劍，低聲覆雜一笑：“也許是那封書信？”
“那我怎又能認得出你？”
我找回些思路，只想快些混過此事，不欲與他多加辯解，省得暴露越多：“謝執，莫要多想，先與我去做正事要緊。”
“除卻氣惱時分，我已許久沒聽到，你連名帶姓喚我，”
謝執眸子中晦暗不明的情緒翻滾，半響，一抹深思劃過，終是悵然松了口：“也罷，你便當我多慮。”
這人，怎還說得我心底泛起些歉疚來。
與他並攜跨過清遠河上石橋，到了另一頭，我偷瞄一眼，他面上神色如常，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般。
只察覺回望我時，那點刻意露出的笑未達眼底。
我私心想將他與那個謝執分成兩人看待，只要他不露出那一面，只要他不曾戳穿，追問有關日後輪回之事，我便能不去想那覆雜難懂的謝執。
只用感受眼前人帶來的種種妥帖歡愉。
可理智又告訴我這般不對。
至少對眼前這個，偷偷帶著賠禮趕來尋我，柔和似寒冰化水的謝執有失公允。
“若是……”
終究我忍不住開了口：“若我真忘了些事？”
他忽地朝前一步，側身將我虛摟入懷中，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撫上我唇瓣，熟稔的動作仿佛做過許多次。
令我一時楞楞地收了聲，與他如墨般眸子相對。
“不管如何，你都是昭昭。”
“若是忘了，那便再重新來過，若是不願記起，忘卻便忘卻了。左右我記著，等你哪一日想知曉，我便一一說與你聽。”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發楞般將心裏話問出了口：“你不會覺我私心過重麽？”
“怎會？”謝執難得頗為好笑地看著我：“你是昭昭，這便夠了。”
“抱歉，方才突而想到些旁事，未考慮你感受便說了那些話，以致惹你心煩。”
我緩緩伸出了手，揪住他前襟往外，徐徐將頭埋了進去。
寄希望於時光停在這一刻。
他仿佛做慣了般，自然地微動身子，令我找著個舒適的位置，大手溫和地拂過我後背，無言道出支持，自顧自做著曾經允下的承諾。
如那遠在輪回中的謝執太像。
我真能將他們分成兩人看待嗎？
“你要尋柳姑娘？”
至徐校尉府衙門前，身著重甲的官兵道了聲不湊巧：“她方才匆匆回來一趟，沒待多久，又出門去了。”
“她可說何時會回來？”
官兵搖了搖頭：“這可沒準，柳姑娘一向風風火火的。”
心中微嘆一氣，果真是柳葉刀會做之事。
官兵面相頗為和善，但仍公事公辦道：“裏頭涉及軍機要秘，不便讓你進去等候，若是想尋柳姑娘，明日再來吧。”
便這樣，我與謝執只得暫且打道回府。
星夜微明之際，淡淡的銀月光輝留在腳步之後，前方清遠客棧正門合上了一半，昏黃的燭光透出來，映在門前幹凈的石板地上。
客棧前堂裏，堂倌打水來，擦拭著一張張人走茶散後的木桌，算盤撥動，有一聲沒一聲地傳到屋外，在這靜寂之中，昏黃氤氳。
然忽地，謝執微頓住了腳步。
在我不解問詢目光中，謝執淡笑一聲，解釋道：“客棧已到，你先回去歇息，我有些事要去辦。”
我指了指如今天色：“這般著急？”
實則心底早道了句“正巧”。
我也有事要去辦。
謝執這一先開口，反倒省了我還得尋個由頭。
謝執不置可否，只面色稍稍嚴肅幾分：“我要去弄懂……一些事。”
在那之前，有關我身份種種，我還有些事想問他。
卻見忽然間，他手掌一動，一菱形模樣的黑色石頭顯了形。
“這是何物？”
我湊近瞧了瞧，才發現那並非黑色石頭，內裏有著黑石沒有的晶瑩剔透。
就那樣一塊不到謝執巴掌大的石頭裏，卻仿佛隱含著數千萬根光線，不同顏色微閃的亮光，密密麻麻地疊合在一起。
以致於乍一眼瞧去，只能見到萬般色彩重合到一起的黑。
看著有些新意，我忍不住擡眸問他。
然他似乎沈默遲疑了半響，才答道：“真緣命石。”
這便是傳聞中的真緣命石！
可那石頭不是該在閻王殿前，怎會在謝執手中？
“真緣命石，可洞將死人心，悉過往命魂，內含這世間萬事萬物的命定因果，我手中這塊，不過是真緣命石中微小的一塊，根本不足為提。”
謝執將那塊真緣命石拿近了些，叫我看得愈發清楚，淡淡的流光如細閃，仿佛真在昭示每個人的命運如何。
“你拿它出來作何？”
謝執一時靜默，好似不知該如何開口。
“命魂？這旁邊莫不是有魂魄？”
飛快掃了一眼四周，半點異樣都未瞧見。
“並非魂魄，而是……真緣命石裏，有幾條光線微動，牽引至旁側種種。”
“亦即，有人動了因果。”
那話音落下，一時間靜得針落可聞。
突然被道出所為的警惕還未過去，卻見謝執一直看著我的目光中，隱隱多了些勸誡意味。
仿佛，不，他已然斷定，那因果的改變，是由我帶來。
可他至此時方才察覺？
在方才去往徐校尉府衙的一路上，甚至在路遇土匪之時，他便已提及那土匪的未到該死時，因果未盡。
因而他只得將人威脅一番後放走。
而那倆土匪若真能聽進去他的威脅之言，便也不會敢在這亂世之際，占山為王當著山大王。
想想便知，權宜之計罷了。
到底本性難移，亦不曾改變二人的因果。
他本可以那時，便借機與我說道此事，卻為何至此方提？
莫說那真緣命石，也得延後些才能得知改變？
我同謝執玩笑著說罷，卻未如願見他神色緩和，反而愈發肅然。
“昭昭，你可還記得，妄動因果的後果？”
肉身與靈體泯滅，三界之中，再不會有蘇昭昭的存在。
謝執默然聽我說罷，那我與他都心知肚明的慘烈下場，半響無言，只喉結微動，那直直落定於我的眸子，仿佛染上一層灰蒙的霧，看不出絲毫情緒。
看來好似一切也沒變。
謝執如此，我亦如此。
不管是否能將謝執分開來瞧，兜兜轉轉，卻還是至此？
早已清楚八百回那下場，清楚得已然跨過突而得知時的妄為，跨過忽而心悸的一時膽怯。
只待它迎面坍塌之時。
何況，我還不至於幹等著讓那事由，發生至那必死地步。
“昭昭。”
正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卻突而聽到謝執如那清遠河邊，一般無二的溫言呼喚。
不經意間移回視線，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他陡然拉近的目光，那道灰霧散去，露出底下掩藏的炙熱。
那眼裏仿佛有熱氣湧動，也落到我面上，又或許是他身上熱度，只再多靠近一瞬，便與那炙熱徹底再無間隙。
我突而懷疑起，他周身旁的遮掩不過表象，那炙熱實則一直未曾消散過半分，否則怎會突然間，渾身便仿佛被巨大的熱源所包圍，令人快要沈溺在這安然當中。
他漸漸垂首，冷峻外表松和之下，側臉溫暖的觸感輕微擦過。
下意識想轉首去瞧時，唇瓣卻好似貼著那側臉錯過一瞬。
仿佛有意吻到他側臉一般。
莫名意識到這一點，又忽略掉砰砰亂個不停的別處，我趕忙將手撐在他前襟，正要將他推開。
他卻仿佛早知我會如此，忽地輕握住我伸去的手腕，順勢一拉，反將我帶進他懷裏，貼得愈發近，連方才的半點間隙也徹底沒了。
謝執垂首貼在我耳邊，唇齒間的熱氣逼近，低沈之聲收緊，仿佛腦海裏掠過千百句鄭重的，尋常的，亦或是絲毫無關的搭話，好似都能一一與我說遍。
沈頓半響，所有言語卻盡數只化作一聲勾動心弦的輕笑，緩緩向我道來。
“我並非想追問任何，更不曾想惹你心厭。”
我卻被旁的聲幹擾，險些沒能聽清他留下的低語。
“只莫要忘卻，我與你的諾言，”
天上清輝傾斜，垂憐入夜後的禹城，寬敞無人的街道上受盡它的沐浴。
即便只餘這片刻的靜謐。
我站在原處，看謝執一手負在身後，背影漸漸離遠，直至徹底與夜色融為一體。
而我竟從他那挺拔孤松般的背影，莫名覺出他似乎心境還算不錯。
晃了晃腦袋，將這沒影的想法拋出腦海。
謝執說要去弄懂一些事。
至於我想做何，從始至終，他都遵從了客棧時，我隨口與他的諾言
——不曾過問，不曾多言，更別提妨礙我行事。
一手拂過側臉，想拭去點點異樣，但直至觸碰到那處，才察覺原是雙唇止不住微揚。
這便是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覺？
於我僅有的短暫記憶中，屬實頭一遭。
但確是，值得怡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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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說什麽話？”
突然被戳穿，一時腦子空白，仿佛被無形之繩憑空吊起，動彈不得，只可下意識否認道：“若我忘卻，謝執，怎又會知曉你名姓？”
謝執眼神微黯，仿佛又被我這話刺中一劍，低聲覆雜一笑：“也許是那封書信？”
“那我怎又能認得出你？”
我找回些思路，只想快些混過此事，不欲與他多加辯解，省得暴露越多：“謝執，莫要多想，先與我去做正事要緊。”
“除卻氣惱時分，我已許久沒聽到，你連名帶姓喚我，”
謝執眸子中晦暗不明的情緒翻滾，半響，一抹深思劃過，終是悵然松了口：“也罷，你便當我多慮。”
這人，怎還說得我心底泛起些歉疚來。
與他並攜跨過清遠河上石橋，到了另一頭，我偷瞄一眼，他面上神色如常，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般。
只察覺回望我時，那點刻意露出的笑未達眼底。
我私心想將他與那個謝執分成兩人看待，只要他不露出那一面，只要他不曾戳穿，追問有關日後輪回之事，我便能不去想那覆雜難懂的謝執。
只用感受眼前人帶來的種種妥帖歡愉。
可理智又告訴我這般不對。
至少對眼前這個，偷偷帶著賠禮趕來尋我，柔和似寒冰化水的謝執有失公允。
“若是……”
終究我忍不住開了口：“若我真忘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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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你都是昭昭。”
“若是忘了，那便再重新來過，若是不願記起，忘卻便忘卻了。左右我記著，等你哪一日想知曉，我便一一說與你聽。”
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發楞般將心裏話問出了口：“你不會覺我私心過重麽？”
“怎會？”謝執難得頗為好笑地看著我：“你是昭昭，這便夠了。”
“抱歉，方才突而想到些旁事，未考慮你感受便說了那些話，以致惹你心煩。”
我緩緩伸出了手，揪住他前襟往外，徐徐將頭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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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做慣了般，自然地微動身子，令我找著個舒適的位置，大手溫和地拂過我後背，無言道出支持，自顧自做著曾經允下的承諾。
如那遠在輪回中的謝執太像。
我真能將他們分成兩人看待嗎？
“你要尋柳姑娘？”
至徐校尉府衙門前，身著重甲的官兵道了聲不湊巧：“她方才匆匆回來一趟，沒待多久，又出門去了。”
“她可說何時會回來？”
官兵搖了搖頭：“這可沒準，柳姑娘一向風風火火的。”
心中微嘆一氣，果真是柳葉刀會做之事。
官兵面相頗為和善，但仍公事公辦道：“裏頭涉及軍機要秘，不便讓你進去等候，若是想尋柳姑娘，明日再來吧。”
便這樣，我與謝執只得暫且打道回府。
星夜微明之際，淡淡的銀月光輝留在腳步之後，前方清遠客棧正門合上了一半，昏黃的燭光透出來，映在門前幹凈的石板地上。
客棧前堂裏，堂倌打水來，擦拭著一張張人走茶散後的木桌，算盤撥動，有一聲沒一聲地傳到屋外，在這靜寂之中，昏黃氤氳。
然忽地，謝執微頓住了腳步。
在我不解問詢目光中，謝執淡笑一聲，解釋道：“客棧已到，你先回去歇息，我有些事要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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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這一先開口，反倒省了我還得尋個由頭。
謝執不置可否，只面色稍稍嚴肅幾分：“我要去弄懂……一些事。”
在那之前，有關我身份種種，我還有些事想問他。
卻見忽然間，他手掌一動，一菱形模樣的黑色石頭顯了形。
“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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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一塊不到謝執巴掌大的石頭裏，卻仿佛隱含著數千萬根光線，不同顏色微閃的亮光，密密麻麻地疊合在一起。
以致於乍一眼瞧去，只能見到萬般色彩重合到一起的黑。
看著有些新意，我忍不住擡眸問他。
然他似乎沈默遲疑了半響，才答道：“真緣命石。”
這便是傳聞中的真緣命石！
可那石頭不是該在閻王殿前，怎會在謝執手中？
“真緣命石，可洞將死人心，悉過往命魂，內含這世間萬事萬物的命定因果，我手中這塊，不過是真緣命石中微小的一塊，根本不足為提。”
謝執將那塊真緣命石拿近了些，叫我看得愈發清楚，淡淡的流光如細閃，仿佛真在昭示每個人的命運如何。
“你拿它出來作何？”
謝執一時靜默，好似不知該如何開口。
“命魂？這旁邊莫不是有魂魄？”
飛快掃了一眼四周，半點異樣都未瞧見。
“並非魂魄，而是……真緣命石裏，有幾條光線微動，牽引至旁側種種。”
“亦即，有人動了因果。”
那話音落下，一時間靜得針落可聞。
突然被道出所為的警惕還未過去，卻見謝執一直看著我的目光中，隱隱多了些勸誡意味。
仿佛，不，他已然斷定，那因果的改變，是由我帶來。
可他至此時方才察覺？
在方才去往徐校尉府衙的一路上，甚至在路遇土匪之時，他便已提及那土匪的未到該死時，因果未盡。
因而他只得將人威脅一番後放走。
而那倆土匪若真能聽進去他的威脅之言，便也不會敢在這亂世之際，占山為王當著山大王。
想想便知，權宜之計罷了。
到底本性難移，亦不曾改變二人的因果。
他本可以那時，便借機與我說道此事，卻為何至此方提？
莫說那真緣命石，也得延後些才能得知改變？
我同謝執玩笑著說罷，卻未如願見他神色緩和，反而愈發肅然。
“昭昭，你可還記得，妄動因果的後果？”
肉身與靈體泯滅，三界之中，再不會有蘇昭昭的存在。
謝執默然聽我說罷，那我與他都心知肚明的慘烈下場，半響無言，只喉結微動，那直直落定於我的眸子，仿佛染上一層灰蒙的霧，看不出絲毫情緒。
看來好似一切也沒變。
謝執如此，我亦如此。
不管是否能將謝執分開來瞧，兜兜轉轉，卻還是至此？
早已清楚八百回那下場，清楚得已然跨過突而得知時的妄為，跨過忽而心悸的一時膽怯。
只待它迎面坍塌之時。
何況，我還不至於幹等著讓那事由，發生至那必死地步。
“昭昭。”
正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卻突而聽到謝執如那清遠河邊，一般無二的溫言呼喚。
不經意間移回視線，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他陡然拉近的目光，那道灰霧散去，露出底下掩藏的炙熱。
那眼裏仿佛有熱氣湧動，也落到我面上，又或許是他身上熱度，只再多靠近一瞬，便與那炙熱徹底再無間隙。
我突而懷疑起，他周身旁的遮掩不過表象，那炙熱實則一直未曾消散過半分，否則怎會突然間，渾身便仿佛被巨大的熱源所包圍，令人快要沈溺在這安然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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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想轉首去瞧時，唇瓣卻好似貼著那側臉錯過一瞬。
仿佛有意吻到他側臉一般。
莫名意識到這一點，又忽略掉砰砰亂個不停的別處，我趕忙將手撐在他前襟，正要將他推開。
他卻仿佛早知我會如此，忽地輕握住我伸去的手腕，順勢一拉，反將我帶進他懷裏，貼得愈發近，連方才的半點間隙也徹底沒了。
謝執垂首貼在我耳邊，唇齒間的熱氣逼近，低沈之聲收緊，仿佛腦海裏掠過千百句鄭重的，尋常的，亦或是絲毫無關的搭話，好似都能一一與我說遍。
沈頓半響，所有言語卻盡數只化作一聲勾動心弦的輕笑，緩緩向我道來。
“我並非想追問任何，更不曾想惹你心厭。”
我卻被旁的聲幹擾，險些沒能聽清他留下的低語。
“只莫要忘卻，我與你的諾言，”
天上清輝傾斜，垂憐入夜後的禹城，寬敞無人的街道上受盡它的沐浴。
即便只餘這片刻的靜謐。
我站在原處，看謝執一手負在身後，背影漸漸離遠，直至徹底與夜色融為一體。
而我竟從他那挺拔孤松般的背影，莫名覺出他似乎心境還算不錯。
晃了晃腦袋，將這沒影的想法拋出腦海。
謝執說要去弄懂一些事。
至於我想做何，從始至終，他都遵從了客棧時，我隨口與他的諾言
——不曾過問，不曾多言，更別提妨礙我行事。
一手拂過側臉，想拭去點點異樣，但直至觸碰到那處，才察覺原是雙唇止不住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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