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打了車，直接回了小區。

車剛聽到小區樓下，接到了徐明朗電話：“你在哪兒？”

陳雨天沈吟一下，老老實實回答：“在家。”

徐明朗聲音輕緩：“下樓吧，我在樓下。”

陳雨天擡眼，茫然四望。果然在路口看到了徐明朗的車。

徐明朗看見陳雨天，稍怔一下，又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有好吃的。”

話說著，從車裏熬提出了一個巨大的購物袋。陳雨天把購物袋接在手裏，沈甸甸的。

粗看一眼，袋子裏裝滿了奇奇怪怪的，叫不出名字的水果。

默默感嘆了一下，擡眼去看徐明朗：“謝謝。”

徐明朗張了張口，似乎欲言又止。

沈吟許久，終於開口：“一起喝點東西？有話想對你說。”

陳雨天點頭：“好。”

話說完，手上的水果又被徐明朗接了過去：“有點沈，我先拿著，一會給你。”

兩人走進樓下的一家酒吧。

徐明朗分外自然熟絡的點了酒水。

點完，回頭去看陳雨天：“紅的啤的白的洋的都有。”

陳雨天皺眉：“一會要來多少人？”

“就咱倆。”

“咱倆需要這麽多嗎？”

“喝不完可以剩下。乖。”

話說著，熟門熟路的領著陳雨天進了裏面的房間。

進了房，沈默的坐到沙發上，並不說什麽。

等服務生把酒水上全，把門關了。終於起身倒了酒。

酒只給自己倒了，倒的是一杯很純的洋酒，沒有勾兌。

一杯酒落肚，輕輕的咳了一聲。

徐明朗瞇著眼去看陳雨天，一眼不發，只是突然走近，把陳雨天摟在懷裏，又霸道的去索吻。

想象中，以這幾天陳雨天對他的冷淡和疏遠，也許會把他推開，會生硬的拒絕。

可，陳雨天的反應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她很溫柔仔細的去回應他的吻，甚至，身軀還有幾分微微顫抖，明顯是動情的模樣。

兩人擁吻許久，終於停下。

徐明朗緊緊的把陳雨天抱在懷裏：“告訴我，為什麽要對我冷淡，為什麽要和我分的那麽清楚。”

陳雨天把臉靠在徐明朗肩頭：“因為，早晚要分開，長痛不如短痛。”

徐明朗怔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早晚會分開？”

陳雨天笑了：“我為什麽不知道？就像下雨了不打傘一定會被淋濕，偷東西一定會被抓住。天道輪回，因果循環。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早晚都會分開。”

說話間，已經掉了一臉的眼淚。

徐明朗擡手去拭擦她的眼淚：“小天，有情人終成眷屬才是天道輪回，才是因果循環。”

陳雨天擡眼去看他：“如果一段感情不被人祝福的話，那麽在一起，又有什麽意義？”

徐明朗沈默了。

的確，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阻力，太多的不可能。

他依舊不想對陳雨天承諾些什麽。

他只是想盡快的，越快越好的，披荊斬棘，把所有問題全部解決。然後拿事實給陳雨天一個滿意的答覆。

而這份沈默，在陳雨天看來，無異於是對兩人之間阻礙的默認。

心很疼。

兩人不再說些什麽，只默默的喝酒。各有各的心事。

***

第二天，陳雨天下班時，給潘榮打了電話：“我下班了，你在那兒嗎？”

潘榮話說的有些急，帶著一股討好的意味：“姐，我在外面呢，你放心，家裏有工人在施工，都是南方來的工人，活幹得特別細致。我挑的我手上幹活最好的。你要過來？行，我馬上也過去。嗯，我半個小時就能到。”

掛了電話，陳雨天直接打車，到了新房小區門口。

在門口，恰好看到了潘榮的面包車。

潘榮搖下了車窗：“姐，等我停下車啊。”

等車停了，一路小跑著下了車，手裏還拿著一個紅色的塑料袋。

袋子裏看著鼓鼓脹脹的，沈甸甸的。

到了陳雨天跟前，把塑料袋遞到了陳雨天手上，瞇著眼睛笑：“姐，你看，這是一個老鄉給我的，是自己家裏種的小米。你說我們這種單身漢，平時也很少做飯，都是隨便在哪兒湊合一頓得了。所以，這米你拿回去煮吧，別嫌棄。自己家種的，總比外面買的要好一些。”

陳雨天猶豫了一下，把小米往潘榮的手裏送：“無功不受祿，你拿回去自己吃吧。”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點懵了。平白無故，收人家的小米，這種事態，實在有些陌生。

潘榮強硬著把小米推在了陳雨天懷裏：“姐，你就不用跟我客氣了，我是真心要送你的，想結個緣，交個朋友而已。”

這話說了，陳雨天果真不在好意思拒絕，只能把小米抱在了懷裏。

這一抱，瞬間想到了徐明朗昨天送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水果。

她想，那些水果也許會很好吃？也許會很別致？

她忽然很想回家，去吃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水果。

進了小區，在新房裏轉了一圈，幾個改水電的師傅正在收拾東西，大概是想要回家。

陳雨天粗看一圈，看到從廚房到洗手間，鋪了一條長長的熱水管。又看了臥室和客廳，墻上多了幾條線和插座。

默默走到門口，對幾個師傅說了聲辛苦。

潘榮守在旁邊，一副討好獻媚的模樣：“姐，你看咋樣，不錯吧。跟你說，這些東西使得也都是最好的，我直接去店裏拿的，批發價，要是自個兒買，這個價還不知道拿到什麽東西呢。”

陳雨天點頭：“嗯，都在預算裏記著，如果不夠跟我說。”

潘榮把頭點的像是雞啄米：“放心吧姐，我肯定給你省錢。怎麽著，我也不能砸了自己招牌，砸了梅姐和你的信任。”

幾個工人師傅已經開始辭行了：“我們先走了啊，明天早上再來一趟，改下房頂上的燈，就改帖瓷磚了。”

潘榮反客為主：“去吧去吧，辛苦了大家。”

幾個工人走了，陳雨天稍待片刻，也關了門想要回家。

潘榮緊跟在身後：“姐你這是六點下班？每天都是嗎？”

陳雨天點頭：“平時也要加班。”

潘榮來了精神：“嗯，知道的，畢竟姐名聲這麽大，肯定是要忙。你們平時是怎麽工作？都是要對著電腦？”

陳雨天繼續點頭：“對，對著電腦。”

潘榮長長的嘆息一聲：“唉，真好。我現在都特別羨慕那些寫字樓的白領。每天就坐在辦公室裏打打電腦就行了。不像我們，小時候不好好上學，現在也只能在外奔波。”

這話題，讓陳雨天有些尷尬。

她實在是不擅長和人說長道短，但還是要硬著頭皮去接：“術業有專攻，你現在怎麽說也算有自己的團隊，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

潘榮有些得意了：“那說的也是，雖說不比辦公室裏的白領輕松，但是，裝修這行業，利潤還是很客觀的。”

話說著，又轉頭去看陳雨天：“姐，你是一下班就來這兒了？”

陳雨天點頭：“對。”

她忽然覺得，潘榮的話實在有些多，她有些疲於應付。

可，潘榮卻似乎並沒發覺她的心不在焉。興致更高一些：“啊，我也沒吃飯，姐，一起吃飯吧，我請你。”

陳雨天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拒絕。

可一掂量自己懷裏抱著的小米，又硬著頭皮同意了：“好，那就一起吃吧。”

她在心裏打定主意，請潘榮吃頓飯。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想，依照著潘榮的性子，應該再添一句——“不用你請我，我請你。”

可，這種話，她總覺得說不出口。

她和任何人吃飯，似乎也都沒特意說過：“一起吃飯吧，我請你。”著重的在話尾添加一句“我請你”。總覺得，不太習慣。

或者，有些怪怪的，和她的生活習慣格格不入。

兩人出了小區門，上了潘榮的面包車。

潘榮開著車東轉西轉，轉了幾圈，把車停在了一家小飯店門口。

停了車，對著陳雨天笑：“姐，這兒的飯菜做的特別好吃。”

陳雨天點頭，下了車。

邁進店門的時候，心裏有了些抵觸。

店裏是水泥地，並且坑窪不平。

墻壁黑漆漆的，看不清顏色。

幾個一看就是工人模樣的人在高談闊論著。

店裏只一個中年婦女跑前跑後，偶爾大聲的吆喝幾聲。

看來，應該是老板娘。

陳雨天皺了下眉，她從來都不知道，在北京，還會有這種飯店存在。

潘榮似乎和老板娘熟識：“嬸兒，給我來一個麻婆豆腐。”

話說完，又去看陳雨天：“姐，你想吃啥，隨便叫。”

陳雨天咬了下唇：“我....我隨意，你熟一些，你看著點。”

潘榮點頭：“好，那再來一個幹煸豆角，兩碗米飯。”

落了坐，去筷子筒裏抽出兩副一次性筷子，把其中一雙筷子拿起來看了一眼，看到筷子上一些毛邊。又把兩根筷子湊到一起相互掛扯著對方的毛邊。

剮蹭完了，遞給陳雨天：“姐，這店小，但是飯菜做的真好吃，我經常來。今天有些晚，只好請你吃頓便飯，改天咱們去吃好的。”

陳雨天矜持的點了點頭。

點頭的時候，聽到旁邊一個漢子響亮的咳了一聲，然後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頭發絲都立起來了。想拔腳就走。

可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

潘榮拿壺倒了兩杯水，一杯遞給陳雨天：“姐，你說，你自己一個單身女人買房。那麽，將來男人住進來，是不是得什麽都聽你的？”

陳雨天深吸口氣，微微的笑：“商量著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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