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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25)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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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25)騙局

“先是個閻王派來盯我的探子,而後又以莫名之法,令我身懷紅珠一事現於人前。”

我幾時成了閻王的探子?

我連陰間都沒去過,哪知閻王是何模樣?

更何況,他不才是閻王派到人間的鬼差。

不是奉命救世而來。

這究竟怎一回事?!

無數困惑,被他這句話驚起,在腦海中湧動著,卻發不了一聲,只聽得宋老爺自顧自嗤笑一聲。

“你可知,為換取你信任,又不能在你面前暴露心思,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

他看著我說罷,旋即一拍腦袋,好笑道:“一時忘了,你被我控住,說不了話。”

“咳!!”

雙唇忽地沒了僵硬之感,猝不及防咳嗽兩聲。

我看著他頗具興味的笑,匆促反問道:“可救世呢!珠鏈的運勢,並那時空輪轉之力的救世,也是作假不成!”

一切都是騙局?

“自然不是假話。若不那般說,如何能令閻王,允我回這人間‘救世’?”

宋老爺出乎意料的否認,令我緩緩擡眸,對上他含笑目光:“且又如何能騙過地府裏的閻王,為我拖延時辰?”

“但也不真便是了。”

“何意?”

“視線”緊緊盯著他,欲從中辨別真假。

“那珠鏈確是地府之物,也確有改變運勢之效,也確在人間消失,而我在它消失之處,撿到了這顆紅珠,”

左右我動不得,宋老爺頗為大方地掏出那顆紅珠,在我眼下過了一遍。

而後在我氣憤的目光中,緩緩道:“可你未曾想過一事麽?”

“雖那時我說漏了嘴,但好在,你似乎並未往那處想。”

“明明那珠鏈能改變人的運勢,能引起富貴安泰一生。”

“可自珠鏈失蹤到現下,分明不到二十年,它又為何經手那麽多買家?”

一個可怖的念頭突生。

“可你分明說過,那珠鏈是善意之物?”

“確是,”宋老爺展演一笑:“曾是。自它失蹤之時,那珠鏈哪還有何善意可言?”

“但凡經手之人,無一例外,定是下場奇慘。許是該喚它,詛咒之物?”

詛咒?

若每一個經手那珠鏈的人,都沒個好下場……

張客商,管事,三夫人,七香。

柳葉刀,二少爺……

捋過那一長串經手之人的名冊,如同死亡點名般驚悚。

只有一人,未曾碰過那珠鏈,便交給了旁人

——大夫人。

若那珠鏈真與他們死亡的因果有關。

莫不是,這就是宋老爺所說,大夫人是唯一存活之人的緣由!

“你究竟想用那珠鏈做什麽!”

質問之下,宋老爺無奈地攤開手:“蘇姑娘,可真冤枉,我尋那珠鏈十餘年不得,又怎知曉它與詛咒相關?”

“可你不是有那顆紅珠?它與珠鏈同出一物,若珠鏈有變,你紅珠怎會不知?”

宋老爺手持著那顆紅珠,瞧它即便在淡淡月色下,也依舊映射出另一個如火般,熱烈而深邃的世界。

“我又何曾知曉,這紅珠有特異之處?”

“若非生前幾日,曾得見紅珠泛光,似在渴求何物。不怕你笑話,蘇姑娘,雜書中都說,血是凝結精氣之物。”

“我便割開自己的手指,滴了幾滴,這才使得它認我為主,令我知曉這物,竟還有如此功效。”

“果真是,意外之喜,”

宋老爺笑逐顏開,整個人仿佛置身春風中般舒緩,朝我點了點頭:“如同蘇姑娘一般。”

“那為何現時,你突而與我說這些?”

“因我已尋得它。”

順著宋老爺目光看去,恍若木偶人般的二夫人,目光滯澀無神,雙手捧著那封信,恭敬呈上。

“雖未料到,在這府中苦苦尋了一日,竟在最意想不到之處尋得,果真無心插柳柳成蔭。”

尋了一日?信?

“你這一日,不是在尋珠鏈?”

許是我愕然目光取悅到他,令他不由大笑出聲。

“蘇姑娘,雖不知,你不過一新喪之鬼,閻王為何派你來做探子,可也正因如此,倒給了我布局的時機。”

“珠鏈不過幌子,”

他一手猛攥緊拳頭,游刃有餘的面色,仿佛一切已盡在執掌,甚至有些事,告訴我也無妨:“那封密件,才是我一直要尋之物。”

密件?

管事也有一密件,還曾費盡周折地通過暗門,弄出真假密件的玄機。

齊知州,並滅府的巡檢,也在找那密件。

若二夫人從內襯裏扯下的信,就是他們尋遍不得的密件……

她臨死前,曾囑托我將信交由二少爺。

管事和她口中,稱那信為保命符。

【“那是能救人命的東西。”】

宋老爺一商戶人家,究竟牽扯上何有關人命的秘密?

【“且說這房公公,你只知他自幼,便跟在聖上身邊侍候,深得寵信,卻不知那暗處……那可藏著好些人,為他幹些要命的事。”】

【“那姓張的,至今還覺著自個兒計劃天衣無縫。這麽多年,他真以為,光憑他自己,就能跟京中那些人搭上線。”】

幾番輪回看遍的往事,一下掀起,砸進我腦海。

砸得我暈暈乎乎,一個大膽的念頭脫口而出:“你是朝廷,主和派的人?”

宋老爺微楞,隨即笑意愈發濃:“蘇姑娘,我倒是愈發好奇你了。”

“你究竟是何等人物,在我以為你不過一新喪之鬼時,又能知曉這些隱秘事?”

“莫非是因你生前前塵,才讓你被閻王選中麽?”

他猛地擡起那顆紅珠,一時間紅光大盛,刺得我雙目泛酸。

“那便說與我聽聽罷。”

不好!

仿佛有無數根絲線,從那紅珠中伸出,漸纏繞上我的雙足,雙腿,手指,耳垂,妄圖侵入我腦海之中。

宋老爺放肆地笑聲仿佛近在咫尺。

一下子又仿佛離我遠了去。

半邊臉已然麻木,甚至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這樣下去不妙!

有何能解救之物……

鈴鐺?!

可我還未得及弄懂鈴鐺用法。

每一次,那鈴鐺之聲,都在我最意想不到之時出現。

哪有何規律可言?

雙目陷入黑暗,下意識想伸出手去觸摸。

卻才驚覺,原雙手,並全身其餘各處,早失去了知覺。

只剩我的思維沈入黑夢裏,既像在往下墜落。

又好似身處冰冷,獨自齟齬前行。

再感知不到暖熱,甚至是……血?

“血是凝結精氣之物。”

舌尖,最後失去知覺的一處。

只餘那一剎那,只剩那一剎那,我發狠般咬了下去。

但已無任何殘餘的細枝末節,能為我傳遞一星半點的疼痛,甚至聞不出任何血腥氣。

亦無從知曉,最後那一點點嘗試成功與否。

只徹底墜入黑夢,落在無邊無際的幻海中,齟齬獨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

前方一成不變的景象中,倏忽間,砸下來一龐然大物。

砸得幻海為它劈成兩半。

周身波紋隱隱開始震蕩。

而它突地發出一道亮光,將黑夢一舉擊成碎片,卻並未令我覺得耀眼刺目。

柔和的白光驅使我朝它仰首看去。

那是個巨大的鈴鐺。

這才令我發覺,原我已走到它跟前,那上面紋刻著的碩大祝禱福文,變得清晰可見。

仿佛在向塵世降下神言。

“叮鈴——叮鈴——”

我再一次聽到了,那舒緩悠長的鈴鐺聲。

白光隨著鈴鐺響動,從它周身向我傳遞而來。

柔和地令我不自覺閉上眼。

“哢噠—”

那是枷鎖解開的聲響。

猛然間睜開雙眼,入目卻見宋老爺愕然面色。

他仍舉著那顆紅珠,不死心地嘗試著。

可看向我時,深黑的瞳孔裏只能映出白光。

“這不可能!”

他舉起紅珠,目眥盡裂要朝我砸來:“你究竟是何人?!啊啊啊!!”

白光蕩平了一切。

後花園一絲一寸都未放過。

只待得白光散去,寧靜的空茫間,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直湧。

最後那拼死一搏,也估不得,是用下了多少狠勁。

“這是怎一回事!”

三夫人突地茫然出聲,而後只呆楞轉向旁側,看見了方才時分,大少爺並七香,一左一右均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另一旁的柳葉刀卻已接近失語。

本朝前撲抓二夫人的手,隨著二夫人驚駭間急劇後撤,將信死死藏好的舉動,如今轉緊握住二少爺的臂彎,重得怕是能見到指痕。

卻也未能止住半點,她那股極度興奮之意:“你瞧,你瞧,我就同你說有神仙!”

白光漸漸散開,抽離,歸到我體內。

救三夫人時,手臂擦傷的疼痛漸漸消失。

而白光褪去後,露出方才被緊緊裹藏在其中的人影。

不錯,人影。

而非鬼,而非魂魄。

連我亦不知他因何而變。

只見他高舉著那顆紅珠,紅芒亦撤回到紅珠裏。

而他長嘆出一口氣,看向我時,再不見方才那股子游刃有餘的姿態。

“我想得不錯,你,果真是個大麻煩。”

所有人,所有舉動一停,看向這個再度憑空出現之人。

“又來一人,不,神仙?”

柳葉刀收回好奇的目光,小聲與身旁二少爺揣測道:“我怎覺他們並不對付?”

無人應她。

“視線”掃過他們驚駭各異的面龐,多因方才已見過一遭,只與柳葉刀般有些揣測。

只有兩人不同。

那兩人如同廢墟裏的木頭般,直楞楞地戳在那,連身旁人問話也顧不得。

大少爺不敢置信地上前幾步:“沈叔?”

二夫人杏眸映出那人身形,忽地緊緊一縮,掩唇驚喚,徹底打碎了這平靜。

“你,你不是沈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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