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狠狠的推開旁邊拉他的服務生，指著陳雨天的鼻子破口大罵：“陳雨天！你自己過的已經夠慘了，你過的慘，就讓所有人都陪著你一起慘是不是？你現在想起管我了？你以前幹什麽去了！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發了多少信息，你管過我嗎？你還有臉說是我姐，你把我當過妹妹嗎？你自己的親妹妹，你也能不管，也能一走了之？”

陳雨天覺得手腳麻得更厲害了。

不止麻，還抑制不住的發抖。

心似乎被放進了冰窟裏，冷得讓人絕望。

李華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服務生，和看熱鬧的人群。

手指依舊指著陳雨天的鼻子：“大家知道這是個什麽人嗎？這是個名聲遠揚的律師！就是前段日子報紙上寫的那個吃了原告吃被告的黑心律師！哦，她還受賄！收了人家五百萬塊錢，因為受賄，被吊銷了執業證，現在像一條流浪狗一樣！大家知道她住在哪兒嗎？哈哈！我知道！她就住在酒店後面的那個村裏，三排四號，靠北第三個屋子，屋子裏就一張破床！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床嗎？幾塊磚頭撐起了一塊木板，那就叫床！看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個惡人已經混成這樣了，還想著來教訓我！陳雨天，我問你，你還有什麽臉來教訓我！”

陳雨天覺得頭腦似乎被凝結成一團。

她想不通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想不明白李華為什麽會對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徐明朗走到陳雨天跟前，把陳雨天護在身後：“一個小姑娘家不要這麽刻薄。小天的執業證就在包裏，需要拿給你看嗎？惡意造謠重傷別人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這裏這麽多人，總是不缺人作證。還有，酒店的客房本來是給小天臨時休息。但現在小天既然有了落腳之處，那麽客房馬上會退。既然你覺得她不該管你，那麽，請你也先別借著她的名義，住著她的房間！”

話說完，迅速的拉了陳雨天的手：“小天，我們走。”

陳雨天呆呆怔怔得由徐明朗拉出酒店。

上了車，徐明朗迅速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張阿姨，酒店的房馬上退了，你帶著你自己和小天的東西到東邊的房子那等我。”

話說著，迅速的把車啟動。

一路，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許久，陳雨天側眼去看徐明朗：“她跟蹤過我。”

徐明朗點頭：“對。”

陳雨天閉了閉眼：“她還知道我律師執業證被吊銷的事兒。這事兒並沒公開，甚至連律師協會的人，知道的也不多。”

徐明朗擡眼，目光冰冷：“我想，當初就應該是她舉報的。”

只一句話，卻讓陳雨天覺得五雷轟頂。

她像只受了驚的兔子：“難道....不是你的家人做的？”

徐明朗皺眉：“小天，這筆錢是我給的。我家，只有我自己知道。”

陳雨天又楞了：“可是....可是....”

徐明朗拉了她的手：“我總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情。”

陳雨天閉了閉眼，回憶著當初的細節：“那時候，我正在準備為李斌上訴的材料，卻突然接到律師協會的通知，說有人舉報我違規收費。”

徐明朗點頭：“嗯，是這個時間。”

“於是我在想，究竟舉報的人會是誰。我想了很多很多遍。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太少太少。我的家人不會去說。李華.....我當時確實懷疑過她，因為當時，我們之間的關系實在有些微妙。但是我想到，我曾當著她的面給媽媽打過電話。媽媽在電話裏騙我，說已經把錢還給你了。我想，李華一直以為錢已經還了，所以不可能去舉報。於是.....”

徐明朗微微嘆息：“於是你就想到，最有可能去舉報的，只有我？或者是，只有徐家？”

陳雨天點頭：“對。我很害怕，所以打電話像你求證。”

徐明朗閉眼回憶：“我記得，你當時打給我，你說，你以後再也當不了律師了。”

陳雨天點頭：“對。你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你對我說：沒關系，我們以做別的。你還說，覺得我不當律師了，其實是件好事兒。”

徐明朗的目光有些憂傷：“小天，我這樣說，是因為你這律師當得實在驚險，總會讓人去擔憂你的安慰。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陳雨天垂頭，聲音輕飄，似乎是在說給徐明朗聽，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可我當時並不知道你的想法。後來我又問你，問你知不知道李斌的案子是你的家人一手策劃。你說：‘知道，剛剛就是在和家人談這件事情。’我聽了這句話覺得好絕望。又問你：‘那麽，你大概也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你沒有否認，你間接的承認了這個事實，你說：‘我很抱歉小天，很抱歉讓你承受了這麽多。但是小天，事情已經發生了對嗎？我們一起想想看，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好不好？我不會讓你平白受委屈......’”

陳雨天掉了兩行眼淚：“你看，我記得多清楚。”

徐明朗楞了一下：“你當時問我，‘那麽，你大概也知道，他們對我做了什麽。’你說的這個做了什麽，就是對你的舉報嗎？”

陳雨天仰臉：“對。那麽，你當時以為，我問的是什麽？”

徐明朗心疼了一下：“我當時以為，你只是問李斌的案子。我以為，你是在問那個黑心律師的報道。家人對我提到過這件事情。我一直很抱歉。”

陳雨天在眼淚裏勾出了一抹笑容：“我好傻。這樣嚴重的事情，竟然都說不清楚，問不清楚。”

徐明朗沖動的把車停了，又迅速的把陳雨天摟進懷裏：“小天，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很難過很難過。你什麽都不想告訴我，什麽心裏話都不想對我說。你竟然還住在那樣的房子裏。小天，你這樣真的很讓我難過。收起你的倔強好不好，不要那麽驕傲好不好？把你的心打開，留給我一個位置。讓我分享你的快樂，也讓我分享你的憂愁。不要在把‘你’和‘我’分得那麽清楚好不好。在我心裏，你早已經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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